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最后的深爱 作者:十四妃 她,曾是天之骄女,却在一夜之间锒铛入狱,母亲身死,未婚夫转娶她人。 四年后,她华丽归来,成为贺家大少爷的心上宠。 他为她豪掷千金,为她扫平障碍,为她做了一切的一切。 让她渐渐分不清,真实与假象。 直到后来,他牵着另外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恍悟,原来那些情爱与时光,终究是一场错付。 而她明知这蜜糖裹着毒药,依然咬牙喝下。 后来的后来,随着尘埃落定,她转身消失。 他才渐渐明白,有一些爱是假装不出来的,它已早早深入骨髓…… ?┉∞┉?┉∞┉?┉∞┉?┉∞┉?┉∞┉?┉∞┉?┉∞┉?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   ☆、楔子   “噹啷!”   沉闷的开门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狱警站在铁门外喊了一声,“75862,有人来看你。”   监狱一角,苏半夏呆滞起身,跟着狱警走出了那散发着腐朽气味的监牢。   玻璃隔开的探监室,苏半夏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忍冬,一席红衣坐在隔墙后面。   举手投足间,状似不经意的挥舞着手指,指尖的钻石戒指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岂料苏半夏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讨了个没趣,苏忍冬收回手,拿起了台子上的电话,笑容明艳的开口,“姐,我要和子骞结婚了!”   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聚焦,沙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带着一丝不确信,“你说什么?”   闻言,苏忍冬扬了扬唇角,“姐,我和子骞要结婚了。看,这是他送我的钻戒!”   钻石的光彩瞬间刺痛了苏半夏的双眼,刻着花纹的戒托上面镶嵌着一个心,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那心的下面刻着她的名字夏。   许子骞曾经说过,那是他的一颗心。   心中大恸,苏半夏突然起身,疯了一样扑上面前的玻璃隔档,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鸣叫声。   身后的狱警忙上前喝止,“75862,坐下!”但是苏半夏充耳不闻,像是魔怔了一样,只是拼命的划拉着面前的玻璃。   电棍劈头盖脸的打下来,苏半夏吃痛,却依然不肯停下,只是手渐渐的没有力气去拍玻璃。   几棍子下来,苏半夏终于摇摇欲坠。苏忍冬这才轻笑一声,缓缓将手里的戒指取下,贴在玻璃上。   “你是想看戒指上的字吗?姐姐!”   刚才还狂躁的苏半夏,顿时安静了。她整张脸趴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戒指圈。   在那心的下面,果然有一个字,但已经不是夏,而是冬!   被玻璃挤压到变形的脸上,泪流满面。   “你不会还以为子骞会等你出狱吧?别做梦了!你现在可不是中药世家的大小姐了,你只是一个开错药害死人的阶下囚,你以为子骞还会要你吗?”   苏忍冬笑的肆意,眼睛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恶毒。   听筒那端,苏忍冬如鬼魅般的声音,传递着最阴森的句子,“姐姐,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妈妈死了。哦,当然,是你妈妈!”   “你胡说!”苏半夏突然瞪向苏忍冬,眼底猩红一片。   苏忍冬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得,“信不信由你,反正人已经下葬,也不指望你回去送行,你害的苏家名声扫地,爸爸也权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说完,苏忍冬一扭腰,摇曳着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饶有深意的比着口型,“姐姐,保重哦!”   “苏忍冬,你给我说清楚!”苏半夏急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的心底隐隐的害怕,苏忍冬说的不像假话。   可是妈妈怎么会死?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刀割了一般。   “我要出去!”突然,苏半夏拼了命的往门口那边跑,狱警猝不及防没抓住她,只是特制的锁困住了她,她用尽全力去敲打门上的锁匙,却无济于事。   很快,手上的鲜血染红了那把门锁,狱警见状终究没有再打她,只是将她强行拉回了小黑屋,关了禁闭。   半夜的时候一道影子在禁闭室前闪过,后来,禁闭室里传来了悲痛欲绝的哭声,那哭声持续了一整夜,压抑的令人心酸。   第二天,海城几乎所有的报纸头条都刊登了大标题,中药世家长女,狱中畏罪自杀。   一时间海城众人欢呼,竟无一人为她难过。   从此,世间再无苏半夏。   ☆、第1章 物非人非   四年后,海城。   今天是本草集团新品发布会的日子,一大早海城国际酒店门口,就已经挤满了记者。   要说这本草集团可谓是业界传奇,早在四年前,中药世家顾家因为用错处方事件一落千丈。正在这时候,房地产大亨许家大刀阔斧的收购了中药世家,更名为本草集团。   本草集团另辟蹊径,开拓了药妆市场,一发不可收拾,这次的新品更是风头无俩,已经引起了国内外关注。   发布会门口,一辆黑色加长版林肯缓缓停下。   记者们眼明手快,快速包围了上去。   车门开启,一席深蓝色西装的许子骞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另一扇车门打开,苏忍冬上前挽住了许子骞的胳膊,两人一亮相便瞬间秒杀了无数菲林。   人群中有人啧啧称赞,大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词语。   苏忍冬心里得意,高傲的抬起下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人流涌动,苏忍冬的目光对上了一双眼睛,紧接着她浑身一震,双手不自觉的收紧,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   下一秒,眼睛的主人已经转身,准备离开。苏忍冬不自觉地往前一步,许子骞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了?”   定了定心神,苏忍冬摇头,“没事,大概是眼花了。”   是啊,怎么会呢?那个女人早就死了不是吗?   现场依旧热闹,只是苏忍冬已经没有了显摆的心情,匆匆拍了几张照片便跟着许子骞进了发布会现场。   人群中,顾然静静的看着两人挽手离去的背影,目光幽深。   “本草集团?”顾然看着横幅上的大字,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   酒店大堂,觥筹交错。   顾然随意拿了一杯酒站在角落里看着场内,突然有人嗤笑一声,“哟,这不是顾三小姐嘛!”   顾然转身,循声望去。   顾薇和她的朋友刘茜正停在前面不远处,顾薇一席粉色淑女连衣裙,一派的端庄秀美。   “妹妹,你变漂亮了!”   顾然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记忆中的丑陋的粗糙被光滑的触感替代,确实变了。   正想着,刘茜已经迎了上来,“瞧我,现在应该叫贺家大少奶奶才对。”刘茜边说着一边目光不善的打量着她,嘴里啧啧有声。“不是说贺家大少爷对你多好?我看也不过如此。变好看了又能怎么样?瞧你这身打扮,刚才我还以为是服务生呢。”   顾薇秀眉轻蹙,低声呵斥“别这么说,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   “亏得你善良,她早就被你爸赶出家门了,难道你忘了?要不是她,现在嫁到贺家的说不定就是你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很快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顾然抿了抿唇,目光稍显犀利。   正欲开口,人群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顾然。”   紧接着,人群被分开一条道,一个眉眼清俊的男人,缓步朝着顾然的方向走来,在他的身后,一行身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托着一件礼盒。   男人一出现便引起了轰动。   贺荆南,这不是贺荆南吗?   那这个顾然就是那个传说被贺荆南捧在手心的女人了?太幸福了!   ☆、第2章 温柔陷阱   众目睽睽下,贺荆南行至顾然面前站定,抬手打开了盒子,一套光彩夺目的蓝宝石首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怎么提前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首饰,喜欢吗?”   顾然心一跳,强忍住心底的不安,挤出了一丝笑意。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惊叹声,“太美了。”   有人认出这是上个月在美国拍卖出的价值二千万元的稀有蓝宝石,更是引起一片哗然,众人再看向顾然的眼神皆是艳羡。   贺荆南顺势拿起盒子里的一条项链作势就要给顾然戴上,脸上是满满的宠溺,有一秒钟顾然竟有些恍惚了。   只是细看的话,那深邃的眼眸中一片冰冷,还是将她拉回了现实。   刘茜撇了撇嘴,不甘心的嘀咕,“一个坐过牢的丑女,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声音虽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贺荆南手一顿,瞥了一眼刘茜,还未开口,刘茜的心底便陡然生出一抹寒意。   顾薇快速上前拉了她一把,贴到了贺荆南的身边,笑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妹妹你说对吧?”   顾薇这么一说,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了从开始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的顾然,顾然垂下眸子,眼底满是讽刺,以为在这种场合,她就要为了面子附和她的挑衅吗?   片刻,顾然抬眸,淡然开口。   “顾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记得我还有姐姐。”   话一说完,人群中有人嗤笑一声,顾薇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恰在此时,发布会开始了。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会场上。顾薇瞪了顾然一眼,拉着刘茜走到另一边去了。   顾薇一走,贺荆南便一改刚才的温柔,撂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率先走了出去。   顾然抿了抿唇,工作人员让了一下,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跟着顾然走了出去,吸引了众多眼球。   正要上台讲话的许子骞虽然只抓住了这一行人的尾巴,也被这种阵仗吸引住了目光,他侧首见苏忍冬也在看,便低声问了一句,“这些是你邀请的朋友?。”   苏忍冬强压住心底的不自在,点了点头,“嗯,既然她走了就算了。”   酒店门外,一辆银色的迈巴赫,安静的停在路边。顾然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刚一上车,贺荆南便冷声吩咐司机,“去医院!”   顾然脸色一白,“最近我不想去医院。”说完,她便要拉开车门。   贺荆南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血库,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可是我最近没有调理身体,不适合抽血。”   闻言,贺荆南握住顾然手腕的手更紧了一些,“我不管你适不适合,她等不了!”   贺荆南的冷漠让顾然的心更冷了些,四年了,就算是养条狗也是有点感情的吧?这就是传闻中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丈夫,实则他捧在手心里的只是她身体里的稀有血型吧?   “呵……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吗?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这样也没关系吗?”   贺荆南的目光因为顾然这句话,渐渐深邃。车内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他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讽刺。   “你死了,还会有其他人代替,我不过再重新找个血库。”   “是啊。”顾然突然笑了,谁会去在意一个连自己家人都不要的人呢?她早该知道,偏偏还要垂死挣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可是她不能死,她要好好地活着,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她去做。   ☆、第3章 记忆残片   仁心医院,海城第一私立医院。   贺荆南直接将顾然丢进一个空房间,门便被关上了。   里面两个护士,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顾然回头看了看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坐下来。   她有些晕血,是老毛病了。以前贺荆南给她抽血的时候都是在特定的环境中,用帘子遮起来的,严重的时候,还有一个一直照顾她的阿姨陪着她的。   很明显这里是临时安排的,并没有帘子,也没人陪。   看见护士拿起针筒,顾然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很快,便感觉到凉凉的触感刺进她的血液里。   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片诡异的红。   那些红色全部从她的脸上冒出来,瞬间染满了全身。紧接着是火,大片的火光,从她的身体上舔过,即便是在幻境中,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依然寸寸清晰。   她情不自禁的大叫了一声,“啊!”   护士手一抖,针管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顾然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一滩血迹,在地板上缓缓蔓延。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贺荆南蹙眉看向护士,“怎么回事?”   护士战战兢兢的起身,“对不起贺先生,顾小姐她可能有些晕血……”   闻言,贺荆南的目光扫了一眼顾然,随即道,“重新抽!”   门又关上了。   顾然冷笑一声,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将胳膊伸过去,“抽吧!”   护士抽完血,便拿着东西出去了。   顾然在原处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走了几步,终于体力不支,她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环抱住双膝,她将自己用一个最原始的姿态包围起来。阳光刚好照到她的身上,暖暖的。那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她淡淡的扯出一个微笑,低喃,“妈,要是你还在,那有多好?”   房间的门吧嗒一声,再一次被打开。   一双手抚上她的后背,顾然欣喜的抬起头。   下一秒,她的欣喜颓然散去,贺荆南不悦的看着她,“怎么不走?”   希望落空,顾然不由得有些恼,口气也不太好,“你怎么还在这里?不需要去给你心爱的人送救命血吗?”   贺荆南惊讶于她的变脸之快,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种后,他才冷笑一声,关上了门。   等顾然出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走了。   一直在照顾顾然,给顾然调理身体的赵助理,出现在走廊里。   面对着她的嘘寒问暖,顾然一句话也没说,也没力气说。   两人走出医院,便有专车在那里等着她。严格来说,贺荆南对她这个血库挺好,除了抽血的时候。   赵助理把顾然带回了贺荆南在海城的私人公寓,还将她前几天留在酒店的东西全部都搬了过来。   顾然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贺荆南能找到她,自然能找到她的东西。   一进门,顾然便自己回房间倒在了床上。   赵助理见状也没叫她,自己收拾东西去了。   电脑上跳出今天本草集团新闻发布会的新闻,她鬼使神差的点开。   新闻一开篇便是许子骞大幅的照片,和贺荆南的冷峻不同,他得五官更加的柔和,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忧郁。   就是这样一张脸,将她害成今天的样子。   心下突然有些烦闷,顾然将自己埋首进被子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顾然是被电脑的提示音吵醒的,翻身起来,一道阴影挡住了电脑屏幕的光芒。   是贺荆南!想起刚才忘记关掉的邮件,顾然心一凛,“你回来了?”   闻言,贺荆南才移开视线看向顾然,“就是他?让你心心念念的从美国跑回来?”顺着他移开的方向,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竟是许子骞的大幅照片,那是刚才她看的新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贺荆南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顾然的胳膊,将她丢在床上,“我不介意亲自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丈夫!”   ☆、第4章 你是谁?   身体倒在床上的那一瞬间,顾然整个人都是懵的。   婚姻四年,他对她视而不见。除了每个月的定时抽血,其余时间都是随她默默的生活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她以为她们只是各取所需,,却忘记了只要是男人,都无法忍受尊严被侵犯。   “贺荆南,你发什么疯?”顾然愤怒的摸了摸额头。   她的无谓斥责,更加加重了贺荆南的怒气。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撕拉一声,衣料碎裂的声音。   面前的男人,眼神愤怒,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突然,砰地一声!   贺荆南只觉得手里一空,顾然已经整个人撞到了床头柜上。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请不要侮辱我!”顾然咬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贺荆南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下震惊,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是太冲动了。   良久,他看着顾然的额头上慢慢渗出的血线,凉凉一笑。“以前要是这么有骨气,何至于进贺家的门?”   说完,他转身就走。   顾然茫然的看着头顶的灯光,听见客厅里,他叫赵助理的声音。   以前?顾然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如果她有的选,她当然不会进贺家的门。   很快,赵助理便走了进来,帮她检查了伤口,还是忍不住道,“还好只是撞破了一点,头发一挡不影响美观。”   顾然默不作声,任由她上药。   顾然又呆坐了好一会儿,电脑上响起了提示音,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顾然起身翻看了一下,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   清晨,本草集团大厦人流涌动。苏忍冬一身米白色职业装,走出停车场。   凭借苏家人对中药的敏感,加之现在本草集团主打药妆,所以苏忍冬目前已经掌管了本草集团的研发部门。   一进大厅,她便看见许子骞就走在前面不远处,和一个女人交谈。   她几步向前,正要说话,那个正在交谈的女人回头冲她抿唇一笑。   苏忍冬脚步一顿,心下一惊。   又是昨天那个女人,真是见鬼了。平息了一下心情,她才走上去不动声色的挽住许子骞的胳膊。“子骞?这位是?”   顾然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这位一定是苏小姐。您好,我是顾然,新来的研发部总监!”   “什么?”苏忍冬一听便炸毛了。“她是研发部总监,那我是什么?”   原本这个点上班的人早,大厅里人流量本就大。   被苏忍冬这么一喊,大家全都看了过来,眼底都燃烧着八卦的熊熊之火。   许子骞脸色一寒,说道,“大家都去工作吧!”   随后,他回头吩咐助理,“卫斯理,你带顾小姐去她的办公室。”   “忍冬,你跟我来。”   总经理办公室。一进门,苏忍冬便坐在沙发上歇斯底里。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决定,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未婚妻?”   这几年来,苏忍冬在许子骞面前的形象都是温柔淑女的,这次是又生气,又有些莫名的惊慌才失了分寸。   许子骞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转身坐回办公桌前,“你先冷静一下再聊吧!”   苏忍冬这才醒悟,忙起身上前,脸上带着一丝委屈,“这几年我在研发部下了多少工夫你也是知道的,中药是我们家的传承,我不想在我手里失去。”   说着,她的眸中便聚集了些许水汽,让许子骞的心又软了。   “好了,我当然知道,只是这次的事情是董事会决定的。更何况公司发展的太快,护肤品方面,中药提取和现代技术的结合我们确实做得不是很好,顾然是这方面的专家,在国外也发表过不少文章,以后你多和她学习一下。”   事已至此,苏忍冬知道无力回天,只得在心底暗暗咬牙,面上还是要深明大义。   直到许子骞开口劝她,她才顺势找了个台阶从办公室出来。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顾然正在整理秘书拿来的文件。   苏忍冬自顾自的推门进来,“顾然,是吧?”   顾然头也没抬,手里不停的整理着文件,仿佛压根没听见任何。   苏忍冬气不过上前拍了拍顾然的桌子,“别以为你是总监就可以目中无人。”   顾然这才施施然抬眼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惊讶,“苏副总监?”她特意将副字说的重了一些,“抱歉,我以为像苏副总监这样的大家闺秀,进别人办公室都会敲门才对,原来不是?”   苏忍冬顿时讪讪的,回头又在门上敲了两下,语气不善的道,“故弄玄虚的人我见多了,希望你是真的有点本事,不然……”   她没再说下去,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闻言,顾然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苏忍冬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又是那个眼神。   惊慌失措下,她脱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5章 成何体统   颤抖的手指,直直的横在顾然的额前。   顾然放下手中的文件,不动声色的拨开苏忍冬的手指。“苏副总监的钻戒很好看,心形的呢!”   苏忍冬手一抖,心底的恐慌更甚。   “你少给我装神弄鬼,说,你到底什么目的?”   闻言,顾然起身,目光与苏忍冬平视,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苏副总监何出此言?”   苏忍冬这才仔细看清楚顾然的脸,严格说起来,比记忆中的那张脸美丽很多,五官也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独独那双眼睛。   此刻甚至带着一抹不屑,似乎是在嘲讽她的恐惧。在那一瞬间,苏忍冬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境地。   心下一凛,苏忍冬下意识的抬起手。   眼看着那巴掌便要落下,顾然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纹丝未动。   下一秒,有人一把抓住了苏忍冬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苏忍冬惊慌转身,许子骞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后,而许子骞的身后走廊里,公司的一众股东也都脸色不渝的看着她。   为首的是这次极力主张要招顾然进来的刘老,他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转身要走。   许子骞忙上前劝阻,刘老一点面子没给,直接撂了一句,“如此公私不分,成何体统?”便拂袖而去。   他一走,其他股东们也都鱼贯而出,只留下许子骞尴尬的站在那里。   苏忍冬也顾不得顾然是什么眼神了,忙上前道歉,可是许子骞根本不理她。   好一会儿,许子骞才歉疚的看向顾然,“抱歉,刚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然淡淡的瞥了苏忍冬一眼,“没事。”   苏忍冬顿时咬牙上前一步,“你陷害我?”   许子骞适时拉住了她的胳膊,“够了!”顿了一下,他又朝顾然示意了一下,便拉着苏忍冬离开了顾然的办公室。   顾然一直目送着苏忍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才收回目光,继续整理手中的文件。   良久,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大概是许子骞真的生气了,这一次苏忍冬没有再回来。   整理好东西之后,顾然便让秘书琳达带着她去研发部。不得不说,本草集团的研发部门确实强大,怪不得能发展的这么迅速。   走到研发二组的时候,一个清秀明朗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惊喜的看着她,顾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冲他回了一个微笑。   岂料,下班的时候,顾然刚出大厦,那个男人便迎了上来。   一上来,便十分熟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回来了就好。”   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懵。   男人见状一脸担忧,“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到底是不是顾然?我是季凡啊。”   顾然心下一咯噔,忙笑道,“怎么会?”   “我就说,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啊?今天……”顾然愣了。“今天是……”   恰好此时,手机响起。顾然顿时松了一口气,“抱歉,我接个电话。”   说完,她便快速的拿出了手机,接起来,一气呵成道,“喂?什么?你到家啦?那我马上回去!”   说完,她匆匆冲季凡说了声再见,便自顾自的走了。   直到走了好几步,电话那边才响起贺荆南冷冷的声音,“心情不错?在跟谁说话?”   ☆、第6章 各自安好   顾然刚才急于摆脱季凡,所以没有看来电显示,也没想到是贺荆南给她打电话。   脊背不由得一颤,她的声音也淡了下来,“没有谁,同事。”   贺荆南冷哼一声,“同事?我不记得我答应你可以出去工作!”   顾然一听急了,“贺先生,我想你没有干涉我工作的权利!”   “很好!给你十分钟,如果到不了家,你看我有没有权利干涉?”   说完,还不等顾然回答,电话已经断了。来不及多想,顾然收起电话便直奔停车场。   车子是贺荆南的,早上赵助理一定要送她出门,她无奈自己开了辆比较小巧的,才作罢。   一路疾驰,还好在最后一分钟到了小区。   今天的小区有些奇怪,以往都是灯火通明的,今天却黑灯瞎火的。   顾然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生怕耽误了时间。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堵肉墙,顾然砰地一声就撞上去了。鼻尖磕在肉墙上,痛的她眼泪都下来了。   与此同时,灯光亮起,眼前豁然开朗。   整个小区都被七色的彩灯环绕,在夜色中彩灯闪烁出不同的造型,绚烂不已。   而刚才撞到顾然的那堵肉墙将她半环在臂弯,冲她温柔的笑,“生日快乐!”正是贺荆南。   突如其来的几个字,让顾然的心一跳,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撞击到她的胸腔。   小时候每年生日的时候,妈妈都会跟她说生日快乐。后来妈妈去世了,她就再也没过过生日。怪不得刚才季凡会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只是贺荆南?顾然看着这张不真实的脸,有那么一秒,那张脸上的温柔让人沉醉。   怔愣间,贺荆南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贺太太,高兴傻了?”   顾然回神,心底自嘲一声,快速收回那些突兀的情绪,换上了一副淡笑,“谢谢!”只是身体却还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贺荆南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贺荆南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将顾然冰冷的手紧紧的包裹住。   很自然的笑道,“回家吧!”   顾然任由着他牵着,两人挽手相携上楼。   电梯门一关上,贺荆南便攸的松开了顾然的手,冷嘲道,“我认为你很会演戏才对,当初你千方百计想进贺家门的时候。”这是嫌弃她配合的不好了?   顾然心一刺,抬眼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在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嫌弃。   “贺先生做完戏的话就可以走了。”顾然垂眸道。   闻言,贺荆南声音更冷了几分,他嗤笑出声。   “四年前你为什么不这么有骨气?那时候拼了命的缠着我,现在又跟我装什么清高?”   四年前?顾然眼睛里突然因为这几个字闪出一道光,但很快又黯淡了。   “我不是四年前的我,你也不是四年前的你,不如,各自安好……”   电梯恰好叮的一声,到了顾然所在的楼层。顾然率先走了几步,却被贺荆南一把拉了回来,他一个反身,将顾然抵在墙边,一只手捏住了顾然的下巴。   “各自安好?做梦!”   ☆、第7章 有些熟悉   其实贺荆南将顾然拉回来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和她十四岁相识,这些年来,她一直疯狂的追逐着他的脚步。   说起来,他是很讨厌她的。   可是刚才她说各自安好的时候,他竟然莫名的有些烦躁。   趁着贺荆南发呆的空档,顾然别开下巴,摆脱了他的钳制。   两人目光平行交汇,顾然的眼底带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倔强,“贺先生不会是入戏太深了吧?您的真爱呢?”   闻言,贺荆南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他一定是疯了,才和这个讨厌的女人在这里纠缠。   趁着这个时间,顾然顺势快速走出电梯,身后的电梯门很快边关上了。   直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层层的下到最后一层,顾然才转身回家。   打开门,桌上摆着红酒和西餐,都是两人份的。   赵助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贺先生呢?”   顾然摇头,“他走了。”   赵助理愣了一下,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便点了点头。   “晚餐准备好了,可以用了。”   顾然看了一眼精致的菜肴,可以和五星级酒店媲美,只是一点也没有家的感觉。   顿觉没有胃口,她径自回房,“不了,你吃吧!”   “可是您的身体……”   “没事!”顾然不想给她任何再多说的机会。   “这样不行,顾小姐,您知道的,每月您都要抽血,贺先生的要求是……”   “好了!”顾然不想跟她争辩,快速走到餐桌前叉起一片牛肉嚼了下去。赵助理看着她吃完,才转身去忙其他的事情。   关上门,顾然颓然的靠在门上。   四年了,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可是每当遇到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还是力不从心。   今天是顾然的生日,可是她不是顾然。   四年前那晚的监狱,有两个人被紧急送往医院,半路上的时候,救护车自燃,她容貌尽毁,被错当成了和她一样没有家人关心的顾然。   再然后,她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四年来,她一直生活在国外,渐渐地适应了这个身份。   可是今天那个季凡?让她突然有些不安,有一种随时都要被拆穿的感觉。思及此,她打开电脑,登录了顾然的电子日志。   ……   翌日,顾然一直待在办公室。她刚到这个岗位,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熟悉。   秘书琳达拿文件给她签,看她坐了太久,顺口问了一句,“需要咖啡吗?”   顾然摇头,“我不喝咖啡,不过……”   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我喜欢自己泡茶,美容减肥茶?想试试吗?”   琳达眼前一亮,“好啊!”   两人说罢,便一起起身去茶水间。   顾然看有现成的玫瑰,野菊花,还有百合,便拿出来自己动手配了一副,一边配一边跟琳达说着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克数,搭配之类的。   琳达看她仅用手便拿捏出了分量不由敬佩不已。“顾总监,您真是太厉害了,就像是专业的老中医似得!”   闻言,顾然的手一顿,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许子骞目光深邃的看着动作熟练的顾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第8章 婆婆来了   琳达没在意到顾然的不自然,自顾自的感叹,“现在中医越来越少了,要不是当年中药世家的苏小姐……”   话未说完,她突然噤了声。   顾然正沉浸了一些往事中,手下却还是机械的,亦或者是一种本能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煮茶的工作。   茶水间刚好有烹茶的水壶,将茶叶放进去,她才抬起头。琳达早就站到了三米以外,一脸懊恼的看着她。   取而代之的是许子骞定定的看着她的手,“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然手一顿,淡然对视,“应该没有。”   她的表情太过淡定,倒显得许子骞冒昧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只是你刚才的动作看起来实在太熟悉。”   顾然垂眸,语气有些生硬,“是吗?那大概是苏副总监经常为许总烹茶,许总真有福气。”   闻言,许子骞顿了一下,才笑道,“是吧,忍冬她以前倒是很喜欢烹茶的!”   顾然不由的在心底冷笑一声。   茶好了,顾然端起茶壶便要走。   许子骞将手中的茶杯往前递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尝尝顾总监的手艺。”   顾然直截了当,“恐怕不方便。”   许子骞有些讪讪的收回手,“那好,下次吧!”   话毕,顾然已经快速的从他的面前消失了,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花草茶气息。   许子骞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拖住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回到办公室,琳达犹豫着开口,“总监,您这样拒绝许总的要求,会不会不太好啊?”   顾然摇头,“不会!”   “可是,职场上虽说要不卑不亢,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去的吧?您在国外太久了,恐怕对国内的企业还不是很了解……”   琳达也是一片好心。   顾然抿唇想了想,才说道,“谢谢,我有分寸。”   琳达这才笑了,眉眼弯弯的说道,“顾总,您煮的茶实在是太香了!”   “谢谢!”顾然笑了笑,以前别人也这么说。   见顾然不想再说什么,琳达开心的端着一杯茶出去了。   门关上,顾然才端起杯子,目光深沉的看着浮在杯中的玫瑰花苞。   喝茶的空档,电脑上跳出了娱乐新闻。   顾然随手点开,竟是昨晚贺荆南为她庆生的新闻。贺荆南“深情”的脸看得一清二楚,而自己只露了一个背影。   这果然很贺荆南,既达到他的目的,又成功的让她继续隐形。   正看着,桌上的内线响起。   “总监,楼下有一位贺夫人说要见您。”   这么快!顾然皱了皱眉,“请她进来吧!”   须臾,一位气质不凡的贵妇便走进了顾然的办公室。   顾然起身,迎上去叫了一声,“妈。”来人正是贺荆南的母亲,潘慧贤。   潘慧贤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打量了一番顾然的办公室才徐徐开口,看似平静的语气中不乏严厉。   “当年我和你爸爸最终答应让你嫁进来,是因为荆南的坚持。这不是表示你成为了贺家的媳妇儿就可以肆意妄为。”   顾然不解,“妈,这是什么意思?”   ☆、第9章 立刻辞职   潘慧贤是海城银行业大亨潘家的次女,和贺家当然是门当户对,所以一直以来她给人的状态都是气质得体的大家闺秀。   就像现在,她虽然生气,但还是语速平缓,十分得体。   她眉梢微挑,不怒自威,“身为贺家的儿媳妇,嫁过来四年没有所出也就算了,现在还仗着荆南对你的宠爱,怂恿他放下美国那边的业务偷偷回国,要不是新闻上报出来,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贺荆南果然不会那么好心帮她过生日的,顾然无语垂眸。   顾然的沉默让潘慧贤挑了挑眉,“我说的不对?”   “知道了,我会劝他。”   “但愿如此,美国那边的事业虽说没有海城这边大,但是正在上升期,一刻也离不开人的,你爸爸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非得气死不可。”   “恩。”顾然一副乖媳妇儿样。   “那好,今天你就把工作辞了,我看你脸也好多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回美国好好生个孩子。”   闻言,顾然呼吸一窒,“这个……暂时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我们贺家那么大家业还需要你出来抛头露面赚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我喜欢的工作。”   “什么喜欢不喜欢,身为贺家的女人,就没有自己的爱好。”潘慧贤这话说到这,竟带着一丝无奈。   但是对于顾然来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个不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潘慧贤,认真的说道。“妈,恕我不能答应。”   潘慧贤顿时声音陡升了三度,“顾然,你说什么?”两人目光相撞,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稀薄了起来。   “总监……”琳达站在门口,一脸的欲言又止。   顾然回神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苏副总监说下面有个会议需要您即刻出席。”   “好,你跟她说我马上到。”   说完,她尽量放缓了语气道,“您让我劝荆南的事情我会劝,我这里还有点事,您先回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工作不会辞。   潘慧贤心里有气,不过也知道硬碰硬没用,贺荆南的护短脾气她清楚,就连她这个妈也没辙。便顺势退了一步,气势汹汹的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然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只觉得身心俱疲。   ……   会议室。   顾然一推开门,便看见苏忍冬很自觉地屈居二线,而后方依次是研发部的一些骨干代表。   一时间,顾然有些摸不着头绪。   她并没有组织会议,他们临时请她来,难道不是来旁听?倒像是等着她来主持大局。   反观苏忍冬,一脸的平静,好像昨天那个处处找茬的人根本不是她似得。   顾然定了几秒,不动声色的走到主席位上坐下,先发制人。   “苏副总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大家说?”   苏忍冬一愣,显然没想到顾然会反应这么快。不过她也不弱,很快便恢复正常。   “总监,这次的新品用的那味中药,在市面上还没有被发现过,所以关于配方的功效还不够完善,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您也知道这次的新品对公司来说很重要,时间不多了,我们要争分夺秒。您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真是很急于想得到您的传授呢。”   苏忍冬一说完,立刻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研发一部的部长顺势起身道,“是啊,要是您也不清楚,我们还可以早点想办法嘛!”   他身旁的一位代表立刻接话,“顾总监怎么会不知道?”   这一唱一和的,顾然心下了然,这是来逼宫来了。   ☆、第10章 刻意刁难   顾然心里明白,要是今天她真的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那么以后她在研发部就很难立足。   这对她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好事。   不过,还好,她来的那天下午,就去巡查过,有一些重要的点早就记录下来,也已经着手查资料。   本来她也准备查清楚后就安排开一次会的,没想到他们的动作更快。   整理了一下思路,顾然拿起笔记。   “红景天,众所周知,它是高原产物,对高原反应十分有效果。近几年才被本草集团首次应用到护肤品行业……”   “顾总监,这些我们大家都知道,您说重点吧!”一直没说话的苏忍冬突然打断顾然,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顾然侧目看向她,语速放缓,却没有停下,“新产品的配方我看过了,我想应该还可以再加入一味药物,融合大花红景天和白睡莲。”   顾然的模棱两可,引起了本来就想挑衅的一部分人的不满。   尤其是苏忍冬,刚才被她那样无视。   刚才被吓了一跳的研发一部部长见顾然也没多大能耐,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总监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卖关子了。”   “过墙风!”顾然说道。   “这是什么?”众人皆愣住了。   苏忍冬乐不可支的起身看向顾然,一扫刚才被打压的阴郁,“总监,您没说错吧,这是什么中药?真以为这里没有懂中药吗?”   顾然看着面前这个笑颜如花,实则心如蛇蝎的女人。   想到她刚进顾家的时候,妈妈待她视如己出,带着她们一起背药名认药材,每次她总是偷懒。   她承认她是故意说别名的,果然。   善恶到头终有因果。   轻蔑一笑,顾然缓缓开口,“过墙风就是积雪草,众所周知,它有滋补消炎,愈合伤口的功效。用在护肤品里面可以解决皮肤松弛的现象,使皮肤光滑富有弹性……”   苏忍冬得意的笑容仿似被人猝不及防的掴了一巴掌,顿时如调色盘一般,煞是精彩。   “那你……你怎么知道积雪草就可以完美相配?”   只是这个反驳,底气渐渐不足。她自己也有些意识到,这个是可以的,只是她没想到。   顾然不想再对她科普,目光投向研发二部的部长身上。   “积雪草的提取和配方交给你们二部,三天后我希望能看见样本。”   研发二部的部长钱杉受宠若惊,要知道一部部长是苏忍冬的心腹,有他在好事根本轮不到二部。   他认真的看着顾然,突然有一种看到希望的感觉。   “好的,总监,我们二部一定全力以赴。”   ……   回到办公室,顾然又联系了以前在国外的朋友,EML了一些以前的研究数据给她,要不是因为她做过这个研究还真是一时间想不到积雪草。   这一看就忘了时间。   当她走出本草集团大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广场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路灯影影绰绰。紧了紧双臂,顾然快步走向停车场。   刚拐弯,一双大手将她拽了过去。   ☆、第11章 后面有人   顾然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来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抵在暗处,“别出声。”   顾然这才看清,来人是季凡。   “你干什么?”顾然含糊不清的质问。   “后面有人!”话一落音,一阵脚步声传来。   顾然顿时噤声,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四处徘徊,顾然一眼便认出那是贺荆南的人。   碍于季凡在场,顾然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走出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寻找未果,走了出去。   直到两人走远了,顾然才松了一口气,含糊提醒道,“人走了。”   “恩!”季凡回过神,语气不乏深厚的交情,“也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我就知道你这臭脾气,老是得罪人,刚才要不是我,你有的麻烦了。”   顾然顿时讪讪的,被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用这样亲昵的语气训斥,实话说蛮尴尬的。   再说了,要没有他的“帮忙”自己恐怕更好应付一点。   一想到贺荆南很有可能就在外面的不远处,顾然便心乱如麻。   “谢了,我先走。”   季凡,“……没礼貌。”   没有开车,顾然直接沿着刚才那两人走出去的路线寻了过去。   果然,刚走到出口那里,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停着贺荆南那辆银色的迈巴赫。   叹了一口气,正要走过去,一辆白色的大众横在她的面前。   季凡“好心”的笑脸探出窗口,“顾然,太晚了,我送你吧!”   顾然心一跳,下意识的看向迈巴赫一眼,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岂料季凡实在很热情,索性下车邀请。   顾然被他纠缠的头疼不已。   正纠结着,迈巴赫的车门攸的打开。   一席黑色西装的贺荆南披着昏黄的路灯,大步走了过来。灯光下,他如雕刻般深邃的五官柔和温暖,恍如神邸。   他走到顾然身边站定,将她往身后一拉,幽眸看向季凡。   那包含压迫的目光看的季凡一阵心慌,“这位是?”季凡带着询问的语气看向顾然。   顾然顿了一下,才匆忙道,“我等的人来了,你先走吧。”   季凡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贺荆南,才点头,“好,我先走了。”   很快,他便驱车离去,只剩下贺荆南和顾然两人,相对无语。   想起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顾然不想多言,免得节外生枝。   须臾,贺荆南轻笑一声,仿佛大提琴的琴弦被琴弓一拨,令人不由心惊。   “贺太太的异性缘很好。”   顾然默然,“只是同事。”   “哦?”   淡淡的一个疑问,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顾然皱了皱眉,想起潘慧贤的要求,正要开口,贺荆南已经上前一步勾起了他的下巴。   一双深邃的幽眸认真的扫描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长长的睫毛犹如一把羽扇,在路灯下扩散开来,更加映衬着如凝脂般细腻的皮肤更加动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正看着他,犹如一汪清泉。   “真漂亮!”他突然勾起唇角,赞叹道。   顾然却只觉得脊背一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第12章 言而无信   贺荆南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是冰冷。顾然心里明白,贺荆南这是生气了。他现在的样子,比发脾气还要恐怖。   可是,她又不是顾然。   她嫁给贺荆南,得到一个身份,而他得到她的血,不拖不欠。   所以她不会妥协,也无需妥协。   尤其是,面对着曾经的顾然疯狂追逐的对象。   “谢谢贺先生夸奖,这是我应得的。”   闻言,贺荆南眸色更加深邃了些。下巴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仿佛下一秒,下颌骨便会破裂,但顾然却仍旧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贺荆南愈加烦躁,“我能让你得到,也可以毁掉。”   还是那个笑,抽着凉气,“给了又要拿回,贺先生难道要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变的像石头一样硬?   有那么一秒,他真的想捏死她。   刚才在找顾然的其中一个人突然靠近,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低声道,“先生,晚宴的时间快到了。”   贺荆南蹙眉,攸的放开顾然。   刚才被他捏住的下巴,此刻带着青紫的印子,看的贺荆南心烦意乱。   “今天不去了。”   “可是……”   贺荆南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把太太送回公寓,交给赵助理。”   说完,他拉开迈巴赫的车门,疾驰而去。   顾然蓦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见在迈巴赫的后面平行位置,还有一辆商务车。   司机打开车门,“太太,上车吧!”   公寓里。   赵助理头一次在顾然面前暴露出了情绪,她一边帮顾然上着药,一边欲言又止。   顾然的半个下巴都是麻木的,所以也不想开口。   直到药上好,赵助理才开口。   “先生他极少发火,太太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和他对着干。”   顾然默然,他们都是一伙的。   见顾然不理,赵助理叹了一口气。   “其实先生心里也是很苦的……”   顾然差一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天天耀武扬威的,动不动就对人大呼小叫的,他苦?   他要是苦,自己不是黄莲了?   无视赵助理,顾然自己回了房间。   第二天是周末,顾然依旧一早起来跑步。   这是之前定好的规矩,为了保证她这个血库的健康新鲜,所以她不能怠慢。   而且,她开始跑步之后发现跑步的好处很多,比如现在本来她一肚子的怨气,都随着汗水排出去了。   拿毛巾擦了一把汗,顾然推开公寓的门。   印象之中的赵助理没发现,却看见贺荆南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低头静静的看着报纸。   顾然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抬步走了进去。   大概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贺荆南头也没抬,“去换衣服。”   顾然不动,“去哪里?”   然而贺荆南已经收起报纸站了起来,“我在楼下等你。”   抬眼的那一瞬间,顾然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懊恼,紧接着就听见他冲赵助理道,“帮她化妆。”   赵助理已经将顾然的衣服准备好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及膝连衣裙,黑色镶钻高跟鞋,大方得体。   对着镜子的时候,顾然才看见自己的下巴,虽然昨晚上了药,但是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印子。   联想到刚才贺荆南的眼神,顾然摇了摇头,一定是眼花了,他看她怎么会懊恼,嫌弃还差不多。   只是这一大早的就大费周章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3章 贺家老宅   贺荆南这样喜欢虚张声势的人,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带司机。   顾然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斜斜的倚在车身上,一席名贵的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将他精壮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处。   早晨的阳光均匀的洒在他的脸上,将他冰冷的表情,增添了些许温暖。   只是脾气人品都太差了,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顾然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收回,缓步走了过去。   直到车子开上了大路,贺荆南才出声道,“回来这么久了,也该去老宅看看。”   顾然一愣,侧头看向他。   他并没有给她任何目光的交汇,只是单纯地说了此行的目的。当然也包含了,提醒她注意表现好身份。   可是……   想起潘慧贤那天的话,顾然不由蹙眉。   如果她出声阻止,以贺荆南的脾气,一定不会理会她的意见。   想了想,顾然突然捂住肚子,“停车!”   “怎么了?”贺荆南看向她,幽眸深邃,叫人摸不透他的意思。   顾然垂眸,“肚子疼,恐怕不能去老宅拜访了。”   贺荆南闻言转回头,继续目不转睛的开着车子,“老宅有私人医生。”   顾然抿了抿唇,“我……”   深知她开口的含义,贺荆南直接堵了她的话头,“请注意你的立场,需要我提醒你吗?”   顾然脸色一白,她的身份确实没有资格说话。只是大家都说他宠她,她便习以为常以为自己真的受宠。   自嘲一笑,顾然垂下眸子,“抱歉,我懂得了。只是希望贺先生也同样懂得,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贺荆南蹙眉,这一次他正眼认真的看着顾然淡笑的脸,那笑容太假,看得他心烦。   当年那个咋咋呼呼,没有一点避讳的女孩变得这么隐忍,好像一个陌生人。   深呼一口气,贺荆南默认了她的话。   贺家老宅,位于海城的经济中心不远处。   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圈里,被贺家的祖上圈起了一栋古色古香的豪门。   整个区域,被一片如画的风景包围,远远的便看见绿树成荫,郁郁葱葱。   进入那片树林,外界的喧嚣尽数被阻挡,只留下岁月的沉淀和时光的雕刻,流淌在其中。   老宅的大门,是镂空雕花的铁艺门,经过岁月的沉淀非但没有失去光泽,反而更添浓厚。   远远地,铁门便缓缓开启。   车子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院子,再穿过车道,停在了停车场。   车子停下,贺荆南颇有深意的说了句,“到家了。”   顾然心下了然,“那就麻烦贺先生了。”   贺荆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车子帮顾然拉开了车门。   顾然从善如流的下车,将自己的手臂放进了贺荆南的臂弯中。   两人并肩亲密的往前走去,俨然一对恩爱甜蜜的小夫妻。   今天是周末,正厅里,聚集了贺家旁系的好几个兄弟,大家正喝着茶相谈甚欢。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句,“荆南回来了?”   顺着他的话,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迅速投射过来。   顾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潘慧贤,洋溢着笑容的眼睛,因为她的出现,有一瞬间的僵硬。   ☆、第14章 住在一起   贺家上一代有三个兄弟,贺承厚是长子。   二叔贺成安人如其名,是一个很安稳的人。从贺家分家后,便自己创业,一手创立了成安集团,垄断了几乎大半个中草药市场。   中年成家,育有一子一女,现在已经自成一个独立的家族。   小叔贺成材也已经到不惑之前,和小婶婶膝下无子,一直在传承的子公司任总经理。   这会儿,客厅里坐着的是三家的长辈。   一群人就那样静静的对视着,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顾然目不斜视,用余光瞥了一眼贺荆南,只见他气定神闲,嘴角还带着一丝淡笑。   突然有人哼了一声,打破了宁静。   贺家现在的掌家人,贺荆南的父亲贺承厚犀利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在顾然的脸上停留了三秒,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爸,妈!我回来了。”贺荆南不着痕迹的牵住了顾然的手,落落大方的问候道。   顾然只好也跟着叫了一声,“爸爸,妈妈。”贺承厚和潘慧贤均没出声。   两人又转过来向几位长辈问了好,这么一来,大家的目光又全部转到了贺荆南和顾然亲密相牵的手部位置,均神色不一。   小婶婶杨婉柔突然噗嗤一笑,“哎呀,人家都说荆南待老婆极好,看来果然是这样。”   杨婉柔这么一说,潘慧贤淡淡的翘了翘唇角。   杨婉柔却自顾自的继续道,“前几天我就听说荆南在海城酒店当众送了一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给侄媳妇,当时我还以为别人在造谣,我就说回来了哪有不先来看长辈的呢。”   小婶婶这么一说,几位长辈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二叔倒是有心说一句,但是弟妹说话,他是叔叔实在不好接话。   二婶摸索着手腕上的檀木珠串,淡淡的接了一句,“都是一些闲言碎语,没必要放在心上。”   杨婉柔娇笑一声,脸上的肌肤像是从未被岁月侵蚀过一般滑嫩,“二嫂不愧是信佛的人,真看得开,大嫂还没说话呢……”   “好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潘慧贤终于没办法再沉默下去。   她缓了缓表情,颇有些慈祥的看着贺荆南,“既然回来了,那就多住几天。”   说完,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贺承厚。   这倒让顾然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稍有缓解,本来她以为她是不愿意让贺荆南回来,现在看来应该是她不想家庭的和睦受影响吧?当然,她应该也是不想看见自己。   这倒是和之前她说的,贺家的女人没有自我的言论颇有些相似。   “好!”贺荆南答应的爽快,倒让潘慧贤一愣,估计她也只是说说,想在几位兄弟面前给贺承厚留点面子。   她又快速的瞥了一眼贺承厚,见他没有太大的异样,才笑道,“好,我叫人去收拾一下房间。”   顾然这下有些急了,她没想到要住在这里的,住在这里就意味着要和贺荆南朝夕相处,还有可能……晚上都要睡在一起。   悄悄地在贺荆南的手心里捏了一把,岂料他只是侧过头冲她淡淡一笑,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第15章 有些沉痛   因为顾然和贺荆南的临时回家,打乱了贺家兄弟们的聚会,几位叔叔很快便相继走了。   直到客厅里只剩下贺承厚,潘慧贤,顾然和贺荆南这几位,贺承厚瞪了一眼贺荆南。   “跟我到书房!”   潘慧贤看着两人走出客厅,才收回视线。   一改刚才的平静和小心翼翼,端起桌上一杯香茗缓缓说道。   “奶奶在家的时候,最爱喝茶,有一次我答应她要给她拍到她最喜欢的珍藏龙井作为生日礼物,可最后我因为有事去晚了,没有拍到。回来之后,我就主动去祠堂跪了一晚上。虽然奶奶说无事,但是作为晚辈,答应长辈事情又怎么可以食言?”   潘慧贤从头到尾都说的平平淡淡,但是却让顾然压力倍增,她这是在责怪她没有劝贺荆南。   “对不起!”顾然垂眸,“我会去祠堂的。”   “不用了,你没在贺家生活过,是我没有教好你。”   顾然抿了抿唇,“是我没有做好。”   “还有你爸爸,这一次他很生气,我希望你们以后做事情要注意一下长辈的心情。”   潘慧贤语重心长,说的顾然十分愧疚。“以后我会注意的。”   “恩,去休息吧!”说完,潘慧贤抿了一口茶。   ……   晚上,两人被安置在贺荆南以前在家里住的地方。   贺家的园区里,共有主楼一栋,副楼三栋。   主楼现在是贺荆南的奶奶在住,不过老人家每年都要去吃斋念佛,所以很少回来。   一号楼距离主楼最近,是贺承厚夫妻在居住。   剩下的二三号楼,一栋以前是贺荆南在家时候的住所,还有一栋作为待客。   顾然当时是不被贺家欢迎的,就连结婚都是在美国结的,所以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二号楼是一栋白色的建筑,只有两层,颇有一种欧式小洋楼的意味,外观上一看就是女人喜欢的风格,没想到贺荆南的审美如此的……特别。   瞥了一眼贺荆南,只见他目光沉静的看着这栋楼,眼底淡淡的忧伤。顾然蹙眉,难不成这还是旧情人喜欢的地方?   佣人已经打扫好了一楼的主卧室,看见他们回来,便退了出来。   顾然看着卧室中央的那一张大床,顿时浑身发麻。   “这……床,是不是有点小?要不……我住二楼也行。”   说完,她一个转身就往二楼上去。   “不能上去!”身后有人惊呼道。   顾然刚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便有一双大手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楼梯上拉了回来。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再上这个楼梯!”贺荆南倒没有生气,只是表情严肃,眸光深处带着一丝沉痛。   看样子倒不像是关于旧情人的事情……   顾然抬眼看向黝黑深长的楼梯,心里存起了一个疑惑。   佣人们都打扫完出去了,顾然僵硬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脑中一片凌乱。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顾然僵硬的身体猛地一跳,像是一只被电击的青蛙。   贺荆南被她的举动惊的愣了一下,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公司门口看见的那一幕,在别的男人面前,她倒是很放得开。   眯了眯眼睛,将手里拿着的毛巾丢在椅子上,他朝着顾然的方向走过去。   刚洗完澡的他,湿发上还有水珠,随着他的脚步从发梢一颗颗的滚在肩膀上,然后顺着他精壮的肌理,一条条的滑进半系在腰间的浴巾里。   他走到顾然对面站定,一股压迫感夹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在她的鼻翼间漾开。   ☆、第16章 一起吃饭   顾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后是沙发,将她堵住,进退两难。   贺荆南突然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一阵酥麻。   顾然下意识的抬手推他,却刚好触及到他结实的胸膛,像是带着一团火,烫的她又快速缩了回去。   下一秒,她缩回去的手突然被扣住,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便趁机而下,力道很大,带着某种强烈的占有欲。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顾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一阵天旋地转,她便被横着推倒在沙发上,紧接着他伟岸的身躯便附了上来。   他一只手捉住她的双手扣在头顶,另外一只手腾出来一颗一颗解开她领口的扣子。   胸前一凉,顾然才恍然惊醒,下意识的要去推他,却碍于男女的力量悬殊,丝毫没有作用。   心里一着急,她用力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嘶……”贺荆南直起身冷眼瞪她,“顾然,你是属狗的吗?”   顾然强忍住刚才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声音,带着讥诮,“我以为贺先生才是,只要是自己地盘上的东西,就算再不喜欢也要占有,是这样吗?”   闻言,贺荆南脸色更难看了,一双深邃的眸子,因为生气而变得更加冷峻。   眼看着他眼中的厉色越来越明显,顾然也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他却转过身,又进了浴室。   浴室门砰地一声,将压抑的空气全部隔绝。顾然绷紧的神经颓然一松,才感觉到浑身抖得厉害。   狠狠地掐的一下自己的大腿,她坐起身警惕的看着浴室门。   等到再一次打开的时候,贺荆南已经衣冠楚楚,然后他没再看顾然,便开门出去了。   一夜未归。   ……   周一   本草集团研发部总监办公室,早上刚到公司,琳达便来了。“总监,研发二部的钱杉一大早就来找您两次了。”   顾然挑眉,难道是试验成功了?“叫他过来吧!”   不一时,钱杉便上来了,手里拿着一小瓶贴着标签的样品。   “总监,样品出来了。虽然抗敏性还需要进一步的试验,但是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他声音带着兴奋,将瓶子递了过来。   顾然细细的看着那细腻的膏体,质地像牛奶一般绵软。   “恩,做得很好。”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本来她以为还需要摸索一段时间的,没想到第一次出来的样品就这么好。“抗敏性试验可以安排下去了。”   “好!”钱杉比顾然还高兴,毕竟这是他进本草集团以来,第一次担任这么大的事情。   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总监,一部那边……”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然将瓶子放下。   “周末我来公司的时候,看见一部部长了,他们好像也在做新产品的研究。”   “是嘛!”顾然倒不算太意外,毕竟以苏忍冬的脾气,会甘心被人比下去吗?尤其是上次在会议上被自己隐晦的打击。   “不必管她!”顾然淡淡的说道。   当然不用管,她还怕她不露出马脚呢,现在这样很好。   顾然这么一说,钱杉反而绷紧了神经。本来以为就他们在研发,现在得知一部也是无形中的竞争者,他便心急如焚的下去安排了。   这一次,他一定不能输给一部。   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顾然会心一笑。   钱杉年轻,看样子才25岁不到。有时候看他那样有激情,就像当年的自己。   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她恐怕已经结婚生子了吧?然后每天带着孩子辨别中药,就像妈妈以前带着她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当年她一心想嫁的许子骞和自己十分疼爱的妹妹联手所赐。   办公室门笃笃被人敲响,将顾然的思绪拉回。   许子骞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看着顾然。   “顾总监,赏脸一起吃个午饭,可以吗?”   顾然本想说不,耳边却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掩下眼底的讽刺意味,她抬眼淡笑,“当然。”   ☆、第17章 要她让位   虽然没有和顾然接触过几次,但是许子骞总觉得她很神秘,并且对自己有着很刻意的疏离感。   就算是这次他开口说请吃饭,也没有想过她会同意的。   所以此刻,他脸色十分欣喜。“不知道顾总监的口味?”   顾然得体的微笑,“客随主便。”   “顾总监在国外呆的时间长,想必吃不惯本地菜。我知道有家法国料理,新开业的……”话未落音身后便响起苏忍冬的声音。“子骞,不是说好中午一起吃饭?”   许子骞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方才的欣喜一扫而空,“忍冬,你来了。”   苏忍冬应了一声,眼底带着一丝哀怨。   脸上却还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顾然适时道,“没有,既然苏副总来了,那我就不去了,你们俩位好好吃。”   许子骞缄口不语,态度明显。   苏忍冬强忍住心底的不爽,开口挽留,“那怎么行?顾总监是我们公司的大功臣,一来就在新产品研发上有了新突破,我和子骞不知道多感谢你呢。”   这话说的,都开始宣誓主权了。   顾然抿唇一笑,“苏副总监言重了,我们都是为公司做事而已,尽心尽力也是应当的。”   言下之意,我们不过都是公司的员工而已。苏忍冬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而许子骞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好了,你这是做什么?我和顾总监有事情要谈。”   “子骞……”苏忍冬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子骞,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让位?   许子骞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随口撂下一句,“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说完,他又看向顾然,“顾总监,走吧!”   “不了!工作的事情就在办公室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说完,顾然没有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便扬长而去。   身后隐约传来许子骞压抑的指责,“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不可理喻!”   苏忍冬也炸毛了,“订婚四年了,你还不肯跟我结婚,还说我不可理喻?”   顾然挑了挑眉,电梯门缓缓关闭,将那些喧嚣彻底阻挡。   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顾然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试图赶走刚才那一瞬间的身心疲惫。   没有代步车,顾然随便在附近找了个餐厅打发午饭。她向来对吃食没有要求,在她看来吃饭就是为了活着而已。   等上菜的空档,她随手拿起手机在看。   对面的椅子一动,一个人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顾然一抬眸,便对上了一张明艳的脸,一头大波浪长发,将雪白的瓜子脸包裹的更加小巧。她一动,便隐隐传来暗香浮动。   顾然在心底叹了一声,美女。   美女尴尬的笑了笑,“抱歉,让我坐一下。”   “随意!”顾然又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   突然美女小声的叫了一声,“荆南,我在这里。”   顾然一愣,随即抬起头,不远处的门口,贺荆南正缓步而来。   与顾然的目光相撞,他脸色平静,没有半点闪躲,仿佛两人本就是从未谋面过的陌生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然突然想起用她四年血的那个女人了。   ☆、第18章 你吃醋了   联想到之前那晚的事,在加上今天的事情。   顾然不知道贺荆南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但是她如果知道贺荆南私下里是这样的人,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贺荆南走到顾然的桌子前站定,长身玉立挡住了半个走道。   对面的美女娇糯的声音缓缓流淌,“那些记者走了吗?”   “走了。”贺荆南回应,声音如大提琴般性感低沉,和平时对顾然冰冷的声音全然不同。   “真没劲,差点就被他们拍到了,要是让嫂子误会就不好了。”   顾然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好一朵白莲花,怕介意还单独出来见面?   “不会,她很大度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贺荆南无意瞥了一眼顾然。只见她低头看着手机,纹丝不动,确实很大度。   “还想去哪里?”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游乐场吗?”   “记得!”   顾然,“……”这两人就这样在这里回忆过去了?   还好,这时候顾然点的菜到了,贺荆南往顾然那边让了一下,两人贴的极近,他一侧头就可以看见她半垂的眼睑,带着一丝孩子气。   中午的阳光透过额前几根凌乱的发丝照在脸上,温暖的他的心也有了一丝异样。   大概是碍于他的靠近,她蹙眉往后挪了挪,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吃饭。   对面的美女这才站起身,“我饿了,咱们去吃西餐吧?以前咱们去过的那家。”   说完,美女站起身,窈窕的往顾然背对的门口那边走去。   顾然这才停下筷子,呼了一口气。   身后,贺荆南的声音乍响,带着淡淡的戏谑,“筷子拿反了……”   顾然转头,“……我故意的。”   贺荆南闻言,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顾然又吃了几口,也觉得筷子拿倒了吃菜有些麻烦,再换过来也不想吃了。便放下了筷子,结账出门。   刚到公司门外,便迎面撞上苏忍冬气势汹汹的从大厅出来。   幸好顾然反应够快,往旁边靠了一下。   苏忍冬哪里肯善罢甘休,大概是这场架吵得超过预期,她浑身的怨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顾然,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顾然淡笑,“拭目以待。”   ……   办公室,许子骞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身上的余怒未消。   看到顾然回来,他示意她坐下。   顾然摇了摇头,“许总中午找我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沉吟片刻,许子骞才公式化的开口,“这次新产品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董事会那边对于这件事情也很关注,我希望你们能加快速度,趁着现在形势正热,将产品推出去。”   “我们尽力,但是产品的上市,总要保证安全了,才是最重要的。”顾然淡淡的道。   “是!”许子骞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才半带着试探问道,“顾总监那天泡的茶是在哪里学的?”   呼吸一窒,顾然看向许子骞,“许总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私人话题,如果顾总监不想说就算了。”   “那许总为什么会以为是我跟别人学的?而不是自己做的呢?”   闻言,许子骞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是我唐突了。”   “那倒不是,是以前跟一个朋友学的,我那个朋友出身中药世家……”   话未落音,许子骞突然追问。“那她现在在哪?”   顾然愣了一下,目光扫过他手上的订婚戒,心底涌起了一抹讽刺,“死了。”   闻言,许子骞淡淡的哦了一声,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   默了一会儿,他起身离开。   办公室门应声关闭,顾然走到窗前,静立良久。   没有许子骞和苏忍冬在公司,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临近下班的时候顾然接到了贺荆南的电话。   “晚上有个聚会,在公司楼下等我!”   聚会?顾然淡笑,“贺先生的青梅竹马呢?”   耳边传来低笑声,“吃醋?”   “不敢,作为一个血库,我不觉得我有吃醋的资格,更何况如果我被曝光了,我想老宅那边也很难交代。”不等贺荆南表态,顾然便强先说了贺荆南的话,虽然一样刺耳,总比被刺心好。   贺荆南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你有自知之明十分好,希望继续保持。其他的事情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我会安排好,就这么说了,等下我来接你!”   顾然,“……”   ☆、第19章 做挡箭牌   聚会安排在一个看起来十分喧嚣的酒吧,站在门口,顾然看着外面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眉心微蹙。   原本她以为贺荆南是带她去什么正经的宴会,想不到是酒吧。   犹豫间,前面的贺荆回过头,“还不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荆南,你来啦?”   顾然循声望去,竟是白天在饭店里碰见的那位美女。此刻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吊带修身裙,衬的身材前凸后翘。脸上画着浓妆,完全褪去了白天的娇气,化身性感尤物。   她一上来就挽住了贺荆南的胳膊,“快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贺荆南不动声色的由着她,嘴上却介绍,“那是顾然。”   美女讶异的看向身后,待看清长相,便拉下了脸,“怎么是你?”   顾然叫苦不迭,尴尬的笑了笑,“你好。”   美女没有回应她,一扭腰丢下贺荆南自顾自的进去了。   顾然转身要溜,被贺荆南长臂一捞,拽了回去。“门口在这边。”   顾然没好气的推开他,“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姑娘就告诉她,现在由着人家误会,又把我拿出来当挡箭牌,实在无耻。”   贺荆南闻言,嘴角微翘,笑意不达眼底,“我无耻?”   “也对,你无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麻烦你放开我。”顾然挣扎。   贺荆南见状,另外一只手臂齐上,将她箍在胸前,“反正也无耻了,如果你不想配合,我不介意晚上回去更无耻。”   “你……”顾然气结,谁能知道一直冷着脸的冷面阎王,一言不合就耍无赖了?   安浩听秦瑶说,出来迎接贺荆南,回去却气的脸都黑了,所以他这个吃瓜群众当然是出来看戏的。   结果这么一幕吓得他瓜都掉了,“靠,美国真是个好地方啊,贺荆南你一个和尚变这么开放!”   话音一落,旋即飞来一记冷眼,“我看你的门牙又想掉了。”   安浩忽而响起小时候被打掉的那颗牙,脸一捂,“当我没来过。”   说完,他一溜小跑,不见了影子。   也是被他这么一提醒,顾然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还想挣扎,贺荆南低声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安浩有一个外号叫做大喇叭,我敢打赌两分钟后里面的人都会……”   话未落音,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   顾然嘴角抽了抽,“行,你放开,我进去。”   贺荆南应声放开了她,两人一转身,刚好迎上前来看热闹的人几人,身后还跟着脸色铁青的秦瑶。   相互介绍了一下,几人便走进了酒吧。   和顾然想象的糜烂喧嚣不同,酒吧里很安静,一个客人都没有,看来是包场了。   她也是今天下午工作的时候,跳出新闻才知道,秦瑶是模特,第一位拥有唯爱天使翅膀的中国女模特,风头正劲,所以下午才会出现躲避记者的事情。   几人刚落座,秦瑶便一大杯啤酒放在贺荆南面前,“不醉不归!”说完自己便仰头干了。   贺荆南长腿交叠,闲适的靠在沙发上,“胃疼,不方便喝酒。”   秦瑶心有不甘,一抹嘴角的泡沫,又将酒推给了顾然,“那你喝!”   ☆、第20章 女人的较量   顾然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个粗口,再看贺荆南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欠揍。   要不是看秦瑶一脸的怨气,她都要以为他们是专门来开涮她的了。   安浩上前劝了一句,“瑶瑶,他不喝我喝!”   却被秦瑶一把推开,“没你的事,这是我和顾然之间的事情,你又不是她老公,你凑什么热闹?”   安浩闻言脸色一黯,有瞬间的阴郁。   那一瞬间,顾然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那样小心翼翼的爱着一个人,最后却……   想罢,顾然抿唇一笑,拿起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秦瑶又倒了一杯,“再来!”   她本来是想把顾然灌醉,在贺荆南的面前出丑,让他看到她的丑态的。   谁知道,顾然看起来不像会喝酒,其实却海量。   等到一箱啤酒喝完,秦瑶气势十足的声音都有些飘忽,她还面不改色。   顾然的酒量还是小时候为了给爸爸泡药酒,才练出来的,但那是白酒,对于啤酒还是力不从心。   其实她早就觉得有些晕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有时候,平静是对待任何决胜场合的最佳武器,别人看不到你的突破口,自然心有畏惧。   这也是死过一次,她才领悟到的。   秦瑶心有不甘,又叫了两瓶红酒。   一场聚会,最终沦为女人的较量。   最后,喝醉的秦瑶哭着搂住贺荆南的胳膊一同告白,顺便还诋毁了一顿顾然。结果被安浩尴尬的拖走。   顾然由始至终都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直到人都走完了,她才站起身。   因为头晕,脚步略有虚浮。   贺荆南下意识的伸手要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贺先生,闹剧结束了。”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酒量?”   闻言,顾然身体一晃,倒回了沙发上。   贺荆南,“……”   居高临下的看着沙发上躺着的女人,一头乌发,随意的散在身后,长长的睫毛微阖。刚才喝了那么多酒,她的脸一点没有红,反而越显白皙。   因为躺的突然,衣服的领口歪了,露出胸前一大片肌肤。   贺荆南扭头移开视线,抬脚踢了踢她,“如此没有诚意的装睡,贺太太,你在逗我?”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   贺荆南蹙了蹙眉,低头靠近,一股女人香伴随着淡淡的酒气冲进他的鼻子,意外的不难闻。   仔细一听,清浅的呼吸声隐隐而来。   贺荆南,“……”   门口响起脚步声,安浩推门进来。   贺荆南下意识的脱下外套,盖在顾然的胸前。   安浩看了一眼,脸上带了些许揶揄,“老大,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贺荆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滚蛋。”   “好,我滚,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改天再聚。”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不要怪瑶瑶,你知道的她从小就喜欢你。”   闻言,贺荆南目光微沉,抿唇不语。   良久,他才弯下腰,将顾然抱起。   刚走两步,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伴随着呕吐声,一股酸涩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   ☆、第21章 出事了!   顾然这个时候酒劲已经全部上来了,啤酒混着红酒,对她来说是第一次,承受不住也是理所应当。   本来她倒下的时候,只是想回避贺荆南的问题,可是那么一晃,就没控制住胃,在后面她真的不记得了。   贺荆南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酸臭的女人,真的想一脚将她踹下车。   手机响起,老宅的管家打来的,“少爷,夫人问您和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贺荆南眼角的余光看见顾然又想吐,不禁蹙眉,“你和夫人说,我们今晚不回去了。”   挂掉电话,他径直开往海城酒店。   开了一个房间,一进门,贺荆南便直接将顾然丢进了浴室。   随后将自己身上的臭衣服脱掉,丢进了垃圾桶。   浴室里,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贺荆南推开门一看,顾然安静的躺在干涸的浴缸里,睡得正香,整个浴室都被她熏臭了。   这就有洁癖的贺荆南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   无奈,他认命的打开花洒放水。   浴缸里的水越放越多,顾然渐渐地往下滑。   贺荆南有意不捞她,任由着她滑进水里,喝了一口水后,突然醒来。   “救命!”   她突然大叫一声,声嘶力竭,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随即她一把抓住贺荆南放在浴缸边的胳膊,犹如濒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力度大得惊人。   贺荆南也被她强烈的求生本能吓了一跳,顺势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上来。   然后她整个人都挂在贺荆南的脖子上,像一只袋鼠,死活都不肯下去了。   贺荆南,“……”   ……   顾然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几乎像是要炸开一样。   撑开沉重的眼皮,头顶上是淡黄色的天花板。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她忽而坐起身。   被子随着起身动作滑落,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烦躁的敲了敲脑袋,她试图回忆昨晚的一切,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   贺荆南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恰好和现在光溜溜的自己一结合,顿时让人浮想联翩。   深邃的幽眸扫过来,顾然别开头,慌忙拉好被子。   空气有一瞬间的尴尬,贺荆南拿起外套,“你的衣服在沙发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然没有回应,很快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顾然这才起身,走进浴室。   贺荆南给她弄得衣服很合生,一套职业套裙,经典的黑白色。   退房后,看时间不晚,顾然在楼下打了一辆车直奔公司。   车上播放着晨间新闻,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着。   而她的思绪全部都在昨晚的事情上,换衣服的时候,她检查过了,自己和贺荆南应该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关系,算他守信用。   不过以贺荆南的脾气,做任何人都应该有目的的,那么昨晚秦瑶的事情是为什么呢?   想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头绪。顾然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真难受。   手机响起,是公司的号码。   一接通,那端便响起琳达急切的声音,“总监,不好了,出事了。”   ☆、第22章 她坐过牢   一路疾驰,顾然赶到集团大楼下的时候,琳达已经等在门口。看见她回来,她急速冲了上来。“总裁已经在会议室等你。”   总裁也来了?顾然缓了缓心神,“将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   原来,昨夜凌晨,网上突然流传了一个帖子。有人爆料说用了本草集团的红景天系列产品,脸部溃烂,红肿不堪,整个帖子技术性很高,有图有真相。   一下子引起了网络的爆燃,当晚就上了热门搜索,现在已经被转发一百多万条。   本草集团的官方微博下也被愤怒的网友攻陷了,不管是用过还是没有用过的,谩骂声一片。   闻言,顾然顿住了脚步,“可是我们这个系列还没正式上市,别人是怎么用到的?”   “爆料的网友说,是本草集团内部人员发的,说是为了打知名度,上市前的馈赠。”   顾然蹙了蹙眉,“苏副总监来了吗?”   “一大早就来了。”   顾然深吸了一口气,“好!”   ……   会议室。   本草集团高层几乎全部云集于此,此刻皆静默无声,落针可闻。   顾然一推开门,几十双眼睛,同时聚焦过来。   她扫了一眼,看见钱杉也在后面的旁听席坐着,估计是被吓到了,表情有些茫然。   来不及多看,她稳步向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身后,许子骞和苏忍冬一前一后进入,会议正式开始。   行政部已经将昨晚的帖子翻了出来,根据帖子上面的描述,她们收到的所谓新品上市前的馈赠产品,明显就是顾然正交给二部测抗敏性的产品。   钱杉还是年轻,看到这里便有些慌了,“总监,我……”   顾然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信任,他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苏忍冬见状,凌厉的说道,“顾总监,你为公司研制新品着急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是默认手下的人将还没有正式投产的产品拿出去用人脸做试验,现在还闹的集团声誉大降,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顾然抿唇,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有团线球,需要慢慢的捋清。   众人见她不吭声,目光都汇集了过来,似乎非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做贼心虚来才可以。   就连许子骞也开口了,“顾总监,你怎么看?”   顾然终于站起身,直截了当,“不是我做的,我也相信我的人不会做,如果大家非要一个结果的话,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查清楚。”   顾然一说完,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也太傲慢了。   苏忍冬冷笑一声,“顾总监,据我所知,你坐过牢?”   闻言,顾然目光微冷,果然是有备而来。   其余众人也都瞠目结舌,目目相觑,很快便响起了纷纷议论。   怎么回事?竟然坐过牢?   这样的人也招进来了,行政部是怎么回事?   我看是真的,这不就出事了?应该立刻开除,交给警察局。   就连许子骞也有些怔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然,似乎在考量苏忍冬那句话的可信度。   顾然环视了一圈交头接耳的众人,目光澄明,“是!我确实坐过牢。”   ☆、第23章 蛛丝马迹   一室寂静。   苏忍冬率先打破沉默,“我没有诬陷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闻言,顾然垂眸,“我无话可说,因为我问心无愧。”   虽然低着头,可是从侧面看过去,她的脊背站的很直,带着倔强的神态。   在那一瞬间,许子骞突然觉得心里一刺,脱口道,“好,就给你三天时间!”   众人均看向许子骞,不知道一向对待员工要求十分严格的他怎么连坐过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追究。   苏忍冬更加不能理解,“难道就这么让一个有污点的人留在公司?股东们不会同意的!”   许子骞睨了一眼顾然,她依然清清浅浅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心底那股莫名的感觉再度袭来。   “股东那边我自会解释,现在请公关部门先拟好方案,先将公司的名誉挽回。”   ……   走廊上,苏忍冬追上顾然,“我倒要看看,三天后你要怎么证明自己!”   顾然淡笑,“不会让苏副总监失望。”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钱杉,“先去研发部。”   按正常流程,一个护肤品从研发到上市,最起码需要大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尤其是她们现在还在抗敏试验阶段,根本没有做几瓶出来。   顾然和钱杉将研发部翻个底朝天,所有的样品都在,没有半点差池。   可是那个帖子上的成分比例说的那么清楚,顾然不相信是别人胡诌出来的。   顾然盯着那些小样看了很久,才发现其中有一瓶瓶口有些异样。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的小样都是在瓶口做了特殊的隐形标记,可是那一瓶的瓶口标记被人弄坏了不说,还漏了一点成分出来。   很明显,是有人拿走了那瓶样品,然后根据她们的配方制造出类似的东西,又将瓶子灌满放回来,才瞒过了她们,让他们没有及时发现样品泄露。   而这种事情,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做得出来。   而这个内部人员是谁,不言而喻。没有时间再多想,现在他们需要的是证据。   “琳达,查出来没有,那个发帖子的人的IP?”   琳达将电脑转到顾然面前,“找到是找到了,可是帖子照片上的这个人和发帖子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IP被他用技术隐藏了,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找到。”   “找专业人士怎么样?”钱杉提议。   “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啊,我们只是做护肤品的,又不是黑社会……”琳达一边吐槽,手上却还是不停,可她毕竟也不是专业的。   坐着等也不是办法,顾然起身,“那我们就去找找照片上的这个当事人吧!”   “可是总监,这个人顶多也是个傀儡……”   “没事,或许会有蛛丝马迹。”说完,她利落的拿起包包吩咐道,“琳达,你继续查,一有消息就通知我们。”   说完,顾然便和钱杉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停车场,一进门顾然便看见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横在门口最好的位置上。   钱杉笑道,“那是苏副总监的。”   顾然挑了挑眉,拿过钱杉的钥匙,“车子借我用,你留下,注意一下苏副总监。”   ☆、第24章 感情真好   钱杉忙上前制止,“可是,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没事,你也说了只是个傀儡。而且,我认为这边才是最重要的!”   她意有所指,钱杉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可是集团未来的……”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顾然意味不明的看向前方,“人的欲望,谁说的明白呢?”就像当初……   “好,我一定不辱使命。”钱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顾然顿时笑了,“没那么夸张。”   ……   帖子上的人是一个年轻女人,就住在海城的老区。   顾然直接驱车前往,四十分钟后便出现在了琳达提供的小区地址外面。   刚下车,便看见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从外面回来。因为口罩太显眼,顾然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便认出了她的眼睛,就是照片上那个。   她提着超市的袋子,边走一边讲着电话。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我只希望你有空回来看看她。”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她骂了一句,一偏头看见顾然。   她很快便挂断了电话,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顾然慌忙跟上去,“小姐,您好。我是本草集团的相关负责人,方便让我看一下你的脸吗?”   谁知道,顾然不说话还好。   一说话,那女人走得更快了!   顾然追上去继续道,“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是马上去医院检查……”   “不需要!”那女人回头瞪了顾然一眼,“再跟来我要报警了。”   那一眼,莫名有些熟悉。   顾然蹙了蹙眉,透过口罩还是能看见她脸上的溃烂确实很严重,“我们先不说产品的事情,我先带你去看医生吧?”   “我说了不需要!”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楼道门口。   那女人用电子钥匙刷了一下门禁,钻进去快速的将门关上了。   顾然看着她的背影,疑惑了。   要真是有人想陷害她的话,应该大哭大闹才对,可是这个对她避之不及是什么意思?   等了一下午,那女人都没再出来。   眼看着就要下班了,顾然只好将车子开回公司,打车回老宅。   今天大家都回来的挺早,顾然一进客厅便客厅被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是贺荆南,闲闲的坐在那里,表情平静,意味不明。   另外一边是潘慧贤和贺承厚以及一个儒雅清新的年轻男人。三人正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顾然走过去叫了一声,“爸,妈!”   两位长辈都没吭声,反倒是那个男人起身冲顾然友好的笑了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然正准备回应,手被人从身后拉住,贺荆南单手抄裤袋,嘴角微翘,“不耽误你们聊天,我们回房了。”   顾然几不可闻的蹙眉,一回来就说回房,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果然,贺承厚和潘慧贤一脸嫌弃的看着顾然,仿佛她已经化身成为古代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反倒是那个男人羡慕道,“哥和嫂子的感情真好。”   顾然,“……”   ☆、第25章 生个孩子   男人的话刚说完,贺承厚不悦的哼了一声,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潘慧贤忙出来打圆场,“存希说的也没错,荆南对顾然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这些长辈也该看开一点了。”   贺承厚虽然脸色还是依旧难看,不过总归没有再说什么。   潘慧贤顺势便叹道,“这几年,妈老是出去吃斋念佛,荆南也不在家。这宅子里一点人气都没有,现在你们回来了,也好添个孩子了……”   闻言,顾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贺荆南倒是很镇定,还保持着淡笑,表情高深莫测的,看不出真实意图。   倒是贺承厚,脸色微变,直接截断了这个话题,“现在美国那边的市场还在发展,荆南又回来了,我看还是从公司里调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交接一下。”   “好,一切听爸的。”贺荆南从善如流,丝毫不惊讶。   潘慧贤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荆南不用过去了?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家总算可以团聚了。”   “不过……”贺承厚略一沉吟,“公司那边也不能缺人,明天去传承上班吧!正好存希刚接下了一个新的案子,你们兄弟两一起,让那些股东看看。”   这个时候的贺承厚,总算一扫刚才的阴沉,脸上带了一丝骄傲的意味。   贺存希脸色有瞬间的凝滞,等顾然再看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恢复了儒雅。   “欢迎!有哥的加入这个案子一定做得更好。”   贺荆南闻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不错。”   晚上,有贺存希的存在,一家人算是和睦的吃了一顿饭。   贺存希,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存在,贺荆南从未提过,外界对于贺家的报道也鲜少有他。   如果说不受宠的话,可是贺家二老很喜欢他,就连住处都是安排在跟他们同一栋。   尤其是潘慧贤,如果说,她对贺荆南是那种母亲对孩子望子成龙的爱。那么对贺存希,便是妈妈对儿子宠溺的爱。   或许是最小的儿子吧,难免偏疼。   顾然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拿起了电脑,她自己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呢,总不能坐以待毙。   没办法,只能再找出网上的帖子,从头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收获。   正看着,卧室的门被人敲响,佣人在外面说道,“少夫人,夫人让我送汤过来。”   汤?顾然蹙了蹙眉,晚饭吃的那么饱,喝什么汤?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走过去拉开了门。   映入眼帘,是一个花梨木的托盘,上面托着搪瓷的大炖盅,隐隐带着一股药味。   “这是夫人让人给少夫人和少爷炖的补汤,请少夫人趁热喝吧?”   好端端的炖什么补汤?还是半夜三更的。   顾然掀开盖子瞧了瞧,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可能,难道是为了给他们俩个生孩子用的汤?   她还以为潘慧贤只是说说呢,这么快就付诸行动了?   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顾然正准备打发他们出去。   贺荆南从书房出来了,“把汤放桌子上,你们出去吧!”   顾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要喝?   ☆、第26章 梦回前生   佣人面露难色,显然是潘慧贤事先交代一定要看着她们喝掉的。   贺荆南脸色一沉,“怎么,我说的话不好用?”   这家伙一向冷冰冰的,现在稍微声音凌厉了一点,佣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就放下托盘出去了。   卧室的门应声关上,将两人阻隔在里面。   顾然瞥了一眼那还冒着热气的罐子,又收回目光,继续看帖子。   看着看着,一片阴影在她的头顶笼罩下来。   顾然抬起头,贺荆南意味深长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顾然心一跳,佯装镇定道,“干什么?”   贺荆南薄唇微抿,唇角带着冷峻的气息。刚才还在桌上的花梨木托盘被他不客气的丢在顾然旁边的位置。   “喝完它!”   顾然顿时蹙眉,“凭什么?”又不是她要留下的。   闻言,贺荆南眉梢微挑,嘴角的弧度渐深,“你说呢?贺太太!”   他刻意加重了贺太太三个字的力度,明显是再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此刻的身份。   顾然凉凉一笑,“难道贺先生爱上我了,想跟我生个孩子?”   幽深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僵滞,随即划过一抹讽刺,“你我都明白,不过是一场戏,请贺太太敬业一点!”   笑意僵在在脸上,顾然垂下眸子看着搪瓷的罐子。   良久,她倒了一碗药,抬起头一饮而尽。   将空碗丢在桌上,她目光冷静的看向他,“可以了吗?”   贺荆南没理她,只是睨了一眼她残留在嘴角的那一滴药汁,便大步走过去打开了门,冲着门外说了一声,“把碗收走!”   几秒种后,守在门外的佣人讪讪的走过来,见罐子已经空了,还四下打量了几眼。   直到看见顾然嘴角带着药汁,便欢天喜地的端着托盘走了。   佣人一走,贺荆南也开门出去了。   顾然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帖子,接到了琳达的电话。   小妮子浑身挫败,“总监,那个人用的可能是非固定的IP地址,想找到她的话,我看要通过警察局了。”   顾然默了一下,心里有些烦闷。   不过未免影响琳达,还是轻松地安慰道,“没事,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会有其他办法的。”   挂完电话之后,顾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便自顾自的去睡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之前的几晚,贺荆南大概是自己在书房睡了,所以这边是顾然一个人的地盘。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虽然顾然表现的十分冷静,可是她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   一躺下,她便沉沉睡去。   ……   眼前是一片迷雾,仿佛置身于荒野。   突然迷雾散开,顾然才发现自己从前在苏家的卧室里,那时候,她还是苏半夏。   妈妈帮她拉开窗帘,阳光从窗口散进来,温暖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画面一转,她拿着妈妈早上精心熬好的汤,前往苏忍冬正在学习药理的药店。   那是苏家位于海城的第一家老字号,早上人声鼎沸。   苏忍冬说不舒服,苏半夏便让她去喝汤,自己帮她开药。   姐妹俩,一边工作,一边聊着彼此的心事,其乐融融。   下一秒,一群警察将她抓住,说她涉嫌命案。   而刚才还笑意吟吟的妹妹,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她一手指认,她便是那个罪魁祸首。   再然后,妈妈倒在她的面前。   爸爸对她嗤之以鼻,她陷入绝境。   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深深的黑洞,要将她吸附进去。   ……   贺荆南回来的时候,便看见睡梦中的顾然表情痛苦。   上前拍了拍她的脸颊,触手滚烫。   贺荆南蹙了蹙眉,正要转身去叫佣人,床上的人双手一拉,他猝不及防倒在床上。   ☆、第27章 春暖花开   贺荆南一倒下,顾然便主动贴了上来。贺荆南这才发现,她浑身濡湿,出了很多汗。   想到刚才佣人端来的汤,贺荆南双目微沉。   腾出一只手,又拍了拍顾然的脸颊,“顾然,你放开!”   这一次他的力度大了些,她脸颊上很快便出现了一抹红色的痕迹。   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更加收紧,似乎她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   贺荆南咬了咬牙,正要用力推开她,却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   可是并没有对他做出其他的动作,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像是一个失宠的孩子,紧紧的抓住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看样子,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只是单纯的做噩梦了。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还以为她是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女战士,就连上次在酒店醒来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她都可以那么淡定,原来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忽而想起在她从监狱出来的那天,顾家要将她赶出家门。   倾盆大雨,她倔强的站在紧闭的大门外,满面沧桑。和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一点不一样。   嘴角突然带了一抹自嘲的味道,贺荆南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像是听到了他的话,渐渐地安稳下来,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贺荆南听着那令人安心的声音,很快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佣人也很识趣的没有过来打扰。   桌上手机乍响,将顾然惊醒。   眼前是贺荆南放大的脸,大概是因为手机铃声的烦扰,睡梦中的他眉头紧锁。   意识到自己竟然将他熊抱在怀里,顾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去检查自己的穿着,直到发现自己和昨晚一样,才攸的放开了他。   与此同时,贺荆南突然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底一片清明,仿佛并没有睡。   顾然尴尬的笑了笑,“早上好。”   贺荆南闭了闭眼睛,翻身起床,撂下一句,“以后手机不准设置响铃。”便大步进了浴室。   顾然撇了撇嘴,起床拿起手机接通。   电话是钱杉打来的,说是找到了偷拿样品的人了。   顾然心下一喜,总算略有进步。   挂掉电话之后,她觉得今早的太阳都变得温暖多了。   贺荆南刚好从浴室里洗漱出来,便看见她满血复活的样子,和昨晚的她一对比,真像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忍不住便停住脚步,说道,“昨晚的汤看起来不错,以后还要经常喝。”   顾然嘴角抽了抽,刚要反驳,鼻间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粘腻感。   她随手抹了一下,指尖瞬间殷红。   “血!”顾然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下一秒,贺荆南嘴角瞬间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连一向僵硬的脸部肌肉的舒展了。   那一瞬间,顾然只觉得心中一叹,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只是紧接着,贺荆南便欠揍的摸了摸下巴,“说不定你多流点鼻血以后就不晕血了。”   顾然,“……”没人性!   ☆、第28章 打草惊蛇   洗漱好,顾然便换了衣服出门。   距离许子骞给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了,她心急如焚。   在拐弯处,手臂突然被贺荆南拉住,他拧眉看她,“去哪?”   顾然如实答,“去公司!”   “先吃饭!”他十分果断的说道。   “不用了,来不及了……”顾然试图挣开她的手。   贺荆南回头睨了她一眼,眼神锐利。顾然直接咽下刚才的话,跟着他往餐厅的地方去。   两人到的时候,贺承厚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一般了。很显然,两人的迟到已经触碰到了他的权威性。   就连两人问好,他都没有应。   两人落座,早餐便开始上桌。   大概是为了照顾贺荆南的口味,桌上提供了中西式两种口味的早点。   顾然夹了一根油条,刚咬了一口,便听见贺荆南十分郑重的说道,“昨晚妈让人送的汤很好,顾然很喜欢。”   潘慧贤瞥了眼贺承厚,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笑道,“顾然喜欢的话,以后每天叫人炖就好了。”   顾然忙想说不用,结果嘴里的食物被这么一呛,顿时卡在了喉咙口。忙喝了一大口豆浆才顺过来,憋得眼眶都红了。   贺荆南忙伸手在她的背上“好心”的顺了顺,“看你高兴的。”   顾然,“……”高兴你妹。   ……   今天贺荆南需要去传承报到,趁着他去开车的功夫,顾然抓起包包便溜了。   谁知道在路边等了半天也没打到车,直到贺荆南的车子缓缓开出来。   车窗降下半扇,他幽眸深邃的看着顾然,“上车!”   顾然忙后退半步,“不用了,被人看见不好!”   贺荆南闻言,挑了挑眉,黑眸中的温度骤降,“贺太太考虑的是!”说罢,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轰鸣而去。   顾然朝着车尾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   本草集团办公室,钱杉将那瓶被人动过的样品放在顾然的面前。   “总监,您还记得那天我跟您说过,我周末加班的时候看见一部也在暗中做研究?”   顾然当然记得,“你说是他们……”   “就是他!”说完,他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照片。   “这是我们部门的季凡拍的,当时他正在记录一些数据,您看这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顾然看见一个人影,在玻璃后面渐渐显现,正是一部部长。虽然不是十分清晰,但是完全可以看出当时他手里确实拿的是他们的样品。   “我马上把这些照片交给许总!”钱杉说道。   “不必!”顾然出声制止。“现在还不行,不要打草惊蛇!把照片拷贝下来,手机还给季凡,跟他说先不要走漏任何消息。”   钱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那好,你先去忙吧。”顾然低头看着桌上的影子发呆,突然又抬起头,叫住钱杉,“昨天叫你注意一下苏副总监,她怎么样?”   “一直都待在公司,晚上我们都走了之后她才离开,我跟了她一段路,她应该是直接回家了。”   闻言,顾然再一次陷入沉思。   “不过……”钱杉突然又想起什么,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   顾然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第29章 故弄玄虚   顾然十分郑重的看着钱杉,“我希望,我们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闻言,钱杉才说道,“苏副总监在回家的路上差点撞到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应该没事,后来被她扶上车了。”   她有那么好心?顾然不置可否。   以她对她的了解,她一向谨小慎微,不可能主动去触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也肯定是打电话叫人来处理。   顾然沉吟片刻,“那个人是男是女?什么样子?”   “隔得很远,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不过应该是个没见过的女人。”   “没见过?”顾然反问。   “是,不是帖子上的女人,集团里也没见过的。”   顾然愣了一愣,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办公室门外响起了琳达的声音,“苏副总监,总监在里面谈事情,您……”   门应声而开,苏忍冬装模作样的门上叩了两下,“顾总监,没耽误您谈事情吧?”   顾然瞥了一眼钱杉,“你先回去,记住我说的话!”   钱杉点头,随即推出门外,带上了门。   顾然这才看向苏忍冬,“苏副总监一大早找我有事?”   “没事!”苏忍冬看起来心情很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就是来看看顾总监查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顾然掩下心底的疑惑,淡笑道,“不必,谢谢苏副总监的好意。”   “那好吧!”苏忍冬说完,扭身出门。走了几步,又转身说道,“哦对了,我还有一句话想和顾总监说。”   顾然挑眉看她,苏忍冬便说道,“听说你家是海城有名的书本网,海城第一报是你家的产业是吧?”   说完,她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开门出去了。   顾然蹙了蹙眉,既然苏忍冬知道她做过牢,那么知道她是顾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她为什么要特意来提醒她?   想了想,顾然拨通了桌上的电话。“琳达,今天的海城日报拿给我。”   片刻之后,琳达匆匆将报纸拿了进来,“总监,怎么了?您不是一向不看海城日报的吗?”   顾然没有回答她,接过报纸,一页一页快速的翻过去。   想象中的任何情况都未出现,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难道真的是苏忍冬在故弄玄虚?   琳达看她脸色凝重,不由问道,“总监,怎么了?”   顾然摇了摇头,“我叫你找人在受害者家门口盯着,怎么样了?”   琳达一脸颓然,“她一直都没出门,也没去医院。”   “好,你出去吧!”顾然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苏忍冬比她想的要难对付,那个受害者摆明是极力维护她的。没有一个女人宁愿冒着毁容的危险是帮助一个陌生人,即便是为了钱也不可能。   除非是……   顾然沉默了半晌,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贺荆南的电话。   一阵简短的铃声后,熟悉的声音没有听到,电话便被挂断了。   顾然无语的看着电话屏幕,脑海中想起早上贺荆南临走时毫无温度的脸色,只好又点开了编辑短信。   ☆、第30章 脑子进水   短信编辑了十几种花样,都被顾然自己一一否决了。   无奈,有些人就是有这种让人光想到他的名字就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能力。   顾然暗暗在心里腹诽,真是一个变态!   一边腹诽着,手下一边还在不停的编辑着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等顾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提示,信息已发出。   只觉得后背一热,汗意涔涔而下,顾然慌忙返回去看信息。   只见信息上赫然写着,大变态三个字。   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响起,贺荆南的电话打回来了。   手里充满期盼的电话,瞬间就变成了烫手山芋。要是可以的话,顾然真的很想将手机有多远扔多远。   可是想到自己找他的目的,她还是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早上好!”顾然笑的十分殷勤。   贺荆南闻言,沉默了半晌。就在顾然以为他已经挂电话了,他终于发出了矜贵的声音,“汤喝多了?”   顾然,“……”这是暗喻她脑子进水了?你脑子才进水了!   “什么事?”贺荆南紧接着问道。   还好他没提短信的事情,顾然忙正色道,“请你帮个忙……”   她的声音有些小心,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请他帮忙。以前她自诩和他之间只有各取所需,没有其他羁绊。   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他可以帮她了。   “帮忙?”贺荆南笑了,“我认为你是在找人吵架!”   顾然,“……”他还是无法忽视短信的事情,很好,这很贺荆南。   “对不起,我按错了。那是说我自己的,真的!”   “恩!”贺荆南应了一声,电话再次断了。   顾然,“……”   她捏着电话,一肚子火大。   好声好气的跟他说了半天,就来了句嗯。早知道是这样她一定多骂几句,变态,小气鬼。   有短信进来,顾然点开看了看,是贺荆南发的,只有六个字。   看我心情。   顾然简直无语,她竟然想找他帮忙。贺荆南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自嘲一笑,顾然起身下楼。   研发二部,顾然走进去便看见季凡认真的看着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我记得我们隔壁的李清怀现在在派出所工作是吗?”   季凡闻言,眼前一亮,“你想起来了?”   “我又没失忆!”顾然淡淡的说了一句。“能不能让他帮我们查点东西?”   季凡忙点头,目光灼灼,“当然。”   见状,顾然强压下心底的那一抹歉疚扯出一丝微笑,“谢谢!”   ……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顾然拿着包便出了办公室。   今天阴天,才五点多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很明显将有一场狂风暴雨。   刚到路边,一辆白色车子停在她面前。司机下车将钥匙地给她,“顾小姐,这是贺先生委托我们送给您的车,请您务必收下。”   顾然一愣,“贺荆南?”   “是的,贺先生说路虎非常适合顾小姐。”司机说完,便潇洒的走了。   顾然狐疑的看着这辆帅气的车子,很适合自己?   撇了撇嘴,顾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正要发动车子,车后座突然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顾然顿时毛骨悚然,“谁?”   ☆、第31章 暴雨之前   顾然话音刚落,后座便响起嗤笑声。   “你在怕什么?”   顾然定睛一看,是贺荆南。不过想想也是,他叫人开来的车,如果出现别人才奇怪。   深呼一口气,将手里的钥匙递给贺荆南。   “车子很漂亮,只是无功不受禄!”   贺荆南挑了挑眉,眉眼带着一抹浅浅的笑,“身为贺家的儿媳妇却连一辆代步车都没有,说出去会丢了贺家的脸面。”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顾然恍然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恍如隔世的感觉。   怔愣间,贺荆南闲闲的往后一靠,闭目养神,“开车吧!”   顾然甩了甩脑袋,收回钥匙,“那以后再还你吧!”   以后这两个字,两人心里都明白是什么时候。贺荆南没理她,只掀了一下眼皮。   海城的交通情况完全出乎顾然的意料之外,以往她下班高峰期都是打车,出租车司机一般都是绕路,避开高峰路段。   可是她是路痴,压根不记得什么路段可以绕,只能中规中矩的向前开。   就这样,边走边停,终于在过了第6个红绿灯的时候,贺荆南被顿的胃里翻江倒海,要不是他体质好,早就吐了。   烦躁的睁开眼睛,他问道,“你在哪个驾校拿的驾照?”   顾然一边看路,一边顺口答道,“联达吧?我记得当时我考试的时候拿的是满分!”   闻言,贺荆南哼了一声,“裁判一定是瞎了!”   顾然无语,“那你开?”   贺荆南闻言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我认车!”   顾然撇了撇嘴,毛病真多。   片刻,贺荆南突然问道,“下午你说求我什么事?”   默了一下,顾然目视前方,“跟你开玩笑的!”   “哦?”一句疑问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时后,车子终于能够正常的进行匀速运动,顾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沉闷的铃声响起,是贺荆南的手机。   他接通之后,目光幽深的往顾然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道,“确定了吗?”   说完,他挂断电话。   “停车!”   顾然看了眼四周,“这里不可以停车!”   岂料,贺荆南又重复了一句,“停车!”这次的语气很重。   顾然顿了一下,尽量靠边停了下来。   车一停好,贺荆南便将手里的手机丢给了顾然,“这就是你在谋划的东西吗?”   顾然不明所以,拿起了手机。   入眼便是大标题【独家披露:传承太子妃首露面】,配图是她的正面高清无码照,清晰无比。   顾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贺荆南冷笑一声。“那下面那些图呢?除了你,有谁会知道我会去你公司找你?”   顾然闻言,又往下翻了一下,竟然是刚才他们在公司附近车上的照片。   而且,今天上午,她破天荒的给他打电话。虽然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故意设套,但是他呢?   心下一沉,顾然看向贺荆南,“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会去,你相信吗?”   ☆、第32章 走投无路   很显然,贺荆南是不信的,不然他不会那么生气。   还不等贺荆南回答,他的手机已经再一次响起。隔着电话,那端便已经响起贺承厚威严的怒声。   顾然颓然的闭了闭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   ……   贺家老宅书房。   两人还在门外的时候,顾然已经听到了贺承厚愤怒的声音。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荆南,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淡,完全看不出刚才那么生气的样子。   在这一点上,他比贺承厚强。   不过顾然知道,在他的心里肯定比贺承厚更生气。   正想着,贺荆南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然后便是啪的一声,顾然跟在后面,看见一个青花瓷的杯子已经被摔成了碎片,全都汇集在贺荆南的脚下。   而他却纹丝未动,“爸爸,你找我们?”   贺承厚脸色铁青,“贺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贺荆南闻言双手抄进裤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像毫不在意这件事情一样,“您说的是谁?”   “你……”贺承厚气结,又摔了一个杯子,“如果当初娶了秦家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秦家丫头?顾然忽而想起上次在酒吧里那个秦瑶?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贺荆南不语,贺承厚的全部怒气又转移到了顾然身上,“谁同意你在本草集团任职的?你知道现在网上怎么说我们?说你是我们家派去的间谍!”   顾然愣了,她以为潘慧贤都去找过她了,所以贺承厚是知道的?原来不知道?   “马上辞职!国内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明天你就给我滚回美国去!”   “不行,爸爸!”顾然慌忙看向贺承厚。“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影响到贺家的名声。”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向贺荆南,企图得到他的支持。   岂料他只是安静的听着,一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顾然心下微冷,她的身份被曝光了,所以他已经不愿意跟她一条战线了吗?   “这家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如果你不能做到,那你们就离婚吧!”说完,他甩下这句话,便摔门而去。   紧接着,贺荆南也走了。   回到房间,贺荆南正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顾然走过去站定,“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中午找你只是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个人,资料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   事到如今,她只能尝试寻求贺荆南的战线统一。   岂料,贺荆南依旧动也没动,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直到他的手机又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大变,一双眼睛阴鸷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顾然,你好手段!”说完,便消失在门外。   顾然茫然走回房间,一夜未眠。   刚睡下,就被门口的响声惊醒,她以为是贺荆南回来了,谁知道一抬头发现天已大亮。   而她还孤立无援,并且今天就是他答应许子骞的第三天了。   本来如果只是护肤品的事,她还可以自己应付,可是现在关乎到贺家。   犹豫着给贺荆南拨了一个电话,得到的只有机械的回应,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她只好打给赵助理。   在海城他还没有安排太多人,赵助理应该算是他的心腹。   电话一接通,顾然便开门见山,“先生的行程,你知道吗?”   赵助理愣了一下,十分公式化的说道,“少夫人,这个我不方便说。”   “赵姐!”顾然突然放软了声音,“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赵姐!”   赵助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去美国了,昨晚最晚的机票……”   ☆、第33章 解读证据   美国?这个节骨眼上,他去美国了?   联想到昨晚接到那个电话后,他紧张的样子,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紧张。   答案不言而喻,顾然颓然挂断了电话。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她想起了很多曾经还是苏半夏的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她单纯快乐,相信每一个陌生的人。可最后,她输给了自己的亲妹妹。   “不是说好再也不靠任何人了吗?”顾然突然自嘲一笑,喃喃着站起身。   镇定的洗漱好,她开门出去。   走到车库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贺荆南送她的新款路虎,最终还是放下钥匙,转身出门。   贺家门口,如以往一样安静祥和。顾然预想中那种记者扎堆的事情并没有出现,看来贺家的百年势力还是蛮大的。   倒也好,省了她的事。   本来贺承厚也不待见她,他巴不得自己赶紧走,所以出门的时候也没人拦她。   打了一辆车,顾然直奔本草集团而去。   集团里已经炸了锅,顾然一走进大厅,无数双惊异的眼神都看着她。   她目不斜视,从容的穿过大厅,电梯上楼。   她没进办公室,直接去了会议室。   如她所料,会议室里人员齐聚,纷纷在讨论她的事情。   顾然没有停顿,走到会议室的正中央,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早上好!”   许子骞侧目看向她,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探究。   热烈讨论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苏忍冬起身看向她,“顾总监,你来的正好,大家都想听你解释一下贺家的事情,想不到传承百年企业,竟然也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顾然环视众人,目光镇定。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们还是先说说样品毁容的事情吧!”   从容的态度倒让苏忍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阻止,顾然已经从桌上拿起了幻灯遥控。   屏幕上很快便出现了放大的文件,顾然上前用激光笔指点。   “这是我们昨晚从医院拿到的诊断报告,系帖子上的受害人所有。根据报告显示,导致她毁容的是因为护肤品过敏。”   顾然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嗤笑声。   “顾总监是在逗大家玩吗?这里谁不知道受害者是用了你的样品才导致过敏?你知道现在公司因为这件事影响多大吗?”   说这话的是公司的一位股东,在公司里一向很受尊重,他一发话,众人全部都附和起来。   可无论他们说什么,顾然都面不改色。   在那一瞬间许子骞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什么想要的东西。   直到那些人说够了,顾然才继续按下一份资料。   “这是所有样品的专业检查报告,请大家看清楚,我们的样品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不适!”   “这可不一定,做护肤品的人谁敢说自己的产品百分百不过敏?总是因人而异的。”有人反驳。   “是!”顾然不否认,“不过,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说完,她看向苏忍冬,意味不明。   ☆、第34章 浮出水面   苏忍冬被顾然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虚,尤其是那个熟悉的眼神又出现了。   她强忍住毛毛的感觉,底气有些不足。   顾然收回目光,看向门外,“琳达!”闻言,琳达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苏忍冬一部部长在看见瓶子的瞬间,陡然变了脸色。   “这是我们在一部部长的办公室里拿到的样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部自己调配的新品配方。”   说完,她又出示了一张照片,正是季凡拍到的一部部长偷拿样品的那张。   “相信大家已经认出了这位是谁?”紧接着,她又放大了图片。“我们的样品都有特殊的标记。”   一部部长再也坐不住了,他豁的站起来。   “我们一部身为公司的员工,尽力为公司研发新产品难道错了?我只是看见二部的产品,拿起来看看,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情呢?我在公司这么多年,做牛做马……”   顾然忍不住笑了,“那这个呢?”说完,她调出了最后一张幻灯片。   屏幕上出现的是苏忍冬和那个受害者一起去医院的照片,顾然的布置没有白费。昨晚,她们终于在海城人民医院拍到了两人见面的证据。   所以,今天一早,钱杉便来会议室布置这一场好戏。   会议室里突然鸦雀无声,许子骞只看了一眼,突然起身夺过了顾然手中的遥控,关闭了屏幕。   手里一空,顾然侧目看着许子骞。   四年不见,他成熟了许多。那个曾经说好和她天长地久的青涩少年,一转眼就成了一个可以去保护别人的男人了。   她原本以为她和他之间只剩下了恨,可是看他这样保护苏忍冬的时候,心还是刺了一下。   这一切仿佛都在提醒她,以往的那么多年时光都是一场讽刺的笑话。   “顾总监,这次误会了你们,是公司的不对。相关人员一部部长刘力开除处理,副总监苏忍冬暂时停职,其余人都下去工作吧!”   这是要护犊子了,说是停职,过两天就回来了,顾然抿唇不语。   苏忍冬却明显不满,“凭什么停我的职?她是传承的奸细……”   “忍冬!”许子骞喝了一声,“不要胡说!”   直到人群渐渐疏散,只剩下几个德高望重的股东了。而那些人明显都是和许子骞是统一战线的,也不必奢望他们会有其他更好的安排。   闭了闭眼睛,顾然说道,“既然许总已经处置了,那我出去工作了。”   ……   回到办公室,琳达小声嘀咕,“许总这样也太不公平了,明明她们陷害我们……”   顾然凉凉一笑,“这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就像她以为自己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可还是如履薄冰。   再加上她的身份,许子骞即便是现在没有动她,但是过阵子,这件事情过去了,依然会找她的麻烦。   思及此,她的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资料上,那是她昨天托季凡查到的。   但是她今天并没有拿出来,她有预感这个是查清楚四年前那件事的一个关键点。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为首的男人掏出证件。   “顾小姐,你涉嫌窃取商业机密,现在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第35章 协助调查   面前穿着警服的男人,和记忆里的那个场景恍然重合。   有一股恐惧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出来,像是一根淬着毒液的藤蔓,将顾然整个人牢牢地缠住,动弹不得。   琳达见顾然脸色苍白,上前挡住为首的男人,“警察先生,是不是误会?我们刚刚开完内部会议,并没有任何人说我们顾总监窃取商业机密的事情。”   “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是不是,跟我回去调查一下就好。”   琳达还想说什么,顾然用眼神制止了她,“琳达,你想办法通知贺……”话说到一半,顾然想起昨晚贺荆南阴鸷的眼神,又摇了摇头。   “没事,部门的事情,你叫钱杉盯着点。”   说完她率先走了几步,身后的警察便一左一右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大厅里,一众人都围在那里,小声的议论着。   顾然冷眼看着那些人,就和当年她被带走的时候那些一模一样,充满着八卦,充满着幸灾乐祸。   人性从来如此,多年不变。   ……   公安局,顾然被带进来之后,直接被关进了拘留室。   从始至终,也没有人过来问询过任何。正值夏季,拘留室里却十分阴冷。   顾然坐在凳子上,极力想镇定下来捋清楚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奈何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她总是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一幕幕的往事,那时候她也以为许子骞和爸爸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可是最后等来等去,等到的是她被判刑。再然后就是妈妈的死讯,许子骞的婚讯以及爸爸断绝关系的讯息。   深吸了一口气,顾然站起身慢慢的踱着步子。人活着,只有动起来才有活力。   她不要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代表失败,她没有资格再失败一次。   走了几步之后,心态总算稳定了一些。   钱杉和琳达和她初识不久,顾然不敢对她们太大的希望。贺荆南更不用想了,他现在估计巴不得掐死自己。   那么现在她唯一指望的就只有贺承厚了,贺承厚爱面子,而她不管怎么样,现在也是贺家的儿媳妇。   所以,以他的势力,应该不会看着她被扣上窃取商业机密的帽子,更何况是为传承窃取。   想到这里,顾然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   岂料,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任何人。她就这样被关在拘留室里,无人问津。   天渐渐黑下来,房间里没有灯光。   顾然踱步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有人开门端进来一碗饭,放在桌上。   顾然慌忙走过去,“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那人看了顾然一眼,“还没调查,走什么走?”说完,他便转身大力的关上了门。   顾然看着桌上那简陋的饭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慢慢的吃起来。   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接下来的仗。   连续三天,顾然就这样被关在拘留室,除了每天三顿有人送饭,其余时间她就一个人在那里无止境的行走。   第三天下午,拘留室的门锁终于响起,一个男人从容的走了进来。   ☆、第36章 花开半夏   拘留室的光线很暗,门口那边又是逆着光。   直到那男人走到顾然的面前站定,顾然才看清楚,来人竟是许子骞。   一直以来,他都很引人注目。尤其是现在,在这阴暗的地方更显他的翩翩风度。   怔愣间,他已经开口,语气轻柔,“你……还好吗?”   一瞬间,顾然竟恍惚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曾经,每次她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他都会守着她,一双眼睛一直跟着她。   四年前,她被带走之后,无数个在拘留所的夜晚,她多么希望能看到他赶来,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可是他没来,从她被带走,便再也没看见过他。   那时候,她是他的未婚妻,他都可以那样不闻不问。现如今面对她这样一个陌生的脸庞,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很好,谢谢许总。”   顾然说完,便兀自走开,继续绕着圈子。   “上次你说……你的那个朋友……”许子骞说了一半,还是噤了声。   顾然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转头,带着恼,“我说过,她死了。”   “她叫什么名字?”许子骞突然看向顾然,目光复杂。似乎带着期待,又似乎有些抗拒。   “她叫……”顾然顿了一下,“苏半夏!”   饶是她早已心硬如铁,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顾然的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记忆中,第一次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小鹿乱撞,他温柔似水。   他说,半夏,你的名字真好听,花开半夏。   他还说,半夏,我们永远在一起。   而现在,这个名字,苏半夏,只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墓碑里。   许子骞迟疑的跟着念了一句,“苏半夏……半夏……”而后沉默了。   就在顾然以为他又像上次一样默默的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道,“我会想办法帮你澄清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然追问,“为什么?”   这一次,许子骞没有回答她,便径自走了。直到拘留室的门再一次被关上,顾然才突然想起,他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来这里?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因为很快,门便再一次开了。这一次,来人将她带到了审讯室。   他们晾了她三天,终于要开始询问了,所以刚才许子骞也是来协助调查的。   只不过他是作为受害者一方被带来例行询问,而自己是犯罪嫌疑人。   负责审讯的警察,一开口便十分凶恶。   还好顾然的心理素质不错,要是胆小的,几句话都被他吓乱了。   审讯持续了三个小时,无外乎就是诱导顾然认罪,和恐吓顾然认罪。   无奈顾然一直固执一词,让他们无计可施。到最后,顾然出来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   紧接着,她又被关进了拘留室。   贴着门站了一会儿,顾然意识到他们没有达到目的,可能不会罢休。接下来她即将面对的处境应该比之前三天更加难,而贺家那边还完全没有动静。   难道贺承厚为了甩掉这个不满意的媳妇,宁愿不要公司的名声了?   ☆、第37章 昏迷之前   那天的审讯之后,果然如顾然所想,她再也没有吃到饭。就连水都是限量供应,只够润润喉的,不过好在那些人还没打她。   剩下的时间,她就在接受轮番轰炸般的审讯。身心的摧残,几天下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是夜。   已经是顾然被关进这里的第七天了,四天没有吃到饭,顾然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   她努力的贴在墙上坐直身子,看着黑乎乎的头顶。   她告诉自己,不能睡着。只有清醒着,才可以继续和那些人做斗争。   只是越清醒,却越觉得自己太天真。   四年了,她又重蹈了一次覆辙。这次的事情,从身份被曝光,到她被举报。竟然一前一后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让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眼皮越来越重,胃里也火辣辣的难受。   恍惚间,头顶上的黑暗像是一个沉沉的幕布,恍然被拉开,眼前突然就亮了。   眼前出现的是苏家药房里,高至头顶的药柜,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那一次,许子骞摔伤了,怕被家里人知道责骂。   于是她便偷偷去药房配药出来给他,两人就躲在药柜后面,她小心翼翼的帮她上药。   阳光顺着柜子的缝隙洒进来,星星点点的落在两人的身上。   许子骞就那样傻傻的看着她,最后趁她不注意,偷偷的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她羞红了脸,他却目光灼灼,“半夏,长大我娶你。”   她不记得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了,但是她却记得后来他最终没有兑现诺言。   还有爸爸,她一直不愿意提及的称呼。   自从妈妈去世后,他连她“死”在狱中,都没去看过,他当真那么恨她吗?   可是明明小时候,他是那么爱她。   一滴水渍,顺着脸颊落在手背上。   顾然伸手揩去,自嘲一笑。   是不是因为她又要死了,所以才会突然回忆起从前?人软弱的时候,总是会这样。   要是贺荆南知道了,肯定会嘲笑她,说她是脑子进水的笨蛋。   不,不对。   现在肯定不会了。   他那么急着跑去美国,肯定是他心爱的人知道了新闻的事情。他现在恨不得杀了她,怎么还会有心情嘲笑她?   原来,人一旦孤独到极致,连被嘲笑都是一种奢望。   眼皮越来越重,顾然努力坐直的身体,也渐渐瘫软下去。   最后一瞥,她的眼前像是过电影一般,快速的旋转着无数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所有残忍的的全部被剔除,只留下美好的部分。   突然,她笑了。   “真好……”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她慢慢阖上了眼睛。   天色渐渐大亮。   厚重的门锁,哒哒发出响声。Duang的一声,门被推开。   贺荆南一眼便看见倒在墙边的顾然,她脸色苍白如纸,红唇也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   她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气。   心下突然一跳,原先心里的隔阂,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下意识上前抱住了她,“顾然……”   触手发现,她浑身冰冷,没有温度。   阴鸷的眼神,瞪向跟着开门的人,“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第38章 峰回路转   被质问的人一脸惊恐的缩了缩脖子,仿佛贺荆南的眼神已经化作了一把利剑,一旦他的头伸出来,便会被无情斩断。   他早就说了,报纸上都说贺家的少爷极宠这位少夫人,他们还非说豪门秘闻不可信,现在怎么收场?   贺荆南已经抱起顾然走到了门边,凌厉的眼神慢慢靠近。   来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见贺荆南阴冷的说了一声,“非法拘禁,肆意栽赃,谋害人命,很好!”   ……   顾然梦见自己死后变成了一个天使,她轻飘飘的翱翔在半空中,再也无须每天面对那些勾心斗角。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了她。她一回头,便对上贺荆南森冷的眸子。   “顾然,你敢死试试看!”   紧接着贺荆南手下一用力,她从半空中轰然落下。   眼前是大片欧式雕花的天花板,精美绝伦。   这不是拘留室,这是……贺家白楼的卧室,她回来了?   靠窗的地方,一道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   窗帘大开,阳光肆意的流淌进来,刺的顾然眯了眼睛。“贺荆南?”   莫名的,顾然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微热,她还以为她这次真的要死了。   闻声,贺荆南转身。   顾然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捂住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少夫人,别动。”   床的另外一边,顾然的手臂被一个帘子挡住了,但是那熟悉的刺痛感觉,是怎么样也挡不住的。   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动,被一股透心的凉意紧紧包围住。   原来他费心救她回来,不过是因为他心里的白莲花病危了,又需要抽血,而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代替者。   正想着,护士已经抽完血了。   帘子被拉开,顾然侧首看了一眼手臂上留下的那个青色的针孔,只觉得心底的某处也被针刺了一样,尖锐的疼,“救命的血已经抽走了,贺先生请出去吧!”   闻言,贺荆南行至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以为非你不可吗?”   这一次,顾然没有回答,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她本来就是为了提供血液而存在,这一次如果没有他,或许她已经死了,   只是,为什么越想的明白,心里越是酸楚。   贺荆南看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唇,蹙了蹙眉。良久,他撂下一句话,“好好想想当年你入狱前后的细节,想好了,告诉我!”   说完,他便出去了。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睁开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抬手擦去。   既然上天让她死不了,那么以后的事情还是需要去做,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一连休息了三天,顾然才好起来。   这三天里,除了每天有专人进来送食物和打扫房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就连一向管家得体的潘慧贤,都没有过来看望。   刚换好衣服,佣人便端着托盘进来了。   “少夫人,早餐准备好了。”   顾然淡淡的嗯了一声,问道,“这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佣人摇了摇头,“没有!”   “哦,那你去忙吧!”顾然走过去看着盘子里的小米粥,蹙了蹙眉。   事情的发展有些太平静,边想着,她去找了手机出来,想看看网上的情况。一拿起来才发现,手机早没电关机了。   充上电,一开机便有无数条信息蜂拥进来。   大多是钱杉和琳达的,问她情况如何。还有一条是一个陌生号码,只说了句,谢谢你!   顾然查了一下归属地,是本地的。   可是当她拨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手机已经停机了,可能是发错了吧。   正想着,又有新短信进来,是琳达的。   这个小丫头,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是对她真的很好。心里暖暖的,顾然点开了信息。   总监,你真的离婚了?   ☆、第39章 我们的约定   离婚?顾然愣了。   她被抽血她还没要离婚,抽她血的人还要离婚?   正要拨回去,电话已经响起来了。   一接起来,琳达便松了口气,“总监,你可算接电话了。前几天听说你被贺少爷从拘留室带回去了,我们还高兴呢,怎么这就离婚了?”   “你在哪里听到的?”顾然追问。   “贺家的对外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不知道吗?”   发布会?顾然怎么会知道?   联想到贺荆南那天临走的时候,还叫她想想入狱前后的事情,所以那是准备给她的离婚补偿吗?   “地址!”顾然脱口问道。   “您也不知道啊?”琳达也慌了,“我发你手机上好了。”   挂断电话,顾然试着给贺荆南打了个电话,贺荆南没接。   她不知道贺荆南是怎么把她从拘留室带出来的,但是这个节骨眼上,离婚对她来说实在很不利。   思及此,她快速开门出去。   贺家大宅里很安静,除了偶有佣人在忙碌,一个主人顾然都没看见。   顾然穿过花园,一拐弯,差点撞到人。   顾然定睛一看,竟是贺存希,他彬彬有礼的往后退了一步,才说道,“嫂子是要去发布会吗?”   顾然一愣,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贺存希见状,粲然一笑,“别紧张,我不是来阻拦你的,我送你去!”   “为什么?”顾然蹙了蹙眉,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被规矩森严的贺家任何人喜欢,更何况是只见过一面的贺存希。   “这是我们的约定,你不记得了吗?”贺存希说完,便率先朝着车库那边走去。   顾然愣了,约定?以前的顾然和他有什么约定?   贺存希走了几步,回头见顾然还在原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门的方向,“如果你不跟我一起,你肯定出不去。”   顺着他的目光,顾然看见平时只有一人的门卫处,现在有一队人。   顾不得多想,她赶紧跟了上去。   果然,车子开到门口,便有人上前拦住了。   贺存希一脸的淡定,“爸爸临时叫我回来送少夫人去发布会,你们没接到通知吗?”   那队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先生只说要看好门。”   “都说了是临时了,难道要我打电话给爸爸?”说话间,贺存希一向儒雅的脸上,已经乌云密布。   平时贺存希在家里的地位很高,贺承厚又对他寄予厚望,再说了,他也没理由会违背自己的爸爸,最终他们还是开了门。   一路上,顾然有心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和贺存希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约定,可是又怕露了马脚。   正犹豫着,贺存希已经开口。   “虽然毁容了,不过看你现在的脸比以前好看多了。”   顾然一愣,随即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恩,还要谢谢你!”   闻言,贺存希斜睨了她一眼,“人变漂亮了,连脾气都变了,难怪哥现在那么爱你,我也为你高兴。”   他说的话,不像是假的。看表情也确实像是为她高兴,看来他对以前的顾然很了解。   思及此,顾然垂下眼睑,不敢再多说,多说多错。   可贺存希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的意思。片刻,他突然问道,“你真的是顾然吗?”   ☆、第40章 被人骗了   贺存希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顾然后背一僵。   随即她笑了出来,眼底是十足的镇定,“我不是顾然,还会是谁?”说完,她勇敢的抬起眸子,平视贺存希。   须臾,贺存希才突然笑道,“跟你开个玩笑,你这是干什么?”   顾然淡淡的收回视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贺存希闻言挑了挑眉,终于专心开车了。   顾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   发布会的门外。   远远的便看见,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贺存希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绕到会场的后门,将车子停好,然后带着顾然溜了进去。   会场里媒体不多,都是获邀请的,秩序还算不错。   发布会已经开始了,顾然环视了一圈没看见贺荆南,发布会的台子上坐着的只有贺承厚和传承的几位领导。   此时,刚好是贺承厚发言的时间。   闪光灯一阵乱闪,他拉过面前的话筒。   先是一些例行的公式化的寒暄,再然后便是对传承产品的一个阐述,紧接着便是答记者问。   很明显,受邀请的媒体都是被传承私下里筛选过的,所以场面很和谐。   突然,在和谐的场面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贺总,关于最近媒体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间谍事件,您怎么看?”   贺承厚闻言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一个稳重的慈笑,“这都是无稽之谈,我们传承百年企业,需要去偷师吗?”   “可是,根据相关验证,在本草集团任职的确实是前阵子被媒体曝出的您的儿媳妇,顾家的三女,顾然。”   记者步步紧逼,贺承厚跟身后的助理对视了一眼,脸色稍变。   顾然愣了,看这情况,贺承厚并没有想说她离婚的事情吧?所以,她被骗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然转身便走。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那不是贺少夫人吗?”   也就是个一瞬间,顾然便被团团围住了。   贺承厚噌的一声站起来,惊讶的看着人群中突然出现的顾然,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长枪短炮全部对准了顾然,一句接一句的询问,到最后俨然变成了质问。顾然回头,才发现刚才还一直在她身后的贺存希早已不见了踪影。   心里一下子乱了,顾然默默的在心里数了20个数,才将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强压下去。   紧接着她莞尔开口,“今天是传承的媒体发布会,请大家还是将时间留给我们的产品吧!”   可是,她的话很快便被淹没,紧接着便是新一轮的轰炸。   顾小姐,请问您对间谍这件事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说您四年前还坐过牢,是真的吗?   关于您被神秘人举报,已经立案的事情,您能解释一下吗?   顾小姐,现在媒体上都在说,传承集团将会通过这次的发布会宣布您离婚的事情,您是来阻止的吗?   顾然被问得应接不暇,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候,发布会厅的大门不知道被谁打开,外面没有受邀的记者也全部都涌了进来,那些人一进来全部都往顾然这边挤。   场面越来越混乱,顾然拼命的想维持好状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拥挤中,不知道有谁在顾然的背后推了一把,紧接着顾然便失去重心,往前倒去。   ☆、第41章 不过如此   电光火石间,顾然伸手拉了一把身旁的柱子,紧接着鞋跟一歪,断了。   她被那股冲劲迫的往前一栽,这一次她没抓到任何东西。   这大庭广众的,要是摔了那媒体就有的笑了,贺承厚不恨死她才怪。   还好下一秒,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来不及抬头看,那双大手便一个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顾然猝不及防,鼻子重重的撞上结实的胸膛,差一点飙出眼泪来。   紧接着,手的主人便顺势揽住了她的腰,紧接着一队保安人员鱼贯而入,将那些媒体记者团团围住。   有记者还想上前询问,被贺荆南身后的助理抬手挡住。   “不该出现的照片,都处理干净!”贺荆南撂下这句话,便在保安的护送下,带着顾然离开了现场。   发布会是在传承大厦的一楼商务厅举行的,两人一出会场,便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贺荆南便攸的放开了顾然。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然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是我的错。”   她不该随便相信别人,这个道理她跌了这么多跟头还是没完全明白,一切都布置的太好了。   先是琳达给她的短信,再然后是老宅奇怪的气氛,贺存希突然的接近,门口那一队人对她的监禁,还有贺存希所说的模棱两可的约定。   顾然突然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她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顾然还是苏半夏,这两个名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会再有下次了!”顾然垂眸道。   贺荆南闻言斜睨了她一眼,“最好,再有下次,我不会救你!”   顾然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应了一声,“知道了!”   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已经有司机在等着将顾然接上车,便开了出去。   顾然通过后视镜,看见电梯门缓缓合上,将贺荆南菱角分明的脸渐渐隐去,再也看不见。   心里突然有些隐隐的担忧,顾然不由得问司机,“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司机是贺荆南以前在海城的专用司机,有些事情他也略知一二。   闻言,便猜测道,“左不过就是去找老爷请罪去了!”   顾然蹙了蹙眉,虽然一直以来,她不愿意承认和贺荆南的是什么除了交易以外的关系。   可是这几次出了事情,都是他出面帮她解决,让她心里渐渐地有些不安。   “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那不行,先生说了要把你安全的送回家,其他的事情先生自有安排,您就放心吧。”   家这个词,让顾然心里一跳,只是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车子一路疾驰,将她送回了贺荆南的私人公寓。   顾然到家的时候,赵助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饭香味,尤其是配上刚才司机说的那个“家”字。   行至桌前,看着那些熟悉的搭配,都是强身健体的生血食材。她吃了四年了,岂能不认识。   原本到了嘴边的欣喜,尽数咽下肚子。   是她想多了,哪里有什么家?   不过如此。   ☆、第42章 她太入戏   顾然坐下来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菜,只是那些美味吃进肚子里却味同嚼蜡。   赵助理出来好几次,都见顾然一直不停的吃着。   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顾然最近生病吃了不少苦,所以才吃的比往常多一点。   可是当她发现,她竟然将满满一桌子菜吃下去一大半,而她还在不停的吃着,她才惊觉哪里不对。   “少夫人,吃饱了就喝点茶吧!”   “恩!”顾然淡淡的应了一声,可是手下还是不停。   赵助理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少夫人,这又是何必,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惜才是。”   顾然夹菜的手,突然一顿。   须臾,才突然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没说名字,但是赵助理当然知道顾然说的是美国那位一直需要靠着输血的那位。   她没有正面回答顾然的问题,只是悠悠的说道,“少夫人,既然一直都能忍,为什么现在不能忍了呢?”   为什么现在不能忍了?顾然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   “都多少年了,她一直那样睡着。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而你才是那个一直陪着贺先生的人啊!”   可是那又怎么样?顾然扯了扯嘴角。   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冲进了卫生间。   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直到胃里空了,顾然才恍然醒悟过来。   她本来就孑然一身,当初嫁给贺荆南不过是为了一个身份,为了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   她现在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坐在电脑前,顾然看着电脑里的那一页一页日志。可以看得出,以前的顾然真的很爱贺荆南。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连一个标点,都记录着对贺荆南满满的爱慕。   这几年来,她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将这些日志看过不下千遍。   尤其是最近回到海城,她生怕露出马脚,看得更多。看到她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顾然。   是她,太入戏了。   晃动鼠标,将日志一篇一篇删除。   突然,顾然的手顿住了。   这是四年前顾然的最后一篇日记,记录着那天她再一次被贺荆南拒绝后的痛苦。   全篇都是她的心理剖析,以往顾然看到这里都是随意跳过,今天她却鬼使神差的看下去了。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最后的几个字上。   顾薇打电话叫我去夜色酒吧,今晚不醉不归。   酒吧?顾然的视线落在了酒吧这两个字上。她记得顾然便是去了酒吧之后,被人查出私自藏毒才入的狱。   好吧,顾然抬手摸了摸屏幕上的那几个字。让贺荆南帮你翻身,也不枉费你爱他一场。   再见,从前的顾然。   说完,她便删除了那篇日志。   关掉电脑,顾然正想给贺荆南打电话,门锁突然被拧开,贺荆南步履稳重的走了进来。   仔细看,不难看出他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一进门他便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顾然已经睡了。   大概是两人在老宅同床习惯了,所以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走到床边,径自躺了下去。   两人都各自占据了两个床边的位置,中间留着巨大的空隙,像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黑暗中,顾然突然小声开口。   ☆、第43章 你在找谁   低低的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那天你不是叫我想四年前入狱前后的时候,我想起来是顾薇叫我去夜色酒吧。”   贺荆南没吭声,顾然又等了一会儿,以为他睡着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捕捉到了暗夜中他熠熠生辉的双眸。   两人目光对视,顾然慌忙别开头。   良久,才听见他在身后应了一声,“知道了!”   顾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却再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便是那亮晶晶的眼睛。   第二天,顾然醒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走了。   换好运动服,准备出门锻炼。   刚好捕捉到客厅的报纸,鬼使神差的顾然便走了过去。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昨天传承发布会的正面报道。   贺家果然势力庞大,昨天闹的那么凶,今天纸媒出来还是没有露出半点八卦,倒是网上的八卦小号倒是爆出了不少所谓的小道消息。   不过每一个小道消息的保质期不超过半个小时,便销声匿迹。   取而代之的更为醒目的话题是,“朝阳群众”举报海城公安厅下属的公安局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相关涉案人员已经被逮捕。   报纸上爆出来的照片,正是之前将顾然非法拘留并强制审讯的那几人的。同时被控制调查的还有本草集团的研发一部部长,那张醒目的脸,顾然一眼就认出了,罪名是行贿,意图谋害他人。   可惜,只是个替死鬼。   联想到在拘留室那天,许子骞信誓旦旦的说要救她出去的事情。   最终,还是和四年前一样,食言了。就连丢出一部部长,恐怕也是因为想要保护苏忍冬。   还好,她并未对他报以太大的期待。   正看着,赵助理过来提醒,“少夫人,您该去跑步了。”   默然放下报纸,顾然掩去了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知道了。”   ……   小区的运动场,顾然刚跑过去,便看见一席黑白色运动服的贺荆南,正在前面不远处。   心下有些意外,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不过,不得不说,他穿起运动服很帅。和平时衣冠楚楚的样子完全不同,现在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加有活力一点。   正想着,她自己心下好笑。   自己到底在关注比较什么?索性低头看跑道,默默在心里记录着自己的跑步步数。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身后传来磁性的声线,“贺太太,你在找谁?”   顾然脊背一僵,随即笑道,“看风景。”   “是吗?”贺荆南说完,突然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来比赛,谁先跑过去,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顾然闻言挑眉,“贺先生竟然要和一个女人比赛?”   贺荆南勾了勾唇角,“你是女人?”   顾然,“……比就比!”   说归说,正式比赛的时候。贺荆南自诩绅士,还是让了顾然一分钟。   不过,虽然晚了一分钟出发,但是他长的高,腿又长,还是很快追了上来,给了顾然很大的压力。   临近终点,顾然下了狠劲。   等到了地方,她回头一看,贺荆南站在一百米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顾然蹙了蹙眉,“这次不算,重来。”   “不用,你赢了!”说完,贺荆南笑嘻嘻的看着她,一张脸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灿烂。   顾然知道他故意放水,就是逗她玩而已,她还傻乎乎的去真的比赛。   心下一阵气闷,顾然说道,“我说什么都可以?那我说我以后都不抽血了,可以吗?”   ☆、第44章 像只小猫   脱口说完那句话,贺荆南一双含笑的脸,渐渐地冷却了下去。   顾然心底的那点小冲动,也都随着他表情的变化,渐渐地平复。   当初她毁了一张脸,又被贺家的人赶出家门。贺荆南之所以会娶她,还不是因为她有一身有用的血液。   原本,她就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平静道,“我开玩笑的!刚才的比赛不算!”说完,她转身便往回走。   贺荆南略有深意的再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早餐很简单,清粥小菜,是顾然一直以来的习惯。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要让自己轻松一些,肠胃也一样。   贺荆南倒还是第一次在她的地盘一起吃早餐,赵助理特意为他准备了三明治和牛奶。   岂料,他直接推开了,要了和顾然一样的吃食。   顾然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自顾自的小口吃着白粥。   两人相对而坐,也算是难得的清净。   吃完饭,贺荆南便将身上的运动服换掉,拿着外套出门。   顾然以为本草集团那边还没通知,所以暂时没什么事情。在沙发上躺着晒太阳,一派的慵懒。   贺荆南走到客厅便看见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眯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头长发凌乱的散落在靠背上,像是猫咪的胡须一样。   下意识的走过去抬手撩起她的头发,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便散了出来。   这么一来,顾然也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警惕的看着他的手。仿佛下一秒便伸出爪子挠你一爪子。   强压下被抓包的尴尬,贺荆南淡定的收回手。   “收拾一下,跟我出去!”   “去哪里?”   “看戏!”贺荆南神秘的说道。   ……   法院。   直到贺荆南将顾然带进旁听席,她才恍然惊醒。   “谁的案子?”她忍不住问道。她刚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近期,会有谁犯了事。   正纳闷呢,忽听法警喊了一声,“开庭!”   顾然忙收回了思虑,往前看去。   一行四个人被带出来站在审判席,依次看过去,竟然是今天早上在报纸上看见被举报的那几个人。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判刑了!   顾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果然还是有钱有权好办事。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们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最终审判结果是,四人因为受贿数额巨大,判处十到十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且没有争取到缓刑。   按照正常来说,他们量刑较重了。   不过顾然一点也不可怜他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每一个人都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走出法庭,顾然深呼了一口气,感觉压抑的心情稍有好转。   手机响起,琳达欢快的说道。   “总监,恭喜你,刚才人事部那边跟我说,您可以回来上班了!”   “哦!”原本顾然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是真的要她回去,她却没感觉到太大的兴奋。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苏忍冬呢?她也回去上班吗?”   闻言,琳达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总监,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这世界啊,根本没什么公平可言!”   ☆、第45章 结婚请柬   琳达这么一说,顾然心下已经明了。   和她想的一样,停职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很快就会复职,不过比她想的更快。   “知道了,你好好工作吧,我明天就回去报到。”   说完,她快速挂断了电话。   一转身,才发现,贺荆南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车旁看着她,她缓了缓心神才走过去,钻进副驾驶座。   今天,贺荆南开的是一辆线条流畅的保时捷,看起来和他本人一样骚包。   沉默了一会儿,顾然公式化的说了句,“谢谢你!”   闻言,贺荆南睨了她一眼,“这种毫无意义的话,以后不要再跟我说!”   顾然,“……”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想你可以说说,为什么那么想去本草集团上班!”   顾然默了默,“只是单纯地喜欢中药。”   “是吗?”贺荆南挑了挑眉,“那苏忍冬呢?你跟她到底什么深仇大恨?以前我倒不知道你跟苏家有什么来往!”   心下一跳,顾然脱口道,“贺先生,以前你那么讨厌我,怎么会知道我的圈子?”   “这样!”贺荆南说完,便不再多问,只专心的开车。   没有回公寓,车子直接开往老宅。   贺承厚不在,这让顾然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不需要看见他黑沉沉的脸。   潘慧贤看见两人回来,大方得体的叫两人坐下。   随即,一个烫着金色字体的大红请帖被她推了过来。   “这是苏家送来的请柬,说是三天后嫁女。虽然说现在他们家家道中落了,不过有本草集团在那里撑着,我们也不能失了风范,所以我和你爸爸商量,这次还是你们俩个人代表出席吧!”   苏家?顾然盯着那请贴上的几个金字,心底突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渐渐弥漫出来,她已经隐约猜到那里面的内容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也早知道,那个少年早就不是儿时的那个少年了。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那个说好长大了要娶她为妻的少年,终于要娶别人了。   ……   顾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那个请柬的,直到回到房间里,她整个人还有些茫然。   贺荆南淡淡了瞥了她一眼,顺手拿过请柬,翻看一下。“不想去?”   顾然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明天就去挑个礼物吧,贺家送礼,你要注意分寸。”说完,他手上一抛,请柬又回到顾然的手上。   请柬下方的小字上面写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耳边响起年少稚嫩的话语,那时候,她看书无意间看到这个句子,便憧憬说,“这句词真美,等我们结婚,就把这印在请柬上!”   当时,少年抬起温柔的眼眸,看着她,“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请柬上的字如旧,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顾然自嘲一笑,将请柬丢在桌上,转身出去。   花园里。   远远地,顾然看见贺存希正在搭一个木质的秋千,地上摆放着很多木桩和板子。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一下一下的打磨着木桩上的毛刺。   想到那天的事情,顾然下意识的转身,准备离开。   贺存希却突然起身叫道,“嫂子,你过来看看这个秋千架,喜欢吗?”   顾然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没提过自己想要秋千架啊!   犹豫间,身后突然响起了贺荆南的声音。   ☆、第46章 疑窦渐生   顾然愣在原地,瞥了一眼贺荆南,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岂料,贺荆南缓缓走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既然存希要你去看看,你就去看看喜不喜欢,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   顾然蹙了蹙眉,,默默在心底判断着他这话的真实性。   没得到她回应的贺荆南又紧了紧揽住她腰的手臂,“嗯?”   “好!”顾然别扭的往后靠了一下,挣开了他的热情。   贺存希将手里最后一个托板装上,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顾然,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就想要一个秋千架,试试吧!”   顾然闻言,心底一跳,猛然对上贺存希的眼睛。   只见他的眼神里,带着笑意。似乎并没有刻意表达什么,而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她喜欢这个秋千。   缓了缓心神,顾然走过去坐下。   不得不说,贺存希的手艺挺好。   秋千架看起来很结实,用的木料虽然顾然不太认识,但是隐隐散发着香味,由此看来也是很好的材料。   细节方面更是很用心,木纹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没有一点毛刺。   饶是如此,顾然也不敢多作欣赏,便快速站起来。   客套的说了句,“很喜欢。”   “喜欢就好,那你们俩聊吧,我有事先走了!”贺存希说完,便叫住一个佣人,叮嘱收拾地上的残损木料,然后就大步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贺荆南才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和存希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顾然愣了一下,“是他客气了。”   闻言,贺荆南冷冷一笑,“不愧是贺家的少爷。”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大步离开。   顾然没听见他说什么,此刻她的目光全都在那个还在微微荡漾的秋千上。听贺荆南的意思,她以前和贺存希真的关系不错。   那么从前的顾然到底和贺存希有什么样的约定呢?   正想着,佣人走了过来,“少夫人,老爷请您去书房!”   顾然一愣,“老爷?”   “是的!”佣人说完。带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要知道,上次她答应贺承厚那件事不会给贺家带来麻烦,结果闹的沸沸扬扬的。虽然最后还是被贺荆南雷霆压下,但是贺承厚肯定憋着找她的麻烦呢。   这一去,肯定没好事。   深吸了一口气,顾然尽量保持镇定的跟了上去。   书房门半掩着,隐隐能闻到一股书香气。   顾然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便传来了贺承厚沉稳有力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顾然局促的站在那里,“爸爸,您找我?”   沉默……   须臾,意料之中的怒火和砸烟灰缸都没有发生,贺承厚再一次开口,“坐吧!”   顾然意外的看向贺承厚,正好对上他探究的眼神。   要知道,以往贺承厚每次看见她不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就是一脸的嫌弃。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见,顿时让顾然一点底都没了。   正想着,贺承厚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问道,“前几天荆南回了一趟美国?是做什么去了?”   ☆、第47章 挑选礼物   怪不得这老爷子,一向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突然就变了。贺家这给一甜枣,打一棒子的传统,遗传的很到位。   顾然顿了顿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应该是美国那边的一些公事之前没有处理好。”   “是吗?”贺承厚一脸的怀疑。   顾然索性点头,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贺承厚见问不出什么,终于有点不耐烦,“你出去吧!”   闻言,顾然起身就走。   正要开门,贺承厚又叫住了她,“这次你的事情既然已经压下去了,就不说了。荆南一直在国外,国内的生活他可能不习惯。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要及时照顾,知道了吗?”   也就是在此刻,顾然才觉得贺承厚身上散发出了一点身为人父的慈祥。   “好,我会的。”   “嗯!荆南从小脾气就不好,有什么不好的,你跟我说。”   顾然暗暗撇了撇嘴,怎么总觉得这老头子在引诱她做间谍呢?要是被贺荆南知道了,那还得了?   不过,老人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假装没听懂里面的含义,满口答应着,退了出去。   直到回到房间,她才松了一口气。贺家也是很奇怪,看起来好好的父子兄弟,都阴阳怪气的。   ……   翌日。   本草集团。   琳达看见顾然回来,掩饰不住地高兴。   还好碍于办公室人多,没有太大动作,不然非得扑过来不可。   一部部长的事情之后,人事部索性将一部和二部暂时合并了,全部都由钱杉带领。   此刻,他正拿着一堆需要签字的文件,站在一边。   顾然示意他坐下,然后走了过去问道,“感觉怎么样?”   钱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很累,不过感觉很有动力。”   “那就好,你还年轻,好好努力。”说完,顾然突然看向钱杉,“上次我叫你们盯着的那个女人呢?”   闻言,钱杉歉疚的低下头。   “对不起,总监。后来我去找过,但是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我后来也打听过那套房子,是她们租的。”   动作还挺快!顾然点了点头,“没事!”只要苏忍冬还在,她不怕抓不住她的把柄。   “这阵子你们都辛苦了,改天我请你们吃个饭,对了,叫上季凡。”   好歹,季凡帮她查了一通资料。虽然最后没用上,但是以后总会用上的。   钱杉愣了愣,“季凡已经辞职了。”   “嗯?”顾然倒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他说要出国进修,正好这阵子我们研发部的事情特别复杂,所以人事部那边也没挽留,很快就给他办了辞职手续。”   “那算了,他没口福,你们两个去吃就行。”   “那好,我早就听说松茸配顶级和牛肉是人间佳品,我还没吃过呢!”钱杉垂涎。   琳达鄙夷的白了他一眼,“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顾然莞尔,看他们斗嘴的样子真好。   ……   下班之后,顾然直接驱车去了时代广场,贺荆南叫她准备去苏家的贺礼,她总要做做样子的。   反正也不知道买什么,索性在商场里随意乱逛。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这不是坐过牢的贺太太吗?好巧。”   ☆、第48章 我不认为   顾然不动声色的看过去,苏忍冬正站在一圈大红色的床品当中,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来选购新婚用品。   她刚才那一声,不大不小,但是她周围的几个人还是看了过来,小声的议论。   怎么说,顾然现在也盯着贺家儿媳妇的名头,不想惹得满城风雨,于是便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岂料,她的让步却让苏忍冬气焰更甚,很快她便主动走了上来。   “听闻贺太太出生书本网,眼光一点很好,能不能帮我看看床品?”   顾然蹙了蹙眉,正欲拒绝,苏忍冬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该不会是不敢吧?”   这倒是让顾然啼笑皆非,“我为什么不敢?”   “因为子骞最终娶了我!”说这话的时候,苏忍冬脸上一阵满足。   “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顾然嗤笑,“还是你认为堂堂贺家大少爷,比不上许子骞?”   这一问,倒让苏忍冬愣了。   面前的女人,字字珠玑,她竟无法反驳。   恍惚间,记忆里的那张面孔渐渐浮现,与面前的女人并不相同,可是她竟然下意识的将这两人当成了一个人,甚至在这样的时刻,迫切的希望看到她的黯然。   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憋闷的感觉,那个女人死得那么早。竟然等不到她和子骞结婚的这一天,要是她还活着,该是多么的伤心欲绝。   一想到她痛苦的脸,她就觉得浑身舒畅。   “难道他比不上吗?”在她看来,许子骞是世上最好的。   闻言,顾然冷笑一声,“我不这么认为。”   人群外,许子骞看着女人带着嘲讽的笑和毫不犹豫的否定,眸光一黯,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渐渐从他的身体里剥离。   顿了一下,他走上前,拉开了苏忍冬。   “不是说选床品?怎么在这里?”   苏忍冬抬手揽住她的胳膊,往他的胸前靠了一下,“等你啊,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选?”   两人甜蜜的样子,刺的顾然眼花。   许子骞低低的应了一声,“我这不是来了。”随即,他的目光在顾然的脸上稍作停留,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疑惑,“顾总监?”   顾然目光清明的看着许子骞,“恭喜许总,两位好好选,我先走。”   说完,她转身快速离开。怕再待下去,她的伪装便会被戳穿。   行至转交,一双大手将她顺势一带,抵在墙角。“原来在贺太太的心目中,我很好?”   顾然抬眸,对上贺荆南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心下一紧,她笑道,“当然,全海城的女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顾然说着,垂在身下的两只手不自觉的便相互绕着圈子。   下一秒,贺荆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抬至她的眼前,“说谎!你难道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绕手指吗?”   顾然,“……”   见她沉默不语,贺荆南蹙了蹙眉,攸的放开她,后退了一步。   “你在本草集团做了任何事,我都不会管。你只要记住一点,只要你一天是我贺荆南的女人,我就不希望听到关于你和别的男人的任何绯闻,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   ☆、第49章 童话婚礼   贺荆南的话,让顾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此刻,她就算不抬头,都可以想象到贺荆南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不会的!”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最好!”贺荆南说完,转身便走。   顾然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安浩正目不转睛的站在那里。   意识到顾然看向他,他还善意的挥了挥手。   顾然。“……”两人大男人来逛商场?   正想着,安浩已经走了过来。   “嫂子,我听说你要去买贺礼,我刚好知道这商场里有一家玉石挺不错的,我带你去看看?”   顾然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贺荆南的方向,只见他停在原地并没有一个人走掉,想来也是在等她。   便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跟了上去。   安浩说的玉石店就在商场的三楼,面积不算太大,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是真的不错,低调奢华。   顾然转了一圈,想征询一下贺荆南的意思。   岂料回头一看,贺荆南和安浩已经在休息区坐着了,一副大爷的样子。   无语,顾然只好自己去挑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她的目光被一个鸡血石的石雕吸引住了。   那块石雕摆件,上面沿着石头的纹理雕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荷塘美色。视线往下,石台上写着石雕的名字。   顾然眯了眯眼睛,唤过营业员,“就是这个了,包起来吧!”   说完,她便要刷卡。   贺荆南不知道何时走过来,一把拿过了她的卡。“刷我的卡!”   说完,一张精致的黑卡便出现在顾然的眼前。顾然愣了一下,想到这是贺家的贺礼,便接了过来。   结完账后,走出商场,贺荆南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将顾然送上车,贺荆南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送少夫人回去!”   顾然蹙了蹙眉,看他的样子是不回去了?那明天的婚礼怎么出席?正想问他,车子已经开动了,而贺荆南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车子的后面。   ……   翌日,直到顾然醒来贺荆南也没回来。   找了件得体的裙装换上,顾然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叫人将贺礼搬上车,自己一个人往现场去。   婚礼在海城最大的展览中心举行,早在多日前,这里已经被人打造成了一个童话城堡一般的婚礼现场。   在门口登记之后,司机将贺礼搬进礼品区,顾然跟着走进大厅。   入眼是粉色的童话色彩,到处都充斥着少女心,就像当年她梦想中的婚礼那样。   顾然的目光落在了进门处新郎新娘的大幅照片上,新娘一席拖尾白纱,头上戴着镶钻的王冠。   耳边响起年少时的戏言,我希望我结婚的时候,可以像公主一样在城堡里举行,要长长的拖尾婚纱,耀眼的王冠……   儿时的戏言,成了现实,却让人觉得刺目。闭了闭眼睛,顾然转身出了大厅。   侧面的走廊里,顾然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一抬眼,正对上许子骞的目光。   他一席黑色的燕尾服,打着领结,更衬得整个人魅力无穷。   顿了一下,顾然转身欲走。   他上前拉了她一把,眸底带着忧伤,“你说你的那个好朋友,要是看见了今天的现场,会高兴吗?”   顾然闻言,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她会高兴,你有什么资格认为?”   “我……”许子骞话未落音,门外有人突然问道,“是谁在那里说话?”   顾然心一紧,听得外面人继续说道,“我听见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门便被人推开。   ☆、第50章 给她添堵   下一秒,顾然只觉得一个大力,她已经被人推进了一旁的衣柜。   而后,便听见脚步声慢慢靠过来,“子骞,就你一个人?”   许子骞抬手理了理喉间的领结,“爸,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准备好没有。我现在就这一个女儿了,忍冬也很喜欢你,她从小吃了不少苦,我希望婚后,你可以帮我好好照顾她。”来人正是苏忍冬的父亲,苏天佑。   “我会的!”许子骞应道。   “那就好,我先出去了,宴会快开始了。”   ……   眼前一亮,衣柜的帘子被拉开,顾然呆呆的看着刚才那个远去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   那个从小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那个说要牵着她的手出嫁的男人,早就忘了他还有一个女儿了吧?   “顾总监?”   顾然回神看向许子骞,“许总,我再说一次,我的那位朋友已经去世了,我想如果她知道的话,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你的口中。”   “可是……”   “请许总自重!”撂下这句掷地有声的话之后,顾然不再看许子骞莫名黯然的目光,径直走出了更衣室。   回到大厅,经过刚才的一小会儿时间,现在已经汇集了更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   顾然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仪式马上就开始了,可是贺荆南却还没来。   正想着,有现场的礼仪人员走了过来。   “小姐,请移步休息室。”   顾然蹙了蹙眉,“有什么事吗?”   “苏先生有请。”   苏先生?能在许家的婚礼上随意指示礼仪人员来请人,又被称为苏先生的,除了苏天佑还会有谁?   掩下心底的波澜,顾然点了点头。   休息室很大,一边被当做暂时的储物间,用来收纳婚礼上收到的贺礼。   另外一边则是一个长沙发,苏天佑正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顾然刚走过去,一眼便看见了她送来的石雕,本来完美的雕刻,已经坏了一半。   大概是碍于顾然是代表贺家来的,苏天佑起身相迎,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贺少夫人!”   “您好,苏……先生。”顾然眨了眨眼睛,掩饰住刚才眼底那一瞬间的湿意。   “这一次贺家能来参加小女的婚礼,苏家全体上下都觉得十分荣幸。”   “客气了!”顾然点头坐下,目光看向了那毁了一半的石雕,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这是我送来的贺礼?”   话音未落,里间隐约传来不满的声音,“叫她来干什么?堂堂贺家家大业大,就送那样穷酸的贺礼?摔了怎么了?大不了陪她一个。”   不用看,顾然也知道是苏忍冬的声音,看样子气得不轻,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声调。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苏忍冬看到了她送来的贺礼,将贺礼摔了。只是碍于人多口杂,苏天佑怕被传出去得罪贺家,所以又假惺惺的请她来道歉。   顾然垂眸,目光落在贺礼下方还剩下一半的石台上,赫然是石雕的名字,一季半夏。   昨晚,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决定了这个礼物。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给她们添堵。   ☆、第51章 下逐客令   轻叹了一声,顾然道,“这还是婆婆亲手选的,缅甸的上乘玉石雕刻成的,就这么坏了,太可惜了。”   顾然说完,苏天佑的手抖了一下。   虽然,他看得出,这块玉虽说质量不错,但也不是顾然说的那种特别上乘的。   只是她搬出了潘慧贤,让他不得不压力倍增。   思及此,他起身虔诚的弯了弯腰,“真是抱歉,都是刚才工作人员不小心。请少夫人转达我对贺总裁及夫人的诚挚歉意。”   见他这样,顾然心一紧,下意识的想要闪躲,最终还是忍住了。   正想开口,里屋的门被哗啦一声打开。   苏忍冬提着一身拖尾长婚纱奔了出来,“顾然,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缅甸玉石?你就是故意侮辱我!”   “忍冬,胡说什么?”苏天佑出声呵斥。   顾然顺势蹙了蹙眉,一副不解的表情,“苏小姐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一块玉石,怎么会说到侮辱?”   大概是顾然这个刻意装腔作势的表情刺激到了苏忍冬,她脱口道,“不是侮辱是什么?我不相信那么巧会有石雕叫半夏!”   半夏两个字说出来,苏天佑的脸色就变了。   岂料苏忍冬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索性继续,“你别说你不知道,海城没人不知道我们苏家有个苏半……”   “你住口!”伴随着苏天佑的声音的是清脆的一声巴掌声。   下一秒,苏忍冬狠狠地瞪着顾然,“你满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走着瞧!”   而苏天佑颤抖着手,“忍冬,爸爸……”   话未落音,苏忍冬捂住脸转身跑回了里间,身后跟着手忙脚乱想要托起婚纱的工作人员。   里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苏天佑的手更加抖了几分。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看向顾然,“让贺少夫人见笑了。”   顾然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问道,“半夏是?”   苏天佑一愣,目光中闪过疑窦,不过转念一想,贺家大少爷和少夫人一直在国外,真的不知道也未可知。   “没什么,全是小女在闹脾气乱说。”   顾然抿了抿唇浅笑,“是吗?”   “是!”苏天佑说完,目光在石雕上停留半秒又犹豫着开口。“既然少夫人已经来过了,如果忙的话,就不必等婚礼开始了。”   顾然快速在苏天佑的脸上瞄了一眼,他全然没有刚才在更衣室门口看到的那般意气风发,整张脸上都是对苏忍冬的担忧。   那完全是一个慈父,对自己孩子的爱。那些爱,曾经是属于自己的。   心底突然一片荒芜,顾然凉凉一笑,只觉得心脏的位置一阵痉挛,“苏先生和女儿感情很好。”   闻言,苏天佑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小女大婚的日子,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还请贺少夫人不要见怪,改天我自当登门谢罪。”   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踏门而入。   “虽说苏家已经不再是鼎鼎大名的中药世家,怎么现在连待客之道都跟着败落了吗?”   闻言,苏天佑脸色一黑。   ☆、第52章 不见了?   进来的,正是姗姗来迟的贺荆南。   他一边说着,长腿已经迈过顾然的身边,伸手将顾然揽至身前。   今天的他,不同于以往工作时的一本正经,而是着了一身偏向休闲风的套装。   深蓝色调,显得他整个人都沉稳大气了很多。   尤其是现在他明里暗里的讽刺,配上他那不苟言笑的脸,当下便让苏天佑下不来台了。   见苏天佑不说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毁了一半的石雕。   “原来苏家不仅喜欢赶客人,还喜欢砸贺礼。”   苏天佑终于忍不住了,“贺少爷,言重了,只是工作人员不小心。”   闻言,贺荆南凉凉一笑,“工作人员对我们贺家又没有意见,那么多东西不砸,就砸我们家的?”   苏天佑顿时冷汗涔涔,不得不低头歉疚道,“只是个巧合,还请贺少爷不要见怪。”   顾然冷眼看着苏天佑点头哈腰的样子,心下酸楚,仔细一看,他的头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几缕白发。   想不到记忆里那个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苏忍冬,也能这样低声下气。   “算了,我们走吧!”顾然垂眸看着脚背。   贺荆南挑眉,“嗯?”   “我想起我还有点事,爸妈叫我们来参加婚礼,我们来过了,就这样吧!”说完,她便往前一步,想要挣脱贺荆南的钳制。   岂料,贺荆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举动,手上一用力,她又被搂了回去。   “你说不喜欢,那就走吧!”说完,他看也不看苏天佑一眼,傲慢的揽着顾然走出了休息室。   身后还能隐约听见苏天佑的声音,“谢谢贺少爷,贺少夫人。”   顾然抬头,将心底那抹酸楚的情绪压下。   展览馆外。   等待顾然的司机已经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安浩驱车而来。“嫂子,我们准备去钓鱼,你也去吧!”   顾然伸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还坐着秦瑶,一身运动套裙,难掩好身材。秦瑶看见顾然,一脸不忿的转开头。   顾然默了一下,“不了,你们去玩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下一瞬,手被贺荆南拉住。   “你刚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正好去放松一下。”   顾然,“……并没有。”   “嗯?”贺荆南的手部力度又加重了些,带着警告的意味。“报废了一块石雕,难道只是为了给苏家添堵吗?”   顾然抿唇不语。   贺荆南又道,“如果想让我和你站在同一战线,就该拿出点诚意才对。”   顾然回头看了一眼秦瑶,终究点头,“那就走吧!”   四人两部车,出了展览馆之后便一路往郊外而去。   海城,是由大小8个小岛组成的,她们现在位于的海岛是海城的经济中心,而他们要去钓鱼的地方是位于海城几百公里以外的沧州岛。   贺荆南开车,顾然脑海中想着婚礼现场的事情,有些兴致缺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环视车内,贺荆南不见了。   顾然愣了半秒,起身打开车门下车。   车外很黑,晚风习习。   四周有植物在微风风吹动下,随意晃动,影影绰绰。   这样的黑暗,让顾然突然有些慌乱,她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贺荆南?”   回应她的只有呼呼风声。   ☆、第53章 幼不幼稚   推开车门下来,发现他们现在身处一片旷野中。四周都是高高的灌木,随着风声发出呜呜的声音。   两辆车子都还在,一前一后的停在路边,只是来时的四人却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从包里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顾然站了一会儿,紧了紧手里的包袋,决定朝那边过去看看。   夜路难行,没走几步就已经踉跄了好几次。看着不远的灯光,顾然硬生生的走了一刻钟。   发出灯光的是一个农家,门口用石棉瓦搭出了半边遮阳棚。   棚底摆着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摆上了碗筷。   顾然刚到门口,安浩便迎了出来,“嫂子,你休息好了?”   顾然淡淡的嗯了一声,站着没动。   安浩见状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老大呢?刚才他说去接你。”   顾然蹙了蹙眉,正要说没看见他,安浩突然将她推到柱子后面。   顾然还没站稳就听见外面传来贺荆南声音,“顾然不见了。”   闻言,顾然要伸出去的脚步又顿住了。   紧接着就听见安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可能啊,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贺荆南眉心微蹙,“应该走不远,我先报警,等下我们一起去找!”说着,就要拿手机。   安浩突然笑了,“老大,我可算抓住你的弱点了。”   “胡说八道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担心的样子,难道你忘了警察局都是失踪超过24小时才立案的吗?”   两人正说着,秦瑶端着一杯水从里面出来,正好看见顾然站在柱子后面,“喂,你们家不是书本网吗?到别人家都不帮忙干活的?”   秦瑶突兀的话,引起了贺荆南的注意。   他放下手机朝着她目光的方向走过去,正好对上顾然心虚的眼神。   安浩趁机哈哈大笑,“嫂子,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看见老大这么紧张你的一面。”   顾然沉默,假象而已,经过这么多次,她早就明白了。   反应过来的秦瑶,看见贺荆南不悦的眼神,越过顾然重重的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安浩,你幼不幼稚!”   安浩撇嘴,真是躺着也中枪。   顾然见状,径直进门,去了厨房帮忙。   吃饭的时候,顾然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离着沧州还有一个多小时路程的小渔村。   本来,他们走的是高速,谁知道安浩说每次都走高速太没意思了,非要走一条小路,说要体验一下新的生活方式,结果就绕着这边来了。   天黑看不清楚,刚到村口两辆车子都相继抛锚,联系了修车的,要明天才能来。   所以今晚,他们只能在这家留宿了。   几人各怀心思的吃完了饭,秦瑶便回到了屋子里。   贺荆南从刚才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顾然也没吭声。   倒是安浩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就是没人理他。   夜晚的山村,星空很美。   顾然看了一会儿,农家的大嫂出来叫她,明明是她们打扰了,她反而一脸的局促,“家里地方太小,只有两个房间,晚上你们可能需要挤一挤。”   顾然忙点头,“没事,麻烦你了。”   看着大嫂的背影,顾然不禁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她和妈妈去家里位于山里的中药基地,当时碰上雨季,接连下了一个礼拜,山路滑坡,有一位农妇便死在那一场山体滑坡中。   顾然和妈妈遇到时候,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被他们的妈妈从危险中推了出来。   村里忙着办后事,顾然和妈妈将他们接到了中药基地,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看到的夜空,就和今晚的一样美。   等她们离开的时候,据说两个孩子也被其余亲人接走了。   后来,顾然再也没见过他们。   又看了一会儿,顾然起身回房间。只是等她到了房间才想起来,今晚跟她睡在一起的是秦瑶。   ☆、第54章 新的发现   农家大嫂给她们抱了两床被子,顾然接过的时候闻到了太阳的香味。   谢过大嫂,她便将被子放到床上。   秦瑶就在这时候,进了屋。“你干什么?谁让你动我的床?”她一进来就叫了起来。   顾然手下不停,淡定的铺着被子。   目光却放在了另外一床被子上,“我铺的是我自己的床,你的被子在那边。”   “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睡一起?”秦瑶上前就要拽顾然的被子,却被顾然又拽了回去。   仔细的将被子上因为刚才拉扯而褶皱的印子抹平,顾然才淡然看向秦瑶。要是以往,她才懒得和她计较,她没那功夫,也不想花那么心思。   可是今晚,她们睡在一起,她想睡个好觉。“我不跟我吵架,并不是因为我怕你。你喜欢谁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显然,顾然的突然转变,将秦瑶镇住了。   要知道,以往见过几次,她看起来都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你……”她呆呆的看着顾然。   顾然已经拿出了换洗衣服,“刚才大嫂说这里就两个房间,想睡觉就自己铺床,要不然就回车上。”   说完,她已经关上了门。   秦瑶看着门上还在晃动的挂件,气不打一处来,她直接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说完了,那她说什么?   气呼呼的将被子往旁边一推,她坐了下来。   等到顾然洗完澡回到房间,秦瑶还在那里生闷气。顾然也不理她,直接上床闭眼睛。   她看出来了,这个秦瑶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心性。   也是,生在豪门。从小被人呵护,一帆顺风的长大,又是国际名模,还有安浩那么好的男人守护着。   顾然不由的想起自己,要是当初没有发生变故,或许自己也会像她一样。   窗外,安浩低低的说道,“瑶瑶,你睡了吗?”   秦瑶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安浩也不生气,“你是不是睡不惯?车里有睡袋我给你拿来了。”   “你烦不烦,我不要!”说完,她便起身笨拙的将被子抱到床上。“我跟你一起睡并不是不讨厌你了,我这是能屈能伸。”   顾然没理她,她才发现顾然已经睡着了。   翌日,车子被修好后,几人终于到达了他们要钓鱼的地方。还真是奢侈,钓个鱼走这么远,不够油费的。   不过好在现在季节好,他们收获也算丰富。   钓完鱼,安浩带着他们来到了他家位于沧州的别墅。   因为长期没什么人在这边,所以这边只留下两个人打扫卫生。不过安浩提前有通知,她们过去之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先将手机充上电,顾然便靠在窗户边发呆。院子里种了很多木芙蓉,红的白的,开的正艳。   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是她设置的特殊提示,顾然迅速回神,接通了电话。   那端传来低低的笑声,“钓鱼好玩吗?”   顾然蹙了蹙眉,“说重点!”   “许子骞和苏忍冬结婚这件事很突然……”   “突然?她们不是订婚四年了?你为什么会用突然这个词?”   “就因为订婚四年,这么久都不结婚,突然结婚了,难道不突然?”   “你绕口令啊!”顾然揉了揉眉心,“有证据吗?”   “没有!”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猪队友?”   “不过我查到许子骞现在的助理卫斯理,以前是一个医生。他是三年前才到许子骞的身边工作的。”   “或许他转行了!你能说点有用的事情吗?当初答应我好好帮我,现在老是给我说这些没有营养的事情,有意思?”   那端沉默了片刻,“卫斯理,去年拿到了脑科权威的最高奖项……”   顾然愣了,“所以你怀疑……”   “许子骞应该失忆了。”   ☆、第55章 有收获!   收掉电话,顾然在错愕中久久没有缓过神来,脑中十分凌乱。   房门被人叩了两声,贺荆南一手抄口袋,芝兰玉树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昨晚的小插曲已经过去了。   顾然想起刚才收线的时候,电话那端还有一个信息给她,那就是贺荆南已经拿到了当年顾然入狱的真相。   果然,贺荆南扬了扬另一只手中的袋子,“东西都在这里,怎么处置,随你!”   和她猜想到的差不多,袋子里的证据全部直指顾薇。要说之前只是猜想,那么现在配合这些证据,就是事实了。   不由冷笑,原来顾然和她一样,都是被最亲爱的人害的身败名裂,甚至丢了性命。   还有什么好想的,顾然果断将袋子推给贺荆南,“按正常程序来吧!”她答应了要给顾然翻案的。   岂料,贺荆南却没有接。   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顾然,“再想想吧!”   顾然蹙了蹙眉,听见贺荆南又说,“或许,顾家那边会有让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这是什么意思?顾然快速看了他一眼,却只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侧脸。“这里没有厨师,出来煮饭吧!”   顾然,“……”   安家在海城的实力不必贺家差,如果说贺家是在经济方面占了海城的头筹,那么安家便是在官场上建树颇多。   安浩的爷爷是鼎鼎有名的陆军将领安之树,到了安浩的爸爸这一代,已经开始从政。曾经担任过海城的最高领导人,妈妈也在检察院就职。   安浩的哥哥们,也早早就进入了军校。独独安浩,非要经商,上一次顾然去买石雕的店,就是安浩名下的。   海城军政家的孩子们,从小就视安浩为毒蛇猛兽,深怕靠近一寸就被带“坏”了,所以安浩才会和冷脸的贺荆南成为朋友。   也难怪,有朋友的人就不会看上贺荆南这个黑脸王吧?这个小别墅当然也是安浩为了出来晃荡,自己买的。   顾然站在厨房里,看着这里唯二的两个佣人其中的一个。看起来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还真的没法让人家一个老人家给他们做饭。   没办法,她主动上前结果老人家手里的鱼。“我来吧!”   老人家也不拒绝,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慈祥,“你就是顾然吧?荆南的家子。”家子是海城方言,妻子的意思。   顾然一愣,安浩家的人,怎么一出声就是荆南这么亲切的称呼?不过想想贺荆南和安浩的关系,她还是点了点头,“婆婆您好。”   “好,好!”老人家眼睛笑的更弯了,一双眼睛盯着顾然手里正在处理的鱼,“会做饭的女孩子肯定贤惠。”   顾然,“……”   门外,秦瑶叫了一声,“婆婆,我来帮你……”   只是话一落音,便看见婆婆笑眯眯的打量着顾然,完全将她忽视了。   心下不平,便撒起娇来,“婆婆,我来了你都不看我。”   顾然不动声色的弄着手里的鱼,心下却有些疑惑了。只是安浩家的一个仆人,可是一向不喜欢安浩的大小姐秦瑶却对她那么尊敬?   ☆、第56章 这很贺荆南   秦瑶的撒娇,果然拉回了婆婆的目光。   婆婆无奈的看着她,“我的大小姐,您就饶了我吧?去年你就把厨房烧了……”   闻言,秦瑶有些尴尬,“那是去年,我今年已经练过了,我今天就给您露一手。”   “不用,我看顾然就很好,你就等着吃吧!”   “可是……”秦瑶不甘示弱。   婆婆顺手拿了筐菜递给她,“你要是一定要帮忙,就去外面的水池帮我洗菜吧!”   秦瑶接过菜,不满的出去了。   刚到门外,便看见安浩走过来,她直接将菜筐递给了安浩,“去洗菜!”   安浩顿时苦了脸,“你又要煮饭啊?”   秦瑶都要被气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煮饭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煮一次烧一次厨房而已。”   秦瑶,“……你嫌弃我?”   “没有,我哪里敢?大不了再装修一次厨房,不怕!”   “安浩!”秦瑶气得直跺脚。   在里间的婆婆哈哈大笑,“这两个孩子,到一起就斗嘴!”   顾然抿唇浅笑,垂眸看着手里的鱼,思绪却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婆婆在耳边小声的问,“你会做红烧鱼吗,荆南最喜欢吃红烧鱼?”   顾然笑着点头。   午饭,是在婆婆和顾然的双重合作下完成的,婆婆负责点菜,顾然负责动手。虽然几年没做了,还好手艺不算退步。   秦瑶吃的一脸不高兴,不过没人理她,都当她是小孩子。   婆婆却很兴奋,看着贺荆南夹了一筷子鱼肉,赶紧问,“好吃吗?”   贺荆南抿了抿唇,“恩,好吃!”   “是顾然做的,没想到顾然手艺这么好,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面对这样肆无忌惮的夸奖,顾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闻言,贺荆南咽下嘴里的鱼肉,看向顾然,“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顾然手一顿,旋即浅笑,“前几年在美国跟赵助理学的!”幸好,她真的跟着赵助理学过几个菜。   ……   贺荆南上午说的事情,很快便有了真实的发展。   下午吃完饭,婆婆在打院子里的桂花,说要给他们做桂花糕。秦瑶主动去帮忙,安浩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护花的机会。   顾然无聊,只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贺荆南走过来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橘子。“顾家还没动静?”   顾然眯了眯眼睛,“还没有。”想了想,她又问,“你以为顾家那边会做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贺荆南拿起一个橘子丢进嘴里,“真甜!”   旋即又递给顾然一半,“吃吗?”   顾然犹豫着接过,剥了一瓣丢进嘴里,酸涩的味道顿时在她的味蕾间扩散开来,她忍不住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好酸……”   再一看贺荆南,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她,顾然都怀疑他们吃的是不是一个橘子。   “很好笑?”顾然没好气的将剩下的橘子丢在桌上。   贺荆南挑了挑眉,“这是你昨晚和安浩串通一气的惩罚。”   顾然,“……”很好,这很贺荆南,瑕疵必报。   ☆、第57章 谁受委屈   婆婆端着打下来的桂花走过来,看见顾然丢在桌上的橘子,“这个是老头子养的盆栽橘子,你们怎么吃上了?”   顾然瞪了贺荆南一眼,说道,“他喜欢吃苦。”   “那是,荆南小时候吃得苦可比这橘子苦多了。”   顾然闻言,有些惊讶,可看婆婆也不像是说谎。   倒是婆婆,可能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便转移了话题,“这盆栽的橘子就和人一样,好看的不一样好吃,好吃的不一定好看,主要是还是看心。”   贺荆南嘴角一抽,“婆婆,你的职业鸡汤病又犯了。”说完,便逃也似得走了。   留下婆婆佯装生气的笑骂,“臭小子,小时候不知道多喜欢听。”   顾然淡淡的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她每次回贺家都觉得哪里不对了。   原来是这样,没有家的感觉。   贺荆南每次回贺家老宅都是紧绷着的,话也基本不说,哪像在这里还会主动开玩笑。   正想着,手机收到一条信息,顾然划开屏幕。   顾家那边正在满世界找你。   顾然挑了挑眉,想起贺荆南说的,会有收获,便轻点屏幕。   给她们。   她倒要看看,顾家能跟她说些什么。   当晚,吃完饭回房间,顾然才发现,有一个归属地是本地的号码,连续打了三次电话给她。   这个时候,除了顾家还会有谁这么锲而不舍?   正想着,电话再一次响起,顾然勾唇一笑,接起电话,“哪位?”   “妹妹!”那端响起了急切的声音,“妹妹怎么那么久不接电话?”   “你是?”顾然特意卖了个关子。   那端沉默了片刻,顾然隐约听见深呼吸的声音,顾然完全可以想象到那端的人心里不忿却不敢生气的表情。   “我是顾薇啊,怎么妹妹忘了吗?”   “哦!抱歉,我记得我不是已经被顾家赶出门了吗?”顾然索性坐下,一边低头数被子上的花,一边不遗余力的挤兑顾薇。   “误会,当年的事情都是误会,你离开的这些年爸爸一直都很想你,前几天家里已经把你的案子申请重审了,你还不知道吧?”   申请重审?原来这就是贺荆南说的意外惊喜吗?顾家会让顾薇去坐牢?怎么可能。   顾然闻言抿唇浅笑,“那倒不用家里麻烦了,我已经把证据交出去了!”   “什么!”那端温柔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度,“顾然,你别得寸进尺,你就算交出证据我也只是做几年牢,但是你永远都是被顾家赶出家门的女儿,贺家永远不会接纳你!”   顾薇连珠炮一样的说完,顾然良久才轻笑,“我开玩笑的,姐姐你怎么这么激动?”   顾薇,“……”   “我现在不在城区,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吧!”说完,她率先挂了电话。   顾薇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些证据只能证明顾薇当年栽赃陷害,顶多只是几年牢的事情,可是当年的顾然却因为这件事死了。   如果这样的话,太便宜顾薇了。   如果想让顾薇的罪行得到真正的暴露,那只能等她恢复了苏半夏的事情后,才可以将顾然的死大白于天下。   “好吧,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顾然低声道。   “谁受了委屈?”头顶上突然有人问道。   ☆、第58章 夜半疑云   顾然被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   顺着裤腿看上去,贺荆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大家都在忙着做东西,你躲在房间里还委屈了?”   顾然,“……我现在出去。”   贺荆南说的东西,是今天打来的桂花。已经被婆婆清洗干净,绰水待用。   顾然不会做这个,就算是出去了也只是干看着。   倒是婆婆,看见她出来了,很高兴。远远地就招手,“快来,婆婆教你做!”   秦瑶见状也跟着上前,“婆婆我也要学,以前聘婷姐最喜欢吃桂花糕了。”   秦瑶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刚刚还含着笑的婆婆,都带了一丝忧伤的表情。   聘婷?是谁?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就我和顾然在这里就好了!”婆婆最先打破了沉默,将剩下几人赶了出去。   秦瑶还想留在里面,可碍于刚才自己说错话,被安浩拉走了。   厨房里只剩下顾然和婆婆,顾然虽然心生疑惑,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她也没有问,直接拿起一边的勺子。   “婆婆,需要我做什么?”   婆婆叹了一口气,“帮我熬一下白糖吧!”   ……   桂花糕出锅,顾然帮着婆婆搬到客厅的桌子上。透明的黄色膏体,映照出一颗颗的桂花在其中,中间是白色的夹心,极美。   只是大家都只是看着,却没有动手去拿。   直到婆婆最后站起来说,“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需要忙!”大家才散了。   晚上,直到顾然睡着了,贺荆南也没回来。正好,她一个人睡个好觉。   半夜的时候,窗外雷声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   顾然起来关窗户,才发现整栋别墅里安静的吓人。本来应该住在附近的秦瑶和安浩全部都不见了踪迹,仿佛整个别墅里只有顾然一个人。   联想起今天,大家拿心照不宣的奇怪表情,顾然心生疑惑。   回到床上,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帮我查一下,和贺家有关的人有没有一个叫做聘婷的。   那端很快便有了回应。   这么晚不睡?这位又是贺大少的第几个女友?   顾然抿唇想了想。   看情况,应该不是。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自欺欺人的味道,你该不会真的爱上贺大少了吧?不专业哦。   顾然蹙了蹙眉。   据我所知,上次帮你查户籍的刘女士对你很有意思,我帮你们牵牵线?   别,我开玩笑的。不就是聘婷,很快跟你消息。   说完,电话便断了。   顾然坐在床上看着莹莹发光的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入睡。   又坐了一会儿,大门口有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有脚步声渐渐走近。   顾然忙放好手机躺下,闭上了眼睛。   有开门声传过来,紧接着便直接进了浴室,顾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地板,淋漓着浅浅的水渍,空气中还有残留着淡淡的香火气。   伴随着这个味道,顾然渐渐地睡着了。   翌日,天色放晴。   下午就要回城区,所以顾然一早就起来先收拾好东西,才径直去了客厅。   一进门,昨晚那股熟悉的香火气息便充斥了顾然的鼻翼,一个女人正端坐在顾然的正对面。   ☆、第59章 你的真面目   女人一身棉布的素色旗袍,手里拿着一串深色的檀木佛珠,一头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   看见顾然的时候,她笑了。   “顾然,又见面了。”   顾然也有些愣,“二婶?您怎么会在这里?”   面前的女人正是顾然在贺家有过一面之缘的二婶,余倩蓉。   余倩蓉闻言摸了摸手里的佛珠笑道,“来这附近上香,结果碰上大雨。幸好遇见荆南,所以来这里借宿一晚。”   原来贺荆南昨晚去上香了?顾然挑眉,他是会虔诚礼佛的人?还是趁着半夜。   正想着,贺荆南已经走了进来。   “二婶,昨晚睡得怎么样?”   难得他这么主动的跟贺家的人说话,看起来还带着关心的意思。顾然不自觉的看了看窗外,感觉今天的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了。   贺荆南见状,睨了她一眼。   二婶顿时失笑,“我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顾然总觉得二婶话里有话,可是贺荆南又一本正经的,根本无从下手,便找借口去了厨房。   厨房里,婆婆神色恍惚的将托盘递给顾然,“你端过去吧,不用等我吃饭。”   顾然愣了一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说完,婆婆便自顾自的走了。   留下顾然疑惑的站在那里,总觉得婆婆好像在怕什么。   饭毕,二婶便跟着自家来的车子先回去了,顾然送她出去。   她还慈祥的拉着顾然的手,“有空到家里去玩,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实在无聊。”   “好!”顾然点头应了。   直到她的车子走远了,顾然一回头,才看见婆婆站在门外。   见顾然看她,她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都好了!”顾然冲她回以一笑。   陆续上了车,秦瑶不舍得看着婆婆,“我过阵子再来看你。”   婆婆一改平时笑眯眯的样子,有些严肃的道,“你们还年轻,忙的事情还多着呢,没什么事就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老太婆这里了。”   说完,她看向贺荆南,目光里透着期待。   直到看见贺荆南点头,她才稍稍弯了点嘴角,冲她们挥了挥手,“走吧,路上好好的。”   回去的路上,贺荆南没说话,默默的开着车。   因为这次没让安浩带路,所以他们回来的很顺利。   等红灯的时候,顾然看见商业街的大屏幕上正播着新闻,说的正是顾然四年前冤案的事情。   还没看完,手机便响了。   “顾然,你不讲信用!”顾薇在那端突兀的指责道。   “姐姐,你说什么呢?”顾然眼睛还看着那块大屏幕,嘴角带着浅笑。   “那我问你,媒体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不是你透露媒体怎么会知道你的案子被重审的事情?”   “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人家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了肯定会有人知道,不然媒体吃什么?”   “这不可能,爸爸说不会透露……”说到一半,顾薇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便噤了声。   顾然在心底冷笑一声,旋即道,“谢谢姐姐和爸爸帮我翻案,我买了点礼物,等下叫人拿回去。”   说完,她快速挂了电话。   贺荆南侧首睨了她一眼,“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第60章 真的爱你吗   贺荆南看着顾然,嘴角带着莫测的笑意。   顾然依旧保持着刚才和顾薇说话时候的那抹浅笑,见他这样问,她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了吗?”   贺荆南嗤笑一声,“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比那股聪明劲更强,要我列出来吗?”   顾然依然浅笑。   就听贺荆南已经开口了。   “在需要抽血的时间不声不响的从美国跑回来,是算准了我会追回来是吗?”   顾然不语。   “被苏忍冬送进拘留所,不是为了等我回来去救你吗?两次都算好了在需要抽血的时间段,是怕我真的不救你吗?”   “还有前几天,婚礼上利用贺家的名声送的贺礼。是不是也算好了会被砸坏?而被砸坏之后,我只能和你站在一条战线上。”   “好一招以退为进,你费了这么多心机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顾然嘴角的浅笑渐渐加深,“贺荆南,你不去查案简直浪费人才!”   贺荆南,“……少给我转移话题,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然垂眸,“没什么,我只是想给自己翻案而已。”   贺荆南蹙了蹙眉,认真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下次再算计我,小心你的狗命。”   “不敢,现在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我算计你什么?”   贺荆南嫌弃的瞪了她一眼,“我给你个忠告,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前阵子装可怜好,最起码看起来不讨人厌。”   顾然,“……”   贺荆南说完,一踩油门,车子轰然前进。   顾然猝不及防的往前窜了一截,幸好系了安全带,不然真的会从挡风玻璃那里飞出去。   心里暗骂了一句变态,她重新端正坐好。   车子一路开回老宅,贺荆南将她放下车,便又走了。   顾然看着车子渐行渐远,脸上的浅笑才慢慢收敛。   贺荆南比她想的聪明多了,她以为她一直掩饰的很好,但是他还是全部都看出来了。   一边想着,顾然弯腰拿起带回来的礼物,转身走进老宅。   前厅,空无一人。   佣人说潘慧贤去参加一个太太们的聚会去了,而这个点贺承厚还在公司,顾然将礼物放好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过花园的时候,便看见贺存希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秋千不高,他的两条腿别扭的垂着。   顾然本想直接走过去,岂料他却先站了起来。   “顾然,你回来了。”   没叫嫂子,直接叫的名字,顾然蹙了蹙眉。   那天她在删掉以前的顾然写得电子日记之前,特意看过了,她几乎没有记录过贺存希,也根本没有提及有什么特别好的关系,可是贺存希却三番两次的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看向贺存希。   贺存希表情很严肃,“这还是你第一次去祭拜姐姐吧?”   顾然愣了,祭拜姐姐?   “难道不对吗?”贺存希看顾然一副迟钝的样子,眉心微蹙。   “是!”顾然慌忙收回疑惑,正色道,“一切都很顺利,谢谢!”   贺存希闻言沉默了几秒,“那就好,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佣人去叫你。”   顾然点了点头,刚走几步贺存希又道,“哥对你真的很好吗?”   顾然不知道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肯定道,“当然!”   “恩!好!”贺存希说完,又回到了秋千上,继续别扭的晃荡着。   到晚上,贺荆南也没回来。   不过好在,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贺承厚和潘慧贤不怎么找她的麻烦了。再加上贺存希在家,他们两个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她倒是很平静的吃完了饭,吃的很饱。   回到房间,洗完澡。一如既往的补汤送了过来。   顾然无语的看着那一盅冒着热气的汤,只要她在老宅,每天都不会少,她基本都习惯了。   而且,潘慧贤竟然吩咐佣人一直在旁边等着,监视她喝完。除了第一次贺荆南在的时候,她们迫于压力退到房间外,其他时候都是站在房间里等着。   倒了一碗喝下,加上晚餐太饱,顾然觉得食物都快从喉咙里溢出来了。   索性放下碗,“太饱了,等下再喝。”   佣人也不催她,直接退了出去,顾然还好奇,这帮人今天怎么不等她喝完才走?   拿起书看了一会儿,顾然觉得浑身渐渐地有些燥热起来,她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眼前的字也渐渐的恍惚了。   无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感觉胸口好像被什么勒住了一样,憋得难受。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腿一软,差点跌倒。   眼前的汤碗一闪而过,顾然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下意识的朝门口的方向走,可是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弹簧上,软绵绵的。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影子迎面撞了进来。   男人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顾然只觉得头更晕了,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可是伸出去的手却像是在抚摸,一点力气也没有。   而面前的男人因为她“抚摸”一样的推搡,不由闷哼了一声。   下一秒,男人一把抱住她,铺天盖地的吻密密而下。   ☆、第61章 一碗补汤   因为这密密的吻,顾然的瞳孔瞬间放大.pbx.m   脑中还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顿时溃不成军。   卧室的灯光亮如白昼,刺的她原本就迷乱的眼睛,更加模糊。她努力睁大眼睛,却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   “贺荆南,你干什么?”   原本是带着抗拒的质问,此刻说出来,却别有一番柔媚。   下一秒,大手将她大横抱起,往大**走去。   悬空的一瞬间,顾然的最后一点理智也消灭殆尽。   在大灯的照射下,微微发红的肌肤带着薄汗,像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冻。   贺荆南猩红的眸子瞬间被点燃。   低低的喟叹一声,顾然下意识的往那一点舒服的感觉靠近。   她一手去扯贺荆南胸前的领带,另外一手去扯弄自己身上的衣服,低声叹息着,像是一只受伤的猫般楚楚可怜。   带着水汽的眸子,在灯光下,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那里没有刻意的掩饰,没有掩藏的情绪,纯净的像是一个讨要果的孩子。   贺荆南的思绪在这一瞬间,被拉回了一小寸,他强忍住身体里同样疯狂叫嚣的**,仔细的回忆今晚的事情。   约了安浩一起喝酒,偶遇了几个以前的朋友,就浅尝了几杯,然后分手回家。   再然后他便不记得了,看样子,他是中招了,可是顾然怎么也?   “好难受……”柔弱无骨的纤手大胆攀上了他。   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刚才被拉回的那一点点思绪变得模糊。   再也顾感觉不到其他,攻城略地。   ……   天边露出鱼肚白,早晨第一束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下溜了进来,照在贺荆南的脸上。   他蓦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可仔细看的话便可以看出他的眼底燃烧着热烈的火焰,带着一种嗜血的愤怒。   那些人,终于忍不住要开始战斗了吗?他缓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的里边,顾然还在睡着,一头墨黑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胸前,红唇因为昨晚的激情还微微有些泛红。   联想到昨夜的片段,贺荆南微微蹙了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贺荆南的凝视,睡梦中的顾然动了动,身上传来不合时宜的酸痛。   茫然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眸子,刚好对上了贺荆南的目光。她的眼底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糊,仿佛无法聚焦。   但也仅仅是几秒,她的意识渐渐回笼,眼神也渐渐清明,蓦地瞪大了眼睛。   身体上传来的酸痛告诉她,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下意识拉起被子遮盖住自己暴露在贺荆南眼底的肌肤,岂料却无意将未着寸缕的贺荆南被子拉开,更加证实了这一场荒唐。   她的表现,让贺荆南幽黑的深眸更加深邃了些。“你很伤心?”   顾然闭了闭眼睛,“没有!”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才淡淡的说道,“是那碗汤!”   两人的目光同时朝着卧室中央的小几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汤?早已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贺荆南的眉心蹙的更紧,良久才说道,“知道了!”   说完,他翻身下**,径自去了浴室。   直到浴室的门关上,顾然才卸下了刚才强压住的那一点坚强,颓然靠在**头上。   良久,她抬手擦去眼角那一抹软弱的痕迹,默默在心底告诫自己,死过一次的人,这点算什么?   洗漱好后从浴室出来,发现贺荆南竟然还在,正盯着**单上那一抹艳丽的红色发呆,见她出来才匆匆移开视线。   顾然突然觉得脸上一热,转身自顾自的去换衣服。   走出房门,贺荆南的目光停留在了通往二楼的阶梯上。   “想上去看看吗?”他说。   顾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二楼的楼梯是铁艺的镂空扶手,整体的风格是简美风格。顺着楼梯一路往上,便到了二楼的大厅。   虽然长期无人居住,但是上面因为有专人打扫通风,仍然窗明几净。就连桌上,都还插着木芙蓉,顾然走近看了一眼,是真,莫名让她想起沧州别墅那一院子的。   环视一圈,顾然的目光被墙上那的一副大幅画像吸引了。上面的女子看起来年轻靓丽,一席藕色连衣裙,鱼尾式的设计,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最重要的是,她一双含笑的眼睛,熠熠生辉,让人不由心生愉悦。   “她叫贺聘婷,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双胞胎?顾然下意识的看向贺荆南,面前的男人常年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哪里像她这么阳光灿烂?   不过细细看下去,眉眼间真的有些相似之处。   可是昨天贺存希说拜祭?所以这么阳光的女人她……   “她死了!”贺荆南的语调平缓,但还是带着淡淡的忧伤.pbx.“死在六年前,二十二岁。”   顾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贺荆南却已经转身走了,就连脸上的伤感都在转头的一瞬间消散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眼,而他这次带她上来就是跟她介绍一下这个人而已。   ……   餐厅,顾然和贺荆南到的时候,一家人都已经到齐。   贺荆南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落座后叫了一声,“爸,妈!”顾然也跟着叫了一遍。   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潘慧贤和贺存希,可潘慧贤一如往日,贤惠得体,并没有一点做了什么事情的躲闪,贺存希也目光清明。   顾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即便知道是谁也根本没有用。她是贺少夫人,贺荆南是贺少爷。夫妻两人滚**单,说被人下药,鬼才信!   等着上饭的时候,贺承厚明显有些不高兴,“刚到公司,怎么能一下子消失好几天,新项目的事情都丢给存希一个人。”   说完,还目光深沉的看了顾然一眼。   顾然不由暗地里撇了撇嘴,真是躺着也中,贺承厚肯定是以为又是她蛊惑贺荆南出去玩,她就是专业背锅一百年。   “前几天是姐姐的祭日,我带顾然去看姐姐了!”贺荆南淡淡的说道。   闻言,贺承厚和潘慧贤的脸色都有一瞬间的僵硬,尤其是潘慧贤,脸上更是露出一抹自责。   “家里这么多年没能给她正式的名分,让她连家族的祠堂都进不了,都是我做的不好。”   贺荆南不语。   贺承厚见状,虽然脸色不好看,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   本草集团停车场。   顾然在里面转了半圈,也没找到合适的车位。原本她一直用的那个,可能因为这几天她都请假,所以被人占用了。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位置。顺利倒车停好,她推门下车。   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宾利欧陆车门开启,许子骞率先打开车门,紧接着苏忍冬笑颜如的被他单手牵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简直羡煞旁人。   顾然的目光落在许子骞的身上,除了变得比以前成熟了,其他什么都没变,真的失忆了吗?还是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   身后,琳达叫道,“总监,您可回来了!”   这一叫,三人都发现了彼此。   苏忍冬笑的更加娇媚了,“顾总监,早上好。”   “你好!”顾然职业化的应了一声,便道,“许总,我们先上去忙了!”   许子骞闻言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苏忍冬。这让苏忍冬很受用,本想指责顾然不尊敬领导的话也不想开口了。   进了电梯,琳达才感叹道,“好男人都变成别人的老公了。”   顾然失笑,“怎么这么感触?”   “您不知道,本来许总和苏副总监结完婚没去度蜜月,我们大家都还偷偷议论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合。结果这两位天天到公司来撒狗粮,我们这些单身狗天天撑得慌。”   “那很好!”顾然淡淡带过,“苏副总监没为难你们吧?”   “那倒没有,人家现在被爱情滋润着,哪有时间来找我们的茬?恨不得天天腻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是吗?”顾然挑了挑眉,“不过也不奇怪,新婚燕尔。”   “那是肯定的,不过大家都说吃狗粮都吃胖了……”   “那就赶紧也找一个啊,我看钱杉就不错,年轻又有上进心,我给你拉个线?”   “别啊,您就饶了我吧!”琳达说完,刚好电梯到了。好像怕真的被拉线一样,她小跑着就消失了,顾然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唇角。   往前走了几步,一道颀长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顾总监,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阴影的主人已经大步走开了,顾然顿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   总经理办公室。   苏忍冬风情万种的坐在沙发上,脸上幸福的都能滴出水来。   尤其是当看见顾然走进来,她不禁挺了挺腰板,一副生怕别人看不见的样子。   岂料,顾然的目光仅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三秒,便转开了。   “许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许子骞抬眼,却没看顾然,而是看向苏忍冬,“没什么,就是研发部的事情。公司在逐渐扩大,研发一部和二部的成员也越来越多,尤其是最近,两个部门被合并到了一起,这样对于部门之间未免少了很多竞争力,不利于公司发展。”   顾然听到这里,心里已经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那您的意思?”   “一部和二部还是分开,成为独立的部门。由你和忍冬各带一个部门。”许子骞说道。   果然如此。   见顾然不吭声,许子骞又道,“上次的意外事件,新产品的口碑已经很差了,我给你们2个月的时间,你们分别提交出完整的新产品方案出来,以求挽回之前的损失,顾总监觉得怎么样?”   顾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去忙了。”   直到办公室的门观赏,苏忍冬才摇曳着起身走到许子骞身后,一具娇躯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   “子骞,你对我真好。”   许子骞淡淡一笑,“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闻言,苏忍冬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许子骞的目光却渐渐地飘向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顾然回到办公室,钱杉便拿着文件进来了。   “总监,新产品的抗敏测试比之前稳定了很多,这是我们从开始以来的每一步骤的记录文件,我都记好了。”他将文件夹递给了顾然,“我相信再有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暂时停了吧!”顾然道。   “为什么?”钱杉十分不解,这个产品他一路看着成功,还遭遇了那么多的波折,怎么说停就停呢?   “刚才许总找我谈话了,公司认为上次的意外对新产品的口碑影响很大,所以可能这个配方我们要放弃了!”   钱杉顿时急了,“可是这不是产品的问题,是……”   “钱杉!”顾然厉声叫住了他,“你的意思我当然懂,但是公司就是这样决定的,我们不管是什么结果,照着做吧!”   “还有,研发一部和二部,从明天开始会正式分成两个不同的部门,晚点你组织一下,开个会。”   说完,顾然便拿起了钱杉刚才给她的文件,一页一页的翻看。   钱杉眼底一篇片失落,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看顾然又不理他,只好转身准备出门。   顾然叹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钱杉,你已经很成功了,我相信再来一次,你会做得更好。”   钱杉眼前一亮,“您是说还有机会?”   “当然。”   “我明白了,谢谢顾总监!”钱杉说完开心的出去了。   顾然见状,轻笑一声。   将文件从夹子里取出来,顾然走到碎纸机前,一张一张的投进了碎纸机。   碎完之后,她走到门口叫琳达,“帮我办件事,去随便买点礼物送到顾家去!”   “顾家?”琳达愣了一下,试探道,“您娘家?”   “恩。”   “好,那我马上去办。”   手机叮的一声,顾然走过去接起电话,行至窗前。   “聘婷,如果我没查错的话,她可能是贺家的女儿。”   顾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了。”   那端,“……”沉默了片刻,他抗议道,“这样不好吧?你知道了你早点说嘛,你知道贺家这个事情掩藏的多好嘛?我费了多大劲才查到的吗?”   面对控诉,顾然抚了抚额,“抱歉,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据我所知,似乎贺家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你有什么蛛丝马迹没?”   “没有!”那端斩钉截铁的说着,显然还在生气。   “好啦,你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你现在闹脾气算怎么回事?”   “是你不尊重我!”   顾然无语,“行,我道歉行了吧?等你回海城我请你吃饭!”   那端沉默了片刻,顾然以为他还生气呢,岂料他突然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把你从火里救出来的人是谁吗?”   顾然一愣,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或许他才是最了解当年的事情的人,要是你能想起他来,你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顾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想的起来,我还要找你干嘛?”   “当我没说!”那端很快挂了电话。   顾然不由看向窗外,今天天气不太好,窗户外面雾蒙蒙的,看不清方向。   那晚,车子起火之后,司机便逃了。   火势太大,消防车也没来,她和顾然一个伤一个病,根本走不出去。   后来,火势越来越大,她便昏迷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一个男人冲进火场,将她抱了出来。男人的声音很飘渺,一直叫她不要睡,叫她坚持下去,她现在想起来似乎他是有备而来。   所以,她一直怀疑,那场大火并不是偶然,或许和自己入狱也有关系,只是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   只是那个男人在里面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顾然拧眉想了一会儿,琳达推门进来,“总监,礼物我已经送到顾家去了,不过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买的,不知道长辈们喜欢不喜欢?”   “没关系,谢谢!”顾然抬手拨了一下颈间的发丝,琳达突然抿唇笑了。   顾然手一顿,“怎么了?”   琳达指了指顾然的脖子,“都说许总和苏副总在秀恩爱,您这恩爱也秀的猝不及防啊,看来我真的要找个男朋友了。”   虽然她没明说,但是顾然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当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早上太慌乱了,她竟然忘记仔细照镜子。   镇定的将刚才弄开的发丝又拨回来,她才淡定道,“可能被蚊子咬了。”   琳达也不拆穿她,笑着出去了。   琳达一走,顾然便从包里翻出化妆镜照了一下。果然脖子的侧面,靠近耳朵的方向,还有锁骨的上方都有青青紫紫的印子,让人浮想联翩。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顾然照镜子的手又顿住了。   被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昨晚她后来被药物控制了理智,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记不清楚了。   所以她们两个可能一点措施也没有采取,而且现在她不是安全期。   果断拿起包包出门,顾然找了家药店买了事后药,就着矿泉水吃了。   吃药的时候,她看见对面的橱窗里挂着不错的围巾,好歹也可以遮挡些东西,便径自走了过去。   这家店是在海城的店,以前她还是苏半夏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围巾。   第一眼,她就看上了橱窗里的那条深蓝色的纯色围巾,低调朴素,看起来十分有气质。   大步走进去,顾然找到营业员,“麻烦帮我拿一下橱窗里那条围巾。”   岂料,营业员顿时面露难色,“十分抱歉,这条围巾只剩下最后一条,刚才那位小姐已经要了。”   顾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店铺的另外一边,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笑容灿烂得比划着手里的浅粉色围巾。   在她的对面,一个身材比例很好的男人正背对着顾然这个方向,双手抄进裤袋里。   顾然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套衣服,正是上个月刚从意大利送过来的手工定制西装,扣子的材料,当时她还给过一点“违心”的意见。   正看着,男人已经转过身来,果然是贺荆南。   与此同时,店铺里也有人认出了顾然便是前阵子在报纸上被曝光的贺家少夫人,传闻两人情比金坚,贺少爷更是为了她,将一个派出所的人都送进了监狱。   可现在她却亲自堵到了自己的男人带着小姑娘来买奢侈品,还看上了同一条。   一时间,店铺里的八卦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   两人对视,贺荆南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倒像是要是顾然做了什么不合适的回应,便会成为丢人的那一个似得。   顾然见状,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只是眼底的温度却渐渐变凉。   下一秒,她握紧了手上的包包,缓步走了过去。   “荆南,不是说好中午一起在附近吃饭,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她笑的得体,看不出一丝的勉强。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贺荆南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让顾然在心里气得牙痒痒。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顾然假意抱怨,“你的记性怎么变得这么差了?昨晚说的啊!”   她说的**,倒让贺荆南有些意外,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想起来了!”他终于接招了。   顾然这才看向对面那个从她走过来就进入了发呆模式的女孩子。“这位是?”   “一个朋友!”贺荆南淡淡道。   顾然趁机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皮肤有些偏黑,带着健康的红,一看就是身体素质很好的。   此刻她手里拿着那条粉色的围巾,有些爱不释手。   顾然倒有些怀疑,刚才营业员的话了,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喜欢那种素色围巾的人。   “那中午一起吃个饭吧?”顾然顺势邀请。   “你倒是大方!”贺荆南挑眉凑近她,磁性低沉的声线在她的耳边漾开,“不吃醋?”   “怎么会?”顾然抿唇轻笑,“贺先生的品味不至于此。”   贺荆南轻笑一声,叫营业员,“刚才说的那几条都分开包起来吧!”   话毕,安浩从门口走了进来。   “嫂子,好巧,你也在?”   “和荆南约好一起吃饭。”她说的理所当然,说完才发现贺荆南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营业员将包好的围巾拿过来,贺荆南从上面抽出那条素色的,“本来就是要送你的,正好你来了。”   说完,不等顾然反应过来,他已经拿出了围巾,帮顾然戴在脖子上。   两人离得极近,顾然几乎可以闻到贺荆南身上独有的薄荷气息,这让她无意间又想起了昨晚的片段,顿时有些僵硬。   贺荆南将她帮围巾细细带好,才压低声音道,“既然收了我的礼物,你该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顾然一愣,“嗯?”   ☆、第62章 胆子不小   两人对面而立的站姿,极尽**.pbx.m   顾然强忍住鼻翼间袅袅而来的薄荷气息,嘴角浅笑,“不如贺先生提醒一下,我以后该怎么做?”   贺荆南回以浅笑,“贺太太是聪明人。”   言毕,他后退一步,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我突然想起来临时还有些事情,中午我叫家里的厨师给你送饭过来吧!”   “那你呢?”顾然从善如流的“关怀”道。   安浩实在憋不住了,“嫂子放心,老大皮糙肉厚,饿不着,我记得以前……。”   话未落音,便接收到贺荆南一个凌厉的白眼,安浩顿时转移话题。   “那个,我想起来我也有点事,我和小墨先走了。”   小墨?顾然看向对面那个一直从刚才都没有说话的女孩子,她看着安浩的眼神星星点点的。   一看便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   看见顾然看着自己,她带着健康的脸上,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   听安浩说要走,她接过营业员手中的盒子,有礼貌的冲着顾然和贺荆南点了点头,“我们先走了。”   顾然站在原地,透过橱窗的玻璃,看见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安浩身后,突然道,“安浩?不是从小就喜欢秦瑶吗?”   闻言,贺荆南回头瞥了她一眼,“贺太太似乎对别人的感情事很感兴趣?”   “……女人的天性!”   顾然在一众营业员艳羡的目光中,走出了店,然后,两人分别驱车,一左一右渐渐分开。   刚到公司,琳达便迎了上来。   “总监,刚才贺家有人给您送了饭盒,我放在您办公室了。”   顾然挑了挑眉,效率还真高。   果然,一推开门,便看见一个四层的饭盒摆在茶几上。   索性,也到了午餐时间了,她放下包,走过去拿开盖子。   醋排骨,宫保鸡丁,白玉豆腐,地三鲜,还有一个蒜蓉青菜外加一小盅老火汤。虽说不像饭店一样精致,倒胜在家常。   跑了大半天,早上又没吃好,她也有些饿了。   包里的手机叮铃作响,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那端响起贺荆南低沉磁性的声音,“收到了?”   “嗯,效率很快。”   顾然的含蓄回应,让贺荆南有三秒钟的停顿,“信我吗?”   他突然这么说,让顾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信他吗?有的时候她是不信的吧,应该说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可是有时候又不是,因为她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上。   须臾,她低低的说道,“相信。”   “那就安心的吃吧,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嗯?顾然还以为他接下来要跟她说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只是让她安心的吃东西?   轻笑一声,顾然道,“贺先生该不会以为因为昨天的事情,我会不敢吃东西吧?”   “你不会吗?”贺荆南语气戏虐。   “不会!”就像濒临灭绝的鱼儿一样,那最后的一滴水里就算有毒,它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有时候,生命不仅仅是一种生物的常态,更多的时候它是一场**。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挂了!”话毕,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顾然收起电话行至桌前,拿起了筷子。   ……   钱杉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上班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顾然所说的一切。   两个部门,原先的人员都是分配好的,只是最近由钱杉暂时管理,现在说分开,也是很迅速的事情。   许子骞没有参加会议,但是不妨碍苏忍冬的一番豪言壮语。   顾然看着她,就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竞选班干部,她落选了。   当时她还安慰她,“班干部有什么好,每天需要管很多事情,一点自由也没有。”当时她就默默的坐着,不反驳,也不符合。   后来她就没再说过那件事情,每天早出晚归的,有几次她还看见她找家里的用人要了螺丝刀之类的东西。   没多久,她高兴的回来跟她炫耀,她当上了班干部,看她那么高兴,她也为她开心。   可是后来无意间,她听见她们班的同学聊天,说原来的班干部周末不知道怎么的骑自行车刹车失灵撞到树上了,要在医院住半个月。   她当时的一瞬间,有过怀疑。可是想想怎么可能,所以便没再多想。   现在看来,原来从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极有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顾总监,合作愉快!”   苏忍冬的发言已经完毕,并且主动冲顾然献出了“橄榄枝。”   顾然当然不会失了风度,她起身轻轻地握了握,“合作愉快!”两人目光交错,平静中汹涌着波澜.pbx.m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苏忍冬笑道。   “愿闻其详。”   “许总不是说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但是你也知道,对于公司的口碑来说,迟一天就是巨大的损失。不如我们就比赛,一个月!如果没有完成新产品所有计划的人,引咎辞职如何?”   顾然淡笑,野心还是那么大。   “顾总监不会是不敢吧?”   顾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苏总监都不怕,我怕什么?”   “那好,在场的大家都可以作证,一个月后没有达到目标的部门,部门的总监便主动辞职。达到目标的部门,我会申请在年底的奖金上,每人增加百分之十。”   原本雅雀无声的会议室,顿时惊呼声一片,苏忍冬更是得意不已。   走出会议室,钱杉忍不住提醒,“总监,小心一部再像上次一样来阴的。”   顾然冷笑一声,“同样的事情我不会让她发生两次,放心吧!”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钱杉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顾然对他得职业生涯给了很大的帮助,这段时间他学到的比以前好几年学到的还多,他是真的不希望顾然就此离开。   沉默片刻,顾然突然问道,“你对中药的了解有多少?”   钱杉一愣,“我是化工专业毕业的,但是后来进入本草集团,我针对中药还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当然,和顾总监比起来肯定差远了。”   顾然点了点头,“磨刀不误砍柴工,或许你该去增长一下基础知识,才能事半功倍。”   脑中灵光一闪,她又问道,“二部那边最近你带的人,有没有比较好相处的?”   “嗯?”钱杉不明所以的看着顾然,努力回忆,“倒是有几个,是我以前的同学。”   “刚好明天周末,你晚上请他们吃个饭!”顾然点到即止,拿着手里的文件夹拍了拍钱杉的肩膀,便自顾自的走了。   就许她们暗地里搞小动作,难道她不会吗?   当晚,钱杉便打电话给顾然,“苏总监准备带一部的相关人员去位于邕城的中药种植基地考察学习,很可能是常住。”   果然和她想到一起去了,苏忍冬的中药基础,她是知道的,所以昨天在和钱杉说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   只是邕城中药种植基地,“那不是被人买走了吗?”   “是买走了,不过买家还一直种着中药材,听说和以前一样。我听说,昨晚苏总监的秘书已经和那边的负责人过,那边回复说随时欢迎。”   顾然蹙了蹙眉,“知道买家是谁吗?”如果有可能,她倒是想买回来,毕竟那是妈妈的心血。   “听说是一位外籍华人,但是行事很低调,没有人见过他。”   “那好!既然她们可以,咱们也可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你马上帮我通知琳达,我希望下周一我们就可以出发。”   钱杉顿时来劲了,“好!”   挂完电话,顾然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眸子晶亮晶亮的,掩不住满脸的狡黠。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声,“我说,你们女人对这种八卦的事情就这么感兴趣?”   顾然吓了一跳,刚才她就顾着讲电话,根本不知道贺荆南什么时候进来的。   见她不语,贺荆南剑眉为蹙,“算计人的事情,你倒是擅长。”   顾然,“什么算计?本是天作之合的好事,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的这么难以启齿呢?”   “你也知道难以启齿,既然知道就应该安分点!”   顾然,“……”安分你妹,真不知道脑回路怎么长的,自大狂。   不想跟他斗嘴,顾然起身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多了一盅汤,贺荆南正坐在那里细细的品味。熟悉的药味,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顾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贺荆南睨了她一眼,“不是说不怕,退什么?”   “没什么,晚餐吃得太饱,不想喝汤了。”顾然垂眸看着地面。   贺荆南也没勉强她,破天荒的自己一个人把汤喝完了。   拿起餐巾细细的将嘴擦了一遍,又认真的将手也擦了一遍,他才看向顾然,“明天是二婶的生日,你应该不知道,按惯例要去二叔家吃东西,你准备个礼物。”   这事顾然还真不知道。   “第一次去二叔家,穿好看点,别丢我的脸。”   顾然撇了撇嘴,“二婶喜欢什么吗?有不喜欢的吗?”   贺荆南闻言想了想,“二婶性格平和,基本没什么不喜欢的,你看着准备就行。”说完,他便去了浴室。   ……   翌日,顾然起的很早。   昨晚临睡前她想了一下,二婶一向喜欢吃斋念佛,所以凡俗的礼物肯定不得她的心意。想来想去,她想到了上次买石雕的那家店。   所以,她直接驱车到那里。   周末的上午,商场里的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现在濒临换季,几乎都是一家老小拖家带口的在各个柜台试衣服。   绕了一圈,顾然才转到了那家店门外。   相对于商场里的喧闹,这里就安静的多。顾然径直走进去细细的看了一遍,摆出来的都是一些玉石的雕刻,倒是有几个看起来禅意十足的,但是也不是很满意。   叫过营业员,她问道,“有没有檀木的佛珠?”   本来她只是问问,岂料营业员一想,“是有一个佛珠,但不是檀木的,是红珊瑚的。但是那是我们老板珍藏的,轻易不。”   要是送给别人的,或许顾然就算了,但是二婶给她的印象一直不错,这家老板又是安浩,而且她一直觉得贺荆南对二婶的态度是不同的。   思及此,她拨了一个电话给贺荆南。“听说安浩有一个红珊瑚佛珠?”   “嗯,你想怎么样?”   “你不是说给二婶准备礼物?那个很适合她,你觉得呢?”   贺荆南沉默了片刻,轻叱一声,“少耍些小聪明,二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不过礼物你随便选就好,她不在意那些。”   顾然撇了撇嘴,“你是属曹操的吧?我只是单纯的问问你安浩有没有可能割爱,你想到哪里去了?”   “行了,买了就回来吧,就这样!”贺荆南一副懒得听她狡辩的意思,随即挂了电话。   顾然只好选了一个石雕的佛像,叫人包好。   二叔家位于海城的另外一个方向,和贺家的老宅刚好像是一个长方形的对角线,是最远的距离。   当年贺家的老太爷规定,除了长子嫡孙,其他子孙都不可以继承家族企业,年少气盛的贺成安便立刻离开家门,另立门户,没想到很快也成为了海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家。   后来三叔贺成材无才,一把年纪了还是浑浑噩噩的。老爷子临终前心忧,便让他进了本草集团下属公司。   两人赶到的时候,三叔两口子已经到了,杨婉柔坐在客厅里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爱不释手,“让三奶奶亲亲,真乖。”   根据顾然的了解,这孩子应该是二叔的长子贺燕回的儿子,贺长生。   大概是她报的太紧了,小贺长生一副要哭的样子,不舒服的扭动,“三奶奶,我想去看鱼。”   “你喜欢鱼啊,三奶奶也喜欢,改天你去三奶奶家,三奶奶叫人把鱼池里的鱼都抓给你玩。”   可贺长生一点也不配合,“那……我又不想看了吧?”   杨婉柔顿时有些不悦,贺长生趁着这个空档从她的怀里挤出来跑了。   顾然和贺荆南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杨婉柔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下,眼皮掀了掀,“在美国呆惯了就是不一样,长辈都来了你们才来。”   顾然抿了抿唇,也不搭话,直接拿出了选的礼物,放在桌上。   从上次见面她就看出来了,这杨婉柔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所以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但是她退让,杨婉柔却不打算放过她。   她转头过去看了一眼那个石雕,“哎呀,顾然,你买的这个石雕不好啊,是不是被骗了?你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细长的手指点向那石雕上的某一处。   “你看这里,明显有瑕疵啊。这可是佛像,怎么可以用这么劣质的材料去玷污呢?”   说到这里,顾然也不得不说话了。   “三婶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本来佛家求得就是一个心。但是我们都知道,天然的玉石,尤其是这种大块的玉石,是不可能做到纯净无暇的,就像佛家包容万物一样,主要还是看诚意。”   “不知道三婶您送了什么给二婶?我们也想看看。”贺荆南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看着杨婉柔。   杨婉柔本来就什么都没带,当即梗着脖子,“我和二嫂那是妯娌,跟你们这些小辈有什么好比的?”   顾然垂眸抿唇忍笑,也就只有贺荆南才能对付得了这个小婶婶了。   “我们是没法跟您比,但是二婶怎么说也比您大,今天是她的生日,您怎么也不见外点?”   贺荆南步步紧逼,二婶顿时气的不行,顾然估摸着,贺荆南再补一刀她随时就要暴走了。   门外传来小叔的呵斥声,“荆南,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顾然循声望去,小叔和二叔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眉眼或许就是二叔的长子贺燕回了。   贺燕回的长相有点像二婶,眉眼十分平静温和,虽然没有笑,但是看着也很温暖。   小叔的出现让本来要暴走的小婶婶顿时软和了下来,整个人都委屈的不行。   “是我做的不好,反倒让小辈笑话。”   小叔护妻心切,又一向冲动,顿时拉长了脸,看贺荆南的眼神都不对了。   贺荆南一向对小叔一家没有什么好感,从他对小婶婶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对小叔叔的呵斥他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小叔叔讨了个没趣,又把矛头指向顾然,“你小婶看你们在国外刚回来,有些礼节性的问题不懂,她好心指点指点,荆南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好歹吗?”   顾然抿了抿唇,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好歹给小叔铺个台阶,“让小婶婶费心了。”   闻言,小叔叔的脸色稍霁,贺荆南反而不高兴了。   贺燕回趁机打了个圆场,“佛像很好看,妈看到肯定很喜欢。”顾然冲他回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贺长生又跑回来了,拉着贺燕回的手,“爸爸,陪我去看鱼。”   贺燕蹙了蹙眉,“叫晗姨陪你去。”   贺长生顿时扁了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充盈着水汽,“晗姨出去给我买东西了。”   “那就等晗姨回来再看。”   “可是长生现在就想看。”不过嘴上这样说,他还是乖巧的松开了贺燕回的大腿,转身往外走,一双眼睛期待的停留在贺燕回的身上。   贺荆南没好气的白了贺燕回一眼,“孩子是无罪的。”   贺燕回也回了他一眼,“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坏就坏在旁观者身上。”   顾然不在意他们两个的嘴炮,倒是有些可怜那个包子一样柔软的孩子,“婶婶陪你去看好不好?”   贺长生闻言警惕的看着顾然,生怕她像刚才的三奶奶一样,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顾然也不催他,就一直含笑看着他,只见他看一眼顾然,快速的移开目光,几秒种后又再看一眼,发现顾然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他这才缓缓的伸出小手,“那好吧!”   两人走出大厅,顾然才深呼了一口气。心疼贺长生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客厅里的空气太压抑了,难得出来吃顿饭还弄得这么剑拔**张的。   鱼池在后院,与假山融为一体。   大概是因为二婶信佛,所以后院的设计和是古朴自然,鱼池里养的基本都是锦鲤,旁边有专门喂鱼的鱼饵。   贺长生一看见那么多鱼,眼睛都亮了,他迈着小短腿就欢呼着跑了过去。顾然难得泛起了一丝童心,跟着他一起围了过去。   贺长生往水里撒了一把鱼食,回头期待的看着顾然,“如果我每天都喂鱼,爸爸会喜欢我吗?”   顾然心里咯噔,“长生怎么这样问,就算长生不喂鱼爸爸也喜欢你啊。”   闻言,贺长生失落的低下了头。“婶婶别骗我了,我知道爸爸不喜欢我。”   “他们都说我妈妈骗了爸爸跑了,所以爸爸恨我。”   这么小的孩子,脸上露出这样透彻的表情,顾然突然觉得心底抽了一下。“不会的,爸爸只是不会表达,不是不喜欢你。”   “真的吗?”   “当然,你看见刚才客厅里的那个叔叔了吗?他是不是脸很臭?”   小长生抬眼想了想,“好像是!”   “对啊,那个叔叔和爸爸是兄弟,他们天生就是那样的臭脸。”   贺长生一听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那我长大了会不会也变成那样啊?”   顾然,“……”这孩子,用得着这么举一反三吗?   “当然不会!”   “当然会!”一个男声突然从背后冒出来,顾然顿时脊背一僵,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贺荆南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假山后面。   说完刚才那句话,他已经走了过来,捻了一把鱼饵丢进池塘里才看向贺长生,“晗姨没跟你说过遗传吗?”   贺长生有些纠结的拧了拧眉毛,“说过,晗姨说我长得很像爸爸!”   “那就对了,所以你长大了也会像爸爸和叔叔一样。”   话一落音贺长生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婶婶,我不想变成爸爸那样,妈妈不要爸爸,也不要长生。”   顾然被他哭的心酸,瞪了一眼贺荆南,“和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贺荆南没理她,而是看着贺长生,紧抿的唇上带着一抹坚毅,这样的贺荆南让顾然有一瞬间的陌生“长生,有很多事情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自己变得坚强,别人才不能伤害你。”   难得看见贺荆南这么郑重的说一件事,贺长生渐渐停止了哭泣。   “叔叔,那我变勇敢了,妈妈会回来吗?”   闻言,贺荆南的手有一瞬间的僵滞,“会的!”   小孩子的伤心来得快也去得快,贺长生得到肯定的答复便拿着鱼食又往另外一边去了。   顾然站在那里看着贺长生欢乐的脚步,忍不住道,“小孩子的世界真好。”当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和苏忍冬,爸爸,妈妈在一起,那时候她从没想到未来是这样的。   “顾然,你胆子不小了现在?”贺荆南突然说道。   ☆、第63章 不会游泳   顾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里默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pbx.m快速往后退了一步,她装傻道,“不知道贺先生说的胆子大是指哪一方面?”   “你躲什么?”贺荆南剑眉微蹙。   “没躲,这样说话方便。”笑话,这么个瑕疵必报的主,上次他只是让她吃了一个苦橘子,这次谁知道会怎么惩罚,万一他一个心情不爽,把她扔河里,她可不会游泳。   “没躲?”贺荆南说着,便往前走了一步,顾然紧接着往后退了一步。   “没躲你为什么往后退?”   “有小孩子在,太近了不健康!”就这样一进一退,顾然很快被逼到了池塘边上,在往后一步便下水了。   顾然顿时苦了脸,“我错了,行了吧?”   “哪错了?”   “我不该说你天生臭脸……”   话毕,贺荆南的脸更黑了,“还有呢?”   还有?顾然搜肠刮肚了好一阵子,摇头,“真没有了。”   闻言,贺荆南往前走了一步,顾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身体的重心一下子往后倒下去。   砰地一声,她掉进水里,激起了一片水。   “救……救命!”顾然是天生的旱鸭子,真的一点也不会游泳。   贺长生被吓得直接哭了,“叔叔,漂亮婶婶掉水里了!”   贺荆南也被吓到了,他将贺长生往后一推,“在这里站好!”紧接着他便脱下外套扎进了河里。   池塘里是特意挖来养鱼的,所以水很深,贺荆南跳下去的时候顾然已经陷入了迷乱的状态,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贺荆南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正要往回走,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突然反手抱住了贺荆南的腰,简直要将他扣进肉里一般。   凹凸有致的身材紧密的贴合着他的胸膛,软软的触感让他的手臂有一瞬间的僵硬。   “顾然!”他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逗她。   上次在浴室里那次,就让他累得够呛,怎么又来了一次?   本来游泳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胸前的温度一波一波的传过来,让他心烦意乱,就连泳技都渐渐不支。   一抬头看见贺燕回好整以暇的站在池塘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贺荆南顿时黑了脸,“还不赶紧救人?”   贺燕回挑了挑眉,抱起还抽泣着的贺长生,“长生哭的有点累,我抱一会儿。”   “贺燕回!”贺荆南咬牙瞪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不是校际游泳联赛蝉联三年的男子自由泳冠军吗?怎么连个池塘都游不上来了?”   贺燕回一边说着,一边“慈祥”的帮贺长生擦了擦眼泪,“别怕,婶婶不会有事的,荆南叔叔很厉害的。”   贺荆南,“……等我上去再跟你算账!”   ……   前院。   贺承厚潘慧贤和贺存希三人从停车场那边走了出来,刚到别墅门口,便听到后院传来熟悉的声音。   “什么声音?”潘慧贤问道。   “好像是大哥的声音,我听佣人说,一早大哥就和嫂子出去给二婶准备礼物了,没想到来的也挺早。”贺存希笑道。   闻言,贺承厚顿时有些不悦,毕竟自己的孩子出门参加聚会,不和自己一道,还单独准备了礼物。   眼睛一瞪,贺承厚斥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潘慧贤忙打圆场,“荆南还年轻,也该有点年轻人的活力,我们先进去吧!”   贺存希忙道,“那我过去后院看看。”   ……   贺荆南已经努力的游到了池塘边上,正要上岸,贺存希迎了过来。   “大哥,你们怎么掉水里去了?”说罢,他伸出手,贺荆南顺势拉着他上了岸。   虽说已过立秋,但是海城的天气还不是很冷,所以大家都是穿的单衣,下了水之后更是通透。   贺荆南本想将顾然丢在地上,可是看到贺存希和贺燕回都站在那里,他还是捡起了地上的外套抱着她一路往后院那一栋小楼走去。   “我帮你叫医生吧?”贺存希在身后建议道。   “不需要!”贺荆南撂下这三个字便走远了。   贺燕回抱着贺长生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回前厅。一转身看见贺存希还在看,便笑道,“你小子看什么呢。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回来?”   贺存希愣了一下,“该找的时候就自然会找。”   “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考虑了,要不然过几年大伯和大娘又要操心。”   这个“又”字,有些意味深长,贺存希但笑不语.px.m   良久,才道,“要是包办婚姻能像大哥大嫂这么感情好,也不错。”   贺燕回奇怪的看着他,“感情好?你怎么看出来的?”   “嫂子明明会游泳,还让哥下去救,你说这不是夫妻感情好是什么?你这没老婆的人不会懂得。”   贺燕回嘴角的线条僵了僵,“你这没有女朋友的更没有资格评论。”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贺存希一句带过了这个话题,和贺燕回一起回了前厅。   后院的小楼是二婶平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刚才顾然衣服都湿了,前院都是长辈,所以贺荆南没有将带到前院。   小楼旁边是一个小竹林,石板路,配合着前面的假山,环境十分清幽。   二婶喜欢清静,所以这边也几乎没有佣人过来。   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平静的回应,“是谁?”   “二婶,顾然不小心掉水里了,接您这边房间用一下。”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门被打开,二婶一身素色的长袍,站在门口。“把她抱到隔壁去吧,我叫佣人拿干净衣服来。”贺荆南闻言点了点头。   顾然并没有晕过去,只是有些惊魂未定,便一直任由着贺荆南带着她来到这里。   刚将她放下来,二婶便过来敲门,“衣服拿来了。”   贺荆南忙打开门,看见二婶手里还拿了一套男士的衣服,“楼上还有个房间,你去泡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吧,现在换季,别感冒了。”   心知二婶信佛,规矩比较多,他也没反驳,便拿起衣服走了。   二婶这才进屋,将顾然的衣服放在**头,走过来目光慈祥的看着她,“没吓到吧?”   顾然这才回神,忙摇头,“没有,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我这屋子啊,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你和荆南来了,就当给我聚点人气。”   两人说了几句话,顾然才想起来今天是二婶的生日。“二婶,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你有心了。”说完,她起身,“你先去洗个澡换衣服吧,这个时间恐怕大哥大嫂她们都来了,不然又要挑你的错处了。”   顾然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婶原来也是个明白人,便有些感激的点了点头。   等顾然和贺荆南他们换好衣服到前厅的时候,确实所有人都到齐了。   去给贺承厚和潘慧贤打了个招呼,便入席了。二婶换了一条米白色的绣旗袍,看起来淡雅清新,十分舒服。   杨婉柔不知道刚才后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见贺荆南和顾然都换了衣服,不免讽刺的啧了啧嘴。   啧完之后没发现没人理她,她只好讪讪的住了口。   人到齐了,二叔便吩咐开席。因为二婶的信仰问题,所以席面很平淡,都是素食。胜在样多,偶尔这样吃起来也不乏味。   饭毕,几个叔叔和贺荆南便在沙发上聊天。   小叔最先开头,“美国那边的业务现在派了新的管理人过去,这个月的报表出来,我听说一下子跌了20个百分点,我看啊,还是让荆南回去。”   贺荆南挑了挑眉,“小叔的能力比较强,我看小叔去坐镇更好。”   “是啊,小叔一直待在海城,出去走走也好。”贺燕回帮腔道,不过还是得了贺荆南一个白眼,毕竟他还生他的气呢。   就连一向话很少的二叔都开口了,“小弟确实该出去走走。”   “那不行,我年纪大了,就想留在海城为传承服务,哪里都不想去了。”小叔感叹道。   贺荆南嗤笑一声,“爸,小叔这么敬业,想帮你看着传承,你可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闻言,贺承厚顿时黑脸,他本来脸就黑,这么一生气更黑了。“胡说八道什么?”   要知道,从古至今,亲兄弟为了名利反目的故事也不少,所以贺家老太爷以前才会有那样的规定,只是这规定既然没遵守下来,就迟早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贺荆南看着看着突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黑脸真是会遗传的?   “是啊,荆南,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小叔嘴上这么说,却半点没有斥责贺荆南说错话的意思。   贺存希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以大哥的能力在美国那边还是太可惜了,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可以跟大哥学习很多东西。”   这官话说的,贺荆南起身拉了拉衣服,一副没听到的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贺燕回忙跟上去,“我也去。”   小叔还想说什么,贺承厚直接打断了,“成安,我听说你这里有新茶,我们去喝喝茶吧!”   转瞬间,客厅只剩下贺存希和贺成材了。   贺存希看了一眼前院,起身道,“小叔,我也出去走走。”   很快,徒留下贺成材一人,有口难言。   贺燕回几步跟上去和贺荆南并肩往前走,“看样子你的情形不太好啊,没一个支持你的,不过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能力挽狂澜的。”   贺荆南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你跟着来干什么?我可没有和你一起上厕所的癖好。”   贺燕回白了他一眼,“我有,行了吧?”   顾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休息凳上发呆,贺存希走过去自顾自的坐下,“嫂子,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顾然摇了摇头,“没事!”   “那就好,以前你就不会游泳,所以以后离水近的地方,你都别去。”贺存希一副关怀的样子,让顾然的心底灵光一现。   须臾,她才抬起头笑道,“二弟是不是记错了?以前我游泳很好的。”   贺存希惊讶的看着她,“嗯?”   “都是四年前那场意外留下了一点后遗症,所以现在不敢游泳了。”顾然说罢,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惋惜。   “这样,那真是我记错了。你也别太难过,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以后还长着呢。”   贺存希话刚说完,贺荆南走过来在两人中间坐下,“什么还长?”   贺存希淡定的笑了笑,“我们大家的人生还长,不是吗?”   贺荆南闻言也笑了,“但愿如你所言。”   ……   当晚,顾然接到了琳达的电话,说邕城种植基地那边已经给了回复,同样欢迎他们的到来。   接完电话,顾然马上起身收拾东西。   这次去,少则一个礼拜,多则半个月,所以东西要准备妥当。   正收拾着,贺荆南推门进来,“你在干什么?”   顾然手一顿,放下手中的箱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贺荆南拧眉看着地上的箱子,“你确定是商量,不是通知?”   “就是商量!”顾然嬉皮笑脸的,她早就看出了,贺荆南是吃软不吃硬的。   “那我说不同意!”贺荆南直截了当的给了这个回应,顾然闻言,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转了一个思维,她又道,“邕城中药种植基地你听说过吧?”   贺荆南闻言眸光渐深,“你要去那里?”   “是啊,我现在邀请你和我同去。”   “理由?”贺荆南行至沙发边坐下,长腿交叠,双手环胸笑看着她。   “前阵子你不是刚接受了一个新项目?既然是新项目,我觉得你可以开拓一下新的市场。传承集团创立百年,一直都是走单纯的传统模式,现在日化市场渐渐被药妆代替,我觉得你们也可以做一点尝试。”   顾然说完,期待的看着贺荆南,她自认为这个提议十分完美,对于他的新项目应该是很有帮助的。   岂料,他再一次一口回绝。   “传承集团做的是让人放心的护肤品,主打的是婴儿也可以使用的产品。我们沿用了百年的方子效果很稳定。你自己是做中药提取的,你该知道很多药妆的过敏情况很难把握,上次的毁容事件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忘记。”   顾然以为这次肯定没戏,岂料他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考虑。”   “什么事?”顾然失落的眼神再一次变亮。   “和顾家和好!”   “什么?”顾然猛地看向他,“贺先生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   “理由?”事态进行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   “没有!”贺荆南十分理直气壮,“不出明天,顾家帮你翻案的文件就会下来,届时你以前的污点会擦掉,你没有理由不和他们和好。”   “是吗?”顾然冷笑一声,“那你想要的和好是什么样的?”   贺荆南闻言挑了挑眉,“贺少夫人在阳奉阴违这一领域的修为还需要我来提点吗?”   至此,顾然心领神会。贺荆南恐怕有他的安排,而她现在也暂时还不能将顾薇绳之以法,索性她点头,“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顾然接到了顾薇的电话。   两人约在咖啡厅,顾然到的时候,顾薇已经早就到了。   看她的样子,十分憔悴,倒和之前那个虚伪的大家闺秀有点不像了。   顾然在她的对面坐下,笑言,“姐姐一早约我出来,不知道是什么事?”   言毕,一份文件被推至她的面前,“你的案子可以翻案了,我也为你高兴。”   “真的高兴吗?”顾然看着她眼底的青黑,高兴没看出来,担心倒是很多,是担心自己会被送进监狱吧?   “嗯,真的。”顾薇言毕,期待的看着顾然。“你手里的东西呢?”   顾然茫然抬头,“你说什么东西?”   “证据啊!”顾薇声调稍高。随即又压低声音,“贺荆南给你搜集的那个!”   “哦……”顾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当然是在贺荆南手里,如果你想要的话,直接找他。”   说完,她将翻案的文件又推回到顾薇手里,“翻案之后,再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这样比较好,麻烦姐姐回去跟爸爸说。”   闻言,顾薇眼前一亮,“你肯原谅我,肯回家?”   顾然垂眸,“谁不想回家呢!”   她这个落寞的表情倒是给了顾薇一剂定心丸,当即她也不问证据的事情了,满口答应了顾然的事情,还说只要翻案的事情一落实,便召开发布会。   顾然带着她这个肯定的答复,通过了贺荆南的要求,紧接着便带着一队人前往邕城去了。   邕城以山闻名,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高山。   走上这条路之后,从前和妈妈一起的经历便不断的浮现,索性她闭上眼睛睡觉,不再多想。   一路颠簸,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到达了基地。   沿途太累,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大家都先去睡了。   顾然他们被安排在距离种植基地不远的一家酒店,翌日一早,顾然从疲惫中醒来。   虽然身体很累,但是想到可以看到以前熟悉的地方还是心中雀跃,简单洗漱之后,她便下楼。   点了一份中式早餐,等着上菜的空挡,顾然看见许子骞和苏忍冬相携从楼上下来。   看见顾然,苏忍冬有一瞬间的僵滞,“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然抿了抿唇,刚想说话,钱杉和剩下的一些一部的同事从楼上鱼贯而下,主动打了招呼。   苏忍冬顿时脸都绿了。“你们……”   “是我叫他们来的!”许子骞突然淡淡的开口,“统一学习。”   “子骞……”苏忍冬还是无法理解,这明明是她先想到的,怎么可以便宜了顾然她们?   “不是有我陪着你嘛?我对你有信心。”闻言,苏忍冬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红晕,脸色也稍有缓和。   “好了,先吃饭吧,基地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邕城中药种植基地,拥有200公顷的种植土地,种植了上千种中药种类。   站在基地门口,顾然看着大门上还保留着妈妈亲手书写的中药种植基地几个大字,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忍冬已经带着二部的人,迫不及待的走进去了,顾然一回头看见许子骞站在她的身后,“顾总监眼睛怎么了?”   顾然笑了笑,“风大!”   “老大,我们也快点进去吧。”钱杉早就跃跃欲试了,只是看见顾然不走,他还不敢越距。   顾然白了他一眼,“要是追女孩子这么积极,现在早就脱单了吧?”   钱杉顿时不好意思,“女孩子可没有中药可人。”   “行了,少耍嘴皮子,进去吧!”顾然一说进去,十几个人一溜烟就没影了,她忍俊不禁,也跟了上去。   身后,许子骞看着她含笑的侧脸,嘴角也弯了弯。   今天他们只是来看看,所以对方安排了相关人员接待。   在里面转了一圈,苏忍冬便有些乏味了,她从小就对这个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想要拉住许子骞的心,她才不学这个。   回头看见许子骞在不远处的休息区坐着,她便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子骞,谢谢你陪我来。”   她满脸含笑,许子骞牵了牵嘴角,“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谢的?”苏忍冬娇羞低头,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刚喝了一口,她便呆住了。   手中的矿泉水应声掉在地上,弄湿了她的裙子。   “怎么了?”许子骞拿起一边的纸巾递给她。   “没事!”苏忍冬随便的擦了两下裙摆便慌忙站起来。   许子骞见状提议道,“我陪你回去换件衣服吧。”   “不用!”苏忍冬断然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闻言,许子骞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那你小心点。”   苏忍冬没有回应,很快便走了出去。   茫茫中药丛中,一个人影慢慢的跟了上去。   “苏小姐,好久不见!”   苏忍冬脊背一僵,“你认错人了!”   “中药世家的二小姐,我怎么会认错?怎么说,我也当过你几年的爸爸呢!”   ☆、第64章 突遇危机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五十来岁的样子,一双浑浊的眼睛,猥琐不堪.pbx.   “就算不认我这个爸爸,也该记得小时候我王老四从前是怎么庇护你们的?要不然,你怎么活到现在?”   苏忍冬瞬间脸色煞白,“你再敢胡说,小心点!”   “吆!当上了苏家的小姐,脾气也变大了?”王老四啧了啧嘴,“我现在遇到点麻烦,你给我弄点钱。”   “没有!”苏忍冬断然拒绝。   “那我可去找你那个亲亲的老公去要了,看他那么贵气,肯定会给我的。”王老四说完作了一个挥手的姿势,脸上还是那般猥琐的样子。   “你要多少?”苏忍冬终究还是叫住了他。   “早说不就好了,浪费彼此的时间实在是没意思。”   “少废话!”苏忍冬往四周看了看,生怕有人走过来。   “一百万!”王老四说完,露出了一口大黄牙。“你们许家那么有钱,给老丈人这点钱应该不会在乎吧?”   “你疯了!”苏忍冬忍不住低呼,“许家再有钱那也不是我的钱!一百万,你还不如去抢!”   “抢什么抢?报纸上说许家给你的聘礼可是价值千万,怎么着,苏家那个老头子就可以白拿便宜?我就不能?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三天后你不给我我就去找许子骞!”   说完,他一弯腰,从中药丛中钻走了。   苏忍冬站在原地,只觉得阳光落在身上都是凉凉的,带着冷气。   身后有人突兀的叫了一声,“苏总监,您在这啊?”   苏忍冬浑身一震,那人忙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事,我在想事情。”   “刚才我们参观完之后,有了一点想法,所以大家叫我来找你,一起研究一下。”   “好!”苏忍冬强打起精神,跟着来人往回走。   来人一路上都在说这次的见闻和一些见解,苏忍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是想着一百万,她从哪里弄?   苏家早就落败了,这个事情全海城的人都知道,根本拿不出一百万来。许家那时候给的聘礼虽然多,但是一大部分是本草集团的股权。   浑浑噩噩的回到刚才的位置,苏忍冬还没从思绪中转移出来。   顾然被钱杉拉着要去看一个她新发现的中药,两人正在商量着,旁边刚好过来一人影,一下子便撞上了。   “对不起!”苏忍冬条件反射的道歉。   等看清楚是顾然,她自己也愣住了。“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苏总监难道忘了我们是一起出来参观学习的吗?”顾然说完,已经报好了苏忍冬会无理取闹的心理。   岂料,她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便走开了。   钱杉忍不住的低语,“苏总监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苏总监你也敢调侃,小心她一个不高兴回家吹枕头风,把你发配到非洲去开拓新市场!”二部的同事幸灾乐祸的说道。   钱杉忙抿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顾然顿时正色,“要是真的发配,现在你不说也晚了。”   “啊?”钱杉苦着脸,“总监,你也不帮我?”   顾然一本正经的建议,“那等回去了,你请吃饭!也不要太贵的,就日本和牛肉!”   钱杉一听不干了,“老大,您这么做真的好吗?您还欠我一顿和牛肉呢!”   顾然忍笑,“那就抵消了吧!”   一部那边,许子骞走过来拉住苏忍冬,“怎么没回去换衣服?”   苏忍冬这才想起她竟然忘了这件事,忙遮掩过去,“刚才走到半路上就干了,我想起一些新的想法,所以就回来了。”   闻言,许子骞温柔的抬手帮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不用这么拼,不是有我在吗?”   两人亲密的对话,羡煞一部的一众单身狗。   苏忍冬也顿时羞红了脸。   晚餐的时候,由于人多,所以一部和二部是分成了两个包厢的。   许子骞作为公司上级,吃到一半的时候,便带着苏忍冬端着酒杯进来慰问。   两人手挽着手,如胶似漆。   二部的同事因为中午的事情,都还有些拘束。更为奇怪的是,一向在公众场合最不吝秀恩爱的苏忍冬也全程沉默着,任由许子骞带着她。   先给大家敬了一杯,然后许子骞便看向顾然,“顾总监也辛苦了!”   顾然起身扬了扬杯子,“许总太客气了。”抿了一小口。   许子骞等她喝完,才说道,“我听说顾总监海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喝。”言毕,他目光深沉的看着顾然,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恐怕是许总听错了,我不擅喝酒!”顾然一脸真诚的解释。   “这样,那好吧!”一番职业化的客套之后,许子骞便带着苏忍冬离开了包厢。   刚才还沉默着的众人,一下子热闹起来。   “没想到啊,苏总监平时见谁都趾高气扬的,站在许总面前这么小鸟依人,我都不习惯了。”   “苏总监可没你们说的那么差吧?”说这句话的是新进的中医院毕业的高材生,还不了解之前的事情。   而且,之前毁容的那件事情,除了几个聪明的,自己猜到的。还有就是钱杉,琳达他们几个当事人知道,其他同事也是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明白。   钱杉一听乐了,“苏总监怎么了?说来听听。”   “我听我二部的朋友说的,苏总监为了想新材料,连衣服弄脏了都不回去换,许总都心疼了呢。”   顾然忍不住的心里笑了一声,要说看人,她以前是看的不准。可是要说了解,她也是最了解苏忍冬的人。   她从小就十分注重形象,不可能为了工作的事情,连衣服都不在意,尤其是在许子骞的面前。   她以前说的最多的就是,女为悦己者容。   这么一想,顾然突然也觉得今天苏忍冬十分不同,很不像她以往的风格。   “总监!”耳畔有人连叫了三声,顾然才回过神,见大家都看着她,她蹙了蹙眉,“怎么了?”   钱杉打趣道,“总监,你该不会是被许总两口子秀恩爱刺激到了吧?所以在想念你家的贺少爷了?”   顾然顿时白了他一眼,“我看不用等苏总监吹枕头风了,我明天就去找许总,你去非洲开拓新市场好了。”   钱杉这一次反倒不怕了,“那您也等回了您家贺少爷的召唤再来发配我吧?”   顾然一愣,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一个未接来电。   她正欲点开,手机再一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贺荆南三个字,顾然顿时觉得有些脸热,起身拿起了手机,身后是一群男人**的假笑。   包厢外的角落里,顾然接通手机。   “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干什么?”贺荆南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夜晚听来带着一丝暗哑。   “贺先生这是在查岗吗?”顾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岂料,贺荆南并未反驳,“不行吗?”   这倒让顾然有些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她才说道,“我大概半个月就回去了……”   那端响起低低的轻笑,“所以,你这是在跟我报备行程?”   顾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先问的,她不过是如实回答。   “是啊,怎么样?”   “不怎么样!”贺荆南说完之后,才正色道,“你跟顾薇说证据在我手里?”   顾然一愣,“她去找你了?”   “你说呢?”贺荆南语气稍有不悦,“我说过不准算计我!”   “这哪是算计?”顾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俩不是夫妻吗?我这只是适当的依靠。”   “我很荣幸!”贺荆南虽然这么说,可是声音里却是满满的嫌弃。   顾然只当听不到,“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在外面?”   “恩,在吃饭!”   顾然刚说完,电话便挂断了,“……幼稚!”   一回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顾然接电话的这个位置,是在酒店外面一个被墙体隔断起来的一个小角落,灯光没有照到这边,所以有些,尤其是对方还是逆着光的。   顾然以为是无意撞到的,慌忙后退一步,“不好意思。”   对方没有回应,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顾总监夫妻感情很好!”   闻言,顾然才意识到来人是许子骞。仔细回想了一遍刚才的对话,她轻笑一声,“还好。”   “那就好!”许子骞说完,偏开身子给顾然让了一个空子。   顾然点了点头,顺势走了过去。   走到许子骞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指尖的温度从衣料的缝隙里缓缓传递进来。   顾然浑身一僵,心下狂跳。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许子骞不是失忆,而是认出了她。   “许总,怎么了?”她佯装镇定的问道。   下一秒,许子骞放开了他的胳膊,“灯光暗,小心脚下!”   “好!”顾然松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地面,缓缓的走过去。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子骞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燃。   行至窗前,他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明月。又是十五了,月亮很圆。   身后又一次响起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他突然有些期待的回头,看见苏忍冬关切的脸,“子骞,怎么出来了?”   许子骞收回视线,吐出一口烟,烟雾袅袅挡住了他的全部表情。“没事,出来透透气。”   苏忍冬往前走了几步,与他并肩而立。   “今晚的月亮好圆!”她说道。   许子骞又吸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苏忍冬不禁感叹,“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十五。你去我们家做客,晚上我们一起在园里赏月。”   说完,她又顿住了,“对不起,我忘记你不记得了。”   “没事,你记得就好!”   言毕,他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走吧!”   ……   翌日,顾然刚醒来便接到了琳达的电话。   “总监,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顾然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贺先生对您真的是太好了,羡慕死我了。”琳达一副兴奋地要晕倒的语气。   顾然,“……请直接进入主题。”   “关于您之前坐过牢的案子,被翻案了,今天一早顾家就开了新闻发布会,对外正式宣布了。然后顾家老爷还说要您认祖归宗呢!”   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并无太大的惊喜。“可是这跟贺荆南对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呢?”   “贺先生参加了发布会,我从网上找了视频,你上电脑我发给你!”   这倒是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他会去参加的。   行至桌前,翻开笔记本,她进入邮箱。一封邮件适时的收进来,她顺势点开。   贺荆南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被一众媒体包围。   当记者问他当初在顾小姐刚出狱的情况下,为什么义无反顾的娶她的时候。   贺荆南说道,“感情的事情不是任何外在条件可以阻碍的,更何况我信她,我坚信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顾然,“……”这冠冕堂皇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总统套房里,许子骞坐在沙发上看今早的新闻。当看见贺荆南说我信她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洗浴间,苏忍冬正在梳洗,电话响了,她慌忙接起,声音冷厉,“谁叫你打电话给我的?”   “第二天了,我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   “不用你提醒!”苏忍冬说完,便气急败坏的放下了电话。   站在镜子前面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的走了出来。   行至客厅,目光也被电视上的新闻吸引。   “顾然?竟然翻案了?”   “恩!”许子骞低低的应了一声,拿起遥控关闭了电视。   牵起苏忍冬的手,将她拉至他的腿上坐下,他温柔的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苏忍冬愣了一下,笑道,“想起一些事情,等下要去给二部开个会。”   “辛苦你了!”许子骞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今天还有一个视频会议,等下就不陪你去基地了。”   “好,你忙你的。”苏忍冬十分体贴的说道。   许子骞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对了,早上秘书跟我说,第一笔研发专项款已经下来了,财务已经转到你们的个人账户上。”   “这么快?”苏忍冬下意识的惊呼道。   “不好吗?款下来了,你们就可以早点开始研发,早点弄完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当然好。”苏忍冬讪讪一笑。“那我去换衣服。”   衣帽间里,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账上的余额,一百五十万。   翻出之前王老四给她的账号,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填进去。   ……   基地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今早的新闻,都纷纷向顾然道贺,恭喜她沉冤得雪,顾然都一笑置之,她并不想张扬。   但是二部那几个活宝,加上钱杉哪里让她低调的下去。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帮她传播,好让一部的人,尤其是苏忍冬马上知道。   最后,就连一部不明真相的几个人都跑去祝贺去了,只留下苏忍冬一个人站在那里。   隔着二百米的距离,王老四站在那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苏忍冬被吓得头皮一阵发麻。   二部那边又传来了嬉笑的声音,苏忍冬突然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她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一直劣迹斑斑的顾然却沉冤得雪,扬眉吐气?   咔嚓!她无意识的捏断了一株中药的枝叶。   见没人注意到,她慌忙将那支枝叶往旁边的草丛中一扔,渐渐镇定下来。   趁着大家都在给顾然贺喜,她一个人走了出去,王老四见状慌忙追了上去!   ……   顾然被这群人闹的没办法,钱杉也跟着帮腔,叫她一定要请客去吃顿好的。   由于这基地占用面积大,所以是在比较偏僻的位置建立的。这附近除了他们住的那家酒店,基本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打电话给琳达,顾然还没说话呢,钱杉已经迫不及待的指挥了。   “查查,有没有日本料理。”   顾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是忘不了他的和牛肉。   琳达查了一圈,说位于这里一百多公里的市区有一家日本料理,每月可以预定一餐和牛肉。   因为和牛肉很昂贵,所以这个月还没有人去吃。   钱杉顿时来了精神,一直怂恿琳达订餐,顾然只好点头了。   既然请客,当然是见者有份,钱杉马上着手算人数。   算着算着,他突然问道,“苏总监和许总要算进去吗?”   顾然一愣,也有些犹豫,这两人她都不太想见到。可是如果真的请客,不请又不好。   正犹豫着,苏忍冬不知道从那里走了过来,“难得顾总监请客,我当然捧场,顾总监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顾然笑了笑,“当然不会。”   晚上八点,他们才赶到琳达预定的那家料理门口。   这家店也是刚开,所以老板大概没料到和牛肉的普通市场需求并不是太大,谁会去几千块钱买一份牛肉?   本以为这个月的牛肉会砸在手里,幸好有人来预定,他十分热情的将他们一行人迎进店里,还送了很多水果盘。   顾然本身不是很喜欢吃牛肉,所以她浅尝了几口,便一直吃水果。   钱杉提议开瓶红酒,大家也纷纷附和,顾然便让人拿了来。   端起酒杯正要喝,对面的许子骞放下刀叉道,“突然有些想吃寿司了,顾总监应该不介意我点吧?”   顾然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闻言,许子骞叫来侍者,要了一大份寿司。   寿司上桌,他推至桌子中间,“大家一起尝尝,味道不错。”   难得领导盛情,大家虽然都更想吃牛肉,但还是一人夹了一个,顾然也夹了一个放进碗里。   要说日本料理里面最好吃的是什么?顾然选寿司。   她从小就喜欢米饭,尤其是寿司里的米饭,吃了一个之后,忍不住又吃了一个,便饱了。   众人都来敬酒,她跟着喝了几杯。   拿起包,顾然出来准备结账,却看见许子骞站在收营台前,正递过去一张卡。   顾然忙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卡,“刷我的!”   收营员的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许子骞,“这……”   许子骞淡淡道,“刷我的吧!”   顾然再一次拒绝,“许总,是我请客。”   一个我字,让许子骞的心刺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微微凝滞,终究收了回来。   顾然顺势递过去自己的卡,买了单。   酒足饭饱,大家在门外各自上车。   几个男人喝多了,非要挤在一起聊天,许子骞和苏忍冬一起,倒剩下顾然一个人落了单。   虽然喝得不多,但是红酒后劲大,出来之后就有些晕,拦了一辆出租车,顾然说了酒店名,便闭上了眼睛。   车子一路疾驰,渐渐地周围的环境便安静了下来,应该是出了市区了。   迷迷糊糊中,手机响起。   她惯性的接起,睡意朦胧的说了句,“您好。”   那端传来贺荆南熟悉的嗤笑声,“这么有礼貌?”   顾然稍稍清醒了些,“我不是一直都很有礼貌的吗?”   “喝酒了?”贺荆南竟一下子便听出来了。   顾然拧了拧眉,“你怎么知道?”   “醉意都快从电波里传出来了!”   顾然撇了撇嘴,“就喝了几杯红酒,现在准备回去了。”   说完,她觉得头还是有些晕,便按下窗户准备透透气。窗外树影丛丛,匆匆而过。   突然,她心一提,看向司机,“是不是走错路了?”   虽然她路痴,但是对于中药基地的路她记得最清楚,都是大路,一望无际的,根本没有树林。   司机沉沉的回道,“没有,走的小路。”   顾然这下更紧张了,她记得很清楚,这条大路就是以前因为小路经常发生泥石流才改道修建的。   司机是本地人,就算想挣钱,也不会拿命开玩笑。   缓了缓心神,她说道,“我有点想吐,你快停车!”   岂料,司机根本不理她,继续往前开。   贺荆南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心下一沉,问道,“顾然,你现在的位置?”   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尖叫,电话断了。   ☆、第65章 我们等你   因为喝了些红酒,大家一回去便各自去睡了.Pbx.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下楼吃早餐,钱杉才发现顾然还没下来。   “总监昨天不会是被我们吃的心疼,**都没睡好吧!”同事们打趣道。   钱杉白了那人一眼,“背后说总监坏话,小心总监下次罚你去北极。”   众人哈哈大笑,“做我们这行的,去北极干什么?企鹅难道还需要敷面膜?”   “你的提议很不错,我会跟总监建议的,也算是你为企鹅们做贡献了!”钱杉说完,看了一眼楼电梯的方向,还是没有动静。   玩笑归玩笑,他还是起身道,“我上去看看。”   住在这个酒店的,一本都是来这个重要基地旅游参观,或者学习的人,所以这个点基本都起**了。   钱杉一路走过去,已经有好多房间都有服务生在做清洁了。   抬手敲了敲门,钱杉叫道,“总监!”房间里寂静一片。   一边拿起口袋里的电话拨通,钱杉一边又加重了敲门的力度。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正好一个服务人员经过,钱杉拦住了那个人,“刚才你们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这个房间有人出来?”   服务人员摇了摇头,“没有。”   钱杉疑惑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司机不太对。   以往,他无论什么时候打电话给顾然,她都没有关机过,怎么这次会无缘无故关机呢?   酒店里都有专门的充电系统,根本不可能会没电,那就是……不在酒店?   思及此,他快速下楼。   大家看见他一个人回来,还纷纷调笑,“是不是你去扰人清梦被总监骂了?”   钱杉却再没有了调侃的心思,“你们昨晚回来之后到现在,谁看见总监了?”   大家面面相觑,“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没看见!”   钱杉心下一沉,奔至服务台前,“麻烦,1403房间的备用卡,帮忙开下门。”   服务人员公式化的抬起头看向钱杉,“请出示身份证件。”   “快开门,我怀疑我的同事不见了!”   钱杉一脸着急的样子让前台人员也有些慌了,“这……我请示一下经理。”   五分钟后,众人浩浩荡荡的上了楼。   房间里十分整洁,说明昨晚根本没人回来过。   钱杉拿起电话报警,那端询问之后告知,失踪二十四小时后再立案。   无法,他们只好去找许子骞,毕竟他身为本草集团的领导,肯定会有一些人脉。   总统套房门口,苏忍冬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   “顾总监失踪了?不会吧!”   “真的!”钱杉一边说着,一边企图从苏忍冬的脸上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毕竟上次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   可苏忍冬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许总在吗?”钱杉开门见山。   “他回海城了!昨晚半夜的时候接到秘书的通知,有急事回去处理。”   这么巧?钱杉突然也断绝了想要找到许子骞帮忙的念头。   ……   头很痛,尤其是前额那一块,钝痛。   顾然想抬手摸了摸,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了。   昏迷中的一系列事情,在她的脑海中一点点的闪现出来,包括最后司机夺走了她的电话,然后用电话在她的头上狠狠的痛击了几下。   眼前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顾然努力的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可是看不清楚。   只能听见一滴一滴的水声,夹杂着几声虫鸣。   看样子是在野外,也有可能是在山中。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顾然顺着声音看过去,一枚微弱的灯光正缓缓的平移过来。   随着灯光越来越近,顾然看见了一双猥琐的脸。   那人将一杯水放在顾然面前的石头上,然后将微弱的烛灯也放在那里,随即走到一边坐好。   “喝吧!”   顾然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放了吸管,只要她一低头就可以喝到。   昨晚喝了酒,现在也确实很渴,喉咙里像是冒了火一样。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喝水,而是试探着看着那个猥琐的男人。   “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男人闻言,灯光下,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他又抿了嘴,不说话了。   顾然见他不吭声,又换了一个思路,“我突然失踪,时间长了大家一定会报警的,到时候警察找来了,你人财两空。”   “警察不会找到的!”男人忍不住得意的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顾然还想说话,他上前拿起一块布堵住了顾然的嘴!一股恶臭差点将顾然熏吐了.px.m   再然后,他端起桌上的烛灯,又顺着刚才的路,慢慢的走远了。   空间里,又只剩下顾然一个人。   ……   钱杉他们又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大家也都没有心思去基地学习,纷纷自发的在附近找了一圈,就连昨天他们吃饭的那家日本料理也有人去问了。   得到的答复就是,昨天顾然是和她们一起出的门。   钱杉懊恼不已,“早知道,昨天应该和总监一起上车的!”   “不如我们想办法一下贺家吧!”有同事想起昨天的新闻。   “可是,顾家和贺家那样的大家族,会不会影响到顾总监的名声啊!”   “那也比没命好吧?”   “那不一定,顾家当年不就是因为名声才和总监断绝关系的吗?”   众人皆沉默了。   有人暗骂了一句,“妈的!什么破豪门!”   良久,钱杉拿出了手机,“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通知到贺先生。”这也是现在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琳达听说顾然失踪的事情,也慌了神。   她使了浑身解数到贺荆南的助理,却被告知,贺先生有事出差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钱杉气的把手机都砸了。   终于熬到了晚上,过了二十四小时,才立案成功,剩下的,就只有等。   ……   清醒的时间长了,顾然渐渐地可以肯定,她现在待得这个地方是一个山洞。   不仅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时不时的还有风吹进来。   山洞里太昏暗,顾然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漫长的像是过了十天半个月一样。   胃里渐渐空了,又饿又渴。可是那个人却根本没有想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样子,让顾然心里渐渐没了底。   身体上的倦意,渐渐浓烈,顾然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外面的钱杉他们,和警察将方圆的地方全都搜遍了,可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大家的情绪渐渐更加焦虑。   第三天上午,警察局的人来通知钱杉他们,找到了当晚的出租车。   但是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出租车摔进了山坳,周围出了车子落下时的痕迹,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痕迹。   警察拿着车牌号去排查,却发现,这是一家私人出租车公司的车子。因为不正规,所以租车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登记线索。   希望再一次中断,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的状态。   于此同时,贺荆南终于回到了海城贺家。   当琳达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濒临绝望的钱杉他们,终于又找到了一点希望的感觉。   可是,当他费劲精力打通贺荆南的电话时,得到的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随即,电话真的断了,再也没有拨通过。   ……   海城贺家。   贺承厚一如既往的黑脸,“不声不响的,又失踪了三天,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荆南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出去调研市场。”   “结果呢?你说你去调研,你好歹给我个调研的结果做做样子吧?可是你……”   话未落音,一沓文件放在他的面前。   贺承厚顿时语塞,拿起文件翻了两下,他冷声道,“出去!”   贺荆南见状,看了一眼那沓文件,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电话响起。   贺荆南无声的接起,那端是安浩的声音。   “警察局那边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方圆的山也都搜遍了……”   安浩利用了一些自家身份的便利,将警察局查到的所有都汇报给了贺荆南。   说完之后,得到了他一句点评,“废物!”   安浩沉默片刻,“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嫂子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贺荆南便将这句话反驳了回去。可是说完之后,他的心里却明显有了波澜。   不会有事吧?不会!   “可是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也找不到,她能被带到哪里去呢?不会是出国了吧?”安浩自言自语完,又被自己给否决了。   “应该不会,我们查过航空和海关记录了。”   贺荆南被他念叨的心烦,“幸好你没从政!”   安浩一愣,“什么意思?”   “滚蛋!”贺荆南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突然有些想抽烟,可是翻了一下,却发现没有。   烦躁的拉了拉领带,他又开门出去了。   ……   顾然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稍稍一动,又渴又饿的感觉更加强烈。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发现嘴巴里的破布被取了出来。   旁边的石凳上,上次没烧完的蜡烛又被点燃了,在蜡烛的旁边,还放着一杯牛奶,同样的插上了吸管。   顾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下头去,喝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想要她死,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具体是什么时机,她猜不到。   牛奶是冰的,顾然喝完之后,只觉的饿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在加上有风时不时的吹进来,她不自觉的瑟瑟发抖。   这一次,她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再被堵上嘴。她只能尽力的将自己蜷缩起来,抵御寒冷。   饶是如此,她还是病了。   男人再一次进来的时候,依旧端了一杯牛奶。   可是走到顾然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她浑身发抖。   将蜡烛凑近了一看,她的脸色很红,一看就是发烧了。   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声,他转身出去了。   看他走了,顾然挣扎着将牛奶喝了,又继续支撑着。   要说之前和苏忍冬较量的时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他的料想之内的话。那么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全自己。   只是比意志力更坚强的是,身体上的病痛,到当天晚上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清醒的神志。持续的高烧,让她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而这,已经是她失踪的第五天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那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出来是钱杉的声音,他们找到这里来了。   她挣扎着想回应,可是由于高烧,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发出去的声音更是微弱的可怕,还没出这个小空间,便已经消散了。   顾然颓然的靠在墙上,听着那渐渐而来的呼喊声,又渐渐远去。   突然,她再一次起身,用尽全部力气去推身边的那个石凳。可是下一刻,那个男人气急败坏的进来了。   男人将顾然往旁边一推,目光凶狠的看着她,“再敢乱动,现在就杀了你。”   随着他的声音,顾然看见他身后别着一把明晃晃的。   而经过这个插曲,搜救的人已经彻底的走远了。   顾然摇了摇头,“不推了。”推了也没用,她也确实没力气了。   当晚,半夜的时候,顾然听见那个男人在打电话。“警察搜过这里了,这边现在是安全的了……”   顾然下意识的想听清楚那人在和谁说话,岂料,大概是电话那端的人提醒了。   只听见男人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就你屁事多!都病的半死了,能听到什么?”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走了出去。   ……   贺家老宅。   贺荆南看着书房的日历,上面被他画了明晃晃的五条杠。   每一天,安浩都会跟他说今天搜了哪里?最后的结果都是,还没有消息。   而他之所以还留在海城,是因为在顾然失踪的那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信。   眉头紧锁,他站在窗前,又点燃了一支烟。   电话骤然响起,贺荆南行至桌前,“喂!”   那端响起了一个猥琐的笑声,“贺先生是吧?你老婆现在在我手里,如果想要她活命的话,明天晚上带上00万来到邕城。记住,你一个人来!”   贺荆南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外,这个绑匪怎么听起来很蠢的样子?而那天写信给他的人明明不是这样的。   “邕城那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你?”贺荆南有意的拖延了时间,想再听出某些破绽。   岂料那人顿时不耐烦,“来了你就知道了!”   再然后,电话就挂了。   贺荆南翻出了刚才的通话记录,是一个奇怪的号码。很显然,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将真实的号码改变了。   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从这里到邕城,需要的时间将近三十个小时,现在这个男人要求他明天晚上到达?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贺荆南不便多想,径直开车出门。   行至途中,他才抽出空来打电话给安浩。“帮我准备五百万!”   安浩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听五百万,他笑了,“老大,半夜三更的你这要我去抢银行啊!”   “明天下午之前打到我的私人账户就可以!”   贺荆南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安浩也正了色,他霍的一声做起来,“老大,是不是嫂子那边有消息了?”   “嗯!”贺荆南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安浩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把他公司的那些财务人员也叫了起来,一起去公司凑钱去了。   贺荆南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所以不便从家里拿钱。   可他虽说他家里世代从政,但都是“公正廉明”的那一做派。爸妈在家里说的最多的就是教育他的哥哥们,要为民做主!   他才不管什么为民做主,他只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他父亲被一个上来求人办事的人拦住。说他家里受了冤,要他帮着做主。   虽说,那不是他直接管辖区域,他还是在听完陈述之后,亲自将人送到了有关部门。   结果,有关部门那边碍于他的面子,事情没调查清楚就给了特殊处理。事后,他的父亲被相关部门调查。   而那个得了好处的人,却置之不理,就连他们上门求他做个证,他都不肯。   还好后来老头子命大,被查清楚了。   那时候他还小,就劝他退下来吧,可是他老人家还是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行!国家需要我!”   从那以后,他也不劝了,但是他对这行业,也看的透透的,所以坚决不去从政。   不过,他得不到家里的支持,折腾了这几年,流动资金也没多少,一下子拿出五百万还是有点困难。   贺荆南一路飞驰,赶到邕城的时候,刚好是和那个男人约好的时间。   还好,安浩这次聪明了,他没把钱直接转给贺荆南,而是托了在这边的朋友,将贺荆南需要的钱提前从银行里拿了出来。   等贺荆南一到,便拿到了钱。   安浩的电话,也适当的进来了。   “老大,我在邕城还有几个朋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不用,那边指定说让一个人去!”   “太危险了……”   只是贺荆南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旦他做了决定的事情,他不想,也不会听别人的建议。   将车子靠着路边停好,他点燃了一支烟,目光看着面前的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手机急促的叫唤起来。   贺荆南将烟头捻灭,丢在烟灰缸里,才接起电话。   那端的人已经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耍什么样?这么晚才接电话!”   贺荆南瞥了一眼副驾驶座的钱箱,直截了当的说道,“数钱!”   果然,那边一听便将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马上语速加快,“邕城中草药基地后面的山上,晚上九点。”   电话挂断,贺荆南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七点。   收回思绪,他驱车前行。   八点半的时候,他来到了那人所说的地点,但是周围空无一人。   今晚没有月亮,他什么也看不见。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半个小时之后,手机再一次响起。   “我到了!”贺荆南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的查看着车子四周的环境。   “邕城会展中心,晚上十点!”   电话又断了!贺荆南忍不住低咒了一声,“sh!”看来他是有点低估了绑匪的智商了。   会展中心人来人往的,他觉得不太可能,唯一能藏人的地方绝对就是这里,绑匪摆明了在溜他,可是山这么大,他无从下手。   正想着,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   “贺先生,我劝你不要耍小聪明。”这一次,那端的声音不是刚才的那个人了。   贺荆南顿时正色道,“没有,我正准备倒车!”   看来,他的举动已经被人监视住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再溜一次了。   从这山上回到市区,和来的时候一样,他用了一个半小时。九点半的时候,他到了会展中心门口。   又等了半个小时后,电话适时响起。   “车窗别关,走进去,将手机丢进位于门口第三个位置的垃圾桶里。然后从另外一边的电子门出来,回到邕城中药基地后面那座山上!别想耍招,我们有人看着的!”   贺荆南一一照做,等从会展中心出来的时候,发现副驾驶座上的钱箱已经被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对讲机留在那里,而现在才是故事的真正开端。   回到山上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   下弦月从空中升起,给漆黑的山路照亮了一点方向。   贺荆南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拿出副驾驶座上的对讲机下了车。   按下对讲,“我回来了!”   那端很快响起回应,“一直往前走,五百米后一个树林往左转,你会看见一个被藤蔓爬满的山坡。拨开藤蔓进去,我们等你!”   最后一句,我们等你,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挑衅意味,贺荆南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不做任何停留,贺荆南顺着绑匪的方向一路走去。   果然有一片小树林,左转往前,他拨开了爬满山坡的藤蔓。   山洞里传来顾然微弱的反抗,以及明显的,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贺荆南心一沉,眸光瞬间沾染上了血色。   ☆、第66章 拼死相救   顾然因为持续的高烧,已经昏睡了很久了。   突然一个激灵,一盆凉水从她的头上泼下来,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男人,便扑过来按住了她。   撕拉   布料破裂的声音,将她从被凉水浸透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们是谁?”她惊恐的声音在黑暗的山洞里流窜。   “很快你就知道了!”   忽而,大灯骤然亮起,照亮了整个山洞。顾然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黑暗,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艰难的眯了眯眼睛。   这才看清,她的面前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这几天一直陪着她的那个,灯就是他打开的。   还有两个,就是刚才撕她的衣服的。   而那两个男人也明显被灯光刺到了,骂了一句,“王老四你不想活了!”   王老四点头哈腰的咧开嘴,“不是要摄像吗?不快点等下来不及了。”   随着她的声音,顾然看见撕衣服的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扬起了一部小型摄像机。   “王老四,你先去!”那人指挥着。   王老四目露精光,可随即又摇头了,“我长得不好看,拍出来也不上镜啊!”   另一个男人闻言,踹了王老四一脚,“你去不去?要不是看你长的恶心,我还不留你在这呢!你要不去,等我回去告诉老大,把你剁了喂狗!”   “不要!”王老四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像他这样的小混混最是惜命,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快点!”身后一声怒吼,王老四腿一软,跌倒顾然的面前。   顾然惊恐的瞪着面前猥琐的脸,“滚开,别碰我!”   可是她手脚全部被绑住了,根本反抗不了。   撕拉   布料碎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露出了顾然的半个肩膀。   顾然浑身颤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妈妈去世的时候那种彻骨的绝望。   咬了咬牙,她狠狠的往王小四的头部撞过去,砰地一声,王老四尖叫着跳起来。   拍照的男人将他一脚踹开,骂了一声,“废物!”   将手中的摄像机递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男人,他猥琐的舔了舔嘴唇,“我来!”   他先将顾然手脚的绳子松开,“这样才好玩!”   “滚开!”顾然哑着声音大吼。   然后,男人一伸手,撕掉了顾然剩下的半截衣服。   “砰!”头顶的大厅,突然炸裂,眼前的光明瞬间消失。   “谁打扰老子好事?”男人刚喊了一声,一个拳头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谁!”男人气急败坏的爬起来。   下一秒,备用灯光亮起,贺荆南脚下踩着刚才那个企图侵犯顾然的男人,而在他的身后,另外一个拿着摄像机的男人,正用一把对着贺荆南的脖子。   “贺先生,你终于来了!”   贺荆南看了一眼凌乱的顾然,咬牙又狠狠的将脚下的男人踩了几脚。“你们一定会为今天所做的付出代价!”   身后的男人笑了,“贺先生,在我们付出代价之前,我想你还是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说完,他看了一眼王老四,“东西准备好了吗?”   王老四缩了缩脖子,“好了!”   闻言,男人扬起狠狠地给了贺荆南一刀。闷哼一声,他缓缓的矮下身去。   身下踩着的男人顺势站起来,但是碍于受伤很重,他只能慢慢的往外挪。   “顾然!”贺荆南叫了一声,可顾然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从他刚才进来的那一刻,她就一直保持着呆呆的状态。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的,露出了大片的肌肤。胳膊上还留着青紫的手印,触目惊心。   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她裹住。   顾然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喃喃自语,“别碰我,滚开,滚开!”她的反抗十分激烈,不断地拍打着他胸前的伤口。   伤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来,可是他却觉得心底某一处,有更加疼痛的感觉慢慢的渗透出来。   “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他咬牙紧紧的抱着她。“顾然,你相信我吗?”   下一秒,怀中的人浑身一颤,渐渐清醒过来。   “贺荆南?”她微弱的声音,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   “是我!”贺荆南抿唇冲她回了一个微笑。   “砰!”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地动山摇。   门口传来一声剧烈的尖叫声,刚才挣扎着挪出去的男人,被一块从头顶掉下来的大石头刚好砸中,瞬间就没有了声息。   “是!”贺荆南话音未落,震源已经扩散了过来,他们现在待着的位置,顶上的石头也一块一块的往下掉。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快出去!”贺荆南说完,抱起顾然便往门口的方向跑。   顾然抬头看着他的脸,这一刻的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为什么会来救我?”心里这么想着,她便这么问了。   “我们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话刚说完,头顶上的应急照明灯,被晃掉了。   “小心!”黑暗中响起顾然突兀的尖叫声,紧接着,她整个人轰然倒地。   头顶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哼,意料之中的被重物击中的感觉,没有等到,贺荆南竟是硬生生的用后背撑住了石板,将她禁锢在了身下。   “贺荆南?”她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头顶上的人没有回应。   想到刚才倒下的时候,她看见头顶砸下来的那块石板,她心下突然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持的恐惧之中。   周围的轰鸣声,渐渐平静下来,四周再一次陷入寂静。   黑暗中,她伸出手触摸在自己上方的人,触手一片温热。   是血!   顾然慌忙缩回手,是贺荆南的血?   “贺荆南!”她摸索着附上他的脸,用手拍了拍,声音里带着苦涩的腔调,“贺荆南,你不要死!”   可是这种话说出来,却是带着无力。   “别吵!”上方的人,突然开口,带着一丝疲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聒噪,休息一下都不行。”   “原来你没死!”顾然只觉得心底那一抹恐惧突然间就消散了很多。她归结于,大概是她怕黑,更何况门口那边还有一具尸体。   “你很希望我死吗?”   “不希望!”她斩钉截铁的回答之后,又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呵……”黑暗中,他低哑的嗤笑一声。“能动吗?”   顾然愣了一下,他又问道,“看下脚能不能动。”   顾然跟着他的问题,动了一下脚,不动她还不觉得,一动她才感觉到钻心的疼。   “不行,动不了,被压住了。”   头顶上又沉默了片刻,就在顾然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贺荆南又说话了。   “我往上抬一点,你试着挪出去!”   “那你呢?”   “我没事,没你这个累赘,我怎么样都能出的去!”   “可是……”   “别废话了,快点,别耽误我自救!”   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好像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可是顾然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急促,他这么赶她出去,是因为他没有力气了。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头脑一热,她脱口而出。紧接着她用力的举起双手,抬起石块,试图帮她分担一点身上的重量。   “愚蠢的女人!”黑暗中,他有些赌气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就算你再怎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顾然说道,“就算她是个植物人,但也是你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谁告诉你的!”   “植物人吗?”顾然笑了,“你以为我真的傻吗?”   “我从来不觉得你傻,不过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两人都沉默了。   手臂上的酸痛,渐渐变得麻木,到最后,保持这个姿势,完全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渐渐地,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微弱了。   耳边叮咚叮咚的水声,清晰的传进来。有风从被炸要炸开的石头缝隙,一阵一阵的吹进来。   “贺荆南?”再一次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只是话音刚落便被风吹散了。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黑黑的头顶,不由得哼起了歌,   有些时候,你怀念从前日子。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说是人生必经的事,酒喝到七分,却又感觉怅然若失   随着她的歌声,洞口突然传来了哒哒的敲击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外面有人试探着呼唤,“老大!”   顾然慌忙推了推上方的贺荆南,“安浩,安浩来了!”   不多时,门口被炸上的门洞被打开,一队人拿着灯蜂拥而至。   顾然听到他们在喊,“在这里,快来人!”   她看见无数盏灯光在她的头顶照亮,看见他们小心翼翼的搬开贺荆南身上的石板。   再然后她便昏睡了过去。   顾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其实之前经历的一切才是梦境,可怕的梦境!   梦境里,她被人围着,撕光衣服,拍下了可怕的照片。   她奋不顾身的找回衣服想要穿上,却发现那些都是她的皮囊,而她整个人早已血肉模糊。   豁然惊醒,顾然才发现,心跳的特别快。   抬手想抚一下心脏,却发现胳膊像是失去知觉一般,根本抬不起来。   脑中的思绪渐渐清明,她才感觉到有一具温热的躯体正贴着她。   一转头,她便对上了贺荆南熟睡着的脸。他侧着身子,身上穿着和她同款的条纹病号服。   就在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她想闭上眼睛,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尴尬的说了句,“早上好!”   闻言,贺荆南瞥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很晚了。”   顾然这才醒悟过来,“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贺荆南愣了一下,别开了脸,“医院里病紧张。”   顾然,“……”   又沉默了一会儿,顾然实在憋不住了。刚才她醒来的时候就想上厕所,看见贺荆南才没说。   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因为两只胳膊都被固定住了,腿也受了伤。   所以没有支撑点,起不来。   终于,在她沿着单蹭了好几次都没起成功的时候,贺荆南开口了。   “你干什么?练诈尸啊?”   顾然憋了又憋,终于吐出了三个字,“上厕所。”   闻言,贺荆南也有瞬间的不自然。   想伸手帮她一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固定住,根本抬不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扑哧一声,两个人都被戳中了笑点。   安浩推开门的时候,便看见两人面对面躺在那里,相视而笑的样子。   他一把捂住眼睛,转身就走,“哎吆,怎么突然眼前一黑?”   “站住!”贺荆南严肃的叫了一声。   安好头也没回,“我眼镜忘带了,看不见!”   “回来!”贺荆南没好气的看着这个。“自从秦瑶说你戴了眼镜像汉奸之后,你什么时候有过眼镜?”   “……老大,你有没有良心?”安浩哀嚎,“三天前,要不是我徒手从山洞里把你们扒出来……”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那倒不用!”安浩缩了缩脖子。   贺荆南眼睛一眯,“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安浩顿时怂了,“是我错了行了?我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我不是故意的。那山上那么绕,我迷路了!”   顾然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原来,那天贺荆南是留了一手的。   前晚,安浩帮他准备好钱之后,也跟着赶到了海城。但是为了迷惑对手,所以他们特意分开行动的。   当贺荆南和那些人在绕圈子的时候,安浩就利用那个空档,动用他老爸的名头,紧急调了人在后面跟着。   谁知道,后来贺荆南被溜了好几圈,他就跟迷路了。   按照原计划,是贺荆南一进去,他们也跟着进去,将那帮人一并抓获的。可最后等他被声引导过去的时候,人早就跑光了。   “对不起老大,不过从死了的那个人身上已经找到线索了,很快肯定就能破案了!”安浩十分诚恳的低头道歉。   顾然突然心下一提,犹豫着问道,“你们有看到一个摄像机吗?”   安浩愣了一下,才道,“在废墟里找到的时候都砸碎了,被警察带回去了。”   闻言,顾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贺荆南沉默片刻,才对安浩说道,“去叫护士来!”   安浩顿时跳了起来,“我不打针,我不打针!老大,换个惩罚!”   顾然,贺荆南,“……”   ……   翌日,钱杉他们来医院看望。   看见贺荆南和顾然在一张病上,也都面面相觑。   顾然十分不自在,趁着护士过来的时候,便要求护士拿了轮椅来,钱杉推着她到花园里转了一圈。   一路上,钱杉欲言又止。   顾然都被他憋得难受,索性率先开口。“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钱杉想了想才说道,“总监,虽然我认识你时间不长,但是你对我的帮助和照顾我都能感觉到,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一样。”   他突然这么正经,顾然反而更不安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杉说起,人就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顾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心思去捋顺这一切的事情。   “会不会和苏总监有关?”钱杉说道,“我总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你失踪那天,刚好许总也离开了。”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我们并没有证据!”顾然没有说的是,她一开始确实也是笃定是苏忍冬要害她。   可是后来,贺荆南去救她的时候,那个人和贺荆南的对话,一副完全是冲着贺荆南来的那种语气,又让她迷惑了。   似乎这一切,不仅仅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掩下心底的思绪,顾然问道,“最近一部的情况怎么样?”   “井然有序!”钱杉只说了这四个字。   顾然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现在也没事了,二部的事情暂时就靠你了,你回去之后好好带着大家完成接下来的学习,一切都等回到海城再说。”   “好!”钱杉得到顾然的指示,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   “还有……你来看我的事情,不要被别人知道。”这也是为了配合查案。   “我明白。”   推着顾然,又往回走。   远远地,看见贺荆南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想起那天打给贺荆南的电话,钱杉又道,“总监,您和贺先生还好吗?”   顾然挑眉。“难道看起来很不好?”   “那倒不是,就是……您失踪的时候我找过他,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他就是那样的人!”顾然一句话带过,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钱杉见状,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余。毕竟最后身陷虎穴,将顾然舍命救出来的不还是贺荆南吗?   将顾然推回阶梯前,贺荆南顺手将轮椅接了过去。“还想去转吗?”   顾然摇了摇头,“不转了!”   “那好!”贺荆南说完,利落的转身,将钱杉撇在了身后。   ……   邕城中药种植基地。   苏忍冬终于配出了第一个方案出来,一时高兴,便放大家提前回去酒店休息。   而她也是第一次在中药里找到了一点点的成就感,便多留了一会儿。   临近傍晚,她才拿着新方案的配方高兴地往回走。   走到一处比较高的中药植株旁边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将她拉了过去。   她一眼看过去,面前的人狼狈不堪,衣服脏不说,还带了很多干涸的血迹。   原本猥琐的目光,现在只剩下恐惧和愁苦。不是王老四,还有谁?   “你放手!”苏忍冬嫌恶的看着他。“你要钱,路我给你指了,现在还来找我干什么?”   “出人命了,给我拿钱,我要走!”   “人命?”苏忍冬愣了一秒,随即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谁死了?”   “你让我要钱的那个女人和男人,还有一个,被炸死了!警察已经封锁了那个山洞,肯定很快就会找到我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忍冬不耐烦的推开了他。   王老四恼羞成怒,“是我要我绑架那个女人要钱的,为这我差点被炸死!你就不怕我要是被抓了,把你抖出来!”   “我怕什么?你有证据吗?你自己蠢,让警察发现了你的蛛丝马迹,你怪谁?再说了,你们私下里的那些勾当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言,王老四彻底暴怒。   “什么勾当,我只是想要钱,那些跟我也没关系,那个男人不是你找去的吗?炸死人的也是你们,现在想赖到头上,没门!”说罢,他一把揪住了苏忍冬的衣领,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忍冬这才有些慌了,“什么男人,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我现在也管不着了,你不给我钱,我就掐死你!”   苏忍冬之前是怕王老四把篓子捅到许子骞那里去,但是现在许子骞不在这里。而且王老四还成了杀人犯,所以她才肆无忌惮。   只是她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求生的本能让苏忍冬用力的反抗。   王老四本就受了伤,又担惊受怕了好几天。这会儿被苏忍冬用尽全力一推,便整个人朝着地下倒去。   紧接着,苏忍冬只觉得,脖子上一松。   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顺利的吸入胸腔,她做起来往后一看,王老四倒下去的时候,刚好磕在石头上。   这会儿,他的脑袋下面已经汩汩流出鲜血。   毕竟还是女人,又是和她争执而死,苏忍冬一下子慌了。   第一想法,就是趁着现在天黑没人,赶紧离开这里。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她一路快步走出种植基地。   回到酒店,饭都没吃,她就上了楼。可是冷静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对。   刚才她们那样争执,一定留下了蛛丝马迹。   要是明天有人发现尸体,警察一查,就会查到她。   越想,越坐立不安,苏忍冬只好又换了身衣服下楼。   一路回到刚才的地方,拨开药丛。   刚才躺着王老四的地方,空空如也。   就连刚才沾满了鲜血的石头,也干净的躺在那里,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她在做梦。   弯腰从药丛里出来,苏忍冬又环视了一圈四周。   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后背凉嗖嗖的,这一切都太灵异了。   突然,身后有只手,拍了她一下。   ;   ☆、第67章 上山敬香   苏忍冬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面,心里有一股诡异的情绪,像是淬了毒的藤蔓,缓缓的滋生出来。   她又顺着周围找了一圈,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脊背一凉,清晰地听见那声音渐渐朝着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缓缓而来。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突然,她快速转身,身后的人被她吓了一跳。   “苏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   苏忍冬错愕的看着身后的人,一身保安服,手里拿着手电筒。不过现在天还没黑透,所以他没有点亮。   “我……留下来想点事情。”   “很晚了,苏小姐尽快回去!”   保安简单的说完,便越过苏忍冬,朝着更远的地方巡视过去。   又扫视了一圈现场,苏忍冬带着满心的不安,离开了种植园。   ……   夜渐深,一个女人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企图寻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那是海城开始入冬的时候,北风冷冷的刺着母女俩的脸颊。   孩子很快便因为抵挡不住寒冷,而大哭了起来。   女人心疼的将她抱起来,走到路边的墙角,将她裹在怀里,低低的哼唱着歌曲。   在她的歌声中,孩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人关心她们从哪里来。   白天,女人就带着孩子四处去找工作。可是每一个工作,只要听说有一个孩子需要随时带着,便都婉拒了。   母子俩只能靠着偶尔有人给点东西,维持着生存。   天,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海城那年的冬天真的特别冷,冷的到现在,只凭着想象,都还能感觉到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那一晚,她被冻的高烧不退。   女人一直抱着她,在一家家的诊所前请求,可是每个人看见她满身褴褛,全都将他们避之门外。   后来,女人敲开了一个男人的门。   男人酒气熏天,可是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只能低声请求,“求你,可不可以带我的孩子去看病?”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迷迷糊糊中,孩子听见女人低低的抽泣,她努力睁开被烧得迷糊的眼睛,只看见一张猥琐的脸,用最丑陋的姿态将女人压在身下。   ……   忽而惊醒,苏忍冬快速从上起身,行至窗前。   透过酒店的窗户,她能看见中药基地那几百公顷的药田,在黑夜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脑中忽而闪过一丝亮光,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只是前前后后打了好多次,都没有人接听。   放下手机,苏忍冬却再也睡不着了。   天一亮,来中药基地学习的员工集体接到了回海城的命令。   钱杉收掉电话,不免有些担忧。   现在顾然不在,昨天她还叫她全权管好这边的进度。可是现在突然间就要回去了,是一部已经掌握好了一切吗?   “现在怎么办?最近忙着总监的事情,我们什么也没准备好啊。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落后了?”   “老板娘的话,你不听?”钱杉挑眉看了看那个同事。“走,回去再想也一样。”   临行前,他给顾然打了个电话。   彼时,顾然正坐在病上,看着贺荆南和安浩两个人下棋。   再看看自己还有些不便的双手,心里难免不忿。男人就是男人,恢复力像野兽一样快,而她就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太没天理了。   电话在茶几上响起,她看着一只废脚,干瞪眼。   贺荆南眼睛还盯着棋牌,长臂却伸过去,将手机拿过来很顺手的递了给她。   顾然愣了一下,随即两只手不自然的接通电话。   沉默片刻,她低低的说道,“知道了,路上小心。”   “班师回朝了?”贺荆南还是保持着看棋局的姿势,却一心二用的听见了她的电话内容。   “嗯,钱杉说他们今天就要回海城。”   “蛮好,有些东西,不是说恶补可以恶补来的,有时候是靠天赋的!”说完,他将最后的一个黑子落下,周围的白子瞬间溃不成军。   安浩哀嚎一声,“老大,你还是不是人?”   贺荆南轻蔑的睨了他一眼,“天赋!”   安浩丢下手中的白子,加入了刚才的话题,“警察局那边需要我们配合的也基本差不多了,如果嫂子着急了,我们也可以班师回朝了。”   说完,他期待的看着顾然。   顾然挑了挑眉,“我不着急!”   “怎么会不着急呢?嫂子,你再不回去上班,你要落后了。”   “没关系,我有天赋!”   “你们!”安浩豁的一声站起来,“狼狈为奸!”   “会不会用成语,这叫夫唱妇随!”贺荆南说道。   “好了!”顾然不想再逗他,“知道过两天是秦瑶的生日,明天收拾收拾就回去!”   安浩一听,冲顾然感激一笑,快速出去准备了。   贺荆南瞄了一眼顾然的废脚,“不怕?”   “怕什么?”顾然亦真亦假的笑了一声,“不是有你吗?”   闻言,贺荆南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你倒是看得起我。”   ……   海城。   她本来以为,贺荆南顶多是帮她挡住贺家和顾家对她这次事情的百般刁难。   岂料,神通广大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媒体上丝毫没有将她和这次的绑架事件在一起。   只是在小小的位置上登了一个车祸的通稿,完全没有引起任何舆论的关注。   不过,倒是让顾家和贺家两家的长辈上演了一场好戏。   顾然从贺荆南安排好的医疗车上下来的时候,四年没见的顾父顾天佑从百忙之中赶来,疼惜无限的叫了一声,“然然……”   而一向对他黑着脸的贺承厚,也破天荒的换上了一副比较正常的面孔。身后是担忧的看着她的潘慧贤和贺存希。   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犯罪身份被澄清了,便是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顾然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们了。   怔愣间,顾父身后的顾薇上前温柔的扶住了顾然的手。   “怎么样了?没有伤到哪里?”   顾然侧首看着她平静的脸,却意外的没有发现之前那种虚伪到顶的寒暄。   真不知道是真的忏悔了,还是演技变好了。   “还好!”她不动声色抽回手,搭在轮椅上,由贺荆南推着到几位长辈的面前分别问候了一声。   顾天佑脸上满满的愧疚,被顾然直接无视了,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多说了。   贺承厚见大家都问候过了,才开口十分热络的看着顾天佑,“难得亲家也来了,家里准备好了席,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顾天佑从善如流,两位并肩而行,俨然从未有过隔阂的亲家一样亲密。   顾然收回目光,垂眸看着一条裹着石膏的脚。   虽然心里明白,对于他们这些商界的生意人来说,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永远的朋友?不过是,贺家需要一个家世清白的儿媳妇。   而顾家也不排斥一个嫁入豪门的女儿,即便那个女儿曾经劣迹斑斑。但如今清白了,便又有了利用价值。   可即便,她想的如此明白,她还是为以前的顾然心酸了一把。   一顿饭,宾主尽欢。   贺承厚在饭桌上就毫不掩饰的谈起了贺家准备投资建造海城大学图书馆的事情,顾天佑当然乐意促成。   他身为海城大学的现任校长,这么些年来一直默默无闻,也没创造出太大的功绩。   要是能给学校争取到一个图书馆的项目,也算是“千古留名”了。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率先离席,到书房详谈去了。   他们一走,潘慧贤也走了,桌上很快便只剩下了年轻一辈的几个人。   贺荆南很顺手的夹了一块猪脚放进顾然的碗里,“这个不错,你尝尝。”   顾然蹙眉看着猪脚上红的发亮的汤汁,她一向不喜欢吃猪脚,太油腻。   可是顾然喜欢,电子日志上有提过。   耐着性子,低头咬了一口,她违心的评价,“味道不错。”   顾薇随即附和,“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红烧猪手。”   闻言,贺存希深深的看了顾然一眼。   “嗯,以形补形。”贺荆南突兀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顾然,“……”   硬着头皮将那块猪手吃完,顾然擦了擦嘴,叫人收拾碗筷。   贺存希提议,“不如我们打牌!”   顾薇附议。   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贺荆南和顾然,不等顾然回应,贺荆南便答应了。   叫人拿了牌来,贺存希便凑过去和顾薇交头接耳。顾然倒有些意外,虽然说以前的顾然和贺存希可能有交易,但顾薇以前是最不屑和顾然在一块的,所以应该不会认识贺存希,可如今这两人熟悉的倒是快。   贺荆南退居二线看着顾然,“你洗牌!”   “我打?”本来她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啊。   贺荆南眉梢微挑,压低声音道,“我当军师。”   贺存希和顾薇从接头接耳中抬起头来,“赌个彩头,不然多没意思?”   “什么彩头?”   “当然要难做到的,比如我,如果我输了,我就帮大哥跟班一个月。”贺存希率先说道。   贺荆南不悦了,“怎么当我的跟班就难做到了?我很可怕?”   顾然失笑,“你不可怕!”你是难伺候!   “如果我输了,我就去福利院做义工一个月!”顾薇第二个说道。   这对于顾薇确实有些难,她一向大小姐做派,让她去带孩子,岂不是要逼疯。所以这个一说出来,大家都没意见。   最后,每个人都看着顾然。   顾然想了半天,“要不我煮饭一个月?”   “算了,这哪里是惩罚你?明明是惩罚我们自己!”贺荆南实力吐槽。   顾然白了他一眼,“那我伺候你?”   “这个提议不错!”贺荆南笑道,“存希,你个大男人就别跟班我了,我没那癖好。”   贺存希顿时有些讪讪的,“那我就种花!正好园子里后面有一块地空出来了!”   顾然心有戚戚,“我可以不玩吗?”   三人异口同声,“不可以!”   不管是以前的顾然,还是现在的顾然,都不会打牌。顾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还是三个人联手的。   果然,一路下来,说好要做军师的男人,就不动声色的坐着。   三局下来,顾然零比三。   懊恼的蹙紧了眉头,顾然叹了口气。手里焦虑的拨弄着手上的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贺荆南顺着她手上的小动作,目光渐渐移到了她的侧脸上。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可以看见她不悦的嘟着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嘴角渐渐弯起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弧度,下一秒,他偷偷的在她的手心比划了一个,那是在教她出牌。   顾然稍稍有些犹豫,毕竟她们的赌约是她伺候他。看起来,他并没有理由帮她赢。   信我吗?眼角的余光,撇到他用口型问她。   她莞尔一笑,按照他的指导出了。   结果,局势逆转,她轻松地赢了。   后面几局如法炮制,顾然越战越勇,大获全胜。   牌局结束,顾薇和贺存希都不同程度的输了,一个按要求种满花园里的那个角落,另外一个便去福利院当义工。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顾然和贺荆南了,顾然才问道,“怎么突然又要帮我了?”   “不帮你不行啊!”说完,他瞟了一眼顾然的轮椅。“真要是你输了,不知道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了!”   顾然,“……”   ……   海城,许家。   苏忍冬带着疲惫的心情回到家里,许母正在和许子骞说一些家长事,母子俩其乐融融的。   苏忍冬走过去问候了一声,顺势坐下。   许母看着苏忍冬疲惫的脸,不免蹙了眉,“报纸上说,有同事出了车祸?你怎么样?”   苏忍冬一愣,随即道,“没事,就是有些心神不宁。”   “那可怎么是好,我听说你们在学习的那地方附近,还发生了爆炸事件,我就说,结婚之后,公司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安心在家休养,给我尽快抱孙子啊。”许母说着,语气中难免有了些抱怨。   苏忍冬默了默,偷眼看向许子骞,他静静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太平静,和平时那个温柔的他相去甚远。   心下有些奇怪,许子骞却又说话了,“妈,这不关忍冬的事情,是我同意的。”   “你就惯着她!”许母虽然心里抱怨,但是一向爱子如命的她,儿子说话了,她也不再多说。   回到房间,苏忍冬上前抱住了许子骞的腰,将脸温柔的贴在他健壮的后背上。   “子骞,我觉的好累。”   “那就休息几天,我听说西山的佛缘寺香火很好,不如去住几天。”   “你不是一向不信那些吗?”   “你信就好。”许子骞柔声道。   心下的疲惫,顿时消散一半,苏忍冬下意识的将许子骞抱得更紧,“子骞,我只有你了。”   许子骞沉默的由她抱着,好一会才哑声问道,“顾总监没什么大事?”   苏忍冬愣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她被贺家接走了。”   闻言,许子骞转过身来认真的看向苏忍冬,“上次婚礼上的事情就让贺家有了芥蒂,现在顾总监又是在工作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你也知道,贺家现在是日化行业的龙头,这对我们很不利。”   闻言,苏忍冬垂眸,“那我出面,约她们一起去山上住几天。”   “嗯,你安排。”   ……   顾然觉得,被人关注了,也不是好事。   以前她想去哪就去哪,可是现在,想去上班,被拒绝。想去逛街也被拒绝,理由都是,骨折了需要静养。   她心里有一大推事情想要弄清楚,可是因为这该死的骨折,愣是让她被迫休假两个月,只能在家待着。   贺荆南那个**身体,却早就已经健步如飞的去上班了。   吃完饭,顾然呆呆的推着轮椅,坐在小楼的门口。   远远地贺荆南笑眯眯的走过来,顾然有些无精打采的白了他一眼,“牙齿白啊!”   他还是笑,“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顾然蹙眉,“什么?”   “像一个坐在门口等老伴回家的老太太,还是没了牙齿的那种!”   顾然没好气的咧开嘴,对着他露出了满口的牙齿。   贺荆南则是突然从背后变出了一条泰迪,递到她的面前。   四面相对,泰迪也咧着嘴。   顾然,“……”   这下,贺荆南笑的更开怀了,只是他一向冷漠,所以笑也是没有出声的,但是顾然不用听声音也知道他憋得多辛苦。   连他手里的泰迪,都被他捏的要咬人了。   好一会儿,他才将泰迪放到顾然的脚边,“送你的,解闷,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冉冉。”   “然然?”顾然无语。   “不是,是冉冉,冉冉升起的那个冉冉。”   你才叫冉冉!你全家都叫冉冉!顾然在心底无声的腹诽了几句,浅笑道,“我觉得南南更好听。”   闻言,贺荆南突然往前一步,在她的轻声道,“你喜欢这个名字的话,可以私下里多叫几句,不需要找个借口放在冉冉身上。”   顾然,“……”   冉冉在顾然旁边站了一会儿之后,就主动在她的腿上蹭了一下。   毛茸茸的身体,蹭的顾然的腿痒痒的,她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一会儿,一人一狗便亲昵了起来。   泰迪这样的狗狗,估计很多女人都无法拒绝。   玩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贺荆南已经不见了。   佣人见她往四周看,便主动说道,“少爷去洗澡了。”   顾然这才想起,贺荆南有洁癖,刚才他是抱着冉冉回来的。   “少爷还叫人帮您买了新手机!”佣人说罢,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顾然,“少爷说您的手机上次车祸丢了,这个新的里面的号码还是您以前的号码。”   顾然接过盒子打开,一枚崭新的白色手机如珠如玉般的躺在里面。   低头又摸了摸冉冉的脑袋,顾然点了点头,“知道了。”   翌日,是一个周末。   原本是叔伯几家的聚会,但是贺承厚因为和顾天佑上次谈的新建图书馆的事情还没定下来,所以便取消了这次的聚会。   顾然早上睡到了自然醒,然后贺荆南才告诉她,今天要去个地方。   然后又吩咐了佣人帮顾然准备衣服,也没有穿的特别隆重,就是普通的出门打扮,化了淡妆。   倒是贺荆南,虽说也是一件休闲的的衬衫,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顾然总觉得今天这个衣服的玛瑙石扣子,太显眼了。   上午十点,司机安排好了车子,带着几个人出了门。   这次去的不仅有顾然和贺荆南,潘慧贤和贺存希也在列。   路上顾然才知道,许家邀请他们一起上山敬香。   佛缘寺位于海城西区的山上,周围环境很好,依山傍水,香火一向鼎盛。   由于是许家做东,所以他们到的时候,许子骞已经在山门外等候了。   远远的,便看见许子骞一席十分正式的烟灰色西装,苏忍冬则是一席白裙。   车门打开,许子骞的目光便在顾然的身上快速的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   上前与贺荆南客套的握了握手,“上次婚礼的时候,岳父说,因为贺礼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所以这次听说家里要上山敬香,就特意邀请了,贺先生不会怪罪?”   “怎么会?许总有心。”   “我很抱歉!”苏忍冬上前说着,目光却瞥向顾然那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岂料,顾然只是十分坦然的看着她。   那灼灼的目光,倒让她有些心虚了。   贺荆南回头看了一眼顾然,“我想这样的小事,然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然然……   顾然只觉得一阵恶寒,当即有些庆幸,冉冉不在,不然它要是闻声扑上来,那就尴尬了。   顾然浅笑一声,算是默认。   许子骞和苏忍冬这才一前一后客套着上了阶梯。   顾然的轮椅不便,贺荆南弯腰将她抱起,众目睽睽之下,顾然闹了个大红脸。   “听闻贺少夫人出了一点小车祸,不知道现在如何?”许子骞状似无意的问道。   “没事了,只是骨折。”   “没事就好。”许子骞低低的应了一声。   “是许总多虑了!”贺荆南随即道。   严格来说,这是贺荆南和许子骞的第一次见面,上一次是在顾然打开的电脑网页上。   虽然当时贺荆南误会了,但事后他也没再提起过。就连她最后还是进了本草集团,他也没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顾然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了呢?   ;   ☆、第68章 一花一世界   山路很长,抬头看上去,是一望无际的阶梯。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顾然便要求下来,她还记得贺荆南的胳膊前不久才刚受过伤。   岂料,贺荆南一脸轻蔑的看着她。“你以为我是你啊!”   顾然无语,不识好人心。   又走了十几分钟,他们才停下来休息。   这个时节刚好是枫叶变红的季节,这个路段两旁的红叶,像火一样艳丽。   旁边还配了一句石头刻着的禅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顾然念了两遍,浅浅的笑了一声。   贺荆南瞥了她一眼,“人家看禅语都能心有感悟,你笑什么?”   顾然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上学的时候,特意查过这句话,现在看来竟是有些不敢苟同的。   佛家教人宽容和善,讲究的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是对她这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来说,不是讽刺又是什么?   “你也觉得这话好笑?”贺荆南俨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的对话让潘慧贤十分不满,她忍不住轻咳一声。   “佛门面前,不要胡言乱语。”顾然这才噤了声,垂眸看向地面。   贺荆南一路抱着顾然,到了平地上才将她放下来,随行的人赶紧递上轮椅,将顾然安置好。   山上的风景比沿途更美,本来顾然以为,所谓香火鼎盛的地方,一定是弥漫着烟火味的,岂料却完全没有。   即便是像今天这样的周末,人潮也是井然有序的。   远远看过来,古柏参天,树木葱郁,给人一种清净悠远的感觉。   置身其中,又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般厚重。入目是青砖铺设的地面,顺着视线往上,雕梁画栋,飞檐流角,红柱绿瓦,蜿蜒迂回。   大概,这也是这里经久不衰的秘诀吧?   虽然心里是不信的,但是来都来了,她觉得有个心理依托也没什么不好。便也跟着走了个形式,添了一点香油钱。   一转身,看见苏忍冬和潘慧贤,也都十分虔诚。   潘慧贤信这个,顾然倒也不是很惊讶。他们这些大家族里的人,经历的事情太多。   只是难得,苏忍冬也信这个,她以前不是说人的命运要靠自己吗?莫非真的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临时抱佛脚?   正想着,潘慧贤已经起来了。   将手里的香上上去,她回头叫了顾然,“来!”   顾然推着轮椅过去,见她叫住了一个小沙弥,“如果我们想要求子,需要怎么供奉?”   求子?顾然当然不会以为潘慧贤一把年纪了还想生孩子,尤其是她还叫了自己过来。   顿时天雷滚滚,潘慧贤是要给她求子的?   还不等顾然表达意见,小沙弥已经跟潘慧贤介绍好一切。潘慧贤立刻就将顾然和贺荆南的生辰八字给了他。   “麻烦师傅帮我们供奉吧!”   顾然从头到位都没有机会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沙弥渐渐走远。   直到,小沙弥消失在顾然她们眼前,潘慧贤才回头有些期待的看着顾然,仿佛她的肚子里已经孕妇出了孩子。   顾然有些别扭的将自己转了个身,避开了潘慧贤直勾勾的目光。   三人出了大雄宝殿,便被小沙弥带着去了后院。   后院是供香客住宿的地方,比起前院更多了一些古色古香。   沿着蜿蜒迂回的长廊,顾然来到了客房。   这间寺庙虽然香火鼎盛,不过主持似乎并不想和凡俗有太多瓜葛,所以客房并不多。   总共只有十来间,许子骞这一次就定了六七间,每一个人都是分开住的,剩下的几间据说是有人常住的。   顾然随便进了一个房间打量了一下,都是佛衣灰的陈设,一桌,一椅,一床,一褥,简单朴素。   客房外面的凉亭下,摆放着小桌子,可供休息。   此刻,三个男人正在那里相对喝茶。   顾然推着轮椅不方便,贺荆南放下茶杯走过来,自然而然的问道,“许了什么愿吗?”   “没有许什么愿!”这倒是真的,顾然只是去走个形式罢了。   “我也不信这些。”贺荆南说的十分诚实,倒是让坐在一边的东道主许子骞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贺存希却不同,他一向八面玲珑,所以当即转移了话题。   “这茶叶特别好,是今年新出的毛峰吧?”   顾然一向知道贺家老太太喜欢茶叶,所以贺存希会品茶也没什么。   “是,这样雅致的地方,很适合,我就拿来了。”   许子骞对于贺存希的解围并没有太大的感激,只是淡然带过,贺荆南已经推着顾然落座了。   许子骞自然的给顾然倒了一杯,感叹道,“以前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心近的人一起到山上住一段时间,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顾然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许子骞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她随即想起,从前似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提过到山上住。   “不过是凡俗中人安慰自己的方式罢了,许总当真愿意放弃家族那么好的企业吗?”贺荆南抿了一口茶,笑看着他。   许子骞手臂稍稍一滞,随即轻笑一声,“贺少既然了解的那么清楚,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那又如何?所以我从来不说想要归隐这样的妄言。”   这一次,贺存希没再解围。   还好,小沙弥抱着被子过来,缓解了这一场无言的尴尬。   当晚,大家也都累了,便各自去睡了。不知道是山太高了,还是周围太安静了,顾然一直听着呼呼地风声拍打着窗棂,吵得她睡不着。   尤其是半夜的时候,隔壁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她整个人无比清醒。   翻来覆去的好几个回合,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可是,没多久,晨钟又响,她掀起被子蒙住头想继续睡,门外却响起了潘慧贤的声音。   “顾然,起了吗?”   眯着眼睛翻身坐起,顾然应了一声,“起了。”   换好衣服出来,顾然才感觉到冷。本来山上的气温就要比城市里面低很多,加上昨晚那一阵大风吹后,一夜之间气温又降了好几度。   禁不住啰嗦了一下,潘慧贤蹙眉看着她。   “怎么不多穿一点,要是病了可不好请医生。”   “没事,您叫我?”顾然看着她。   “嗯,早上我要去听师傅讲经,你跟我一起去吧,静静心!”   潘慧贤字面上的意思听起来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是她的语气是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让顾然根本无法拒绝。   出了门,顾然才看见贺荆南也在等着。   他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休闲服,站在日光里,身上洒满了影影绰绰的树影。褪去了往日里那种冷漠的疏离,有一种陌上人如玉的感觉。   看见他们出来,他走过来接替了潘慧贤,推着顾然往前走。   讲经是在大殿举行的,三人到那里时候,意外的发现苏忍冬已经到了,此刻正在认真的听着师父讲经。   顾然挑了挑眉,移开了视线,三人在距离苏忍冬最远的另外一边坐下来。   讲经的师父和顾然在电视上看见的白眉长须完全不同,而是一个而立之年的中年男人,剑眉星目,俨然一个美男子。   他的讲经方式很独特,不是那种咬文嚼字的缓慢灌输。而是像在讲故事,将他多年的游历见解,所见所闻,最后再配上他想要表达的禅语。   时间出奇的不难熬,大家都全神贯注的听着。   说到精彩之处,突然有人啪啪拍起手掌,嘴里念叨着,“好听,好听!”   一屋子的目光瞬间都汇集了过去,只见一个看起来年瑜五十多岁的女人,一头乌发已经灰白,眼角带着被岁月洗礼后的痕迹,此刻正肆无忌惮的冲着讲经的师傅笑。   这样的情况,大部分人都表现出了不悦,但那女人却浑然未觉。   顾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师傅,只见他半点也没有露出不悦的情绪,只是冲着那个女人回以一个微笑,并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女人果然安静了。   直到讲经结束,女人才冲上去对着师傅作揖。师傅将她扶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人欢乐的走了。   顾然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女人哪里怪怪的。   “了凡师父!”潘慧贤十分虔诚的冲着师傅行了个礼。“我在佛前供奉了一块玉石,已经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了,想请大师帮忙开光。”   “申时三刻,到我后院的禅房吧!”   “那就谢过师父了。”   三人目送着师父离开,便各自分开了。潘慧贤回了客房,顾然则是被贺荆南推着出来了,美其名曰带她出来看看风景。   只是早上她穿的少,又不能下来走路,贺荆南还专门带着她在那些毫无躲避的地方转悠,一圈转下来,她冷的直哆嗦。   正想说,回去吧。   下一秒,一件厚厚的外套,带着薄荷的清香味将她包裹了进去。   顾然抬头一看,贺荆南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了。男人宽大的外套,顿时将她衬托的娇小玲珑。   见自己看着他,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该减肥了,看把我累得一头汗。”   原本要说出口的感谢,被顾然生生吞了下去,“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太虚弱了呢?”   “我虚不虚弱你不是最清楚吗?”   “贺荆南,这是寺庙!”   “我知道是寺庙,我说什么了吗?还是贺太太你想象力太丰富?”   顾然,“……”索性抿唇不语。   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单衣的男人正在种花。身旁放了很多剪好的花枝,等待扦插。   贺荆南推着顾然缓缓走近,男人一抬头,顾然愣了一下。   这不是早上讲经的了凡大师吗?怎么亲自在这里种花?   感觉到两人的靠近,大师抬起头冲两位打了个招呼,“施主,好!”   贺荆南扫了一眼地上摆着的花枝,“大师,我有一个问题不明。”   “施主请说。”   “佛家说,一切皆为虚幻,那大师为何还在意这些表面的美好。难道泥土在大师的眼里不美好吗?”   “佛曰,万物平等。在佛家的眼里,泥土和花朵并无分别,只是相辅相成。泥土孕育花朵,花朵点缀泥土,并无冲突。”   贺荆南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残根,“从前这里种的应该是月季吧?既然都是相辅相成,为何大师要弃月季而扦插木芙蓉呢?”   “阿弥陀佛,月季已死,早已和泥土融为一体。”   “所以大师就可以弃之不顾了吗?佛家难道就引导你们都做一个喜新厌旧的人?”贺荆南忽而加大了音量,嘴角带着冷笑。   顾然看着地上的木芙蓉枝,忽而想起,可能他看见芙蓉枝,想起了贺聘婷,所以心生不满。   “贺荆南!”顾然叫了他一声,“不要无理取闹。”   了凡见状,双手合十倾身道,“施主太激动了,建议去禅室抄抄佛经吧!”   贺荆南还想说,顾然冲他摇了摇头。   “了凡师父,如果我想给人超度,需要超什么经?”   了凡认真的看着她的脸,“施主,尘世多苦恼,凡事看开为好。逝者已矣,施主可以试试抄几篇地藏菩萨本愿经。”   “多谢师父。”顾然到了谢便示意贺荆南离开。   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便没再多说。   途径禅室门外,贺荆南却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顾然忙叫住他,“不是说进去抄经吗?”   贺荆南愣了一下,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诮,“我以为贺太太只是解围之言,难道真的要超度?”   “就算不超度,静静心也好。”顾然说完,见他还是不动,便自己动手,往禅室方向而去。   只是寺庙里都是古建筑,门槛很高,顾然行至门外,便被挡住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里面的小沙弥帮帮忙,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从后面将她带起。   转瞬间,她已经进去了。   一回头,便是贺荆南冷厉的脸,“麻烦!”   顾然挑了挑眉,“不如你也进来陪我吧!”   贺荆南没理她,但却跟着进来了。   禅室分为两个部分,外面是很多张桌子,供人抄经的。   现在时间还早,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顾然和贺荆南穿过桌子,走到后面,一个年纪稍长的师父正在写字。   他屏息凝神,坐姿很正。一勾一画皆是功夫深深。   顾然和贺荆南很有默契的都没出声,很快,厚德载物四个大字便跃然纸上。   放下毛笔,他才笑道,“两位是来抄经的吗?”   “是!”顾然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虔诚的样子。   本来她说要抄经,确实是为了缓解贺荆南和了凡之间的矛盾。但是刚才进来之后,她突然也被师父写字的时候,这种心静如水的感觉所吸引了。   想起没多久后就是妈妈的忌日了,所以她十分虔诚的点了点头。   “施主如需要精心,那就抄静心咒吧?”师父建议道。   “有地藏菩萨本愿经吗?”   师父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顾然,眼里带着慈悲。“有!”   铺好纸张,顾然便拿起了毛笔,沾墨,抚纸。   小时候是练过的,只是年代久远,早就生疏了,好在还可以写。   贺荆南站在一边,看顾然一本正经的,不由得蹙眉,“你真的要超度?谁?”   顾然抬起头,“我自己!”   贺荆南闻言瞪了她一眼,“死人可没你这么麻烦。”   “我是活死人!”顾然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写。   贺荆南终究没再打扰她。等顾然抄完一篇抬起头,看见贺荆南在旁边的蒲团上坐着,双目微阖,一副静心打坐的样子。   抿唇一笑,她低下头继续抄经。   这一抄就是一个上午,等到阳光从门口的木门槛迈进来的时候,顾然伸了个懒腰。   肚子很适时对的咕噜一声,一旁的贺荆南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死人还知道饿?”   顾然,“……”寺院里本来就没有油水,早上也没吃,饿了不是很正常?   撇了撇嘴,贺荆南过来将她抱进轮椅里。   两人往客房那边去。   回到客房,迎面一个身影便撞了上来。   顾然坐在轮椅上,躲闪不及。幸好贺荆南反应快,将她往旁边一推。   那个身影重重跌倒在地,不由得哭了起来。   顾然一看,这不是早上那个在大殿里叫好的女人吗?只是看她哭起来的样子,俨然是一个摔痛了的孩子。   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她觉得她很奇怪了。   就是她的一举一动之间,没有一点身为成年人的那种稳定自持,而是随性所为,想来一定是心智方面异于常人吧!   有小沙弥跟着跑过来,看见现场先是道了声歉,“施主,没事吧?”   顾然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看看她摔到哪里没有。”   小沙弥将女人扶起来,确认了只是皮外伤,他才说道,“云姨,你怎么就不肯听我的话呢?你就乖乖的跟着我不要跑好吗?”   被叫做云姨的女人懵懂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头,“不行啊,我要去找小兰。”   “小兰是谁?”顾然问道。   “小兰是云姨的女儿,和她一起住在这里很久了。前几天她突然说有事要回家一趟,就将云姨暂时托付给我了。”   顾然这才点了点头,看来她就是昨晚在她隔壁大叫的那个人了。   小沙弥要拉她走,她坚决不走。   顾然见状便劝道,“要不师傅就让她在这里待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然说了这句话,云姨便跑过来黏在她的身后,警惕的看着小沙弥,弄的他哭笑不得。   “那就麻烦施主了!”   小沙弥说完,正准备走。   苏忍冬从外面走进来,“师父去哪里?”   小沙弥道,“大殿那边还有很多施主在进香,午餐时间到了,我要去安排。”   “可顾少夫人是我家的客人,又伤了腿。是来这里修养的,怎么可以让人干扰她的清净?”   小沙弥顿时垂了脑袋,又走回来拉起云姨,“我带您去写字好不好?”   云姨坚定地摇头,“不去!”   “很好玩的,上次您还画了一个飞机,记得吗?”   “飞机?”云姨念叨了一遍,“飞机好!可以回家!”   “是啊,我们再去好不好?这次我们画个大的。”云姨闻言,有了片刻的松动,但是回头看了一眼顾然又缩了回来。   “不去!”   小沙弥顿时无语。   “苏施主,您也看到了,这位施主和云姨有缘。”   苏忍冬回头看了一眼云姨,只见她乖巧的窝在顾然的身后,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走过去一把揪住她,“你想要做什么,我带你去。”   她语气太急,云姨本来就心智不全,只看脸色。顿时被她咋坏了,“你放开我,小兰回家打你!”   她下手不知道轻重,有好几巴掌都打在苏忍冬脸上,她顿时恼羞成怒。   上来就拖住她,“你这个疯子!”   顾然蹙了蹙眉,“苏总监,您这是做什么?”   “与你无关!”苏忍冬白了顾然一眼。   云姨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跟着小沙弥退到了门外。   顾然抬眼看向苏忍冬,“苏总监那么虔诚,想来是很信佛的。现在在佛门清净之地发这么大的脾气,就不怕得罪佛祖吗?”   “那又如何?佛祖要是真的存在,为什么她是疯子?佛家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竟有些愤世嫉俗的味道了。   “苏总监太偏激,还是去抄抄静心咒吧!”   顾然懒得跟她吵架,便用了大师的话,堵住了她。   贺荆南倪了她一眼,“你倒会现学现卖。”   顾然挑了挑眉,“天赋!”   苏忍冬没来吃饭,也没人再提起刚才的争执。   饭后,顾然便回房间午睡,昨晚没睡好,又累了一上午,本以为一定很好睡!   不知道是不是认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索性坐起来,思索着是不是再去抄经。   后窗外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过来,她抬眼看去,只见苏忍冬端着一碗素斋,和云姨并肩坐在阶梯上,   她脸色平静的看着她,哪里还有之前的疾言厉色。   顾然蹙了蹙眉,这是良心发现了?   ☆、第69章 云姨不见了   客房的窗户后面种着一排常绿灌木,是有一点驱虫的作用的   因为有一点气味,平常几乎没有人打开后窗户   这会儿刚好巧妙的将顾然这边的情况挡在后面   虽然和云姨接触不多,不过顾然也是能看出来的   她心智不全所以对人没有喜恶之分,即便是苏忍冬上午对她那么凶,现在稍稍对她好一点她便忘记了那些不好   顾然看了一会儿,感觉到风吹的有些凉意,便探身将窗户关上了   裹紧了被子,她再一次躺下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都没工夫仔细想想,正好趁着这里清净,她前后左右的想了几遍,没想到却睡着了   寺庙里的被子都比较薄,迷迷糊糊中,顾然觉得一直有风从被子的缝隙里钻进来,她只能下意识的蜷缩紧身体   做了一个梦,她行走在一个冰天雪地的环境里,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   她一直走啊走,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仅仅是远远地站着,她都感觉到有温暖的气息传过来   她忍不住走过去,整个人靠在火炉上,贪婪的吸取着火炉上的热度   ……   这一觉睡得非常好,顾然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动了动酸痛的脖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身体一僵,她突然有些不敢动了   怀抱的主人笑了,“活死人变僵尸了?”他竟然是醒着的   索性,顾然大方的坐起来,“贺先生,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那就要问你了,贺太太似乎有在睡着的时候胡乱搂着别人的习惯   顾然,“……”联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她默了一下,避开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找我有事吗?”   “安浩说案子有进展了”   “怎么样?”顾然慌忙问道   “被砸死的男人,是邕城一个地下高利贷机构的马仔,警方已经将那个高利贷机构找出来了,据他们所说,当天他是去收一个叫做王老四的人欠的高利贷,然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顾然拧眉,“那为什么要给我……拍照?那个拍照的男人抓到了吗?”   再一次提起这件事,顾然仍旧心有余悸   贺荆南别开头,“不过是一些贪婪的人想得到多的金钱”   顾然不敢想象,如果贺荆南当时没有及时赶到的话,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将她拉至怀中,“都过去了!”   “可是那些人……”   “信我吗?”   “可是……”   “我说过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案子一直都在查,你不用失眠佛门清净,你可以安心酣睡”   竟是被他看穿了,顾然有些赧然   虽然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不要记得这种事情,可心底的那点恐慌,是骗不了自己的   “知道了”顾然叹了口气   “那就起来吃饭”贺荆南说完,将她从怀中拉了出来   晚上的素斋比白天的加清淡些,只有白粥和几样精致的素菜,外加一个馒头,不过人挺齐   除了顾然他们一行人,还多了一个云姨   本来这寺庙里,客房的客人都是在一起吃的   只是之前云姨怕她们,所以没有出现过   顾然因为下午看过苏忍冬和云姨的互动,所以对于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是贺荆南有些意外,不过他一向不爱多说话,所以也只是看了几眼便不再理会   云姨似乎很喜欢那叠甜酸斎,一上桌,便对着那个坐下来   一行人男人较多,顾然也是不怎么喜欢甜食的人,所以也就由她去了   她先是夹了一个自己尝了一下,然后眼睛就开心的弯成了一条缝   下一秒,她将一整晚都推到了苏忍冬的面前,“好吃,你吃”   苏忍冬顿了一下,又淡然的推回给她,“我不喜欢,你吃”   “不是,你喜欢,甜的,你喜欢”   云姨很固执,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将那碗素斋又推到苏忍冬的面前   两个人来去好几次,潘慧贤都看不下去了,“既然她想给你,你就放着,不喜欢可以不吃嘛”   潘慧贤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很是注意分寸   虽然听起来还好,但是顾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在责备苏忍冬打扰别人吃饭很失礼了   本来顾然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潘慧贤这么一说,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可当她想要捕捉的时候,那灵光又没了   蹙了蹙眉,她放下了筷子   当晚,顾然回到房间之后,小沙弥又抱了被子过来给她“施主,山上晚上风大,注意保暖”   顾然想起下午和贺荆南发生的事情,大概这被子也是他跟师父说了才给她加的?   不由得脸一热,她倾身道,“谢谢师父”   当晚,顾然盖着两**被子,总算睡了个好觉,**无梦   ……   翌日一早,云姨便在房间里乒呤乓啷的不知道做什么   顾然被吵醒之后,再也睡不着了   只好换了衣服起来,行至隔壁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云姨?”   房间里的声音未断,也没有人过来开门   顾然想起云姨是小孩子心性,便放轻了敲门的力度,故意两短一长,敲出了一个简短的音符   果然,房间里的声音很快便消散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云姨好奇的看着顾然的手,“好听”   顾然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云姨?你在做什么?”   “找小兰”云姨说的很真诚,但顾然却笑了,“小兰不是回家去了吗?房间里是没有的”   “有”云姨很坚持,她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顾然的胳膊,将她拉进去“帮我一起找”   顾然一走进去,便看见对面的佛衣灰的**铺上,散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仅是**上,地上也是,有衣服,也有袜子,纸张,还有盒子之类的   整个场面,乱的像是被扫荡了一样走了几步,顾然便被困在了原地,她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下一秒,云姨跑过来打掉了她手里的东西,“小兰在里面,不见了”   顾然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和他们住的客房陈设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藏得下人的地方   “云姨,小兰不在这里”她如实道   “在”云姨说罢,又开始不停地翻找,刚才堆在那里的东西,又被翻得加凌乱了   又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她又来拉住顾然,“帮我一起找小兰”   顾然只好答应,跟着她走过去,看着她在那一堆东西里面翻   云姨见她不动又拉起了她的手,“帮忙”   顾然下意识的弯腰,“你找上面,我找下面”   云姨连声说好,翻得加开心了   顾然本来是随便说说的,毕竟她是一个正常人,不好跟着随便翻别人的东西的   岂料一弯腰,看见**下一张照片在光的折射下,明晃晃的   难道云姨说的找小兰,是找小兰的照片?   意识到这一点,顾然钻进去,拿起了那张照片“云姨,是这个小兰吗?”   云姨看了一眼,递到顾然面前,指着上面的一个人开心的说道,“小兰,找到小兰了”   下一秒,顾然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再也无法移开“这是谁?”   照片上,除了云姨说的小兰,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中间站着的云姨,小兰在云姨的怀里抱着另外一个,是一个小女孩   她怯怯地看着镜头,锁在云姨的身后,只露出了小半个脑袋   云姨跟着看了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头绪来   顾然又认真的的看了一眼,那个露半个小脑袋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眉眼还没长开,可是却和她记忆里的苏忍冬十分的相象   记忆里,苏忍冬是7岁的时候,被爸爸带回去的当时她已经是孤儿了,难道真的是人有相象?   思及此,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云姨   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浓墨浓彩的一笔,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可是联想到之前苏忍冬的一系列反常,她又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云姨找到了照片,便安静了下来   她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来,笑眯眯的看着照片   顾然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内心思绪翻飞,自顾自的往前走   途径月亮门的时候,她看见苏忍冬穿过长廊,去了大殿,这个时间,是了凡大师讲经的时候   收回目光,顾然穿过月亮门,慢慢的走到了客房的另外一边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苏忍冬的客房门口   都是寺院里统一的客房,所以都是没有上锁的   顾然犹豫了一会儿,见周围没人,便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门   一眼看过去,也没有什么私人的物品,基本都是寺院里的   顾然在**头的柜子上,看见了苏忍冬的手提包   因为去听讲经,所以她什么也没带   顾然回头看了一眼半掩的房门,伸手拿起了手提包   刚才那张照片,只有半个脑袋,虽然相似,她还是不太敢确认,毕竟年代久远,记忆有时候也会骗人的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苏忍冬的话,那么她的钱包里,或许会有她小时候的照片,稍稍对比就知道了   苏忍冬的手提包挺大,里面放满了各个大牌的奢侈护肤品   她翻了两下,才找到位于包包底部的钱包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仿佛此刻已经是见证结局的时刻手下不停,顾然拉开了拉链   随着刺啦一声,门外也起了许子骞的声音,“忍冬”许子骞叫着苏忍冬的名字,走了进来   客房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而且他进来的太快,顾然也没有时间躲避了,只能快将钱包有又放了回去   两人不期而遇,许子骞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然佯装镇定的浅笑,“我想起一件关于产品配方的事情,想跟苏总监聊一下,不过她好像不在”   闻言,许子骞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大步走过来,直接拿起来苏忍冬的包   顾然心下一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下一秒,许子骞拿出了苏忍冬的钱包打开,“想去捐香油钱,没现金了”   说罢,他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状似无意的问道,“顾总监没有想过要供奉什么吗?”   此刻,顾然的心思,都放在那敞开口的钱包上面   嘴里胡乱的说了句,“没有想好”   那里面果然有一张苏忍冬小时候的照片,不过因为是老照片,像素不好,离得这么远顾然也看不清楚   大概是感觉到了顾然的目光,许子骞疑惑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顾然忙缩回头,“没有”   岂料,许子骞却索性将钱包里的照片抽了出来,“没想到忍冬小时候也挺可爱的”   顾然一愣,照片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你看,是不是?”   顾然从善如流的接过照片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   苏忍冬真的就是云姨照片上的那个女孩,那么她和云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又要装作不认识呢?   “顾总监?”许子骞叫了好几声,顾然才恍然醒悟,“是很可爱”   她将照片递给许子骞,两人交接的时候,顾然突然愣住了   许子骞出现的太奇怪了,还主动拿苏忍冬的照片给她   所以他……   顾然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感觉有一些事情已经到了嘴边,几乎呼之欲出   “顾总监,怎么了?”许子骞看着她   “没什么”顾然收回目光不管许子骞是不是失忆,还是认出了她   当年那些事情,都不是失忆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我要去抄佛经了,等苏总监回来我再找她”   顾然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许子骞看着顾然离去的背影,将抽出来的照片和几张百元大钞,又重放回钱包里,拉上拉链   “顾然……”   他默默的念出这个名字,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顾然出来之后,顺着后院的墙根往前走,突然前额一痛,她结实的撞上了一块坚硬的胸膛   抬手摸了摸额头,她忙道歉,“对不起”   “发什么呆呢?”贺荆南丝毫没有领受她的歉意   “没事,可能是早上没吃,有点眼花”   “那你还乱跑什么?”贺荆南说完,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回了饭厅   早餐同样是米粥,配花卷和精致的素菜   大家都去听讲经了,所以吃早餐的人并不多贺荆南完全是将她当做水桶来喂了,一个劲儿将食物都往她面前推   顾然欲哭无泪,她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饿啊   这一次,顾然是真的吃撑了   吃完饭,她就顺着寺庙的长廊和广场,慢慢的踱着步子,顺便想事情   中途贺荆南接到一个电话,便走开了   顾然又走了几步,看见了凡大师站在之前的花圃前,那些木芙蓉的花枝已经扦插完毕了   这个点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讲经吗?   了凡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随即道,“今天讲经的是另外一位师父”   “了凡师父好”顿觉冒昧的顾然,率先打了个招呼   了凡打量了一眼顾然,“施主似乎有心结?”   顾然愣了愣,这了凡还挺会察言观色,看起来还真有点得到高僧的味道   “不知道施主可否和我一起走一段路?”见顾然不吭声,了凡主动说道   “当然可以”顾然从善如流的跟着了凡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上了一条青檀小道,这个季节,青檀的叶子俱已金黄,在微风中缓缓落下,像是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落下之后,附于地面,踩上去沙沙作响,又是另一番滋味   顾然不由感叹,“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说青檀树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大师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   了凡抬眼看过去,“五年前所种,如今也算是有所成果”   抬手接住了一片飘落下来的叶子,了凡将它递到顾然的面前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循环,皆是天意”   顾然总觉得了凡似乎知道了什么,昨天也是,一上来就劝她看开,今天又叫她顺其自然   她轻笑一声,佯装不懂   “大师说的太深奥了,我再领悟领悟”   闻言,了凡神秘的笑,“施主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说她装傻了,顾然扯了扯嘴角,总觉得了凡在刻意的挑衅她   不由脱口道,“大师也是我见过最帅的人”   “不敢,佛曰,一切色相皆是虚妄”   “那大师就错了”顾然就是那样,要是一开始她退让了,了凡也不再说,说不定就过去了   可现在显然了凡是要说服她了,她自认为不会被说服,所以当即也要反抗   “众生皆爱色相,如果大师不是长得好看,或许会失去很多追随者”   “阿弥陀佛”了凡倾身双手合十的念了一句“施主的教诲我会记在心中”   “大师的教诲我却不敢苟同”   “施主会明白的”了凡也不再强迫,领着顾然又从青檀小道转了回来   贺荆南就站在刚才顾然离开的地方,脸色有些阴郁   看见顾然和了凡一前一后的走回来,他静静的看着他们,“去哪儿了?”   顾然往后一指,“那边,青檀小路那边”   “教化你了?”贺荆南似乎一直对了凡就有意见似得,一上来就直接针对   “你觉得呢?”顾然反问   贺荆南没有回答,而是朝着了凡离去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   “了凡师父是出家人,你离他远点”   闻言,顾然看向贺荆南   “你跟了凡有仇吗?”   贺荆南瞪了她一眼,“我是怕你坏了人家修行”   “你有这么好心?”顾然表示不敢苟同   既然心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想不通,顾然便说要去继续抄经   贺荆南赌气不管她,顾然便自己推轮椅   刚才和了凡转了一圈,有些累了,这会儿她慢慢的落后了   一个小沙弥迎面跑了过来“两位施主,有没有看见云姨?”   顾然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小沙弥正是昨天在客房门口哄劝云姨的那个   “早上起**看见过,我走的时候她还在房间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云姨不见了”小沙弥说完,顾不得再和顾然他们寒暄,便转身又往其他地方去了   顾然蹙了蹙眉,怎么会这样?   “我们也去帮着找找看?”顾然提议,贺荆南也答应了   由于云姨在寺院里住的时间比较长,大家也都熟悉了虽说心智不全,但是平时也不怎么惹麻烦,大家都还挺喜欢她的   一时间,整个寺院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唤声   院子里找完,一无所获   顾然想起早上云姨叫她帮忙找的照片,她说要找小兰,那么她会不会是下山了呢?   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大家便分开往山上和山下的几条路上找去   顾然和贺荆南正准备往下山的地方找,刚听讲经完毕的苏忍冬也从大殿回来了   顾然下意识的上前试探道,“我们要下山去找云姨,你去吗?”   “云姨怎么了?”苏忍冬平静的问道   “小沙弥说,她失踪了,我们大家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我看昨晚云姨和你的关系不错,所以你去吗?”   “去”苏忍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陌生人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顾然这下有点疑惑了,云姨和她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云姨失踪跟她也有关系?   找了一下午,云姨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晚上,了凡大师将寺里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叫大家想想云姨出去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顾然便将早上云姨要找小兰的事情说了,不过掩去了,她看到照片那一段   一个小沙弥突然说道,“好像看见早上来敬香的一个男人拉住云姨说话”   闻言,苏忍冬脸色顿时变了   ☆、第70章 你在等我吗   云姨虽说只是寺庙里的香客,但她异于常人,又没有亲人在这里。如果真的失踪了,庙里也过意不去。   了凡师父当即派了寺庙里的人沿着山路找下去,如果真的是被人带走了的话,山路难行,以云姨的小孩子性格,肯定走不远。   顾然也想去帮忙,无奈腿脚不便,只能和潘慧贤一起留在山上。   也有来敬香的香客听说了事情,主动去帮忙的,一时间山上一下子就变的空荡荡的。   潘慧贤是每天都要去大殿进香的,有一次她看见她好像点了一盏长明灯,估计是为谁超度的。   毕竟是私事,顾然也没管。   贺家信佛的又不是她一个,二婶算一个,还有没有见过面的奶奶。   这会儿,她又去大殿了。   顾然一个人待着,心里也不安,索性还是去抄经了。   禅室里,还是上次的师父,一个人在那里写字。   看见顾然被门槛堵在门外,他过来帮她扶了进去。   “还是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吗?”因为顾然每天都来,所以都熟识了。   顾然想了想,问道,“有消灾祈福的经书吗?”   师父也听说了云姨的事情,顿时点了点头,“施主能积善缘是好事,功德无量。”   说完,他从书架的另外一边抽出一本消灾吉祥经递给顾然。   顾然双手接了,到一边静静的抄写。   虽然她和云姨不熟悉,而且云姨很有可能和苏忍冬有莫大的关系。   但是,一码归一码。   云姨那样的情况,也不可能去害人的。   抄完一篇,顾然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将毛笔架好,准备将字拿到另外一边。   一起身,啪嗒!   毛笔应声落在地上,顾然放下纸张回来,发现地上的笔头和笔身已经成了两截。   蹙了蹙眉,她弯腰捡起来。   天黑透,众人空手而回。   苏忍冬和贺存希因为走山路的时候踏空了,撞到了石壁上,受了伤。   潘慧贤嘴上没说,可是脸上的担忧一览无遗。   贺存希脸色轻松,“没事,只是擦破了皮。”   可潘慧贤还是带着他去做了简单的包扎,却没发现贺荆南还没有回来。   苏忍冬看起来似乎比较严重,许子骞也直接带她去了房间。   顾然一个人坐在长廊上,直到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却还没有贺荆南的影子。   寺庙里的灯笼,一盏一盏的逐渐亮起。   了凡师父从长廊的那端走进来,“天色太暗了,施主腿脚不便还是早点回房间吧!”   “谢谢大师!”顾然道了谢,转动轮椅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   顾然一个角度转过来,听见贺荆南说道,“天这么黑,打着石膏的人在这瞎转悠什么?”   “赏灯!”顾然脱口而出。   贺荆南沉默了片刻,突然倾身向前,凑近她的眼前。   他如深潭一般的幽眸在暗夜里,散发着灼灼光辉,“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是啊!”顾然索性点头承认了,贺荆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紧接着,便听见顾然道,“刚才了凡师父说,你们出去找人太辛苦了,人不到齐不开饭。”   贺荆南,“……”   起身转到她身后,他熟练的推着顾然的轮椅。   “辛苦你了,那你晚上可要多吃点!”   “那肯定!”   二十分钟后,顾然端着一个饭菜架的满满的碗,无语凝噎。   一定是在山上太久了,她都忘了,贺荆南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饭毕,顾然顶着撑的不行的肚子被贺荆南推回房间,然后他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想着,他们跑了一天确实累了,顾然便自己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出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四下打量她的房间。   顾然提醒道,“我要休息了。”   “嗯!”贺荆南应了一声,人却未动。   又过了几分钟,顾然再一次提醒,“很晚了。”   “嗯,知道了,你睡吧!”   顾然,“……”   见顾然不语,他挑了挑眉,“想和我一起睡?”   顾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贺先生不出去,我怎么休息?”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贺荆南说完,行至顾然面前,拖着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顾然被吓懵了,但是腿又打着石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一秒,他俯身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床上。   “你想干什么?”顾然瞪着眼睛看着他。“这可是佛门清静之地!”   贺荆南嘴角抽了抽,另一只手扯过被子将她盖好。“睡吧!”   顾然,“……”   见她还瞪着他,贺荆南勾唇一笑,“怎么,不想睡?”   顾然闻言,快速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低低的轻笑声,顾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低头看着面前的睡颜,贺荆南带笑的脸缓缓沉了下来。上次顾然也是像云姨一样,这么失踪了。   转身踱到一边的桌子边坐下来,他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顾然醒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不在她的房间了。   顾然静下来听了听,外面也十分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顾然推着轮椅在客房的外面转了一圈,突然听见大殿那边传来喧哗,她慌忙转身往那边而去。   大殿门口,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   平时这个时间,应该是讲经的时候,可是显然今天没有。   顾然被堵在门外的台阶下,根本上不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苏忍冬胳膊上挂着绷带,看起来昨天应该伤的不轻。   行至顾然面前,她看也没看顾然一眼,就直接越过她进了大厅。   紧接着一声尖叫,震得顾然心一跳。   拜托前面的师父帮了自己一把,顾然的轮椅才上了台阶,慢慢滚了进去。   大厅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肃穆。   师父们都打坐默默念经。而住在这里的其他香客,也都自发的跟着打坐。   顾然朝着人群的中间看过去,两席白布铺在地上,有警察站在白布的后面,正在和了凡师父低声说着什么。   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顾然抬手拉了拉贺荆南。   “发生了什么事?”   贺荆南侧首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忧伤,“云姨走了!”   ☆、第71章 你好,金鱼!   今天一早,便有从山下来敬香的香客,因为贪玩,跑到山里,无意间发现了云姨的尸体。   现场不仅仅有云姨,还有一个男子的尸体。   警察接到报案之后,勘察现场,初步判断两人是争执坠崖。   而男的尸体正是警方正在通缉的一起绑架案件的犯人,王老四。   当警察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的时候,顾然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位置,脸色苍白。   岂料,贺荆南却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   下一秒,顾然一把拽开了他的手指。   曾经猥琐的脸,已经变得暗紫,脸上还沾着血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警察已经和了凡大师谈完了,了凡倾身给云姨行了一礼,“阿弥陀佛。”   然后才看向大家,“大家都出去吧,法医要检验尸体。”   贺荆南没等顾然有任何反应,就将她推着走出了大殿。   他一直默默地往前走,顾然也不说话。   两人走到青檀小道那边的时候,贺荆南才停下脚步,转到顾然的面前,蹲下身子。   两人四面相对,贺荆南才发现顾然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就像是那天在山洞的时候,他找到她的那个样子。   心底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哑声安慰道,“没事了,他已经死了。”   警方最终给出的结果是,王老四被追捕,丧心病狂绑架云姨想要勒索钱财跑路。   岂料云姨心智不全,跟他争执起来,由于天黑路滑,两人踩空坠崖而死。   事后,警方将王老四的尸体带走了。   了凡师父试图联系云姨的女儿小兰,可是一直联系不上,最后只好寺里出面将云姨火化。   两天后,了凡师父主持超度了云姨。   顾然将抄给妈妈的经书,拿出了一部分烧给了云姨。   而苏忍冬从那天发现云姨去世的时候惊叫了一声之后,便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再出来过。   顾然到云姨的房间看了看,地上的东西都被寺院里的人收拾掉了,屋子里干净的好像这里从没住过一个叫做云姨的人。   转了一圈,顾然又看见了那天那张照片,被压在了床和墙壁的缝隙处靠近枕头的地方。   想来云姨是特意放在那里的,晚上一睡觉就可以看到。   估计之前掉到床下面去,也是因为放久了的缘故。   用手机拍了张照,顾然特意将那照片放到了显眼的地方,才出了门。   今天是他们在佛缘寺的最后一天。   晚上吃完饭,大家便各自回去收拾东西。   顾然的腿脚不方便,潘慧贤便叫了她带来的佣人容嫂来帮忙。   容嫂好像是潘慧贤一直用的亲信,据说从她嫁进贺家,容嫂就一直专门伺候她。   平时,容嫂是不用干这些粗活的,所以顾然在贺家也很少看见她。   她默默的将顾然的东西放好,便开门出去了。   顾然自己转着轮椅去关上了门,正要转身,听见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索性停下不动,听着那脚步声往隔壁的房间去了。   她又跟着去到和隔壁相连的那堵墙那里,屏息凝神。   寺院的建筑都是木结构的,所以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片刻,隔壁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泣声。不过很快,门口响了一下,一切又静止了。   顾然在原地默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桌前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这一夜,顾然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醒来了。   洗漱好之后,她转着轮椅在隔壁的窗口立了一会儿,床上的照片已经不见了。   身后,贺存希叫她,“嫂子,早,我来帮你搬东西。”   “早!”顾然应了一声,抬眼看向他的胳膊。   纱布已经去掉,只留下一个比指甲盖略大的疤,看来确实是没有大碍的,也亏得潘慧贤那么紧张一阵。   直到他们的东西都搬好了,苏忍冬和许子骞才出来。   苏忍冬破天荒的戴了个墨镜,将自己的东西默默的提到车上。   许子骞和贺荆南面对面的站在车前,两人十分官方的寒暄了几句,许子骞扬了扬手。   “贺少,海城再见!”   贺荆南抿唇笑了一声,也挥了挥手,两家就此分道扬镳。   顾然依旧是被贺荆南抱下山的,然后和来时一样,贺存希和潘慧贤一辆车,顾然和贺荆南一辆车。   还有一辆车是放着行李,以及随行来的人。   一路将顾然送回贺家,今天是顾然拆石膏的日子,时间掐的刚刚好。   顾然回到的时候,家庭医生刚好上门。   带着这个东西这么多天了,顾然自己也有些期待快点拆掉。   可是真的拆掉了,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想太多了。她还以为拆掉石膏就可以走路了,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医生甚至还叮嘱,需要再静养十天半个月,顾然一阵挫败。   ……   贺荆南一回来便被安浩夺命连环CALL出来了。   到了地方,贺荆南才知道,安浩还带了他的一个朋友来,那个朋友便是之前在邕城帮过他的。   简单地寒暄之后,便直接进入主题。   “现在涉案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两个,据我们私下里调查,这两个和跑掉的那一个人并不是一伙的。”   贺荆南闻言,并无惊讶。他早就猜到了,那天他进去之后,那个人句句针对他,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马仔呢?   从桌上拿起一支烟点燃,贺荆南吸了一口,问道,“警方那边情况如何?”   “他们并不知道第三个人的存在。”   “视频呢?找到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贺荆南浑身突然闪现出一股肃杀之气。   来人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还……没有。”   贺荆南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安浩忙道,“老大,你放心。我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一定会找到的!”   贺荆南吐出了一口烟,烟雾袅袅挡住了他的脸。   良久,他才说道,“想办法让警方那边结案吧!”   安浩一愣,“老大……”   “替死鬼已经死了,继续查下去也查不到什么,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先记着,以后一并算!”   安浩这才点了点头,“好!”   说完正事,安浩提议,“老大,山上的日子不好过吧?我看你脸都绿了,今晚我请你吃荤的去!”   贺荆南蹙了蹙眉,“不了,我要回去了!”   “不会吧?老大你真的当和尚了?”   “滚蛋!”贺荆南白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   经过安浩身边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嘱咐道,“视频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找,找到就销毁。”   安浩正色应了一声。   贺荆南又道,“美国那边的安排好了吗?”   安浩点了点头,“小墨的血液已经通过了检测,我安排了人照顾,保证你那救命恩人不会断粮,你就放心吧!”   说完,他见贺荆南没骂他,随即又调侃了一句,“和尚要是动了感情,那是真深情,嫂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心良苦,一定感动的以身相许。”   贺荆南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顿时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即便如此,安浩还不死心,“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嫂子追你的时候你答应了多好,还要转这么一大圈干什么?!”   闻言,贺荆南轻笑一声,惹得安浩顿时后背一凉。   “你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我看小墨也很喜欢你,不如就从美国带回来吧,你成全她,省得你老是缠着秦瑶。”   安浩顿时苦了脸,“……不用了老大,我开玩笑的。”   贺荆南哼了一声,越过他开门出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顾然已经睡着了。   换了一身月牙白的丝绸睡衣,脚上的石膏已经去掉了。   她巴掌大的脸埋在枕头里,一头长发铺满了枕头,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洗发水香气。   贺荆南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了浴室。   清晨,顾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大喇喇的横在贺荆南的腰上。   而贺荆南更是和她面对面躺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她都能数清楚贺荆南的睫毛有几根。   往后稍稍缩了一点,顾然试图将脚从贺荆南的身上拿下来。   岂料,他一动,贺荆南就一把搂住了她。   她的鼻子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膛上,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差点将她刺激到窒息。   缓了缓小心脏,发现贺荆南又不动了,看样子是没醒的。   顾然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拿开,从他的怀里出来,大口的呼吸着。   闭着眼睛的贺荆南几不可闻的翘了翘嘴角。   下一秒,贺荆南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她,“早上好,金鱼。”   “……什么金鱼?”   “你眼睛瞪那么大在那嘴巴张着嘴,不是在模仿二婶家鱼池里的鱼吗?”   顾然,“……”   她哪里像金鱼了?再说了二婶家鱼池里养的明明是锦鲤。   顿了一下,顾然突然笑道,“我要是鱼,那贺先生和我同床共枕,你是什么?”   贺荆南嘴角微微扬起,“我是养鱼人!”   顾然懒得再跟他掰扯,便慢慢的挪到床边准备起床了。   冉冉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突然从外面窜进来热情的扑到了床上。   顾然本来腿脚就不方便,被它这么一扑她也往后倒去。   紧接着,二人一狗,以一种接龙的方式,连接成了一条线。   线的最下面是冉冉,它摇头晃脑的趴在顾然的腿上。中间的是顾然,她一脸尴尬的趴在贺荆南的大腿上。   而贺荆南,一脸黑线的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   尤其是,顾然趴的姿势,他一低头就看见她领口呼之欲出的两个白嫩。下一秒,顾然感觉到身下的某一个位置正在悄然变化。   意识到是什么,顾然顿时红了脸。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谁知道双手一撑,又按到了重点位置,只听见贺荆南倒抽了一口凉气,吓得她忙缩回手。   强忍住想要钻地缝的尴尬,顾然淡定的爬起来。却发现这个时刻她竟然跑不了,甚至连走,都不行。   只好转过身去,面壁。   身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便听见了浴室的门啪嗒一声关上。   顾然回头偷看了一眼浴室的门,恨不得挠墙。   将冉冉拎起来,她强烈的鄙视了它一番。   贺荆南从浴室出来,顾然还在面壁。从后面看她懊恼的不得了的背影,他突然觉得心情一阵大好。   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声线平静的问道,“你要起来了吗?”   “不要!”顾然断然拒绝。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直接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很快,房间里便没了声音。   顾然好歹松了一口气,饶是再淡定的人,也难逃这种尴尬的场面吧?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敲门声。   顾然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不过还好不是贺荆南回来了,而是佣人。   “少夫人,夫人问您起来没有?要用早餐了。”   顾然很想说不去吃,可是潘慧贤叫人来请,她还是不要找事的好。   在佣人的协助下,顾然洗漱好换好衣服便被推去前厅。   路上,顾然左顾右盼,十分紧张。   佣人疑惑,“少夫人,您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顾然说完,又佯装无意的问道,“少爷呢?”   “少爷和老爷他们已经去公司了。”   顾然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至少在现在最尴尬的时候,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   前厅,顾然到的时候,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点,她被人推至桌前坐好。   潘慧贤还没来,她看见桌上放着报纸,便拿起来看。   贺家定的是海城日报,一共有好多版面,密密麻麻的。   随便挑了一个版面,她一眼扫过去了,便捕捉到了在一个小格子里一笔带过的新闻,正是她在邕城被绑架的那个案子破案的新闻。   报纸上说的也是很简便,受害人被化名为A,还有两位已经死亡的犯人,还有一个人提都没有提过。   顾然蹙了蹙眉,脑海中思绪万千。   头顶上传来容嫂的声音,“少夫人,开饭了。”   顾然手一顿,抬头看见容嫂正看着她手里的报纸伸出手,脸上带着和潘慧贤一样得体的微笑。   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她,顾然缓了缓心神。   潘慧贤已经从楼上下来了,她今天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绣花旗袍,披着一条白色的披肩,显得整个人淡雅高贵。   两人相对无言的吃完早点,潘慧贤说道,“等下我要出去参加一个夫人举办的画展,我让容嫂在家里陪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顾然说道,不过潘慧贤还是将容嫂留在了家里。   容嫂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不过保养得当,看起来比云姨要年轻很多。   跟着潘慧贤久了,为人也一板一眼的,看起来有些严肃。   在贺家的时候,她基本就是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不过那笑意并不达到眼底。   潘慧贤留下她照顾顾然,她便真的跟在顾然的身边,寸步不离。   推着顾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顾然借口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容嫂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少夫人,您吃完早餐没多久,容易积食。我再陪着您走几圈吧?”   顾然,“……”她又走不了,走再多圈,也不是她在走啊。   仿佛看出了顾然心里的不满,她又道,“等一下会有家庭医生来指导您做康复治疗。”   顾然一听可以走路了,顿时心情好了很多。在轮椅上坐了快半个月了,感觉她都快要不会走路了。   见她没再说什么了,容嫂继续推着她到花园里。   这个时节,贺家的花园里有一块地方扦插上了新的花。想起上次贺存希和她斗地主输了,说会在花园里种花,没想到他还真的种了。   顾然自己控制轮椅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似乎是他们去佛缘寺之前种的,那些花已经活了,有一些关节的地方还钻出了嫩绿的新芽。   不难看出,也是木芙蓉。   顾然现在对这个花有点敏感,主要是每一次贺荆南看到这个就会发脾气。难道贺存希不知道这个花的事情吗?可是明天贺家对贺娉婷的事情很敏感的。   “容嫂,这是什么花?”顾然明知故问。   容嫂闻言,认真的看了她几眼,只见顾然眼底带着期待,笑眯眯的看着她,真的像是好奇心驱使的样子。便如实道,“是木芙蓉。”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蹙了蹙眉。   “木芙蓉?”顾然佯装思考道,“好像以前在植物园里看过,开花的时候很漂亮,花朵很大。”闻言,容嫂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是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少夫人,不如我先推您回去吧,这个时候,医生应该来了。”顾然暗暗挑了挑眉,抿唇一笑,“好的!”   容嫂将顾然推进她们那栋楼的健身房,便出去了。   顾然环视了一圈,看样子应该是贺荆南的私人空间了。   难怪那个家伙身体那么好,原来运动器材这么多。   跟着医生慢慢调整训练了一上午,中午容嫂终于没来烦她,顾然也累了,索性睡了。   刚睡下,手机便响了。特殊的铃声一下子惊醒了顾然,她暮然张开眼睛,快速接起。   那端调侃道,“舍得找我了?我以为和你家的贺少爷乐不思蜀,什么都忘记了呢?”   “那你呢?当初说好一起进退,我被绑架的时候你在哪里?”顾然没好气的说道。   “得了,真是近朱者赤,变得伶牙利嘴的。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顾然蹙了蹙眉,“这次和贺荆南一起去佛缘寺……”   “打住,单身狗不接受任何狗粮。 ”顾然,“……闭嘴!”   那端适时噤声,顾然又道,“在佛缘寺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拍了一张照片,等下我发给你,你帮我查查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完,她便打开邮箱,将手机里拍的照片上传上去。   那端很快也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还有,今早的新闻你看到了吗?我被绑架那个案子竟然结案了,我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注意一下。”   “知道了,贺少夫人!”   顾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耍贫嘴,你应该清楚。”说完,她挂了电话。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便起来了。   跟了她一上午的容嫂,竟然没有出现。   顾然推着轮椅出去,迎面看见几个佣人手里拿着树枝之类的东西,是从花园的地方过来的。   顾然蹙了蹙眉,上山问道,“容嫂呢?”   佣人如实回答,“在花园里。”   顾然点了点头,慢慢的往那边去。远远的看见容嫂带着几个人在早上种着木芙蓉的地方忙活着什么。   走近一看,发现早上已经发芽的木芙蓉已经被尽数拔出,取而代之的是种上了迎春花。   看见顾然过来,容嫂蹙了蹙眉,“少夫人,您起来了?”   “嗯。”顾然看向花匠正在种着的迎春花,“怎么把那些花都拔了?”   容嫂身姿挺直,浅笑道,“少夫人您不知道,这木芙蓉花太艳丽,而且容易招虫子,在家宅里面种植不适合。都是因为之前的花匠不懂装懂,才拿了进来。”   “这样!”顾然收回了视线,“那是要注意的。”顾然转身,“那你安排吧,我回去看书了。”   “我送您回去吧!”容嫂上前扶住顾然的轮椅,将她推了回去。   顾然在外面看书,容嫂就在一边陪着她。冉冉躺在顾然的脚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抬头舔顾然的手。   直到天色渐晚,潘慧贤才回来。一回来便叫人来寻容嫂。   当时花匠正过来报告说,“花已经全部重新种好了。”   容嫂闻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回头对顾然道,“我去看下夫人。”   “嗯。”顾然头也没抬。直到容嫂走远了,她才看向花匠,“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   顾然点了点头,“那你要好好做,蓉嫂是很公私分明的。”   “谢谢少夫人!”   顾然顿了一下,突然自顾自的说道,“木芙蓉不是消肿凉血的吗?我竟不知道还招虫子,看来以后要注意。”   花匠一愣,“是!”   “哦,我也是问问,你去吧。”   花匠应声走了,顾然这才将手中的书放下,看向前院的方向。   隐约听见有人叫了声“存希少爷。”   顾然挑了挑眉。   ☆、第72章 突然的拥抱   贺存希直奔前院,没有再出来。   顾然坐了一会儿,低头摸了摸冉冉的脑袋。   耳边传来玩味的调侃,“又在等我?”   顾然手一顿,扬了扬手中的书,“贺先生恐怕误会了,我只是在这里看书。”   不同于顾然的冷静,冉冉十分热情。从刚才贺荆南的声音响起,她便跳起来飞奔过去。   这会儿,它围着他的大长腿,上下其爪。   贺荆南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冉冉真棒,比某些人有良心。”   顾然,“……”   ……   晚餐桌上。   贺存希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   “爸,我吃好了,先回房。”   顾然循声看过去,贺存希在贺家现有的人当中是辈分最小的一个。他又一向遵循礼节,所以从来都是最后一个下桌的人。   今天这么反常。   再看像潘慧贤,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么贤良淑德的表情,但是眼底还是闪过一丝严厉。   看来刚才在上桌前,两人一定闹的很不愉快。   顾然收回视线,低头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汤。   贺存希已经起身,准备离席。   贺承厚一拍桌子,“坐下!”   顾然飞快的瞥了一眼贺荆南,除了他还一脸的淡定,其余人都被吓得惊了一下。   “公司的项目你不管,老是在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上胡来。存希,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反应过来的潘慧贤,瞥了一眼顾然和贺荆南的方向,忙劝道,“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有什么事吃完饭好好说。”   被潘慧贤这么提醒了,贺承厚大概也意识到在饭桌上发火有些不妥,便放下了筷子。   “跟我去书房!”   说完,他起身离席。   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贺荆南,“荆南先别走。”   父子两人一走,潘慧贤也放下了筷子。   很快,就只剩下顾然和贺荆南两人坐在那里。索性,她也吃饱了,见贺荆南也放下了筷子,便叫人收拾了碗筷,两人到客厅的沙发那边等着。   贺家有一个超大的老书房,是在奶奶所住的那栋楼那里。珍藏着贺家一百多年来所积存的很多珍贵书籍。   而现在贺承厚所说的那个书房是他自己的私人书房,就在客厅的东南边。   有佣人给两人上了一杯蜂蜜水。   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看来贺家的佣人教导的真心不错,顾然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   书房里突然传来砰地一声,两人对视一眼。   下一秒,贺存希便气势汹汹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旁若无人的出了大门。   贺荆南起身看了顾然一眼,然后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贺承厚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单手遮住脸。   贺荆南站在门口叩了两声,他才沙哑着嗓子,竟像是苍老了好几岁,“进来!”   贺荆南看了一眼书房中央的地上碎成几瓣的烟灰缸,挑眉绕过去,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良久,贺承厚才坐正身子,脸色还是有些阴郁。   “从明天开始,公司的新项目由你全权接手。”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才听见贺荆南淡淡的说道,“好的!”   闻言,贺承厚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贺荆南。   他没有问为什么,也不问贺存希的安排。只是他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仔细想来,贺荆南长这么大以来,真正忤逆他的事情,就是不顾一切的娶了顾然。   叹了一口气,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上次我和顾家那边谈的图书馆的事情,后面也由你接手。有时间,你也陪着顾然回去坐坐,毕竟顾家在海城的名声不错,对你以后也有帮助。”   “我知道了。”贺荆南的回答让贺承厚又蹙了眉头。   他叹了口气,“聘婷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闻言,贺荆南平静无波的脸上,终究起了一丝丝涟漪。   下一秒,他起身道,“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顾然还在外面等我。”   贺承厚挺直的身体颓然松了一下,“好,去!”   ……   夜晚的贺家又是另外一种景色。   贺荆南从书房出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推着顾然往前走。   他没有走往常回房间的大路,而是绕了一圈,顺着花园的小路。   贺家有专门打理花园的花匠,所以一年四季都不缺少鲜花。   夜风吹过,有花香拂面。   身后,贺荆南低哑的声音随着花香慢慢散开,“最近我要开始忙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这话说的,竟带着一丝温情,顾然有些愣。   “家里的饭菜你要是不合胃口的话,明天我把赵……”说到这里,他明显感觉到顾然的脊背僵了一下。   对于赵助理这个调理了她四年的身体的人,她的第一反应是又要抽血了。   “算了,不要赵助理了。”   贺荆南自己又将自己的提议推翻,顾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刚才她的条件反射是错误的。   贺荆南并没有要抽血,只是简单的要给她找个人照顾。   不过想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忘了好像很久没有抽血了。   往后的几日,贺荆南果然忙了起来。   不过在第二天的时候,他还是安排了一个人过来照顾她,不过不是赵助理。   而贺存希在那晚和贺承厚不欢而散之后,便没有再去公司,有时候顾然在院子里看见他,他都是在做木工。   顾然这才发现,他的木工做的很好。比如上次的秋千架,就很好。   这一次,他正在做的是一个小小的木雕。才刚开始,只是一个雏形,也看不出是什么。   顾薇正好来看她,对贺存希的雕刻赞叹不已。   贺存希也不偏私,主动要教她。   顾然旁观,这两人此刻的样子都是那么的温馨和谐。顾薇说起上次打赌输了去做义工的事情,一脸的愤愤。   “那些孩子太可怕了,就像魔鬼。”   贺存希瞥了她一眼,“把孩子比喻成魔鬼的女人,估计只有你了。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   顾薇顿时不悦,“和自己心爱的人生孩子当然不一样。”   话一落音,贺存希嘶的一声,被刻刀划到了手指,顿时鲜血如注。   顾然看着那汩汩而出的鲜血,顿时脸一白,一阵眩晕。   负责照顾顾然的小姑娘抬手捂住了顾然的眼睛,“少夫人,我先送你回去。”   顾然抿了抿唇,别开头不去看那个方向。“先去拿药箱过来!”   再一转头过来的时候,顾薇已经死死的握住了贺存希的手指,一脸的担忧。   “都怪我,流这么多血一定划得很深。”   贺存希摇了摇头,“没事,做木雕的人,哪一个没有被划过很多次?”   药箱来了,顾薇亲自接过去,细心的帮他消毒包扎。   不过她一向养尊处优,所以技术不好,包出来的样子很丑。   饶是如此,她还是每天都来,嘴上说是要看顾然,实际上一来就问贺存希在家吗?   顾然都不想拆穿她,由着她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半个月,顾然终于扔掉了轮椅。   离和顾薇打赌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几天了,两个部门都在做最后的冲刺。   顾然一早到了公司,便马上安排二部的所有人员开了一次会议。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钱杉也有了一些想法,但是没有她的盖章定论,他还有些不敢确定。   听他说完,顾然也觉得可行,便着重对他的方案进行了研讨。   开完会,天都黑了。   又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资料,顾然才拿起包准备回来。   途经走廊的时候,迎面看见苏忍冬,没想到她们一部也在加班。   琳达是陪着顾然一起加班的,这会儿,她也准备回家。知道顾然有疑虑,她便提醒道,“苏总监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前几天才回公司。”   这样?   说话间,苏忍冬已经走了过来。   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只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看到顾然,她的针对还是毫不掩饰。   “顾总监回来了?我还以为不敢回来了呢?”   顾然抿唇轻笑,“苏总监真爱开玩笑,都瘦了一圈,我还以为你是担心的睡不着觉呢?”   闻言,苏忍冬的脸色变了变。   “还剩下最后几天了,到底谁睡不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共勉。”   目送苏忍冬离开,顾然侧首冲琳达说道,“我想起明天就是云姨的三七了,你帮我去佛缘寺上柱香?”   “云姨是谁?”琳达问道。   “不是谁,就是上次在佛缘寺隔壁的邻居,死于非命。”   顾然说这话的时候,看见苏忍冬的脚步微乱,“苏总监,需要琳达帮你代上一炷香吗?”   “只是一个陌生人,你爱多管闲事是你的事!”苏忍冬撂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   琳达撇了撇嘴,“苏总监脾气越来越大了,我听一部的人说,自从她这次请假回来之后,稍有不顺就大发雷霆,他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肯定是这次去佛缘寺求子不成。”   顾然顿时汗颜,苏忍冬有没有求子她不知道,但是潘慧贤却是给她求了的。   打了个哈哈,将这件事带过,两人便下楼各自回家了。   因为知道要加班,所以她一早就通知了贺家,自己不回来吃饭。   等她到家的时候,前院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顾然径自回到自己房间。   贺荆南最近忙的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她也没在家,所以一栋屋子都黑灯瞎火的。   顾然今天第一天上班有些累,也懒得开客厅的灯,准备直接进卧室。   岂料,摸黑走了两步,突然被什么绊倒。   紧接着,她便扑进了一个带有薄荷味道的怀里。   灯光应声亮起,贺荆南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原来贺太太不仅仅是睡着的时候喜欢扑人。”   顾然慌忙爬起来,佯装无意的理了理头发。   “怎么回来了也不开灯?”   “都是黑的,开不开灯有什么区别?”这话说的,顾然顿时笑了。   “贺先生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哲学了?”   “任何时候!”贺荆南说完,起身拉了一下外套。   “吃饭了吗?”   顾然愣了一下,思维这么跳跃真的好吗?见顾然还在发呆,他索性往前走了几步。   “陪我去吃饭!”   顾然起身下午的时候已经在公司的食堂吃过了,不过现在贺荆南提起来,她好像是有点饿了。   便跟着他出去了。   本来以为贺荆南是要出去的,岂料经过车库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直到两人走到了厨房门口,他才停下来。   顾然蹙了蹙眉,“这个时间厨师都睡了?”   贺荆南闻言看向她,“我没说要叫厨师起来做饭!”   “难道你要自己做?”顾然简直不敢相信,他看样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还会做饭?   “你做!”下一秒,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是说我做饭会毒死人吗?”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然才没想到他让她做饭。   “没事!”他笑眯眯的说道。“我百毒不侵。”   顾然,“……”   你妹!按照偶像剧的一贯套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吗?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顾然走过去拉开了冰箱。   贺家的食材都是每天早上从农场那边专门送过来的,所以基本都是当天的就当天用完。   这会儿,冰箱里擦洗的比脸都干净。   顾然回头看向贺荆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贺荆南睨了她一眼,“没食材,你看上去很高兴?”   “并没有。”   “跟我来!”贺荆南说完便出去了。   顾然疑惑的跟上去,两人顺着厨房的走廊又往里面走了一会儿。   这个地方看起来稍显凌乱,和一向光鲜亮丽的贺家有些格格不入,应该是帮佣的地盘。   贺荆南轻车熟路的打开挂着锁的小门,打开灯走了进去。   一股闷热的气息夹杂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得十分拥挤。   贺荆南走到一个柜子前面,示意顾然,“不是要食材?”   顾然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食材?”   贺荆南没理她,眼睛看向杂物间里面的一个位置。   怪人!   顾然腹诽一声,走过去打开那个柜子。   里面散乱的放着土豆西红柿之类的东西,看相似乎是贺家当天没吃完的,可能厨房的帮佣觉得扔了太可惜便留下来了。   顾然拿了三个西红柿,又放下了。   “只有西红柿也没法做什么啊!”   话毕,贺荆南又打开了另一个柜子,里面有鸡蛋,面条。   顾然一样拿了一点,抱着走了出来。   贺荆南关了灯,又将大门按照刚才的方式挂好锁。   顾然看着他的动作,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你小时候一定经常来偷吃?”   不然,怎么这么熟悉。   贺荆南白了她一眼,“你还是想想等下怎么做饭比较好。”   要说大鱼大肉,顾然可能做的不是很好,但是煮个面她还是很拿手的。   将西红柿洗好,切成薄片,下锅快速翻炒两下,加水。   然后等水开了之后,把面条放进去煮两分钟。再将鸡蛋打进去。   加入盐,鸡精。   就可以出锅了。   顾然做好之后,一回头才发现贺荆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是浓浓的哀伤。   下一秒,他上前抱住了她的腰,将头抵在她的颈窝处。   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弱弱的问道,“虽然我不经常做饭,但是真的毒不死人的,你没必要这么害怕。”   闻言,贺荆南轻笑一声,起身站好。   “贺太太很幽默。”   顾然挑了挑眉,“有吗?我不觉得。”   贺荆南心照不宣,眼睛看向锅里。“再不起锅,面要糊了。”   顾然白了他一眼,怪我咯?   两人就在厨房的小桌子上面对面而坐,好久没做饭了,顾然自己先尝了一口,有点咸。   本以为挑剔的贺荆南一定扔了不吃了,岂料一抬头,发现他吃的津津有味的。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和平时在贺家的饭桌上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好在不失优雅,却也不难看。   一碗吃完,他才放下筷子,“太咸了。”   顾然,“……”咸你还吃那么快!   吃完饭,两人并肩回去。   夜凉如水,贺荆南突然说道,“小时候经常和姐姐一起去厨房找东西吃,后来发现了那个柜子。”   顾然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   “她和你一样,只会做面条。”贺荆南说完,轻笑一声。“刚开始的时候,每次都做的好咸,但是很好吃,饿的时候什么都是很好吃的。”   闻言,顾然侧首看向贺荆南。   她不是贺家的长子吗?怎么小时候还会挨饿?还有贺聘婷,为什么贺家的人都那么避讳这么名字?   还有贺存希?他平常那么谨慎小心,为什么会为了木芙蓉的事情和贺家二老闹翻?   越想越乱,顾然索性不去想。   她自己还有一堆烂摊子的事情,没办法处理。   翌日,顾然上楼的时候,经过会议室,发现一部的人一早就在开会。   从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发现苏忍冬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竟然是没回去的,突然这么拼命还真是反常。   回到办公室,琳达给她留了纸条,上面注明了她今天一些必要处理的件和日程。   然后说,她去佛缘寺了。   放下纸条,钱杉也跟着进来了。   “总监,一部那边昨晚都没回去。”   顾然掀了一下眼皮,“医学上说,熬夜最容易猝死,你也想?”   钱杉一听急得不行,“总监,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要是一部先交出方案的话,那我们就惨了。”   “放心!”顾然奋笔疾书,将手里的最后几个字写完。   “你按照我这个配方先提取一些样出来。”   钱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总监,你想到了?”   “嗯,昨晚回去想了一下,在你之前的方案上增加了一点东西。”   “我马上去安排!”钱杉什么也顾不得了,飞快的跑了出去。   顾然叫住了他,“你带着大家先做,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明早回来再讨论。”   “没问题。”   话一落音,人已经到了走廊的那头了。   顾然摇了摇头,这个工作狂。   又处理了一下琳达提醒她的紧急件,顾然才起身拿起包出门。   今天不仅是云姨的三七,也是她母亲的祭日。早在佛缘寺的时候,她已经抄好了一整本经书。   顾然将东西放好,驱车往城郊而去。   妈妈的骨灰就安置在城郊外的公墓里,苏国锋总算还有点良心,给她选了一个三明水秀的地方。   当年,她毁了容之后被错认成为贺家的女儿。后来又嫁给贺荆南去了美国,这么多年她再也没有来拜祭过。   一路上山,顾然心里百转千回。   今天是妈妈的祭日,可是墓前空荡荡的,连一束花都没有。   心底的愧疚更深,顾然忍不住瑾然泪下。   将自己抄的经书,点燃,顾然蹲下身子摸了摸墓碑上妈妈的脸。   “妈,是我。”   顾然说完抿唇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脸有点变化,但是你看,我笑起来的酒窝还在。以前你最喜欢摸我的脸,说有酒窝的女孩子有福气。”   墓碑冰冷,再也没人摸她的脸。   鼻子一酸,顾然低下了头,“对不起,一直没来看你。”   手里的经书一张张被点燃,顾然自顾自的说道,“我嫁人了,叫贺荆南。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对,就是海城最优秀的青年。他对我很好,你看我都胖了。”   自己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她无声的笑着,“都是肉,对不对?”   “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带他来看你!”   瞥见有人走上来,顾然不宜多留,又低头冲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   “妈,我走了。”   说完,她捏紧手里的包,转身离开。   一阵风吹过,将她脸上的泪痕吹散,她慢慢往下走。   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亦步亦趋的往山上爬。   山路难行,来人没走几步,便停下来休息一下,顾然愣在那里看着那个身影。   直到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两人迎面撞上。   ;   ☆、第73章 陪你回娘家   已经是深秋了,风很大。   尤其是山上,因为地势的关系,风更加大。   面前的人没站稳,被风一吹,整个人都在晃,顾然的心也跟着她的心一起晃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相对,面前的人又茫然的移开视线。   外婆两个字,在顾然的嘴边徘徊良久,终究是咽了下去。   老人歇好了,又往前走了两步,到了顾然的身边。   以前还是花白的头发,才几年的时间,已经全部白了。顾然鼻子一酸,别开了头。   侧过身子给她让了条路,岂料,外婆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差点倒下。   顾然顺势扶住了她,触手才发现,外婆身上没有一点肉,全是骨头。   吸了吸鼻子,顾然才说道,“老人家,我扶您上去吧。”   外婆浑浊的眼睛,微笑着看向顾然,“你人真好,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   “现在像你这么有爱心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要是我外孙女在的话,肯定也和你一样。”   顾然心一沉,嘴角带着嘲讽,“不一样,让您这样的老人一个人上山,就是她的不孝。”   外婆一听不乐意了,“虽然你帮了我,但是话不能乱说的,我外孙女从小就特别孝顺,每次去看我,都是趁我不注意塞一颗糖放进我嘴里,让我从嘴里甜到心里去。”   外婆的话,让顾然更加的愧疚,“可是现在她还不是忘了您?”   闻言,外婆一把甩开了顾然的手,表情严厉,“不用你扶,你走吧!”   顾然顿了顿,“老人家……”   “我外孙女是这个世界上最乖巧的孩子,我不准你乱说话。她们都说她死了可是我不信,她不会舍得丢下我一个老婆子的,我会一直等着她回来的。”   说完,外婆抬手抹了抹眼角,一个人往山上走去。   顾然看着她颤巍巍的脚步,下意识的上前虚扶了几步,直到看着她安稳上去了,才往回走。   亏得外婆还这样夸她,可是她回来这么久,却都还没有主动去看她一眼。   “你等一等。”   顾然回头一看,刚才上去的外婆又回来了。   见顾然回头了,她娇小的身材快速往前跑了两步。“我外孙女回来了。”   说罢,她已经跑到顾然的面前,干瘦的手用力的拽着顾然的手臂,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   外婆一路将她拉至墓前,指着刚才她烧经书的灰烬,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这一定是半夏回来了,你看!”   顾然抿了抿唇,“说不定是她的家人烧的。”   “不可能,那一家狼心狗肺的,怎么敢来我女儿的墓前,她们心虚啊。四年了,每年除了我从来没有其他人过来拜祭过。这一定是我外孙女回来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半夏还活着。”   外婆说完,便不再理会顾然,仿佛只是为了找一个人证明她心里的想法一样。   想着外婆下山不便,顾然也没走。   等到外婆拜祭完,她才上前道,“对不起老人家,刚才是我说的不对,是我误会您外孙女了。”   “这就对了嘛。”外婆顿时高兴了起来。,顾然顺势牵着她两人一起下山。   顾然的妈妈是独生女,当年的中药世家本来是顾然的外公创立起来的。后来外公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苏国锋,然后将中药世家做了陪嫁。   妈妈四年前走后,外婆便没有人照顾了。   下了山之后,顾然见她还要搭车回去,便主动要求送她,被她拒绝了。   临走的时候,她还笑着要了顾然的号码,“等半夏回来了,我邀请你来家里做客。”   顾然无奈的看着她一个人上了公交车,泪湿了眼眶。   直到公交车渐行渐远,顾然才上车准备回去。   拐弯的时候,突然一辆熟悉的迈巴赫从她的眼前闪过,往山上的地方去了。   反应过来,她才想起那是贺荆南的其中一辆。   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上去看看,袋子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总监,一部已经交了方案了,您快回来吧!”是研发部的同事打来的。   这么快?顾然蹙了蹙眉,“好,我马上回去!”   ……   本草集团,顾然一走进研发部便感受到来自于一部的欣喜气氛和二部的颓败。   看了一圈,没看到钱杉,她径自走进了实验室。   钱杉还在奋斗,看见顾然换了衣服进来,他头也没抬。   顾然见状,也没有和他说话,只是走过去,看了看他正在分析的样品。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开始工作,其他本来还在担心不已的同事见状,也都换了衣服进来分工起来了。   气氛是很能打动人的,一个人这么做了,其他人也都跟了上来。   顾然便动手拿起了一边的本子开始记录,直到忙到天黑,都还没有头绪。   没有一个人退出,大家都默默的关了手机做最后的拼搏。   毕竟,都是一个部门的,要是顾然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走了,他们作为曾经的部下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说了一声,“八点了。”众人全部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顾然看了一眼疲惫的众人,心下也有些歉疚。   “现在就等结果了,大家还是先各自去休息一下吧?”   众人都没有动,顾然见状也就由着她们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点三十分便是公司上班的时候,如果他们想要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那么一定要在早上领导看见一部的方案之前,将他们的方案也一并交上去。   否则,晚一分钟都是失败了。   众人屏息凝神,全部都看着钱杉的手。   九点二十分的时候,钱杉突然说道,“结果出来了!”   大家全部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钱杉手里拿了一小瓶透明的啫喱状膏体,乍一看像果冻一样,闻上去有淡淡的植物香气。   众人全部都愣住了,“成了?”   “太好了!”   顾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报告上最后几行数据写上去,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总监加油!”   钱杉脱下口罩笑道。   顾然由衷的冲着大家鞠了一躬,“谢谢大家的努力。”然后转身往楼上跑去。   此时,已经是最后几分钟了。   顾然一路上楼,怕早上电梯人太多,她连电梯都没坐,直接跑上去的。   ……   总裁办公室门口,苏忍冬意气风发的跟在许子骞的身后,准备进门了。   “许总!”顾然突然喊道。   许子骞回头,看见顾然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跑过来,“我们的方案。”   苏忍冬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脸,顿时沉了几分。   “顾总监,时间已经过了。”   顾然抬手看了看腕表,“八点五十九分。”   许子骞结果顾然的文件,“时间刚刚好。”顾然闻言,松了一口气。   “两位对公司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过护肤品的研发并不是交出方案就可以的,成品也要尽快出来,我听说两位打了赌?”   苏忍冬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许子骞。   “今天下午,刚好是公司每月一次的董事会议,到时候我会邀请各位董事为你们做评比。”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顾然,眼底有着奇异的波光。   “子骞……”苏忍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子骞。   顾然见状忙道,“如果许总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许子骞点了点头。   门关上,许子骞才满脸柔情的看着苏忍冬,“怎么了?”   苏忍冬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刚才突然觉得你有点陌生。”   闻言,许子骞顿时笑了,“乱想什么?要和顾总监比赛,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嗯。”苏忍冬点了点头,大概真是她想多了吧,她们明明那么恩爱的。   下午,董事会如期举行,顾然和苏忍冬被特许进去旁听。   虽然董事们都觉得这样的评选太过于另类,也很不合规矩,但是总裁做的决定,而且还打着为公司选出好的产品这样的旗号,他们还是同意了。   两个方案被拿上来,由许子骞的助理在屏幕上放出了幻灯片。   一个方案是主打美白紧致,从来,美白都是美容界的大头。不管是什么品牌,都是金额最贵的。   因为时间是女人的毒药,而女人最想要做的是留住时间,而留住时间却又是最难的。   这个方案里面采用的是黑钻松露为原料提取。不仅如此,他们还为后期的包装做好了设想。   好的产品,配上奢华的钻石形状的包装,一下子便引起了热议。   许子骞见状轻咳一声,“下一个!”   第二个方案是主打调理亮采,这是一款专门为中年人打造的产品。众所周知,中年女人是护肤品的最大消费者。   她们经过岁月之后,往往比年轻的小姑娘需求更大,也更有消费能力。   在这款调理产品中,增加了机能型香氛,能够充分的舒缓人的紧张情绪。并且能在夜间自然散发出有助于睡眠的香味,帮助更好的调理肌肤。   两个方案播放完毕,全场哗然。   似乎两个都很好,但是却都价值不菲的样子。   有董事提出,这样的产品对于他们这种刚刚上市没多久的新公司并不实际。   虽然现在社会发展了,女人对于护肤品的需求更大了,但是世界知名的奢侈品品牌大有人在,别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价格去买一个刚刚上市的新公司的产品?   万一批量生产出来却卖不出去,岂不一下子将自己逼到绝境?   顾然有些意外的看了苏忍冬一眼,没想到她进步神速,刚才那个黑钻松露便是她提出的方案。   从刚才看完幻灯片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子骞终于开口了。   “这两个方案都不错,请各位董事在中间选出一个更好的,作为接下来我们公司的主打产品进行研发,半个小时后投票选择。”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门外,他的助理卫斯理上前问道,“许总,还好吗?”   许子骞蹙了蹙眉,“头有点疼,药带了吗?”   “带了!”卫斯理说完,两人往走廊尽头走去。   顾然和苏忍冬为避嫌,当然也要出去。   走廊上,苏忍冬胸有成竹的看着顾然,“从来女人都喜欢看得见的效果,那些感受上的东西谁会在意?”   顾然不置可否,“照苏总监这么说,那么经过岁月洗礼的脸就不配调理了?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渴望被爱。我的方案虽说不像美白一样立竿见影,但是她对于女人的关怀却是实实在在的。”   闻言,苏忍冬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关怀?顾总监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们做的只是护肤品,不是疗养院。”   恰好,许子骞的助理出来通知时间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刚才还喧哗热闹的会议室,此刻已经陷入了安静。   许子骞在上首坐下,稍一示意,助理便拿着投票箱一个一个的走近。   每个人都在纸上写下了自己选择的方案,交完之后便由许子骞的秘书,亲自统计。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董事会一致通过,从成本和效果方面的选择来看,第一个方案获胜。   闻言,苏忍冬轻蔑的看了一眼顾然。   “顾总监,愿赌服输。”   顾然闭了闭眼睛,而后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东西,这是他们的最后希望。“请大家看完这个视频。”   说完,她将手里的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助理。助理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苏忍冬见状慌忙起身,“胜败已定,顾总监是要耍赖吗?”   顾然抿了抿唇,“我只是想让各位股东看清楚,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许子骞见状冲助理点了点头,“看看吧。”   视频被放出来,是一个街头采访。   他们对于一百个中年女人进行了采访,题目是您想要什么样的护肤品?   最终80%的中年女人,都希望要一款像是爱人的手轻抚在脸上一样的护肤品。而5%的中年女人想要回到年轻的时候。还有剩下15%想要美白抗皱。   视频放完,顾然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女人一旦到了中年,消费水平提高之后,她们会渐渐变得理智。于是他们不再单纯地幻想能够用一款护肤品就可以回到从前。尤其是现如今整形美容风靡,护肤品存在的价值越来越微妙。更多的时候女人使用护肤品只是在寻找一种安全感。而我们的新产品,就有这种让人信赖的感觉。”   说到这里,顾然环视全场,鞠了一躬。   “我说完了!”   场内寂静,每个人都看着视频的方向,良久没有回神。   身后,突然想起鼓掌的声音,是从许子骞的方向发出来的。   紧接着,这个声音蔓延到了全场,原本已经胜出的苏忍冬突然脸色煞白。   有董事站起来道,“顾总监不愧是专家级别的人,太精彩了。我等受益匪浅啊!”   顾然谦虚的笑了笑,“过奖。”   那一个人发言之后,更多的人起身附和。   苏忍冬见状,突然霍的一声站起来,跑了出去。   最终,顾然的方案全票通过。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许子骞突然叫住她,“恭喜。”   顾然挑了挑眉。“这个时候,许总还是应该去看看苏总监怎么样了。”   许子骞一愣,这是在拒绝他的恭贺了?   顾然才不管他怎么想,转身离开了。   研发二部,顾然宣布了胜利的结果之后,众人都激动地跳了起来。   想对如此,一部那边就比较沉闷,因为苏忍冬跑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   其实现在的情形倒不是顾然想要看到的,本来她进本草集团就是为了就近拿到当年苏忍冬害她的证据,可是现在证据只拿到皮毛,她就要辞职了?   只是当时的情况,不是她走就是自己走,她也是没办法。只希望那个半吊子那边能查出一点比较靠谱的信息。   思及此,她冲大家说道,“这次大家都累了一个月了,给大家放假两天,大家好好休息。等回来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研究。”众人顿时欢呼。   顾然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走到一边接起。   “贺太太,你好本事,都学会夜不归宿了。”   顾然抿了抿唇,“抱歉,昨晚临时赶一个方案,以为你也没回家就没通知你。”   “下来!”   “嗯?”顾然愣了一下。“你在我们公司楼下?”   那端简单地嗯了一声,电话便挂断了。顾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贺荆南这个秒挂电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没礼貌!   钱杉见状带头调侃道,“一定是贺少来查岗!”   顾然白了他一眼,“再胡说明天所有人假期取消。”   闻言,众人忙捂住钱杉的嘴,“总监,您请!”   顾然见状,笑着走了出去。   楼下大厅,顾然刚出电梯,便和一个女人迎面撞上,顾然手里的包顿时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那女人弯腰捡起递给顾然。   顾然蹙了蹙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女人说完,便越过顾然走开了。顾然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凌乱。   手机再一次响起,又是贺荆南,她赶紧往门外走去。   广场上,贺荆南又换了一辆拉风的阿斯顿马丁,真是万恶的资本家!顾然暗自腹诽着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没有停留,顾然刚上了车,贺荆南便启动了车子。   顾然忽而想起昨天上午在公墓外面看见的车子,便状似无意的摸了摸车子的仪表盘。   “怎么又换车了?你之前那辆迈巴赫呢?”   “拿去保养了!”贺荆南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这么快又保养了?我怎么好像昨天早上出门还看见在车库里呢?”   闻言,贺荆南突然侧首看向顾然,“贺太太,你到底想问什么?”   狐狸!顾然暗暗的想道,嘴上却笑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记得上次你送我那套宝石项链的时候,开的也是那辆车。”   “昨天下午开去的,上午去城郊公墓的看望一个逝去的朋友,不小心刮了一下。”   “哦!”顾然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你人没事吧?”   贺荆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这个关心还可以再假一点吗?”   顾然,“……”不识好人心。   不再理他,顾然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已经上了大路,一路过去,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陌生。   顾然蹙了蹙眉,“我们要去哪里?”   贺荆南笑道,“当然是陪你回娘家。”   “嗯?”顾然有些被雷住了。“你要陪我回娘家?”   “难道我像在说假话?”贺荆南说完又提醒了一句,“你的换洗衣服我已经叫人给你收拾好了,这一次我们会住两天。”   这一次,顾然真的有些崩溃了。   虽然和顾家的人并不是没有接触过,但是每一次都是匆匆而过。虽然她看了所有顾然的电子日志,但是不代表,她就可以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能应付自如啊。   万一,她穿帮了……   顾然赶紧摇了摇头,企图挣扎一下,“其实我们去吃个饭就好。”   “你害怕?”贺荆南一针见血。   顾然忙摇头,“没有。”   “那就别打岔!”贺荆南说完,又继续开着车子。   顾家位于海城大学附近的园区里,是大学里专门为高层人员准备的住宅区。   整体都是小别墅式的花园洋房,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那个时候海城受英式文化影响深远,所以这里的房子也是英式的教堂式风格,远远的,便看见,红墙黑瓦,尖屋顶。   而随着那房子越来越近,顾然也就越来越紧张。   耳边突然想起嗤笑声,“顾家难道有会吃人的猛兽?你吓得脸都白了?”   顾然闻言一愣,缓缓呼了口气。“我怕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四年前不是你从顾家门口把我带走的吗?”   贺荆南淡笑,“你放心,这次有我在,谁敢把你赶到门外?”   闻言,顾然心下一凛。   ☆、第74章 爱的华尔兹   深秋的寒风从敞开的车窗一阵一阵的吹进来,将顾然身上的那点暖气都吹了干净。   又开了一会了,车子终于靠近了顾家的大门。   大门是黑色鎏金的铁门,配着红墙黑瓦的教堂式建筑,更显庄严肃穆。就像是顾然此刻的心情。   没有半点回家的快乐,而更多的是严肃。   在园区的统一停车场停下车子,贺荆南率先下车,将两人的行李拿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个箱子,他倒是准备的很充分。   顾然看着他将箱子一推一拉的拿着走,自己便默默的跟在后面。   两人行至顾家的门外,正要敲门,正好门从里面被推开。   顾薇一身白色马海毛长款镂空毛衣,露出线条优美的大长腿,脚上是一双小白鞋。   看这样子,似乎是要出门。   看见两人站在门外,她也愣了,“顾然?贺……”   顾薇说到一半,可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贺荆南,便没有说完。而是让了一下,侧身道,“进来!”   随着两人走进门,顾薇看着贺荆南推着的行李箱,又愣了一下,才带着他们进了客厅。   屋子里整体的装修倒是很符合顾家所谓的“书本网”的气质,随处可见的青花瓷和书架,就连客厅的椅子都是很有化气息的木椅。   “爸爸这个点还在学校,你们先坐一下。”   说完,她也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三人相对无言。   其实最近顾薇经常出没贺家,她有时候逢场作戏,和她也是和平相处的状态。只是现在身份对调了一下,她来到顾家,反倒拘谨起来了。   顾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也怕贺荆南会因此发现什么,毕竟他一向聪明过人。   缓了缓心情,她淡淡的说道,“顾薇,你不是有事要出去?”   顾薇有些错愕,片刻,才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去,我们自己可以。”顾然说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给贺荆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俨然是这家里的主人。   贺荆南见状端起来抿了一口。   顾薇顿时有些尴尬,“看我,你又不是客人,我倒客气上了。那行,你们两个自己来,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真的走了。   顾然说归说,顾薇一走,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干嘛,便又端起了茶杯。   两杯下肚,她目测着满肚子的水,有些懊恼。   再一看贺荆南,他倒是聪明,就刚才她倒给他的时候,他抿了一口,便没有再喝。   见她看过去,他一脸了然的笑了笑,弄得顾然尴尬不已。   脑子一抽,顾然问道,“我去下洗手间,你要去吗?”   贺荆南闻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感谢身为主人的你盛情邀请,不过我并不想去。”   顾然撇了撇嘴,听着倒没什么不妥,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不再理他,顾然自己凭着之前在这里住过几天的记忆,自己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顾天佑已经回来了,正和贺荆南在客厅里相谈甚欢。   其实顾天佑长得倒是很儒雅,顾然和顾薇的长相都像他,底子好。大概是因为上次贺承厚提起的捐赠图书馆的事情,让他很兴奋。   这会儿,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贺荆南,恨不得上去就要把他攥在手里,仿佛贺荆南本人就是一个大型的图书馆。   顾然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一声,“爸爸。”   顾天佑闻言,激动地差点站起来。不过碍于贺荆南在场,才稍稍稳定了身子,“嗯,回来就好。”   没什么心情跟他们寒暄,顾然打完招呼便借口上去看看房间,就走开了。   沿着白玉兰扶手,顾然一路上了三楼。   其实顾家除了顾然和顾薇,还有一个儿子,叫做顾默,是她们的大哥。   也是当年顾天佑要将她赶出去的时候,唯一一个替她求情的人。虽然最终没有改变事实,不过顾然对他的印象还可以。   他也是顾天佑报了最大期望的人,两年前去英国读博士后去了。   三楼的第一个房间,便是他的房间。   房门紧锁,不过门上面一尘不染,看样子每天都有人在打扫。   第二个房间是顾薇的,虽然也关着门,不过顾然仅从那里经过便闻到了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最后一个靠近里面的房间是顾然的,不过此刻也是房门紧锁,反而是不远处有一间门被打开了,佣人看见她站在那里便主动提醒道。   “顾先生说,您之前的房间太小了,住着不舒服,所以叫换了一间。”佣人说着,用手示意了一下,顾然顺着走了过去。   房间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两人的箱子也放到了衣柜旁边。不过家具换了,比以前的更好了,似乎也重新添置了不少。   顾然哼笑一声,走了进去。   是比之前的房间大,而且后面窗口刚好对着园区的小花园。这个时节,花园里开了很多各色的菊花,高洁淡雅,很好看。   头放着顾然以前的照片,那个时候的顾然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是张扬。   也怪不得,能追的贺荆南这样难缠的人都厌烦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顾然便站在窗口吹风。随着风还有阵阵的菊花香气,倒是比这房间本身美好的多。   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腰,顾然一惊,转过身,一头撞进了充斥着薄荷气息的怀抱中。   顾然顿了顿,别开头站好,“你怎么上来了?”   贺荆南失笑,“你其实是想问,我怎么逃脱你爸爸的魔爪的?”   顾然沉默不语。   贺荆南紧接着道,“我跟他说,我想上来看看你,他就很高兴的让佣人带我上来了。”   顾然,“……”   环视了一圈顾然的房间,贺荆南挑了挑眉。“不错,很大。”   “托您的福。”顾然说着,一回头,便看见头柜上,从前的顾然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心下突然有些怪异的感觉,她下意识的从贺荆南的怀里挣脱出来。   贺荆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头柜上的照片。   长腿迈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对比了一下面前的顾然,才道,“还是现在看起来顺眼一点。”   “你这是在夸我?”   贺荆南又看了看,沉吟道,“以前的你好像没有酒窝?”   顾然心下一凛,劈手夺过照片面朝下卡在桌上。   “以前现在,不都是我,想说我讨厌,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你知道就好,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顾然无语,这家伙总是不遗余力的找任何机会打击她。   还好,有人上来叫吃午饭了,两人才得以离开那个怪怪的房间。   顾天佑很用心的叫人准备了一大桌子顾然喜欢吃的菜。偏偏都是以前的顾然喜欢的,而现在的顾然不喜欢的。   说来也奇怪,她们两个真的是两个非常不同的极端性格,从吃菜上就可以看得出。   现在的顾然,从小跟着妈妈学习中药养生,所以偏爱清淡的口味。而以前的顾然,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肉食动物,不仅如此,她还偏爱甜食。   顾然一看见那红彤彤,油汪汪的菜就望而却步。   可偏偏,顾天佑为了显示慈父的风范,拼了命的要她吃。她硬着头皮吃了一些,觉得胃里腻的难受。   还好,汤上来了。   她一看是苦瓜汤,喝了好几碗,才解了腻。   反倒是顾天佑,一脸欣慰的笑道,“然然真是长大了,以前可是一点点的苦都吃不了的,说起来,这几年还是多亏了荆南你的照顾啊。”   贺荆南淡淡的笑,“还是多亏了岳父,不然我也娶不到顾然。”   贺荆南这话说的,一语双关。表面上听起来是在感激顾天佑生了好女儿,实则是在为顾天佑赶顾然出门而打抱不平。   顾天佑是聪明人,当然听出来了,顿时有些讪讪的。但又不想自己揭穿自己,便含糊说道,“哪里?哪里?”   贺荆南点到即止,也没多说。   吃完饭,两人说要谈事情,便去了书房。   顾然莫名的不想回房间,可是在外面才坐了一会儿,就困得不行,昨晚她可是没睡的。   无法,只好上楼去午休了。   大概是换了的缘故,她总是睡不安稳,倒也没做噩梦,就是老觉得心里怪怪的。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是醒过来了。   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宽阔的背影坐在她的边。手里拿着一个影集,一张张的翻看。   旁边的抽屉柜子开着,看样子,那影集是本来在那里的。   此刻,他正看着一张照片,久久没有回神。   顾然蹙了蹙眉,起身坐起来。   感觉到上的动静,他也回过神来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陌生的情绪。   顾然心下一凛,“怎么了?”   贺荆南抬手指了指影集里面的某一张照片,淡淡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存希一起照相了?”   顺着他的疑问,顾然看见那是一张合影,时间久了已经有点泛黄。   在那上面,贺存希和顾然肩并肩站着,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   现在的顾然怎么会知道?只能含糊的说道,“以前不是追你嘛,你那么难缠,我肯定要各个击破。”   “是吗?原来你下过那么多工夫。”   顾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为以前的顾然打抱不平,“那怎么办呢?以前笨呗。”   “现在聪明?”贺荆南带着疑惑的口气,说完说完,长指一翻,那一页被翻了过去。   顾然顿时松了一口气,“现在也笨,行了?”   贺荆南闻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我也这么认为。”   顾然,“……”   ……   顾薇是晚上才回来的,脸上的笑意更浓。   顾然下楼的时候,刚好撞见她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袋子。   看见顾然,她上前拦住她。“妹妹,我们聊聊好吗?”   顾然看着她,“聊什么?”   “到我房间!”顾薇说完,便打开了房门。   顾薇的房间整体是水蓝色的色调,到处充斥着和纱之类的装饰。   放下手中的袋子,她一脸诚恳的看着顾然,“妹妹,我们和好!”   顾然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顾薇忙摇头,“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之前你表面上跟我和好,其实都是因为贺家和顾家的利益。我现在是真心想跟你和好,今天你们能回来,我很意外。我承认,以前我针对你是有一点因为贺荆南,那样优秀的人,我当然也喜欢,可他偏偏娶了你。”   顾薇说完,生怕顾然误会,又解释道,“不过我现在想通了,看见你跟贺荆南相处得很好,我也很替你高兴。当年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故意害你,我只是叫你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搜出携带毒。”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你大可以叫贺荆南在继续查下去,看看到底结果如何。”   呵……   顾然冷笑一声,“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紧张的去求我?你既然没做过,你怕什么?”   顾薇闻言,脸色一白。   “我只是不想像你一样留有污点,人言可畏!不过现在我不怕了,你不信大可以查下去,我问心无愧。”   顾薇说的斩钉截铁,倒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顾然的目光落在顾薇放在一边的袋子上,挑了挑眉,“恋爱了?”   “嗯?”顾薇一愣,脸颊上顿时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顾然脱口问道,“贺存希?”   顾薇忙摇头,“还没有。”   一个“还”字,说明,现在没有恋爱,但是看情况是正准备恋爱了。   顾然心下了然,撂下一句话道,“事实如何,以后我会查清楚,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那就最好。”说罢,她转身下楼。   ……   天已经黑了,顾家的院子里亮起了白玉兰花样式的灯光。院子外面紧邻园区的花圃,一阵阵花香随风而来。   贺荆南坐在长椅上,电话在他的口袋里震动。   是安浩来的短信,说查到了上次绑架顾然那个男人的行踪了,问他要怎么做?   贺荆南想了想,回了一条信息。   顺藤摸瓜。   他敢确定那个人是冲着他来的,他就是想亲眼看看,那些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心底隐隐还是有些烦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顾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捏了很久,上面积了一大截摇摇欲坠的烟灰。   顾然在他的身边坐下,被烟呛得先咳了一声。   “我以为有洁癖的男人都不抽烟,你知道你现在是在污染坏境么?”顾然问道。   “你很讨厌男人抽烟吗?”贺荆南侧首看她。   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朦朦胧胧的,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听他这么问,她翻了个白眼,“二手烟的危害有多大,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不说,二手烟,就说抽烟的人,科学统计,全球每年有250万人死于抽烟。还需要我给你普及吗?”   贺荆南轻笑一声,低头吸了一口,默默的将手中的烟蒂捻灭。   顾然见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孺子可教。”下一秒,她的手腕被贺荆南抬手抓住。   顾然吓了一跳,以为他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   正想着是不是要道歉,贺荆南已经快速堵住了她的嘴。他的唇上带着烟草的气息,还夹杂着秋夜的凉意,激的顾然往后缩了一下。   不过很快,贺荆南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又往前压了一点。   趁着她怔愣的机会,他的长舌灵活的撬开了她的唇齿,紧接着,一股浓浓的烟味从她的唇间吸了进去,呛得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挣扎着从贺荆南的禁锢中摆脱出来,顾然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抬手擦了擦眼角咳出的眼泪。   “贺荆南,你疯了!”她起身愤愤的看着他。   贺荆南却是一脸的笑意,“你不是说,吸烟会死吗?咱俩一起死。”   顾然,“……幼稚!”   说完,她转身便直接上楼。   因为心里还生着气,所以她走得特别快!经过走廊的时候,几乎都可以听到她的平底鞋在地板上走出了咚咚的声音。   打开房门,她走进去。   正要关门,身后突然被人一推,一个人影灵活的挤了进来。顾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被牢牢地抵在了门板上。   房间里没开灯,但是窗外的路灯透过还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照进来,依旧可以看见贺荆南亮晶晶的眼睛。   有时候,顾然看久了就会觉得,贺荆南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   索性,她还保存着一点理智。   伸手推了推他,“放……”开字还没说出来,顾然的唇再一次被堵住。   这一次,没有二手烟。   他的吻慢慢深入,缱绻**。淡淡的薄荷气息里,带着一点尼古丁的味道,让人渐渐失去理智。   这个吻从门边,到柜子边,再到上,一路转过去,像是一场绚丽的华尔兹,绽放在这无声的夜。   第二天早上,顾然睡了懒觉。   等她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窗帘后面照到了上。她一睁开眼睛就被明晃晃的日光刺到了。   抬手挡了一下,她才缓过来,浑身酸痛,脑袋里一阵混沌。   躺在上发了几分钟的呆,她才将昨晚的一切全部都起来。随即懊恼的捶了一把脑袋,这一次可没人下药,她怎么就沦陷了呢?   枕边的电话响起,她才从思绪中被拉回。   “喂?”她起了个头,声音还有些沙哑。   那端沉默了一下才道,“没起?”   顾然蹙了蹙眉,“废话少说,什么事?”   “做贼心虚!”   顾然,“……”   没有给顾然喘气的机会,那端又道,“你上次叫我查的照片我查到了!”   “怎么样?”   “和你想的差不多,确实是有关系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说的那个云姨,就是苏忍冬的亲生母亲。当年她们应该是用了一点手段,所以才让苏国锋相信她是孤儿,将她带了回去。”   闻言,顾然冷笑一声。   “苏忍冬比我想象的更加厉害。”确实厉害,可以面对自己已经疯了的亲生母亲无动于衷。   连她死于非命,她都可以忍。   “还有一个意外收获。”那端突然又说道。   “是什么?”顾然急切的问道。   那端反而起了关子,“你注意到云姨抱着的那个孩子了吗?”   “然后呢?”   “真笨!”嫌弃的声音从电波中传过来,“那个孩子就是上一次的毁容事件的受害者啊,上次我们不是查到她和苏忍冬的关系很微妙吗?”   顾然一愣,拿起手机翻出那张照片又看了一遍。   “所以这个就是小兰?”怪不得,毁容那次,她去找她的时候,她戴着口罩。但是反而让她的目光集中在她的眼睛上。   也就是那一次,她觉得她的眼睛有些面熟,原来是像苏忍冬。   想到这里,顾然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她也是苏国锋的女儿?”   “那倒不是!你不是叫我注意下你被绑架那件案子吗?我怀疑那个案子里杀死云姨的王老四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孩的亲生父亲。”   闻言,顾然有一瞬间的呆滞。   “王老四?那我被绑架真的和苏忍冬有关系!”这一次,顾然用的是肯定句。   “不一定,这个我还没查清楚,这个好像比较复杂。还有人也在暗中调查,我能力有限……”   还有人?贺荆南?应该是他。   “我知道了!”顾然说完,又叫住了那端准备挂电话的人,“等等。”   “怎么了?”   顾然犹豫了片刻才问道,“如果很多年都没醒来的植物人,醒来的几率都多大?”   “这很难说,不过很小!怎么,不会被我说中了?真的爱上了?”   “随便问问,挂了。”   挂完电话,顾然揉了揉烦躁的脑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将刚才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心里稍稍有了一点底。现在看来,突破口全部都在那个叫做小兰的女人身上了。   又翻出手机看了一眼,顾然突然坐了起来。   昨天上午从本草集团出来的时候,她碰见的那个女人!!   现在想来,肯定就是小兰。   主要是昨天她的脸已经好了,所以眼睛的特征就没那么突出,一下子她也没认出来。   想到这里,顾然再也坐不住了。   ;   ☆、第75章 带你去消食   顾然拿起手机解锁,等到要拨号的时候,又放下了。   她忘了,她给钱杉和琳达他们放了两天的假期,包括她自己都还在休假中呢。   这个时候,急也没用。   放下手机,她起身换了衣服。   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昨晚的激情在脖子上留下的痕迹。蹙了蹙眉,她从化妆台上拿起遮瑕膏涂了一层,又将头发拨下来挡了一点顾然才觉得好多了。   刚下楼梯,便碰上了正要上来的贺荆南。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的,因为不要上班,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闲毛衣,整个人都温暖了很多。   看见顾然下来,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起来了?”   顾然下意识的拨了一下头发,淡淡的说了一声,“早。”   贺荆南抬手看了看腕表,“不早了,都十点多了。”   顾然干笑一声,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明天就回去了,你们图书馆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闻言,贺荆南看了她一眼,没有拆穿她。   “差不多了,本来他们就谈好了,只是让我走个过场而已。”   “那就好。”   顾薇正好下楼,看见两人便主动的打了个招呼,“等下我要去福利院,你们去吗?”   “福利院?”顾然挑了挑眉。“就是上次斗地主你输了的那个?”   “是啊!”顾薇点了点头。“愿赌服输,我一直都在遵守。”   顾然这下还真有些意外了,现在的顾薇和她想象中的,还真的不一样了。   见顾然不表态,顾薇直接看向贺荆南,“怎么样?”   “看顾然,我奉陪就是了。”   顾然只好点头,“那就去吧。”反正总比两个人在家里相对无言,尴尬不已好的多。   福利院距离顾家不是很远,驱车大概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贺荆南开了自己的车,顾然在副驾驶位置,顾薇坐在后座。顾薇一上车电话便响了,她接起来,声音纤细的说了一声,“准备去福利院。”   顾然敏感的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同,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眼睛一亮,“真的吗?那一会儿见。”   直到挂断电话,她的兴奋还没有减退。   “存希说要一起去,等下我们直接在福利院门口集合吧!”   顾然并不意外,因为她早就发现了这两人的关系不同。   但是贺荆南竟然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只应了一声,又自顾自的开着车。顾然偷偷的看了他几眼,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岂料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家福利院是海城公立的福利院,环境自然比一般的私人团体机构要好得多。   当年海城创立文明旅游城市的时候,特意将这福利院大大的修整了一番,周围的绿化植物都增加了一倍。   远远地,就能看见绿树环绕,空气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   三人到达福利院门口的时候,贺存希已经来了。   他就站在福利院门口,牛仔裤,白上衣。不得不说的是,脱下西装的他,整个人都带有一种忧郁的文艺气息,这也难怪顾薇这样的大家闺秀会喜欢他,他确实自带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   看见贺荆南,他主动上前叫了一声,“哥!”   贺荆南淡淡的笑了一声,“难怪不肯管公司的事情,现在倒是逍遥自在了。”   贺存希闻言,道,“公司有哥在就行了。”   兄弟俩在说话,顾薇便和顾然走到前面去了。   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贺荆南睨了贺存希一眼,“家里知道吗?”   贺存希垂眸看着地面,“无所谓,反正我又不继承家里的产业,娶谁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你,硬要坚持娶嫂子,家里还不是一样没办法?”   这便是默认了和顾薇的关系了。   贺荆南挑眉,“看的这么透彻?看来这次佛缘寺没白去。”   “我一向看的透彻,只是别人看不明白而已。”   至此,贺荆南没有再回应他,四人两前两后走进了福利院的大门。   这是一家儿童福利院,主要的服务对象是无人抚养的孤儿,弃婴,以及残疾儿童。   今天是福利院的开放日,除了她们,还有更多的人已经来到了这里。   顾薇平时都是教孩子们唱歌跳舞的,所以她一来就上岗了。   这会儿,除了唱歌跳舞这边还有两个班级没有老师,其他的科目都已经被人占上了。   贺存希反应很快,顾薇刚进了一个教室,他便也跟着进去了。   不一会儿,教室里就传来了两人此起彼伏的声音,配合的倒也相得益彰。   剩下一个班级在隔壁,顾然和贺荆南对视一眼,顿觉得有些别扭。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人,“孩子们都等着了,两位快进去吧!”   “我不会跳舞!”顾然率先说道。   贺荆南轻咳一声。“你可以教他们唱歌。”   “可是……”顾然刚想说,不会唱儿歌。工作人员已经欣喜的打断了她的话。   “那太好了,请二位合作教我们的孩子们一首歌吧?孩子们,快欢迎老师!”   紧接着,偌大的房间里,传来了孩子们稚嫩却又带着期待的声音,“欢迎顾老师,欢迎贺老师!”   将两人送进去,工作人员便开心的走了。   顾然对着台下几十双黑葡萄般求知的眼睛,犹豫了半晌才问道,“大家喜欢听什么歌啊?”   小螺号   春天在哪里   小兔子乖乖   异口同声的,说的全都是不一样的。顾然下意识的瞥向贺荆南,只见他别开头看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是顾然真的不会儿歌。   小时候,在别人都听儿歌的时候,她听得最多的就是中药的各种口诀。   脑中灵光一闪,她笑道,“不如阿姨教大家唱中药歌吧?”   小朋友们全都面面相觑,“中药歌是什么歌?”顾然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慈祥一点,“中药歌可厉害了,要是我们不小心吃饭吃多了怎么办?那我们就可以根据中药歌上面的口诀,吃一点帮助消化的东西,这样我们就不会肚子疼啦。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稚嫩的声音很是捧场的响起,顾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脑海中信手拈来一个消化口诀,她朗声道,“消化食积楂曲麦,内金矢藤谷芽莱。山楂消化肉食积,治胸腹痛能化瘀。麦芽消化米面积,回乳消胀解肝郁。莱菔消食兼理气,食积胀满痰喘宜。内金消积化结石,各种食积及滑遗……”   一边说着,她一边打着拍子。   背完之后,她又开始讲解,“这个意思呢,就是说,我们要是吃多了积食就……”   贺荆南在一边看着她,突然脑中一片恍惚。记忆中,也有这么一个身影,曾经在他的面前摇摇晃晃的背口诀。   阳光从大开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她含笑的侧脸上,一片金黄,灿烂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直到耳边再一次响起稚嫩的笑声,他才恍然醒悟过来。   面前,顾然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的幸灾乐祸。“贺先生,我的课讲完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她的笑脸,像是一根羽毛在他的心上挠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他弯了弯唇角,“我可不会背口诀,也不会唱歌。”   “那你跳个舞?”顾然抿唇笑看着他。完全可以想象出,他这样的人跳舞会有多么滑稽,光想着就已经忍不住想笑了。   “好啊!”贺荆南应得爽快,“不过出嫁从夫,你先跳,你跳完了我再跳。”   顾然白了他一眼,“你耍赖!”   贺荆南闻言,抱着双臂站定,“我这叫聪明。”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孩子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反而看的津津有味的。   不知道是谁率先鼓了个掌,孩子们的小手也跟着一起拍了起来。   贺荆南勾起嘴角,看向顾然,“感谢贺太太的配合。”   顾然无语,敢情她又无声无息的被利用了。   课程结束,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孩子们,都听了什么内容。有一个孩子站起来道,“相声!”   顾然。“……”   从教室里出去,贺存希和顾薇也都出来了。   两人正在院子里,一人手里拿了一朵花。贺存希手往前探了探,像是要将花给她戴上的意思,顾薇往后一缩,两人笑作一团。   看见顾然和贺荆南走过来,顾薇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   贺存希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微笑,起身打了个招呼。“出来了?怎么样?哥,你教了什么?”   贺荆南闻言侧首看了眼顾然,“说相声!”   顾薇顿时瞪大了眼睛,“顾然,你还会说相声了?”   顾然顿时讪讪的,“都是贺荆南带得好。”   中午,四人是在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吃的午餐,是铁盘装的,每一份有一个荤菜,一个半荤,还有一个素菜和汤。   贺存希端起盘子不由得说道,“现在福利院的条件可比以前好多了。”   闻言,贺荆南抬眼瞥了他一眼,“你住过?”   “那倒没有,不过看见过。”   食堂的工作人员,趁机讲解道,“谁知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希望每一位志愿者都能为孩子做个榜样,不要浪费食物……”   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终于可以开饭了。   贺荆南低头看了看盘里的菜,又看了看顾然的,突然问道,“喜欢吃芹菜吗?”   顾然不明所以,如实回答,“还可以。”确实,只要不是甜的和大鱼大肉,她基本都可以接受。   话刚落音,贺荆南已经夹起了自己盘子里的芹菜放进了顾然的盘子里。“多吃点!”   顾然,“……”   默默的吃了两口,贺荆南又问道,“喜欢吃胡萝卜吗?”   顾然刚想摇头,却看见贺荆南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只要她说不喜欢,他就像冉冉一样扑上来咬她一口似得。   艰难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一大块胡萝卜丢进她的碗里,顾然欲哭无泪,“以前没见你这么挑食啊。”   闻言,贺荆南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贺存希忙道,“有时候有些东西,是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不喜欢。”   顾薇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福利院的芹菜和胡萝卜确实不怎么好吃。”   闻言,顾然低头咬了一口,不太熟,还很寡淡无味,难怪贺荆南不吃。   只是……   顾然突然看向贺荆南,他怎么知道福利院的蔬菜不好吃?   怔愣间,又一块排骨进了她的盘子里,“补补,你太瘦了。”   顾然,“……”   再一看贺存希和顾薇两个有饶有深意的看着她们两个,她不由得脸颊微热,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本来她拿的量是自己吃的量,可是现在贺荆南这个给她,那个也给她,她怎么吃得下?   可是又不能剩着,毕竟那么多孩子看着呢。   没办法,顾然只好硬着头皮全数吃下,吃完之后撑的简直不想动。   离开福利院,顾然瘫在副驾驶座上,艰难的挺着肚子。   贺荆南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见过躺在水面上晒太阳的青蛙吗?”   顾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不都是拜你所赐?以前没见你不吃胡萝卜和芹菜,今天是不是故意整我?”   闻言,贺荆南目光深邃的看向了远处。好一会儿,他才回头道,“胡萝卜和芹菜营养价值高,我是为你好。”   才怪!顾然才不信。   贺荆南侧头瞥了她一眼,“带你去消消食。”   顾然慵懒的掀了掀眼皮,“去哪里?”   “真冰溜冰场!”   闻言,顾然顿时清醒了,“不想去!”   贺荆南挑了挑眉,“昨天在你家还看见你溜冰的照片,我以为你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顾然灵光一闪,主动提议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了地方才发现,竟然是游乐场。贺荆南有些无语的看向周围一水的小朋友,“怎么童心这么爆发?”   “看你这么冷漠肯定没来过,就当先来探探……”路还没说完,顾然便顿住了。   她这是说的什么跟什么?抬眼看了一下贺荆南,只见他两只眼睛里都是笑意。   “探什么?”   “探……探亲!”   顾然口不择言的打个哈哈将这个场面揭了过去。   下一秒,贺荆南便牵起了他的手。   他的手干燥温暖,袖口的毛衣蹭到她的手腕上,顾然只觉得心突然漏跳了半拍。   一进门,眼前便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垂直过山车。   顾然想着,贺荆南一个大男人,应该会比较喜欢这种。   于是买了门票之后,她便主动往那边走。   身后,贺荆南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去哪里?”   “垂直过山车啊,听说是亚洲最高过山车,上去试试吧?”   闻言,贺荆南的指尖动了动,下一秒他放开了握着顾然的手,环胸站定,“不是晕血又怕痛?怎么不怕高了?”   “这有什么?人总有害怕的和不害怕的东西。”脑中灵光一现,顾然揶揄的看向贺荆南,“倒是你,心理学上说,人的下意识会暴露他的心理,你突然环胸,这是保护的姿势。不会是你怕吧?”   闻言,贺荆南快速别开了头,“怎么可能?”   “那就去坐啊,很好玩的!”   说罢,她就要推着贺荆南往过山车那边去。   恰好此时,过山车从两人的头顶上方飞速开过,只听见车上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贺荆南一把抓住了顾然的手腕,“不是说要来探路?我想我们的孩子近几年,应该不适合坐这么激烈的运动。”   刚才没说完的话被他拆穿,顾然顿时大囧,连要捉弄他都忘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弹跳塔的前面。   面前一群声音软糯的小朋友,由爸妈陪着正在排队。   站在她们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   顾然见那小朋友正看着她,便主动冲他笑了笑。   岂料下一秒,那小朋友哇的一声哭了。顾然顿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贺荆南噗嗤一声笑了,“看来贺太太想要当一位母亲,任重道远。”   顾然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年轻的妈妈回头看了一眼,“是孩子胆子太小了,所以才带他出来锻炼锻炼,不关你的事。”   顾然顿时松了一口气。   年轻的妈妈见状往两人身后看了看,“两位也是带孩子来的吗?”毕竟两个大人自己来玩小孩子的东西,太奇怪了。“怎么没看见孩子?”   顾然正想说不是,身后贺荆南凉凉的来了一句,“孩子在她的肚子里。”   顾然。“……”   年轻的妈妈一听,忙上前提醒,“看你这肚子,孩子不到三个月吧?这样很危险的,你还是不要坐了。”   顾然干笑一声,“谢谢提醒,我没事。”   “那也不行,你现在不知道,孕妇前三个月是很危险的。”旁边有几个妈妈一听,也附和进来,几个女人说的顾然冷汗涔涔。   再一看,贺荆南,闲闲的站在后面一副我是路人的表情。   顾然气不过,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咬牙叫了一声,“老公,我都说怀孕不能来游乐场,你还说可以。”   这一下,女人们的枪口顿时转移到了贺荆南这边,“你也是,你老婆都怀孕了,你还带她来游乐场。”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懂事。”   “我家那个以前不也是。”   饶是贺荆南再厉害,面对这么一群女人也愣住了。   不过他反应还是很快,下一秒,他一把将顾然拦腰抱起。“那我们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谢谢各位的关心。”   说完,两人大步离去。有不明情况的人,看着顾然被公主抱,还羡慕不已。   直到走出了游乐场的大门,贺荆南才一把放开了顾然,“亲爱的贺太太,你刚才在里面叫我什么?”   顾然忙摇头,“没什么。”   两人默了默,一起上了车。   贺荆南破天荒的主动帮顾然打开车门。看顾然系安全带,他又主动接过来帮她扣好。   然后,他突然伸手在她中午吃撑了的肚子上摸了摸,“老婆,前三个月很危险,一定要小心!”   顾然,“……”   翌日,两人离开了顾家。   因为顾然今天正式上班,所以贺荆南先将顾然送回了本草集团才开车离开。   想起昨天早上得到的消息,顾然进公司格外留心,可是却没有再看到那天的女人。   那天她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也只是猜测并不能证实那个女人就是之前帮助苏忍冬的小兰。   而且,如果真的是她,那么苏忍冬已经走了,她还来公司做什么?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排好部门的事情,顾然直接下楼去了安保部门。   找个借口道,“放假的前一天,我们二部交出的新方案,有一个U盘,很重要。可现在找不到了,想调取视频看下。”   事情很顺利,顾然说完,对方工作人员便帮忙调出了那天的视频。   顾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天遇见那个女人的位置,两人相遇,几句话之后,她搭了上楼的电梯。   再转到另外一个视频,突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关掉了视频。   “机房重地,闲杂人等请马上出去!”来人正是保安部的部长,他五短身材,一张大脸挤在脸上,不像是保安,更像是厨师。   顾然强忍住心里的不乐意,将刚才的借口又说了一遍,还是被严辞拒绝了。   就连刚才调视频给她的人,都被骂了。   顾然无法,只好离开。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十分的挫败。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可是看样子又要断了。   或许,真的是她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有人从走廊的那头走过来,在她的面前站定,“顾总监?”   顾然抬眼一看,“许总。”来人正是许子骞,他脸色平静。   看样子苏忍冬输了的事情,并没有对他的心情造成影响。   “我听说顾总监的东西丢了?”   “呃……是,一个u盘。”   “这样?”许子骞沉吟片刻,笑道,“跟我来吧!”   ☆、第76章 他对你很好   许子骞说完,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回头看见顾然还愣愣的站在那里,他回头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找东西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溺的微笑。   让顾然的思绪一瞬间就凌乱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顾然摇了摇头,“不找了。”   “真的不找了?”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不用了,谢谢许总!”顾然说完,径直上了电梯。   直到电梯的门缓缓阖上,顾然才松了一口气。   前几次,许子骞的刻意帮助,她可以假装当做是巧合。可是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如果是他将她当做是苏半夏的朋友,那么他的帮助未免也太多了。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认出了自己……   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顾然一阵心悸。如果真的许子骞认出了自己,那么他太厉害了。   只是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敌还是友?越想,顾然越觉得,她应该离他远一点。   电梯上楼,回到办公室,顾然喝掉了一大杯水,才缓缓平复了情绪。   这边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她们要想办法加快速度了。   可是现在她找不到小兰,也找不到当年那个涉嫌被毒死的人的任何蛛丝马迹。本来以为进入本草集团就可以近距离的从苏忍冬身上找到什么。   可是云姨死了,王老四也死了。   顾然放下水杯往窗前走了几步,为什么每一个让她觉得有线索的人都死了?   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顾然愣了。   死了?   ……   琳达拿件进来好几次,都看见顾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那里。   第四次,她终于忍不住上前叫了一声,“顾总监?”顾然这才从思绪中醒过神来,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荒诞了。   “总监,您怎么了?好半天没见你动弹。”   “想点事情。”顾然说完,目光被琳达手中的红色信封吸引住了。“这是什么?”   琳达双手将信封递过来,“这是许总让我拿过来的,是秦瑶小姐的生日邀请卡。”   “秦瑶小姐?”顾然有些愣神。“她的生日不是早就过了?”   “总监,您这都知道?”琳达一副敬佩的表情。   顾然笑了笑,她只是因为之前在邕城的时候,安浩提过而已。   “官方生日是早就过了,但是前阵子秦小姐不是去国外了嘛。刚参加完今年的巴黎秋冬时装周的走秀,这是她家里给她补办的生日晚宴。您也知道的,她这几年风头正劲。我们公司也想请她代言的。可是这秦小姐呢,家里有钱,压根不在乎钱。我们公司的宣传部去过好几次,都没有谈下合约。”   “可我也不是宣传部的啊。”顾然是着实不想去参加的,秦瑶虽说不坏,但是那个脾气也是很难缠的。   “宣传部的也会去,您也一起。据说是为了到时候有需要的话,可以现场跟秦小姐讲解一下产的研发知识。”   顾然算是明白了,这次她是跑不掉了。   无奈的接下请柬,顾然点了点头。   生日晚宴就在当晚,顾然一下班便拿起东西下楼了。   她考虑着,要先回去换身衣服,以免又被秦瑶挑到什么不妥的地方。   刚走出办公室的门,便有人叫住了她。“顾总监!”   顾然一回头,许子骞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顾总监是要回去换衣服?”   “是!”顾然简短的答道。   “一起,我开车带你去。”   顾然忙拒绝,“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   闻言,许子骞抬眸看了她一眼,“顾总监,这是公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顾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   许子骞先带顾然去造型师那里做了造型,好了之后,顾然便被推到后面换礼服。   弄好之后,许子骞借口有事,说要先走。   然后让造型师那边的专车,将顾然送到了生日宴的现场。   一下车,顾然就四处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本草集团宣传部的任何人。   从手包里掏出电话,顾然给琳达打了个电话,“不是说宣传部的人在门口集合吗?一个人也没有。”   琳达愣了一下才说道,“许总不是和你一起出门的吗?”   顾然,“……你的意思,宣传部的人就是许总?”   琳达应了一声,“我也是下班的时候才知道的,许总临时决定和您一起去。刚想跟你说,看见你和许总一起走了,我以为你知道了呢。”   “行了!”顾然挂掉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或许真的只是公事,不要神经过敏。   生日宴是在海城酒店的宴会厅举行的,虽然秦家没有邀请媒体,但是还是有很多记者围在了外面。   顾然刚走几步,便有人疑惑的在背后叫了一声,“嫂子?”   顾然循声回头,看见安浩一身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看得出来是仔细装饰过的。   确定是顾然,他快走几步和顾然并肩。“老大没来吗?”   顾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是代表公司来的。”   闻言,安浩的目光从顾然背后快速扫过,啧了一声,“嫂子,你也太拼了,我还以为这衣服是老大帮你挑的。”   “只是件衣服而已。”顾然轻描淡写的带过,跟着安浩一起走了进去。   现场装饰的很好看,离晚宴还有一会儿,里面的人还不多,基本都是海城的一些名流。   安浩一进去就走开了,顾然想着他应该是去后台献殷勤去了。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刚坐下来,眼角的余光撇到有两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顾然定睛看过去,没想到许子骞刚才说有事先走,是回去接了苏忍冬过来。   苏忍冬应该是没有看见她,一进门便和许子骞说了句话,便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许子骞目送着她离开,便径自朝着顾然这边走了过来。   顾然本来还以为自己在的这个位置很隐蔽呢,没想到许子骞一进来就知道她在这里。   调整了一下思绪,她起身道,“许总,什么时候去找秦小姐谈合作的事?”   “不急!”许子骞淡淡的说道。   “哦!那我就在这里等你通知!”   来参加晚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站着的地方又是走道,人来人往的。   许子骞突然压低声音道,“顾总监不是说要找U盘?”   顾然心下一凛,强压住心底的波澜,淡淡道,“许总说的U盘是在公司不见的,在这里应该找不到。”   “那不一定!说不定顾总监的U盘长了腿。”他这话说着像是开玩笑,可是顾然却笑不出来,他在暗示她什么东西。   有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经过顾然身边的时候,顾然在想东西没有注意到。   正好前面有人要果汁,服务生往前探了一下,手中的托盘便惯性往前倒,眼看着就要撒到顾然的衣服上。   许子骞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挡在顾然的身前。   哗啦一声,倒满红酒的杯子便落在了许子骞的外套上。   ……   贺荆南一进门,便遇到了安浩。   安浩神秘兮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贺荆南瞥了他一眼,“顾然!”   “你怎么知道?”   “你看你那表情,一脸淫/荡,我能猜不出来?”   安浩顿时没了气势,“老大,你就不能假装猜不出来吗?”   贺荆南翻了个白眼,“抱歉,这种智商低的事情,我假装不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角落的地方,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循声望去,贺荆南看见人群中,一席黄色连衣裙的顾然被许子骞护在身后。   安浩顿时来了兴致,“老大,我没有看错?你有情敌了?”   “滚蛋!”贺荆南说完,人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越走近,他的眉心蹙的越紧。   今天的顾然,穿了一身嫩黄色的收身连衣裙,一字领,露出性感的锁骨。后摆是拖尾的设计,显得身材更加修长。   尤其是她侧身的时候,后背更是暗藏玄机。心形的大片镂空设计,露出了光洁白皙的后背肌肤。   许子骞已经站起来,将沾了红酒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   见顾然还靠在后面,他伸手想要扶她一把,一个身影走过来,将他快速的推开。   下一秒,那个身影准确的托起顾然的腰,将她带了起来。   “许总,别来无恙。”   许子骞刚站稳,便对上了贺荆南波澜不惊的脸。唯有那对黑眸看着他,像是一把利剑。   “贺少,原来你也来了?”   “难道许总没想过,我也会来?还是许总不愿意想?”   “贺少,言重了。今天带顾总监过来,只是公事!既然贺少我来了,我就不耽误两位了。”   说完,他抚了一下刚被因为急切而有些褶皱的衣服,大步离开了。   临走前,他饶有深意的看了看顾然,“等下秦瑶小姐出来,我再叫你!”   贺荆南往后退了一步,将顾然让出来。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顾然,“穿上!”   顾然低头看了一眼,衣服并没有弄脏。“不用了,我还好。”   “衣服丑!”贺荆南毫不留情的指责。   顾然,“……”   “许子骞让你穿成这样,不会是出来使什么美人计的?”贺荆南突然说道,语气里带着轻蔑。   顾然穿衣服的手一抖,心里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索性停了下来,舒了一口气她才镇定的说道。“贺先生,你这思维不去写小说实在是浪费!”   “那倒也是!”贺荆南想了想,“除了我,谁能看得上你?”   “那我真是多谢贺先生的慧眼了。”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秦瑶已经出来了。   今天她是主人,一席白色的长裙,头上简单地挽成了一个发髻在脑后。   不愧是专业模特,她一出场便引起了惊叹。   她确实很有气质,顾然想。   她一出来,便直奔贺荆南这边而来,“刚才我听安浩说你来了,怎么都没进去?”   贺荆南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转移了话题。“刚才我叫人拿进去的礼物看到了吗?”   秦瑶顿时笑了,“看到了,很喜欢,谢谢你。”   “不用谢我。”贺荆南说完,看向顾然,“是你嫂子的心意。”   顾然一愣,接收到贺荆南的目光,她笑了笑,“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秦瑶一脸的笑容,顿时散了一半。尤其是看见顾然身上还穿着贺荆南的外套,她就更生气了。   “嫂子怎么穿成这样?”   “没事,她喜欢穿我的外套。”贺荆南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的,顾然暗骂了一声,无耻。   正好,要请主人上去开宴了,秦瑶转身就走了。   台上,秦瑶开完宴,便邀请安浩和贺荆南上去帮她切蛋糕。贺荆南本来是不去的,但是安浩一脸请求的看着他,他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贺荆南一走,顾然就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突然,她看见苏忍冬一个人朝后台那边走了过去。   再一看周围,许子骞没有跟在后面。   想到许子骞刚才说的,秦瑶出来就叫她,她心下有了一丝犹豫。   可苏忍冬进去没多久,身后又一个人走过去了。   虽然那人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她还是一下子认出了,是小兰。   思及此,她再也等不及,快步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前面看切蛋糕,后台很安静。   顾然穿着高跟鞋,一进后台的门她便脱下来拿在手上。   在她的前面不远处,依稀可以听到苏忍冬和小兰的脚步声,渐渐的往走廊那头而去。   顾然忙跟上去,最后到了一个洗手间门口,苏忍冬走了进去。   顾然愣愣的站在门外,卫生间隔音效果好,她们又开了水,里面除了隐约的水声,什么也听不到。   苏忍冬确实很谨慎,顾然观察了一下四周,企图找到一点点的突破口。   突然,她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边的男厕所。   反正现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人,顾然便直接进了男厕所。   她假装了一点点响动,里面确实没人   ,她一路走到最后的位置。   终于发现,这后台的卫生间男厕所和女厕所中间有一扇气窗,在最后一个坑位的位置上,可以模模糊糊的听见对面说话,但是听不清楚。   顾然心里着急,她们两个突然在这里见面,肯定会说到一些重要的东西,她要想办法保存下来。   从包里翻出手机,顾然企图收音。   可是,人在这边贴着墙也听不清楚,别说手机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最上面的气窗上,如果把手机放上去的话,应该可以收的清楚一些。   想罢,她拉起裙摆,站到了马桶上。   可是,站上去才发现,气窗太高了,她根本够不到。   她用尽全身力气,踮起脚尖。可还是差了一点点。   一着急,脚下一滑,她差点从马桶上掉下来。   突然,隔间的门被推开,许子骞再一次接住了她……   顾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道许子骞一直都跟着她吗?   惊讶间,许子骞已经将她稳稳当当的放了下来,然后,他接过了顾然手中的手机,站到马桶上,放了上去。   做完一切,他含笑看着顾然。眼底干净纯净,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他们初见的模样。   顾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眼神暗了暗,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别怕。”   隔壁的水声,戛然而止。   然后,便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   许子骞又站上去拿下了手机,递给顾然。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听。”   说完,他率先往外走。   这一次,顾然伸手拉住了他,“为什么帮我?”   许子骞回头,目光落在顾然的手上,“半夏,对不起,我想起来的太晚了。”   顾然浑身一震。   饶是她早就怀疑许子骞认出了她,可他突然这样说起,她还是吓了一跳。   努力平复后,她收回手,“许总,你可能认错人了。”   许子骞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三秒,“还是以前漂亮。”   “够了!”顾然抬手捂住脸,“我说你认错人了。”   “那就当认错了,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麻烦你帮我跟她说,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她。”   “不管什么?”顾然突然冷笑一声,“包括本草集团吗?”   “包括!”许子骞撂下这句话,目光又落在了顾然身上的外套上。   “看起来,他对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   顾然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将手机收好,拎起裙摆走出去。   走廊上,顾然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前面有个影子站在那里。   她忙抬头,捕捉到贺荆南站在那里。   他双手抄在裤袋里,闲闲的看着她手里的鞋子,“贺太太还真是不拘一格。”   顾然这才想起,刚才脱了鞋子的事情。   顺手穿上,她走了过去。“鞋跟太高了,所以趁着大家都在切蛋糕到后面来休息一下。”算是解释了。   闻言,贺荆南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前厅,晚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顾然下意识的寻找了一圈,没看到许子骞,苏忍冬也不见了。   想到今晚来的目的,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许子骞,“合作的事情还谈吗?”   那端沉默了片刻,道,“不必了。”   既然不用做事了,顾然心里也惦记着录音的事情,便看向贺荆南,“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贺荆南大概也是早就想走了,便点了点头,“一起走!”   说完,他朝着安浩那边走过去,跟安浩交代了一下。   上了车,贺荆南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伸手摸了摸口袋,看样子是想抽烟。   可下一秒,他看了一眼顾然,又放了回去。   顾然倒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她心里全是刚才的手里录音,苏忍冬和小兰见面到底会说什么呢?会不会有重要的线索?   耳边突然传来贺荆南的声音,“你跟许子骞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然心下一凛,才缓缓说道,“就那次在网页上,准备去他们公司任职的时候。”   “是吗?”贺荆南轻笑一声,“你们公司的上司和员工的关系相处的很好嘛。”   顾然垂眸,刚才挡红酒的事情,贺荆南没说什么,她以为他没多想。现在看来,贺荆南还是那个贺荆南,眦睚必报的贺荆南。   “你想多了。”顾然淡淡的说道。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虽然我一直对你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接受绿帽子。”   他的语气异常认真,顾然也郑重了起来,“不会的,你放心。”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你知道后果。”   闻言,顾然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好久了,上一次贺荆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是好几个月前?   ……   回到老宅,贺荆南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去洗澡。   房间的隔音不好,顾然拿着手机摩挲了良久,也不敢听。   从浴室出来,贺荆南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便出去了。   顾然趁着这个时间打开了录音。   “不是叫你有多远走多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苏忍冬的声音。   “妈妈死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个不太熟悉的声音,但是通过她的话,顾然判断出,这是她一直找的小兰。   “那件事情,警察不是已经查清楚了?你现在别管这些了,马上离开海城!”说罢,那端传来了拉扯的举动。   “警察说的我才不信,爸爸就算再不好,他也不可能杀了妈妈。是不是你做什么了?”说到这里,小兰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可置信。   苏忍冬的声音顿时严厉了,“别胡说八道,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留在这里还不是徒增伤感?”   “呵……你是怕我泄露你的秘密?”小兰突然阴测测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有什么秘密怕你泄露?你是说上次的毁容事件吗?凶手不是已经落网了?”   “那小兰呢?”那端突然沉默了。   顾然也愣住了,小兰?为什么她以为的小兰,会自己说起小兰?   所以,这个人并不是小兰?那么云姨说的小兰是怎么回事?   ;   ☆、第77章 突然的伤害   顾然被小兰这件事弄得糊涂了,她屏息凝神往下继续听。录音里的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她才听见苏忍冬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竟然妥协了?   “要什么?我为你毁容,为你照顾妈妈,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到最后,我却要躲在黑暗里。而你成为了许家的少奶奶,风光不已,你说我该要什么?”   水声哗哗响起,那端刻意压低了声音。   下一秒是苏忍冬压抑的声音,“好!一个星期后,佛缘寺。”   再然后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录音结束了。   顾然倒回去听了好几遍,也没听明白对方和苏忍冬要了什么,但是想想左不过就是一些钱财之类的东西,索性她不再纠结那句没听到的话。   关闭录音之后,她快速的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刚放下手机,贺荆南便进来了,瞥了一眼发现她还穿着礼服,他蹙了蹙眉。   “已经到家了,贺太太的美人计可以不用了。”   顾然抿了抿唇,实在是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可是要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贺荆南这个人太过聪明,她要是撒谎,被识破的机会太大。   而且眼看着马上就要找到苏忍冬的证据,她实在无法给予任何保证,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她起身道,“我马上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贺荆南已经走了。   顾然环视了一圈房间,突然觉得这个房间前所未有的大。   ……   翌日,顾然将昨天换下来的礼服拿去干洗,然后才去公司。   刚进门,琳达便跑过来八卦,“总监,昨天亲自出马,情况如何?”   顾然摇了摇头,“失败了。”   闻言,琳达忙安慰,“没事,没事。秦瑶是挺难请的,不是您的问题。”说完,她忙转移话题。   “这次许总倒是很公正啊,本来我还以为苏总监还会赖着不走呢。”   顾然笑了笑,“这次不一样,她自己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下的军令状,不走也没脸来上班了。”   “那倒也是,苏总监肯定是万万没想到,会栽。”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只是人往往不愿意去相信,喜欢心存侥幸。”顾然说完忽而想起,“对了,一部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啊,听钱杉说很乱。群龙无首,大家也没心思工作,好像才几天就有好几个人辞职了。”   琳达说完,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许总那边已经有新的安排了。”   “哦?”   “初步听说,是一部恢复以前的格局。统一由您带领,然后两个部门,又有一个单独的部长。二部是钱杉,不会变。一部那边好像有人空降过来了。”   “这么快?”顾然蹙了蹙眉,不会又是苏忍冬安排的人吧?   显然,琳达也是这么想的。“就怕是赶走一头狼,又来一只虎。”   看她老气横秋的样子,顾然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太多了,下次罚你去陪着钱杉种花,陶冶一下情操才好。”   “我才不去呢,跟他种花有什么好的?”说完,她脸颊飞红,转身便跑出去了。   顾然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难道苏忍冬真的会重新安插人过来吗?   不得不说,琳达的消息很准确。下午,公司便发布了要将研发一部和二部合并起来的通知。   这件事,对一部的人来说,皆大欢喜。   因为顾然进公司以来的能力和做事风格都有目共睹,有很多人都想在她的手下做事。在加上苏忍冬走后,他们一直处于被架空状态。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实锤,当然欣喜若狂。   就在他们为新的部长而交头接耳的时候,人事部带来了新的一部部长。   来人一进门,众人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钱杉更是惊讶的站了起来,“是你?”   “是我!”季凡上前冲着顾然伸出手,“顾总监,好久不见。”   顾然有一瞬间的怔愣后,也伸出手。“好久不见。”   ……   办公室里。   门一关上,顾然便放下了所有的紧绷看向季凡,“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一部部长了?”   “不是发信息叫我即刻回来?我既然回来那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回来。正好我这几个月深造了一番,怎么样?我这个身份好吧?是不是很聪明?如此顺理成章,肯定没人怀疑。”   顾然无语,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季凡说完,自顾自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容易吗我?为了帮你查东西,一次又一次的卧底。”说着,季凡一脸的幽怨。   顾然扶额,“好好,你最伟大。”   季凡这才正了正神色,一脸倨傲。“说吧,这次叫我回来什么事?”   顾然蹙了蹙眉,将录音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认为,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临门一脚了。”顾然道。   季凡点了点头,“行,我安排安排。”说罢,他便起身。   顾然由衷的说道,“谢谢你,季凡。”   “不客气!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从小别人都说你出格,不像大家闺秀。但是我不觉得,人为什么一定要做大家闺秀呢?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顾然,只要你开心就好。”   季凡说完,冲顾然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便开门出去了。   顾然站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遇见季凡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个人是个麻烦。没想到后来她回去找了找顾然的电子日志,发现顾然虽然没怎么记录过季凡这个人。   但是寥寥几句,却是十分熟捻的。   后来,苏忍冬设计了毁容事件。   原本她一筹莫展,想找贺荆南帮忙的。可是后来贺荆南没答应,她便冒险去找了季凡。   于是,她编了一个谎言,说当年自己毁容和苏忍冬可能有关系。   还好,她赌赢了。季凡当她是顾然,便一口答应了,再然后他们便开始并肩作战。   思及此,顾然讽刺一笑,“顾然,我又欠你一次。”   梦,充斥着大火的梦。   到处都是火红色,夹杂着什么东西被烧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她和顾然一起在即将开往医院的救护车上。   顾然因为生病的缘故昏迷了过去,她想叫醒她,可是怎么也叫不醒。   大块的钢板从车顶板带着火花一起砸下来,全身炙热般的灼痛。   恍惚中,有人将她抱起来,在她的耳边说,“坚持住!”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面前人的脸,却怎么也睁不开。   呼   顾然顿时惊醒,又做那个梦了。   揉了揉脑袋,她感觉到有些口渴。翻身起来,她想要下床倒杯水。   身侧的床,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人,贺荆南又没回来。   意识到这一点,顾然蹙了蹙眉。   行至桌前,她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   桌上,手机的信号灯发出幽幽的绿光。顾然抬手拿起看了一眼,只是普通通知。   思索着,要不要给贺荆南打个电话?   他从昨天晚上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可是想到昨天两人发生的事情,她又放下了手机。或许他还在生气,他是那么一个小气的人。   回到床上,顾然好一会儿才慢慢睡着。   翌日,吃早饭的时候,贺承厚问起。“荆南呢?这两天我好像都没看见他?”   顾然顿了一下,“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他这两天都没回来。”   闻言,贺承厚拧眉不语,似是有些不悦。   潘慧贤忙打圆场,“荆南一向就这么拼,你也要多多劝劝他。公司的事情重要,身体更重要。”   “恩,我知道了,妈!”   “那就好了!”潘慧贤说完,将手边的牛奶推向贺存希。   “存希在家里也待了一段时间了,要是休息好了,就还是回去公司帮帮荆南吧?怎么说存希也在公司里帮忙了好几年了,有些东西他还是很清楚的,也能帮荆南多多分担一点。”说完,她偷眼看向贺承厚。   贺承厚原本拧着的眉心更加深了,“存希暂时不急着回去,在家多思考。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   闻言,贺存希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爸爸!”   潘慧贤见状,也没敢再说什么。   出了餐厅,顾然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贺荆南的号码,手机响了很久,但是没有人接。   顾然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再拨。   一整天,她都有些走神。总是不自觉的想去看手机有没有电话什么的,可直到下班什么也没发生。   出了公司的门,顾然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天好像又变冷了。抬眼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即将会有很坏的天气要来。   停车场,顾然刚解锁,便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她的车前。   不用看正脸,顾然就认出了来人,“安浩?”   闻言,安浩转过身笑看她,“嫂子真乃慧眼。”   顾然挑了挑眉,“怎么今天不用去你家秦小姐那里?”   安浩顿时有些尴尬,“嫂子别开玩笑,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顾然郑重的看向他。   安浩犹豫了一下,才问道,“老大在家吗?”   他这么一问,顾然突然有些一丝不好的预感。“前天晚上出门的,一直到今早我出门的时候,他都不在,现在不知道。”   闻言,安浩也蹙了蹙眉。   “这么说,老大很有可能失踪了。”   “什么?”顾然也惊住了。“公司那么多人,要是他不见了,怎么一直没人提呢?”早上贺承厚也没说他没去公司的事情啊!   安浩的目光闪了闪,“昨天下午的事情,本来我们约好了昨天晚上见面的,但是他没去,今天我联系也没联系上他。我现在也只是怀疑,所以我才来问你。”   顾然慌忙上前打开车门,“我回家看看。”   安浩见状,也忙上了自己的车,跟在顾然身后。   顾然开的飞快,就算是下班高峰期,她也比往常早了十多分钟到家。   在门卫那里假意打招呼般的问道,“贺荆南回来了吗?”   门卫摇头,“没有,最近少爷都很少回来。”   这也是,自从上次贺承厚说叫他全权负责新项目的事情,他便很少回来了。   心下微沉,顾然还是不死心的寻了进去。   他们所在的那栋房子,顾然找遍了,但是里里外外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正想着是不是该去报警,她又想起了贺荆南的私人公寓。   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回老宅的话,那么他可能会去那里才对。   慌忙出门,顾然又带着安浩直奔公寓而去。   两人到达的时候,大门紧闭。顾然按了好几次门铃,也没有人来开门。   还好,之前的钥匙,她还留着,便自己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便有一股沉闷的气味传了出来,显然这房子至少好一阵子没有人住了。   顾然拧了拧眉,赵助理去哪儿了?   突然安浩叫了一声,惊讶的指着地板上的一滴血迹,“有血?”   顾然被他吓得差一点晕过去,本来她就晕血。强忍住身体上的眩晕,顾然三步并两步走到血迹后面的卧室门口,将门一把推开。   房间里,雪白的床上,贺荆南双目紧闭躺在那里。胸前的地方缓缓渗出血迹。   顾然顿时吓了一跳,安浩已经跑了上去。   “老大,怎么会这样?”   “叫医生!”顾然当机立断。   强忍住想要去看贺荆南胸前那摊血迹的欲望,顾然拿起了手机。   下一秒,贺荆南弱弱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别打电话……”   安浩顿时欣喜,“老大,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这次死定了呢?”   贺荆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安浩见他还能说话,便放下心开起了玩笑,“我这不是想着,你要是早死了,秦瑶就死心嫁给我了。”   贺荆南,“……滚蛋。”   “怎么会弄成这样?”顾然放下手机问道。   “没事,看着恐怖,其实伤口不深,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死不了!”   说罢,他嘴角微翘,像是自嘲。   可他流了那么多血,总不能坐以待毙,只好出去在客厅里翻出药箱。   还好,里面的纱布和消毒水还有得剩。   顾然一股脑的将那堆东西递到了安浩面前,“快给他清洗伤口,止血。”   安浩抬眼看了顾然一眼,“嫂子,我一个大男人哪会这种精细的事情?还是你来吧,我帮你打下手。”   顾然的唇色已经开始发白,她实在不敢看贺荆南的伤口。   闻言,顾然脚步晃了晃。   贺荆南瞥了她一眼,“出去!”   安浩闻言,转身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听见贺荆南的声音,“滚回来!”   安浩,“……老大,你这么反复无常真的好吗?我到底是出去,还是回来?”   贺荆南因为疼痛已经有点说不出话来了,顿了一下,他才咬牙道,“你回来,她出去!”   闻言,安浩愣了。“不会吧?老大你早说你喜欢我,我可以考虑,但是现在我有秦瑶了,你这样点名叫我,我压力很大。”   贺荆南,“……”   艰难的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只恨自己躺在床上,不然一定下去踹他一脚。   “你最好祈祷我一辈子躺在床上。”   安浩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不再开玩笑。   “好了,好了,就当我吃个亏,嫂子你快出去吧!”安浩说完,从顾然手中接过药箱,将她推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里面很快便传来压抑的抽气声,顾然心一提,仔细一听,又没了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安浩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来,不难看出,让他帮贺荆南清洗伤口,也着实为难他了。   “嫂子,我这可是代你受过,刚才老大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等他好了,你可得为了求情。”   顾然抽了抽嘴角,“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睡着了。”安浩说完,见顾然质疑的看着他,他嘴角一撇,“疼昏过去了。”   顾然,“……”   白了他一眼,顾然忙走过去推开房门。   身后,安浩行至一边的沙发上,一屁股瘫坐下去。   “老大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伤的那么重?”   顾然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贺荆南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才的那件,带着血迹,安浩只是帮他绑了绷带。   脚下一软,顾然忙别开头。   他那样一个爱干净的人,这么狼狈的躺在那里,顾然总归是不忍心。想了想,她拉开衣柜,找到贺荆南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   又拿来毛巾和盆,帮他简单清洗一下,换了衣服。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的脸色,比贺荆南也好不到哪里去。   跟安浩大眼瞪小眼的在沙发上对坐着,两人都各有心思,谁都没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隐隐传来贺荆南的声音。   两人都快速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前一后的跑进卧室。   贺荆南果然醒了,黑眸深邃的看着两人。   安浩顿时喋喋不休,“老大,怎么回事?又不让叫医生,你做了什么非法勾当了吗?”   贺荆南对他的口不择言已经免疫了,这会儿人没力气,也懒得理他。   他看向顾然,“我受伤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知道怎么做。”   顾然一愣,真有点怀疑如安好所言,他做了什么非法勾当了。   不然怎么不能让人知道?   不过她没安浩那么大嘴巴,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大概还是疼,贺荆南见她点头,直接下了逐客令。   两人走到客厅里,顾然想了想便给琳达打了个电话,“最近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出差的工作?”   琳达顿了一下道,“我查一下行程。”   很快,她便回复道,“出差没有,不过您有一个假期还没休,怎么?想和贺先生二人世界?”   顾然没有反驳,沉吟片刻,“我最近感觉有些累,你帮我安排休息一下吧。”   琳达随即了然,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我马上安排!”   打完电话之后,她又看向安浩,“会煮饭吗?”   安浩,“……不会!”   顾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厨房看了看,赵助理走的时候收拾的蛮好,什么也没留下。“想办法叫人去弄点食材来,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在做饭。”   说着,顾然已经走到了门口。“对了,弄几条鱼来。”   安浩这点能力还是大大的有的,接收到顾然的要求,便马上安排了。顾然驱车回到贺家,贺承厚潘慧贤以及贺存希都已经回来了,客厅里热闹得很。   顾然捏了捏手中的包袋,抬步跨了进去。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顾然便走了过去。   “嫂子,今天怎么也回来这么晚?”贺存希状似无意的问道。   “哦,加了会儿班。”顾然淡淡的应了一声。   闻言,贺承厚皱了皱眉,“本草集团那边,虽说现在没人说闲话,但是你总归是我们贺家的儿媳妇,还是出来比较好。”   这一次,语气倒是不强硬,还带着一丝长辈般的顾虑。   顾然点了点头,“知道了,爸爸。我现在手上的案子弄完就会考虑。”   “嗯!”贺承厚点了点头,“到时候,到传承也可以的,公司里有的是你的位置。”   顾然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贺承厚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代表接受她了?   只是这会儿她的心思让她没法多想,再一次捏了捏手中的包袋,她垂眸道,“好,谢谢爸爸!”   电话铃声就在这个时候清脆的响起,顾然强压住心底的悸动,慢条斯理道,“我接个电话!”   说罢,她佯装往外走,却已经接起了电话。   “荆南……”她清浅的叫出贺荆南的名字。   “惊喜?”说完,她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沙发那边的三人。   “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挂掉电话走回来,“爸爸,荆南说公司里临时有事,要去趟外地。正好我明天休假,我想跟他一起去一趟。”   闻言,贺承厚的脸色微沉,刚才他明明听到顾然说什么惊喜。   现在说的冠冕堂皇的,还不是在骗他。   顿时,他厉声指责,“我不管你现在身份如何,如果犯了贺家的禁忌,我依然不会饶你!”   贺承厚的话掷地有声,顾然顿时觉得耳廓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她神色不变,脊背挺直的站在那里,她不能退缩。   因为她的目的就是让贺承厚生气,只有这样,才能更大程度上的掩饰贺荆南失踪的事情。   ☆、第78章 互相摊牌   原本温馨热闹的客厅,因为顾然的一个电话,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要知道,贺存希从公司被停职之后,他最大的希望都抱在了贺荆南的身上。   现在眼看着贺荆南为新项目的事情鞠躬尽瘁,他不能让他毁在了和顾然的所谓爱情上。   更何况,如果只是单纯的出去庆祝,他倒不至于那么生气,他更生气的是顾然这种明目张胆的态度。   “你不准去,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贺承厚直接下了命令。   顾然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爸爸。荆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您应该知道他的脾气,如果我不去,他是不会妥协的。”   贺承厚被气了个倒仰,“好啊,他的脾气?我倒要看看他什么脾气!”说完,他大喊一声,“容嫂,把少夫人送回房间!”   容嫂未动,潘慧贤却已经起来了,她先是上前轻抚了贺承厚的后背两下,才缓缓开口。   “医生不是说你心脏不好吗?怎么老是发这么大的脾气?依我看,荆南重感情也没什么不好。我记得过几天就是荆南和顾然的结婚纪念日吧?你别这么不通情理了。”   潘慧贤一如既往的温柔贤淑,她不疾不徐的话说出来,像是一阵春风,将贺承厚心底的那股怒火吹去了一半。   可身为长辈的威严,还是让他不愿意轻易妥协。   “就算是结婚纪念日,可现在正是忙公事的时候,怎么能胡来呢,太不像话了!”   “怎么就是胡来了?他们年轻人,顶多就是一起庆祝庆祝,还能怎么耽误公事?而且,妈常年在外,要是荆南有了孩子,你还愁她不肯回来吗?”   至此,贺承厚脸色稍缓。   不过死爱面子的他也拉不下脸来说什么好话,便哼了一声,“要是影响到了新项目的事情,看我怎么找你们算账!”   顾然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了,谢谢爸爸!”   走出大门,顾然才感觉到手心里都是汗。   刚才,她也只是照着贺家人的性格,在做一场赌注。   按常理,贺承厚脾气急躁,容易生气。早上他已经被贺荆南的终日不归,产生了不满。如果她不先制造出什么来的话,不出明天,他就会想到贺荆南不对劲的事情。   所以,她只能先设计这么一出,让他以为贺荆南又犯浑了,只要他一生气,便难免会忽略掉其他的不对劲。   还有潘慧贤,幸好她如她所料,人如其名的贤惠,才避免了这场闹剧的持续发展。   只是贺存希?她感觉现在有些看不透了。   原本她以为他会出来说什么的,谁知道他只是做了一个看客。   甩掉脑子里的其他思绪,她径直往主楼后面的小楼走去。   刚靠近,便有一道黑影从房间里窜了出来。顾然定睛一看,不是冉冉还会有谁?   它热情的扭着屁股,对顾然大献殷勤。   顾然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冉冉,你挡着我的路了。”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冉冉从她的身前退开,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房间。   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箱子,顾然跟佣人说道,“我要陪少爷出门一段时间,你是少爷找来照顾我的,按理说我不在,应该放你假的。但是冉冉也需要人照顾,就辛苦你了。等我回来,给你加工资。”   佣人一听,忙摆手,“不用了,少爷给的工资很高。”   闻言,顾然坚持道。“没事,他给的算他的,我给的算我的。”   说完,她蹲下来拍了拍冉冉的屁股,它比刚来的时候已经大了一圈了,连屁股都有很多肉了。“好好跟着姐姐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罢,她便拉起箱子,迈出了门。   走了几步,有人迎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箱,“嫂子,我送你到门外。”   顾然本想拒绝,但又觉得太拘谨了反而不好,便由着他了。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天已经黑了,四周亮起了灯。   贺存希平淡的声音响起,“嫂子,你这是何必呢?爸爸好不容易对你改观。”   闻言,顾然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也觉得我不该和爸爸顶嘴,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没控制住脾气。”   说完,她有些懊恼的扶额,“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很生气。”   贺存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道,“没事,有妈在,爸爸很快就会好的。”   顾然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脸崇拜的样子道,“还是妈厉害,我要向她学习。”   贺存希轻声的笑了一声,“哥可没爸那么好哄。”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外。顾然接过箱子,“好了,谢谢你送我出来。”   贺存希冲她挥了挥手,“祝你们结婚纪念日快乐!”   顾然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贺存希,他还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让人捉摸不透。   顾然回到公寓的时候,安浩叫人准备的食材已经全部送到了。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顾然在心底啧了一声,真不愧是官家后代,挥霍程度堪比古代的皇亲国戚。   而挥霍的本人并未察觉自己的挥霍,他得意的朝着顾然抬了抬下巴,“怎么样?办事效率不错吧?”   顾然扶额,无语的撇了撇嘴。   挑了一条黑鱼出来,顾然想着炖点鱼汤,补伤口的,剩下的东西都被他塞进了冰箱。   装好之后,她忽而想起什么,行至客厅,“刚才我走的时候,叫你去定车票,定了吗?”   “定了,这个时间,我安排的【你们两个】已经上车了。”   顾然点了点头,“谢谢了。”   将鱼清洗干净,炖上。顾然又炒了两个家常菜,焖了一锅饭。   菜上桌的时候,看见安浩从贺荆南的房间里出来。她自然的问道,“他醒了吗?”   “恩,刚醒了一下,没说两句又睡了,我刚才进去才发现他的胳膊好像也受伤了,主要是上次顶石头的旧伤还没完全好,又添了新患,他现在基本就是全瘫了。”   安浩,说着,不由得面色凝重。“这次老大真是命大。”   顾然拧了拧眉,“真的不需要请医生来吗?”   “老大那人你还不知道吗?他说不用,你要请了还不是自找麻烦。不过我看也没太大问题,顶多多躺一段时间。”   顾然点了点头,“先吃饭吧。”   安浩这才看见,桌上已经摆上了碗筷。   “没想到嫂子你还会做饭。”说着,他已经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好吃就多吃点。”   安浩当然不会客气,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他跟谁客气过。   大概也是饿了,他吃得很快。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而顿住了,“老大吃什么?”   都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真的好吗?不过,幸好她有准备,便说道,“给他炖了鱼,你吃你的吧。”   “哦!”安浩闻言,又吃了两口,抬眼犹豫着问道,“鱼汤……多吗?”   顾然,“……”敢情他不是但心贺荆南没得吃,而是想分一点啊。   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顾然将炖盅端过来。   分量倒是不少,便由着安浩盛了一碗。   “好喝!”他称赞了一声,便闷头喝汤。   安浩喝完才小声道,“千万别跟老大说我喝了他的鱼汤。”   “为什么?”顾然明知故问。   下一秒,安浩缩了缩脖子,“老大出了名的小气,尤其是这是专门炖给他的。他从来对自己的东西看的很重,属于他的他是一点都不会分享的,从小就这样。”   顾然不由得点了点头,“所以,你被打掉门牙那次,是因为你抢了他的东西?”   闻言,安浩顿时苦了脸,“嫂子,不带这么揭人短的。”   顾然心下好笑,“谁叫你记吃不记打?”   “我这是心胸宽广,不记仇!”   反正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顾然便盛了一碗鱼汤,走进卧室。   贺荆南再一次醒来,鼻翼间传来了鲜香的味道。下一秒,便听见顾然的声音,“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闻言,贺荆南乖巧的点了点头。倒让顾然愣了一下,他的傲娇劲儿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都成这样了,还傲娇什么呢?   伤口在胸口,不好移动他,顾然便一勺一勺的慢慢喂,但还是有鱼汤从他的嘴边漏出来,顾然索性拿了纸巾垫在他的两边。   贺荆南嫌弃的看着她的动作,下一秒他别开头。“这都什么?拿走!”   顾然蹙眉,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还是好言相劝,“不垫上等下弄脏了又要换床单,你现在自己动不了,换床单什么的也不方便,你应该明白吧?所以你是想睡在脏的床单上呢?还是想垫个东西?”   这下,贺荆南不说话了。   顾然便默认他同意了,又将纸巾给他垫上了。   安浩推门进来,刚好看见贺荆南躺在那里,脖子上垫着一圈纸巾,像个口水兜一样,笑的他顿时直不起腰来。   下一秒,贺荆南一个凌厉的眼神丢了过去。   安浩好歹收敛了一点放肆的笑容,但是眼底还是带着笑意,“老大,别生气啊。我觉得嫂子给你设计的这个很好啊,说不定会成为明年的巴黎时装周大热门。”   顾然抽了抽嘴角,便听见他继续道,“然后不出多久,万能的淘宝就会出贺少口水兜同款,你一下子就火了……”   “安浩!”贺荆南咬牙呵了一声,那样子让顾然觉得,要是现在他能跳起来的话,肯定会打掉安浩的一嘴牙,绝对不会是一颗门牙。   果然,祸从口出。她有点能想象到安浩为什么会被打了。   端着鱼汤的手抖了抖,顾然抿唇看向安浩,“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安浩进来本来也是交代要走的事情的,所以这会儿看见贺荆南却是被他惹得要爆发了,便顺着顾然的台阶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嫂子你要好好照顾老大!”   “嗯。其他的事情就靠你了。”   目送着安浩出了门,顾然又将鱼汤往贺荆南的面前送了一勺,他别开头,“不吃了。”   顾然也不为难他,估摸着他刚才被安浩气得够呛,便就由着他了。   等顾然再出来的时候,贺荆南又睡着了。   顾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整个人也很稳定,便稍稍放松了一些。   贺荆南睡着的样子和平时醒着一点也不一样,其实他的五官很柔和,平时主要是那一对眼睛,太过冷厉。   但是现在闭着,便没有了那个感觉。   看了一会儿,顾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早上,顾然醒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醒了。看他的样子,比昨天要好很多。   拿来药箱帮他换了药,顾然便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便被贺荆南叫住了,“你去哪里?”   顾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准备早餐啊,你应该饿了吧?”   “先帮我洗漱!”他冷不丁的撂下这么一句话来。   顾然差点就忘了,贺荆南是个处女座!虽然觉得很不方便,但还是点了点头。   顾然想着,要是她不帮他洗漱的话,估计他会宁愿饿死在床上,也不吃东西的。   她倒是不怕他不吃,但是她现在和他在一块,要是他真的饿死了,那她不是麻烦了?   思及此,她往浴室那边走去。   昨天,安浩准备的东西,当然也有洗漱用品。   顾然挤好牙膏,端了水和毛巾进了卧室。因为贺荆南的胳膊也动不了,顾然只能帮他刷牙。   “张嘴!”她有些揶揄的说道。   贺荆南脸色不太好,看样子也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毕竟像他这样傲娇的大男子主义,一下子被人像伺候植物人一样的,肯定心里百般不舒服。   顾然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可是真的帮他刷了,又觉得其实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这会儿,贺荆南任由着她帮他刷牙。   顾然刷完上面又指挥道,“我现在帮你刷下面的牙齿,嘴巴长大点,啊……”   贺荆南,“……”   刷完牙,贺荆南又被她伺候着洗了脸。不仅如此,她还十分“好心”的帮他用了她使用的洗面奶,弄的他一脸泡沫。   贺荆南对此十分不满,但是他没办法反抗,也不能反抗,因为他更不能接受自己脏兮兮的不刷牙不洗脸,所以只能全程黑着脸。   顾然低头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笑了。贺荆南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别扭的小孩子一样,难得的可爱。   贺荆南见状蹙了蹙眉,“不准笑,饿了。”   “好!”顾然心情十分好,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命令。   吃完早餐,顾然接到了季凡的电话,一上来,他就开门见山,“都安排好了。”   “效率很快,不错。”顾然不吝夸奖道。   “你呢?”季凡问道,“早上听琳达说你休假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休假?”   “不然呢?”顾然浅笑。“越是压力大的时候,越是需要放松心情,不然我把自己逼死了,谁帮我报仇?”   “你有理!”季凡无奈的笑了笑。“早点回来就行!”   “会的,放心。”顾然说完,正准备挂电话,房间里传来了贺荆南的声音。   “顾然!”   季凡顿了一下,“贺荆南?”   “嗯,我们一起出来的!”说完,她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快步走过来,她看向贺荆南,“怎么了?”   贺荆南脸色更黑了,比早上被洗脸的时候还黑。“跟谁打电话?”   顾然一愣,下意识的想起昨天安浩说的话,他说贺荆南对自己的东西十分小气,所以他现在这么凶,是因为她是他的?   思及此,顾然自嘲一笑,想太多,只是男人特有的占有欲而已。   缓了缓心神,她回道,“只是公司的电话。”   “你现在在休假!”贺荆南提醒道。   “知道了!”顾然应了一声,“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贺荆南想了想,“看看新闻吧!”   顾然,“……”还真有要求,她随便问问而已。   闲着也是闲着,顾然就随便给他念了两篇财经新闻,念到第三篇的时候,贺荆南打断了她,“社会新闻。”   他惜字如金,顾然咬牙切齿。   不过念下去之后,顾然也觉得社会新闻比财经新闻好看,最起码东家长李家短的比那一连串的数字要好玩的多。   连续念了三篇丈夫出轨,醉汉嫖娼之类的新闻后,贺荆南终于忍不住了。   “就没有一点比较刺激的社会新闻了?”   顾然瞄了一眼,“没有!”   贺荆南闻言蹙了蹙眉,旋即闭上了眼睛,“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这真是过河拆桥啊,顾然白了他一眼。   起身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是那个昨天和他搏斗的人?难道贺荆南认为他会上新闻?所以那个人也伤的不轻吧?   思及此,她又再看了一遍社会新闻,却没有看到可疑的。   静默片刻,她幽幽的问道,“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贺荆南攸的睁开眼睛,两人一上一下,目光对视。   “你为什么会受伤?是谁伤的你?”顾然试探着问下去。   贺荆南就那样看着她,半晌才别开头,“没有谁,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你刚才想从新闻上找什么?”顾然继续问道,“我以为我们是一条线上的,我有知情的权利。”   贺荆南旋即讽刺一笑,“你没有。如果要知情的话,那你何不先告诉我,你去本草集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顾然默了默,垂眸看向地面。“你怀疑我?”   “你的一切举动无法让人不怀疑!”   看来,贺荆南早就有了质疑,只是他一直不肯说罢了。   静默片刻,她才缓缓道,“我去报仇!”   闻言,贺荆南眯了眯眼睛。“说下去!”   旋即,顾然抬起头,与贺荆南对视。“四年前我从监狱出来之后就毁容了,这件事你都知道,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贺荆南无声的看着她。   “这件事还涉及到当年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本草世家的苏小姐。”说到这里,顾然顿了一下,陷入了回忆的状态。   “那晚我生病了,发烧昏厥,被临时送往医院。半路上的时候我惊醒,才发现原来和我一起送去医院的还有中药世家的苏小姐。”   话毕,顾然转换了一下思绪,问道,“四年前中药世家那件事你知道吧?苏小姐当时在狱中自杀,也被送往医院。半路上的时候,车子突然自燃了。司机看火势太大,弃车跑了。”   “最后,苏小姐死了,我侥幸捡回性命。”说到这里,顾然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怀疑这件事和本草集团的人有关系?”贺荆南果然聪明,一点就通,但是省了她的口舌。   “是,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上次你也帮我查过了,这件事和顾家那边没关系。而且据我的调查,苏忍冬很可疑。”   “何以见得?”贺荆南饶有兴趣的问道。   顾然白了他一眼,说他聪明,他又蠢上了,“贺先生难道不是海城人?海城谁不知道苏忍冬现在的丈夫许子骞,曾经是苏半夏的未婚夫?”   “所以?”   “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顾然不欲多说,一句话带过。   良久,贺荆南轻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是雷锋啊?”   “呵呵……”顾然心下一跳,“我只是可怜苏小姐罢了,她和我一样,爹不疼,娘不在的,还有个极品的姐妹!”其实她也没说谎,这些都是真的。   顿了一下,顾然在心底自嘲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不过,我比她幸运,因为我还活着,而且我还有你!”   贺荆南抽了抽嘴角,倒没有反驳她,只是嫌弃的别开头道,“不矜持!”   这一套当初忽悠季凡的说辞,总算混了过去,顾然当即转移话题,“现在我交代了,你也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你倒是会顺杆爬……”   “那也要有杆才行啊?贺先生不会是要反悔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其实,顾然也没那么想知道,毕竟,就算问了贺荆南也有可能不说真话。   只是话到这里了,她不问反而让人觉得奇怪,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闻言,贺荆南看向她,“真的想知道?”   ☆、第79章 你要抱吗   贺荆南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的玩味全部散去,换上了十分真挚的眼神。仿佛只要顾然点头说想,他便将一切的秘密都全盘托出,不留一点点的私心。   然而,下一秒,他便自顾自的笑了。   “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这种事情不是过家家,你好奇多问两句的事情。只要你参与进来,说不定下一次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就连我家老头子知道,估计都会撇干净的,你还是算了。”   说完,他缓缓阖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顾然突然从他刚才最后那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凄凉的意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说道,“想知道!”   贺荆南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倒是不怕死。”   “比死更可怕的是孤单的活着!”说完,她拖过一把椅子坐下。“说!”   “还记得上次给你拍照的那个男人吗?”   “是他?”贺荆南顿时浑身紧绷。   “我遇见他了,但是没抓住,让他跑了。”说完,他突然笑了,“不过他伤的也不轻。”   “为什么不报警?”顾然蹙了蹙眉,“你这样跟他斗,不管是输是赢,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万一你失手杀了他,难道还要为他坐牢吗?”   “聒噪!”贺荆南不耐烦的别开头。   “真是……”   门铃响起,顾然白了他一眼,起身去开门。身后贺荆南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门一打开,安浩便风一般的刮了进来,“老大,你还好吗?”   “你要是不来烦我,我会更好!”贺荆南一如既往的不待见他。   安浩也一如既往的不生气,“说话这么洪亮了,看来嫂子照顾的很好。”   顾然跟着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安浩的目光却已经从卧室里飞了出去,他伸头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嫂子,我刚才定了几条新鲜的鱼,等下就会送过来。”   顾然无语,这小子又是来蹭吃蹭喝的。   门领又响了,顾然估摸着是送鱼的来了,便出去拿。   卧室里只剩下贺荆南和安浩两人,安浩低头看了看贺荆南的胳膊,“老大,全身瘫痪的感觉如何?”   “这不是拜你所赐?”   “那也要你配合才行?怎么样,嫂子照顾的是不是很好?要不是我跟嫂子说你全身瘫痪了,你哪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闻言,贺荆南想起昨天到现在的一切,嘴角微微带了丝笑意。   安浩顿时啧了一声,“看来某人十分沉醉其中。”   贺荆南不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枕头下面。   安浩伸手进去翻出来一个存储卡,“这是什么?”   贺荆南没有回答他,只是沉声道,“拿去销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安浩低头看了看,突然顿住,“这该不会是上次嫂子被拍的那个视频的存储……”   贺荆南蹙了蹙眉,算是默认。   安浩知道轻重,快速的将存储卡掰成两半,丢进口袋,“老大,你该不会是因为这张卡片才伤成这样?”   贺荆南不语。   “嫂子知道吗?”安浩又问道。   贺荆南斜了他一眼,“你的话太多了。”   安浩顿时笑了,“老大,你为嫂子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不告诉她。我这个男人都要被感动了……”   “滚蛋!”贺荆南说完,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派人注意一下苏忍冬最近的动向。”   闻言,安浩又啧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语。”   贺荆南挑眉看向他。   “老婆奴……”   贺荆南咬牙,“……安浩!”   “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间。   客厅里已经隐隐传来鱼肉的鲜香,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一顿饭,安浩又吃的风卷残云的。   顾然都怀疑他们家是不是没饭吃,见天的来蹭饭。   顾然不怎么饿,就先去喂贺荆南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安浩已经走了,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下午阳光很好,照在窗外的绿树上闪闪发光。   顾然读了一会儿书,便靠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贺荆南原本闭目养神的,突然听见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一看,顾然已经睡着了,就靠在椅子上。   因为椅子的局限性,她的睡姿十分奇葩,看起来一点也不优雅,甚至有点好笑。   只是想到今早醒来的时候,看见顾然就趴在他的边,心下又涌上了一些温暖的东西。   嘴角微微翘起,他下意识的翻身起来。   不小心挣到了伤口,有些痛,不过倒不是很影响他起来。   他的胳膊昨天新伤加旧患,确实疼的不敢动。但是他一向承受能力强,今早已经适应了很多。虽然很疼,但是不至于不能动。   缓缓舒缓了一下筋骨,他从上拿起一个毛巾毯走过去。   深秋已至,这样睡着还是很冷的。   正准备帮她盖上,顾然却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下一秒,贺荆南手上的毛巾毯掉在了地上。顾然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能起来了?”   贺荆南顺势弯腰,靠在了椅背上,顾然忙扶住他。   余光瞥到了地上的毛巾毯,她蹙了蹙眉,“你拿毛巾毯做什么?你胳膊可以动了?”   贺荆南不语。   顾然突然笑了,“这该不会是要给我盖的?”   闻言,贺荆南有一瞬间的尴尬。“不是,我只是躺累了,想起来走走,天比较冷。”   顾然也不拆穿他,弯腰捡起了毛巾毯,刻意的帮他披上,“这样就不冷了?”   贺荆南,“……”   晚上,顾然在洗碗的时候,安浩来了电话。   “你今天叫我查的苏忍冬,我发现她这两天账户的资金有大幅度的变动,有些奇怪。”   “发现她跟什么人接触了没有?”贺荆南追问。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人跟着她。如果她有异动的话,很快我们就能知道。”   “好!”   挂完电话,顾然已经洗完碗进来了。   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见贺荆南看着她,她解释道,“帮你换药。”   贺荆南蹙了蹙眉,“我要洗澡。”   他已经两天没洗澡了,要不是秋天,估计都臭了。   “不行!”顾然严词拒绝,“你伤口还没有好,不能碰水。”   “那你帮我洗。”贺荆南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那就更不行了!”她怎么能帮他洗澡?光是这么想着就觉得有些脸热。   见状,贺荆南蹙了蹙眉,有些不悦。“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你希望我后面半个月都不洗澡吗?   “不是有安浩,明天他来了,我就准备好热水。”顾然别开头,不去看他。   “我为什么要让他帮?”说到这里贺荆南的语气已经十分强硬了。“今天早上你才刚跟我表达了一条心的决定,现在就要反悔了?”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身上你不是看过了?”   顾然,“……”   耳边是贺荆南略带严厉的声音,“既然表达了你的立场,你就该明白有些事情是无可避免的。任何人,任何事情的存在都是一种考验。”   “贺先生的意思这是要给我考验?”   “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以后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包括贺家的一切。”   这裸的威胁。   咬了咬牙,顾然端着热水走了出去。   很快,她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件男士的浴袍,“不是要洗澡?”   贺荆南挑了挑眉,“想通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要吃亏也是洗澡的人吃亏,他都不怕,她顶多长个针眼。   因为贺荆南有伤口,所以不适合淋浴,也不能盆浴。   顾然便放了一大盆水,将贺荆南推坐在浴凳上做好,准备给他擦。   贺荆南低头看了看身上完好的衣服,表达质疑,“你家洗澡穿着衣服?”   顾然顿时红了脸。   放下手中的浴袍,她伸手先是帮贺荆南脱了上衣,露出了里面的绷带。   小心翼翼的将绷带一一拆解下来,便看见胸前半寸长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因为伤口过大,愈合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目光从伤口上移开,然后便到了裤子。   他身上穿的裤子,还是那天受伤的时候穿的那条。之前她帮他换衣服也只是换了带血的上衣,没有换裤子。   手伸出去,却又滞在空中。   “贺太太,你在等什么?”   “你的手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为什么不自己脱?”要顾然面对面的脱他的衣服,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对你的考验,不是吗?”贺荆南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顾然心一横,解了他的皮带,脸已经热得滴血,不敢看他,伸手捞起了浴缸里的毛巾,盖在他的重点位置。   大概是因为水还有些热,下一秒贺荆南嘶的一声,“你想谋杀亲夫啊。”   “我只是不想长针眼,不然就没人照顾你了!”说完,她又拿起了另外一条毛巾,拧的半干,帮他细细的擦拭伤口。   半个小时过去了,顾然还没有进行到下一步。   贺荆南忍不住抓住了还在伤口上犹豫的手。“再擦下去要脱皮了。”   顾然尴尬的收回手,“那什么,我想起我忘记帮你拿进来了,我去帮你拿。”   说完,她逃也似得走了。   贺荆南没好气的看着她的背影,坦然的收回目光。   因为热气的熏蒸,他的双臂又多了些酸痛。蹙了蹙眉,他拾起盖在身上的毛巾,洗完了澡。   顾然出去之后,拿回了却再也没有勇气走进来了。   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才听见里面贺荆南说道,“门口有钱?你在那里找来找去的?”   顾然嘴角抽了抽,从门缝里递进来一条裤子,“你自己穿上,我去打扫一下厨房。”   “不是打扫过了?”贺荆南揶揄道。   顾然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没打扫干……”净字还没说完,贺荆南已经打断了她,“把门打开!”   顾然,“……”   “快点!”贺荆南有些不耐烦的又叫了一声。   顾然这才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一只手从门后面伸出来拽住了她的手腕。   顾然吓了一跳,将往前面一伸,“给你!”   “睁开眼睛!”贺荆南命令道。“扶我一把!”说完,贺荆南已经靠了过来。   顾然忙拖住他,这才发现他已经穿好了浴袍。   不知道是不是在浴室里待久了,脸色有些难看。   赶紧将他扶回房间,让他躺下,顾然才发现手里的。“给你!”将丢在他的头,“我去给你倒点水!”   等她拿水回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睡着了,头的也不见了,应该是他自己穿上了。   将水杯放回柜子上,她站在窗边看了他一会儿。   真是一个怪人,折腾来折腾去的,还不是累了自己。   不过因为这个小插曲之后,后面再帮他洗漱,顾然倒是坦然了很多,虽然有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不至于落跑了。   转眼好几天过去了,顾然渐渐有些心神不宁。明天就是上次在录音上面苏忍冬答应那个女人在佛缘寺见面的日子了。   这几天安浩也没过来,她呆在这里也不能出去,不知道季凡安排的怎么样?   耳边传来贺荆南不满的抗议,“贺太太,我的鼻孔不会喝汤。”   顾然忙收回勺子,发现贺荆南鼻子上沾了一片葱叶,那是她煮汤的时候放进去调味的。   “不好意思。”她忙拿了纸巾帮他擦掉。知道他有洁癖,她又站起来,“我去重新换一碗汤来。”   “不喝了!”贺荆南说道,“你在走神?有什么事?”   顾然将碗放下,犹豫着要怎么跟贺荆南说。门外有人敲门,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去开门。”   安浩一进来就直奔卧室,“老大……”说到一半他顿住了,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顾然。   顾然忙退了两步,“我去洗衣服。”   “不用!”贺荆南叫住了她,看向安浩,“直说!”   安浩见状,了然的笑了笑,“前几天我不是说发现苏忍冬的账户有点不对劲吗?昨晚我们发现她突然又将那些钱存了回去。”   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贺荆南竟然叫安浩去查了苏忍冬,是因为那天他们摊牌,所以他准备帮她?   “所以?没事了?”贺荆南蹙了蹙眉。   “我们的人回复说,今早苏忍冬去了佛缘寺。佛缘寺是净土,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对。”   “不是!”顾然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话。“佛缘寺才是她的目的。”   安浩闻言,看向顾然,“嫂子,你知道什么?”   顾然便将手机拿出来,播放了之前的那段录音。“六天前我录到的,她们准备在明天在佛缘寺见面,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交易,录音没有录出来,但是肯定会有事情发生。”   空气突然安静了。   良久,贺荆南才说道,“我们也去佛缘寺。”   “老大,你的伤……”   “没事了,那点伤口要是能要我的命,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贺荆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我们要是去了,被她发现的话,反而多了警惕。”   “贺太太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贺荆南说完,看向安浩,“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们去佛缘寺。”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你们出去把门带上,我先休息一下。”   贺荆南这一休息,便一直没有醒来。顾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好久,直到安浩再一次回来,她才惊醒。   安浩大步走进来,“老大好了吗?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然摇了摇头,卧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贺荆南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衬衫。   整个人一扫前两天的病容,变得容光焕发。   “我好了,可以走了。”   顾然,安浩,“……”   反应过来后,安浩由衷陈赞,“老大,你真是拥有神一样的恢复能力。”   “少拍马屁!”顿了一下,他看向顾然,邪魅一笑,“是贺太太照顾得好。”   顾然,“……”   楼下。   安浩准备的是一辆比较舒适的商务车,后座应该是改良过的,可以躺着的。   没有多余的人,只他们三个。   安浩自然便充当了司机,顾然和贺荆南坐在后面。   车子启动没多久,贺荆南便睡着了。   顾然见状,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知道这样颠簸会不会对他的伤口造成影响。   安浩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浮夸的长叹了一声,“我现在终于直到老大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了。”   顾然淡然一笑,贺荆南对她好吗?   “你还别不信!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老大有老大的处事方式。”   “我可没说什么。”贺荆南的头并不烫,看样子只是睡着了,她便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要说老大啊,他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以前聘婷姐还在的时候,他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躲在她的身后,后来她不在了,他一下子就成长了。”   “聘婷……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然确实有些好奇。   安浩嗨了一声,“不就是豪门里的那点破事,娉婷姐爱上了一个普通人,但是贺家长辈希望她嫁给他们看上的门当户对的家庭。聘婷姐就和那个男人相约逃走,但是那个男人没来,聘婷姐又被抓回关起来了。估计是她心灰意冷?就在那个被关起来的房子里,烧炭自杀了。”   原来是自杀,“那后来呢?”   “那时候刚好是老大进入传承工作的第一个月,因为这件事情,老大和家里人闹得很不愉快,就从传承出来了。浑浑噩噩了两年,后来就突然去了美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和老大结婚的人是你。”   顾然沉默了,她有点想象不到这样强势的贺荆南曾经也是会躲在姐姐后面的小男孩。   “嫂子,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什么?”顾然看向他。   “就是以前你追老大的事情啊,说实话,以前我觉的你并没有那么喜欢老大。虽然你一直追他,其实只是你的占有欲作祟。”   顾然哪里知道以前,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   “真的,那时候老大多讨厌你啊,看见你恨不得逃得十万八千里远。那时候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同性倾向。”   顾然不语,因为她看见贺荆南的睫毛抖了一下。   “真的?”顾然突然心生了恶作剧的想法。   “当然是真的,小时候,他除了姐姐和秦瑶,其他的女生一站到他一米以内,他就浑身不对劲,所以秦瑶才会以为老大喜欢她。”   说到这里安浩叹了一口气,“我这么优秀,秦瑶竟然看不见。”   “是吗?”贺荆南已经睁开了眼睛,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   “当然是!老大他……”安浩说到一半大概是反应过来了,突然脊背一僵,闭了闭眼睛。“老大他真是我见过最英明神武,英俊潇洒,**倜傥的人了。”   顾然,“……”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堪称一流。   贺荆南冷哼一声,“我记得上次我去你家拜访的时候,伯父跟我说要给你介绍陈氏地产的大小姐。正好我在美国的时候和陈家大少爷挺熟的,回去我就去帮你牵线。”   “别啊……”安浩欲哭无泪,“我刚才胡说的,我自己是同性恋。”   说完,他愤愤的看着顾然,“嫂子你太不厚道了,你们俩简直一丘之豹。”   “噗……”顾然笑出了声,“不是一丘之貉吗?”   安浩顿了一下,“不管是豹还是貉,都不是好的。”   顾然笑的脸都僵了,“好了,贺荆南跟你开玩笑的。陈氏地产的大小姐去年就嫁人了。”   “真的!”安浩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已经到了西山了。   和上次一样,他们需要在山下停好车子,步行上山。   安浩为了掩人耳目,等两人下车之后,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便有人将车子开走了,看样子应该是之前跟着苏忍冬上山的人。   三人安排好一切之后,便摸黑上山。   顾然看了看贺荆南,“你可以吗?”   贺荆南轻笑一声,带着一股痞气,“你需要抱吗?”   顾然囧了一下,“不需要!”   远远的,山上一个人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   ☆、第80章 是谁的安排   顾然三人站在山下,看着一层一层的台阶,一直通往山上的寺庙,就像是一片天梯。   刚走了几步,一个黑影在山上的方向出现,并且慢慢的往下而来。   顾然心下一凛,拉住了贺荆南,“有人来了。”   贺荆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没事。”   他的手很宽大,在这秋风瑟瑟的环境里带着暖流,一下子便安定了她那颗担忧的心情。   说罢,贺荆南继续牵着她一步一阶的往上走,并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眼看着山上的人影越来越近,最后渐渐的走到眼前。   “你们来了。”人影发出浅淡的声音,在这萧瑟的山路上显得有些缥缈。   但是顾然还是认出来了,来人不是别人而是了凡大师。   顾然有些疑惑,看这样子了凡大师像是特意来接他们的,可是,看之前贺荆南和了凡两个之间的相处,并没有这么好啊。   怔愣间,安浩已经走上前去,“大师,谢谢您的安排。”   “哪里,施主需要,贫僧刚好有,如此顺理成章,也是佛家的一种慈悲。”   了凡还是一如既往的将佛家挂在嘴上,贺荆南也一如既往的对他嗤之以鼻。顾然摇了摇头,看来是她想多了。   可能是因为安浩的关系,毕竟安浩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办起事来还是不含糊的。   上山的人多了一个了凡大师,但是却比刚才更加安静了。   按理说,出家人常年吃素,身体素质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当今社会,又不是武侠小说,少林寺的人都身怀绝技。   可了凡师父看起来却很矫健,他一个人走在前面,看着比后面的三人都要稳健很多。   这一次,他们不是住在之前的厢房。   而是被安排到了后院的最里面,有两间空置的禅房,也正因为只有两间,贺荆南便和安浩一起住了。   安浩对此十分不满,临走的时候还一直念叨自己的性取向问题,最后换来了顾然和贺荆南两人毫不留情的白眼。   都知道明天有事,所以几人也都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去睡了。   半夜的时候,顾然被手机振动吵醒。   看到号码,顾然一下子就清醒了。   电话是季凡打来的,一接通他便说道,“苏忍冬半夜出来了。”   “你在哪里?”顾然忙问道。   “我还在山下,本来说好是明天的,我怕上去会打草惊蛇,就在山下住了。不过还好之前我偷偷在厢房的出口安装了监控,刚才睡觉前我临时看了一眼,就看到了。”   季凡有些懊恼,“万一他们提前见面了,我们不是功亏一篑?”   “没事,我正在山上。”顾然说完,人已经起来了。   快速的套好衣服,她便出了门。   门一打开,便迎上了正要敲门的贺荆南,还不等顾然开口,他便先道,“苏忍冬下山了。”   看来安浩的消息也挺快。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顾然问道,“安浩呢?”   “没醒,还在睡。”   “可是你的伤……”顾然有些犹豫,“要不还是我自己去。”   闻言,贺荆南蹙了蹙眉,“贺太太,你对我不放心?就算我受了伤也比你一个女人强。”   事已至此,顾然也不想多说了,毕竟时间有限,苏忍冬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   “谢谢你,贺荆南。”   “少说那些废话!”贺荆南说完,人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   今晚的月色不好,天灰蒙蒙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苏忍冬走的不快,两人追了一截就看见她远远的走在前面。   顾然走的也不好,因为天黑看不清楚。   幸好有贺荆南在前面带路,但饶是如此,她还是绊了好几次。   下山的台阶很长,每绊一次她都心惊胆战,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就悲催了。更何况还有苏忍冬在前面,还需要防止被她发现。   又滑了一次,顾然差一点就摔下去了,前面的男人突然回头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稳定住,快速而安全的往前走。   有那么一瞬间,顾然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这么黑的地方他走的那么快。   “看树梢!”他轻声的说了三个字。   顾然听话的看过去,虽然脚下很黑,但是天空本身会有一点点的亮,刚好映衬着树梢,看着上面走路,脚下再掌握住平衡,果然感觉眼前明亮了很多。   没想到他一个富家少爷,还有这样的生活常识。   顾然忍不住的看向贺荆南,感觉他越来越神秘,总是能给她带来很多奇怪的思考。   苏忍冬没有一直下山,而是在走到阶梯的二分之一的时候,拐了一个弯走进了山里。   山里的路就比阶梯上复杂的多,两人跟了几步,跟丢了。   还好贺荆南想起,这个地方离上次云姨遇难的地方不远,于是顺着记忆追了过去,果然找到了苏忍冬和一个影子站在山涧边上。   两人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这一幕。   “小兰姐姐,你来了。”一上来,便听见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这句。   说这话的不是不是苏忍冬,而是那个之前被她当成小兰的女人。顾然一阵愕然,这么说,真正的小兰其实就是苏忍冬。   万万没想到,云姨口里心心念念的小兰,当时就站在她的面前。   “闭嘴!”苏忍冬呵斥道。   “呵呵,姐姐,虽然妈妈疯了之后把我当成了小兰,但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妈妈的心里一直想的人都是你。”   “那又怎么样?从我离开那个家,以前的小兰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苏忍冬是中药世家的小姐,是本草集团的女主人,别再跟我提以前。”   苏忍冬说完,不耐烦的举起了手里的东西,隐约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一张卡。   “你要的东西,给你。以后你离开海城,不要再回来了。”   说罢,她将手里的卡丢在了地上,转身就想离开。   “我要的是现金,为什么你给我卡?”   “卡难道不是更方便吗?”苏忍冬蹙了蹙眉,“你放心我安排过了,不过暴露什么的。”   身后的女人又叫住了她,“姐姐,妈妈清醒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一直在我这里,你不想看看吗?”   苏忍冬走出去的脚一滞,“不需要。”   “真的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妈妈在这封信上可是对你说了很多,包括你当年叫爸爸帮忙害的苏家家破人亡的事情……”   下一秒,苏忍冬转身回去,大力抢过了那封信,声音里俱是恶狠狠的口气,“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便是默认了。   顾然十分渴望的看着那封信,那个女人口中的爸爸妈妈,就是云姨和王老四了吧?如今他们死无对证,但是如果拿到那封信,加上这个女人她就可以翻案了。   贺荆南见她有些激动,伸手按住了她。   “再等等!”   身后的女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爸爸妈妈就是在这里被你害死的吧?”   闻言,苏忍冬一愣。   “你别想抵赖了,我已经找到了证据。”   “你想做什么!”苏忍冬恨恨的叫住了那个女人。   “我想揭发你……”女人说着,便主动往苏忍冬那边靠过去。顾然看的心惊不已,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苏忍冬被她一路逼近到山涧边上,那女人仍旧笑着。“我的好姐姐,你嘴上口口声声说,不是以前的小兰,可是你骗我擦你们公司的毁容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是小兰?你把我爸妈推下山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是小兰?本来我和妈妈在佛缘寺过的很好,你骗我下山,结果妈妈自己跑下山找我,又被你撞,你那个时候就想杀人灭口!像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不要跟我说是巧合,我不信那样的巧合!”   王婉萍的控诉,将顾然一直以来的疑惑全部都结合了起来。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小沙弥说的小兰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在她们查到的资料里,她叫做王婉萍。   因为云姨之前一直说小兰,所以她一度以为小兰是她的小名。   之前小沙弥说她突然消失,肯定就是被苏忍冬找去帮她设计那一次的毁容事件。   而钱杉跟踪苏忍冬的时候,说她半夜撞到了人。那么那个人就是自己跑下山的云姨了……   “王婉萍!”苏忍冬显然是被她吓到了,“你疯了!”   话毕,她突然伸出手,推了王婉萍一把。   顾然被吓了一跳,慌忙就要冲出去,王婉萍可能是最后的证人了,要是她死了,就麻烦了。   眼前一道强光闪现,一队警察快速的冲上去,将摇摇欲坠的王婉萍拉了回来。   紧接着大大的手铐咔哒一声拷在苏忍冬的手上,为首的那个男人义正言辞的说道,“苏忍冬女士,你涉嫌四年前的一起医疗事故以及一起蓄意谋杀案件,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你胡说!”苏忍冬下意识的挣扎,“我没有做,我要找律师,我要告你们。”   “有没有做,等回去查清楚就知道了!”   热闹的山涧,不出五分钟便安静了下来,贺荆南伸手握住了她的,顾然这才感觉到自己激动的浑身发抖。   “回去吧!”贺荆南将她拉起来,顾然便麻木的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两人顺着山涧的路默默的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拐上了阶梯,顾然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本来她以为到了这一步,最后的路一定很难,没想到就这样就过去了。   “是你安排的吗?”顾然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季凡刚才说他还在山下,所以应该不是他安排的。   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她和季凡就是贺荆南和安浩了。   “不是!”贺荆南的回答出乎意料,顾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   也不是贺荆南……   难道是?顾然突然心下微冷,不再说话。   刚回到厢房门口,安浩便开门出来,火急火燎的,“怎么回事?你们半夜出去干什么?难道是好戏提前了?”   两人都没理她,贺荆南将顾然送到她的门口嘱咐道,“好好休息,后面还有很多好戏等着你去看。”   “什么好戏?我也要看。”安浩不明所以,被他说的心痒痒。   贺荆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好戏已经落幕了。”   “啊?”安浩顿时泄气,“你们真的太过分了,有好戏不通知我去看。”   说完,一回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人,两人都各自回房去了。   安浩,“……”   顾然回到房间没多久,便接到了季凡的电话,“我刚才看见好多警察,怎么回事?结果如何?”   “苏忍冬被抓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等审判吧,静观其变。”   挂完电话,顾然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一早,顾然便起来了。   听见大殿那边有钟声,她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大殿里已经有人上来烧香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顾然还是走进去上了一炷香。也不知道是为谁上的,就是心里突然想上香了。   上完香,她看见有人去点长明灯,便也百无聊赖的跟了过去。   点长明灯的人还是很多的,现在这个社会太过于浮躁,所以很多人为了欲望而来。有人想要保佑自己,也有人想为亲人祈福。   顾然看了一圈,想着贺荆南他们应该起来了,要下山了。   转身的时候,她突然看见角落里一个灯上面写着贺存希的名字,顾然笑了笑,这一定是潘慧贤帮他点的。   心下好奇,她便问道,“这盏灯是点来做什么的。”   “这位施主是为了给她的孩子照亮轮回路的。”   顾然一愣,“轮回路?”贺存希不是活的好好的吗?照亮什么轮回路,说的瘆得慌。   “是的,阿弥陀佛。”小沙弥说完,便自顾自的去忙去了。   顾然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挪不动步子,直到贺荆南进来叫她,“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不信佛。”   “突然想来上柱香!”顾然试探的说道,“妈怎么给存希点了一盏长明灯。”   “哦?”贺荆南挑了挑眉,“年纪大了,胡思乱想吧!”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   “或许吧!”贺荆南都不在意,顾然觉得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两人从大殿里出来,安浩已经等在门口了。“这就走了啊?”   “不走可以啊,你留下跟着了凡师父出家。”贺荆南说道。   “那不行!”安浩忙追上去,“我还要娶瑶瑶呢,我才不要当和尚!”   三人一路往山下走,谁也没有注意到寺庙门口,了凡师父静静的看着三个人走到很远,才转身走进庙里。   到了山下,安浩的车子已经被人开过来了。   三人又和来时一样,返回海城。   将两人送回公寓,安浩便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还神秘兮兮的看着顾然,看得她一脸懵逼。   没过一会儿,他就叫人送来了今天的食材。   晚上,顾然照旧要去煮饭,却被贺荆南拉住了。“今晚我来准备吧!”   顾然有些惊讶,“你会做饭。不是骗人的吧?”   “想知道我有没有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贺荆南说完,自己便去了厨房,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顾然看他这么坚持,便不再管了。她其实从昨天开始心情就一直没平复下来,苏忍冬被抓走了,接下来呢?   还有那个王婉萍,现在想来她当时明明就是故意激怒苏忍冬,好让她失去理智,做出出格的事情。   她的手里真的有证据的话,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顾然越想心里越没底,临门一脚她真的很担心这一脚不成功。   “发什么呆呢?该不会是被我下厨吓到了吧?”贺荆南已经做好了晚餐,端了出来。   顾然这才发现,房间的灯已经被调暗了,桌上摆着两份牛排套餐,还冒着热乎乎的香气。   她想起今天安浩临走前那个饱含深意的微笑,不由得愣了愣。   下一秒,便听见贺荆南说道,“贺太太,结婚纪念日快乐!”他身上还穿着她的围裙,看起来竟是一个家庭煮夫的样子。   原来是结婚纪念日,她都忘了。这也不能怪她,结婚四年从来没过过纪念日,这还是第一次。   “同乐!”顾然仓促的回应。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满意!”贺荆南拿起桌上的红酒给各自倒了一杯。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惊……喜了。”话到嘴边,讶字临时变成了喜字,可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喜。   贺荆南当然看得出来,不过他并不像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吃吧,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顾然闻言,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入口鲜嫩,干香味浓。所配的酱料也很创新,是顾然以前没试过的口味。   以前顾然不喜欢吃牛排,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牛排从烹饪方式到酱料调配都是按照外国人的思路来的,没有家的味道。   但是贺荆南自己调配的酱料,却是按照中国的风味来调配的,吃到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很好吃!”顾然不吝夸奖。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贺荆南说完,抿了一口酒,仿佛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顾然有些意外,那时候贺荆南将她一个人丢在一栋公寓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赵助理在安排,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她以为他过得很好,听他这样说却又觉得以前是她想错了。   咽下嘴里的一口牛肉,顾然端起酒杯,“干了这杯酒,向从前说再见!”   这也是跟自己说,等苏忍冬这件事尘埃落定,她也要重新开始。   贺荆南淡淡一笑,“好!”   两人喝掉了三瓶红酒,也不知道是谁先醉了。   顾然倒在沙发上半靠着,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情,“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这话是那天听安浩说的,安浩说以前他看见她就像见了鬼。   贺荆南嗤笑一声,半醉半醒的说道,“以前是以前,那时候你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的吧?”   “哦,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娶我是因为你的白月光需要血,我说的是不是?”顾然说完,突然傻乎乎的笑了,只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笑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突然坐了起来,“你的白月光最近是不是都没要血?她怎么了?”   贺荆南见状一把将她按住,“以后都不需要了。”   “为什么?”顾然现在样子看起来特傻,估计是酒劲上来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需要了。”贺荆南没好气的将她从沙发上揪起来。相对于顾然的程度,他还算清醒。   可是下一秒,顾然又倒了回去,这一次连带着他都被拉下去了。刚好压在他胸前的伤口上,疼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伸手就在顾然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然而罪魁祸首醉的根本不知道,只捂着屁股皱了皱眉,又往他的胸前蹭了蹭。   贺荆南气的低头就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谁知道顾然也不示弱,也跟着咬了他一口。   来回两次之后,贺荆南的眸光渐渐深沉。   自从他受伤之后,清心寡欲了这么久,都快成和尚了,哪能禁得住顾然这么主动的诱惑。   更何况,现在的她因为酒醉的缘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可爱。   手臂紧了紧,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屋中的蜡烛跳动,映照着墙上两个完美契合的身影。   ……   第二天,顾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贺荆南紧紧的贴在一起。而他们竟然不是在卧室,而是挤在客厅的沙发上。   此刻,他们的身上仅仅搭了一条毛毯,而毛毯下面,贺荆南大手揽着她的腰,她能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贺荆南身上源源不断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   脸一红,她环视地面,两人的衣服凌乱的丢在地上,预示着昨晚的疯狂。   顾然大囧,下意识的锤了锤脑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昨晚该不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吧?说什么话了吗?”   眼前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你说呢?”   ☆、第81章 欢愉不惜时光逝   有风轻轻撩起窗帘,身侧贺荆南的脸在她的视线里忽明忽暗,但是那双眼眸却熠熠有光。   顾然紧张的心情,莫名的就松了下来。依照贺荆南的脾气,如果她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他绝不是这样的表情。   现在这个样子,摆明就是在调侃她。   须臾,顾然尴尬的别开头,“你饿了吧?”   说罢,她便想起身,可是身子一动,她又想起自己没穿衣服,难道就要在他的面前这样下去吗?   怔愣间,贺荆南突然翻身压住了她,“贺太太,一大清早,讨论饿不饿的话题,不觉得太过于暧昧了吗?”   暧昧?顾然脑中闪了闪,“我只是想去做早餐……”   话毕,她感觉到附身于上的某处,渐渐复苏,她顿时噤了声。   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我……”   客厅一侧的大门,门锁突然被从外面转动,将顾然从尴尬中拉回。   “是安浩!”这个房子的钥匙除了他们,就是安浩有。   因为之前安浩经常过来,顾然总是在照顾贺荆南,便一直养成了不从里面反锁的习惯,前几次他都是自己开门进来了。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从外面推开。   顾然下意识的钻进毯子里,将自己裹了起来。   因为房间没有拉开窗帘,安浩刚从外面进来的他根本还没适应亮度。往前走了两步,他打开了灯。   随着咔哒一声响,他看见满地的狼藉,以及在一片狼藉中冷厉的躺在沙发上的贺荆南。   他正看着他,目光犹如一把刀子,“出去!”   安浩,“……”   下一秒,他看见贺荆南旁边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隆起,再联想到地上的衣服,他顿时了然。   “我想起还有东西丢在车上了,我下去拿一下。”说完,他转身便往外走。   随着关门声,顾然窘迫的从毯子里钻出一个头顶来。   下一秒,门再一次被打开,安浩笑眯眯的说道,“我下楼梯很慢的,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顾然,“……”   这一次,她不敢再出来了。   因为她不敢保证下一秒安浩会不会又想说什么,再回来一次。   贺荆南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身侧那个鸵鸟一样的小凸起,忍不住逗她,“安浩的提议不错。”   顾然忙钻出一个脑袋来抗议,“不行!”   说完,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   “放心,他不会再回来了。”贺荆南说完,率先起身大喇喇的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又走过去将门反锁。   顾然见状,裹着毯子快速的逃进了洗手间。   一个小时后,安浩才回来。   客厅里已经被清理干净,贺荆南坐在沙发上拿着今天的报纸,手边是一杯牛奶。   看见那杯牛奶,安浩啧了一声,“老大,以前你不是说只有女人才喝牛奶吗?你现在也变这么娘炮?”   贺荆南闻言,而报纸中抬起头,公事公办的表情看着他。   “你最好能说出一个你这么早来找我的绝好理由。”   声音冰冷,带着欲求不满的愤怒。安浩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我……”   “嗯?”贺荆南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   其实他这么早来是想蹭饭的,他可以说吗?显然,不可以!   思及此,安浩猛地起身,“啊……我想起来了,秦瑶说有个东西要给我看一下,我去了。”   说完,便一溜烟到了门口。   身后,贺荆南幽幽的说道,“之前你安排的代替我们出去旅游的人,可以回来了。”   “收到!”只闻其声,人已不见。   顾然端着煎蛋从厨房出来,疑惑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   “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贺荆南合起报纸,将牛奶端过去,推至顾然的面前,“你喝!”   “我有,这个是你的。”   “那就多喝!”贺荆南十分坚持,让顾然十分不解。“前几天你不是都喝的,怎么突然不喝了?”   闻言,贺荆南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想喝了!”   “怪人!”顾然深知无法强迫他,便不再多说。   两人相对吃完早餐,贺荆南道,“把我们的东西收拾一下,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这么快?”顾然脱口道。   “嗯?”贺荆南挑了挑眉。“欢娱不惜时光逝?”   顾然红着脸白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想爸爸将你工作没做好的原因赖在我头上,我当初可是跟他说你是出差的。”   “看来,你对我还是很没有信心呢!”   “抱歉,我实在没办法对一个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的病人,抱有什么期待。”   “伶牙俐齿!”贺荆南低声斥了一句,带着类似于宠溺的东西。   顾然心下一颤,怎么可能?   手机响了,贺荆南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那边。   顾然深呼了一口气,其实她倒不是完全不信任贺荆南的,毕竟他的能力她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即便心里有疑问,她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去收拾了东西。   等贺荆南打完电话回来,两人便直接下楼了。   楼下,安浩等在那里,看见两人下来他快速的迎了上来。   “我送两位!”   顾然还有些尴尬,默默的没出声。贺荆南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秦瑶的事情不着急了?”   “老大你不是要回家?未免被怀疑,我带你们出去兜一圈,将功折罪!”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顾然愣了一下,“折什么罪?”   “没什么罪!”安浩忙摆了摆手,将车门打开。   今天的安浩十分安静,一上车便带着两人兜兜转转的上了公路。绕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往车站的方向开去。   安浩今天又换了一辆车,尤其是车窗上,全都贴上了防隐私的黑色贴膜。不得不说,安浩其实是很心细如尘的。   到了车站附近,他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附近将两人放下来,然后带着两人从一个小小的后门进了车站。   全程,顾然都默默的跟在后面。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是她莫名的有些紧张,表情也变得严肃很多。   最后,在车站里,顾然和贺荆南各穿上了安浩带来的衣服,才光明正大的出了车站。   车站外,贺荆南公司的车子赫然停在那里。   两人直接上车,总算完成了这次的所谓“旅行”   回到贺家,已经是下午了。   容嫂在门口迎接了她们,顾然缓了缓心神,主动表示道,“妈休息了吗?我想去先跟她说说话。”   “夫人出门了,今天是家族聚会的时间,这一次是在贺三老爷那边。”   “哦!”顾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那我先回房间,晚点再出来。”   说完,她便快速的追上贺荆南。   贺荆南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贺家的好儿媳妇,不错!”   顾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只是做到我的本分。”   话毕,前面不远处,贺存希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木雕,闲适的笑着。   “哥,嫂子。你们回来了?”说罢,他放下木雕站起身来。   顾然想起刚才容嫂的话,不由得问道,“你没去小叔家聚会?”   贺存希顿时蹙了蹙眉,一副头疼的样子,“小婶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在我们家和二叔家她好歹还会收敛一点,到了她家,那……”   贺存希没有说下去,贺家一向注重规矩,背后不论长辈过,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怎么这么清闲?”贺荆南贺存希刚才放在桌上的一个半成品。“还没想通?不打算去公司了?”   想通什么?   贺荆南这哑谜打的,这贺家的秘密比她的多多了。   “哥,看你说的。当初我为什么会进公司,你还不清楚吗?实话说,你刚回来的时候我是有点不甘心。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看开了,你是比我有能力在公司发展的。我从小就只是喜欢木雕而已,现在顾薇也喜欢。刚好又有了机会,以后我会专心的弄我的木雕,公司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闻言,贺荆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贺存希与他对视,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须臾,贺荆南才将那木雕放在桌上。“雕的不错。”   “是吧?我和顾薇准备一起开个木雕的店,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熹微。”贺存希说的很高兴,脸上也跟着洋溢出了一丝向往。   “爸爸不会同意的!”贺荆南直接点破了他的幻想。   “没关系,只要有你在,爸爸一定会同意的!”贺存希说完,拿起了另外一件长方形的木雕。   上面雕着吉祥如意的图案,中间的图案中间镂空着熹微两个大字。   他将那个图案举至胸前,枣红色的古色映衬着他的脸,顾然不由得想起在寺庙里看见的那盏象征着轮回的长明灯。   心下一凛,莫名的觉得有些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接收到了顾然的目光,贺存希又看向顾然,“嫂子,怎么样?”   “不错!”顾然顺口应道。   贺存希轻笑一声,“嫂子该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顾然忙摇头,“没有,怎么会呢?你的木雕确实是很好看的。”   贺存希这才放下手中的木雕,“那就行,有你们的肯定,我就安心了。”说完,他自顾自的将桌上的几件木雕收起,放进了箱子里。   随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下面一份报纸露了出来。   他拾起报纸,看了一眼。“嫂子今天看报纸了吗?”顾然摇了摇头。   “也是,你们刚回来,哪有时间看。你们本草集团的女主人坐牢了。”   顾然心一跳,随即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手接过报纸。   “你先忙吧,我回房间去看。”   “好。”贺存希说完,又低头收拾起东西。   ……   房间里,顾然拿起报纸看了一眼。无外乎就是本草集团少奶奶被捕入狱,具体原因有待继续追踪,并没有实锤。   随手将报纸放在一边,顾然蹙了蹙眉。   贺荆南走过来在她身边坐定,“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警方会怎么处理苏忍冬的案子。”   贺荆南轻笑一声,“你这个雷锋是不是管的太多了?既然警方已经抓了她,你也算做到了当初的承诺,至于怎么判,不是你能左右的。”   贺荆南的话,让顾然有些郁闷。   她怕的就是这样,如果这一次不能将苏忍冬犯得事情,一举暴露出来,以后就更难办了。   看顾然还皱着眉,一副小老太太的样子。贺荆南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不累?”   这话说的莫名,但配上贺荆南别有深意的语气,让顾然顿时红了脸。   “累!”   她说完,便自顾自去休息了。转了大半天,也确实累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真的睡着了。   贺荆南坐在沙发上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她有时候看起来很强,但是骨子里还是带着一丝小女人的软弱,只是她将这些软弱包裹了起来,不被人轻易发现罢了。   须臾,贺荆南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找个人将当年监狱救护车失火的事情透露给警方。”   顾然这一睡,睡到了天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看着随风飞舞的窗帘,有一瞬间的孤独感萦绕在心头。   就好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那几年,她不敢睡,因为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那种孤独如炼狱般的感觉会将她吞没。   耳边响起脚步声,顾然恍然回神。贺荆南行至床边,“醒了?”他的声音低哑磁性,好像能穿透人心。   让她心里那颗悬着的东西,突然落地。   “你一直在家?”几乎是下意识的,顾然问道。   “嗯,暂时没什么事,爸爸也没回来,我也无需去请罪。”   他说的轻松,还带了一丝调侃。   顾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是说很有信心吗?现在怕什么请罪?”   门外有佣人过来敲门,“少爷,少夫人,夫人请你们去前厅。”   “来了!”顾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贺荆南。   贺荆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不起来?”   前厅,贺承厚,潘慧贤,正襟危坐。   贺存希在角落里一副打酱油的样子。   自从上次木芙蓉那件事情,他确实变了很多,整个人都淡然了不少。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爱关心的样子。顾然的视线从贺存希的身上快速扫了一眼,捕捉到他善意的微笑。   简单的问候之后,潘慧贤端庄的笑了笑,“回来了?看你们的气色这次出去玩的应该很高兴吧?”   顾然顿时有些囧,尤其是对上贺荆南怪异的眼神,更加囧。   “还好!”弱弱的回应了一声。   “咳!”贺承厚终于忍不住了。   ☆、第82章 原来是遗传   贺承厚一声咳嗽,原本其乐融融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然想起刚才和贺荆南开玩笑说请罪的事情,这会看他却是一点也不畏惧,哪里像是请罪的人?   仿佛了为了缓和气氛,潘慧贤往贺承厚身边靠近了些,“有话好好说。”   贺承厚稍稍停顿,“荆南这段时间忙着新项目的事情确实很尽力,累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稳定军心?   “还好,不累。”贺荆南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也不多说。   “顾然陪着你,也辛苦了。”   顾然一愣,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被点名表扬的,顿时正襟危坐,“不辛苦。”   军心稳定完了,贺承厚沉吟了片刻。   “股东们都很关心新项目的进行,这将意味着年前我们能不能打一个漂亮的终结仗的问题,荆南你觉得怎么样?”   总算说到重点了,贺荆南不语。   潘慧贤忙打圆场,“在家里说这个做什么?有什么等明天到了公司再谈不好吗?”   贺承厚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了很多,“你也说是家里,企业是自己家的,不在家里说,到哪里去说?”   看来贺承厚在心里还是很介意,贺荆南带着顾然出去玩的事情,只是当时她没有多余的选择。   气氛陡然变的压抑了很多,顾然也渐渐有些担心了。刚才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变闷嘴葫芦了?   或许,她应该帮忙拖延一下时间,想着她便开口道,“爸爸,其实……”   下一秒,贺荆南抬手拉住了她,“爸爸,这次您交给我的事情有两项。一个是图书馆的事情,在半个月前我已经和岳父谈好了,具体细节已经交给助理在办了,月底就可以动工。”   贺承厚的脸色稍有缓和,潘慧贤笑道,“想不到荆南办事的效率还真高,这恐怕是上次陪顾然回娘家的时候办的吧?”   说完,她话锋一转,“不过,事业心重好,但是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休息。陪着顾然回娘家还忙着谈合作,顾然心里肯定会埋怨你的。”   没想到潘慧贤会说这些,还带着说教的味道。按照贺荆南的脾气,肯定是嗤之以鼻的。   没想到,很快,便听见贺荆南说道,“知道了,妈。”   “第二点呢?”贺承厚问道。   “第二便是关于业务拓展的新项目,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考察和总结。对各方面数据的推算,我想我们应该拓展线上销售。”   线上?顾然蹙了蹙眉。虽然她是做研发的,但是关于销售这一块也不是完全不懂。   贺荆南指的应该是互联网线上交易,这要是放在十年前,绝对是十分大胆的设想,但是放在现在?   就连一个小卖铺就开网店的互联网时代,这个想法已经太落伍了。   可是贺荆南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关节,难道他有新的想法?   正等着他继续,贺承厚却已经彻底变了脸。“这就是你花了一个多星期,出去考察后想出来的?”   显然,他十分失望。   贺荆南不为所动,缓缓道,“如果我们的线上店铺,可以在下单两个小时之内到达。如果产生售后之后,有专人亲自上门解决。如果客户有定制护肤需要,我们可以当面指导,请问你会去买这样的产品吗?这是新的互联网发展方向,线上和线下的完美结合。”   贺承厚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住了。“可是这样一来成本的增加……”   “这个我们已经有了一套方案。”说完,他看了看腕表,“五分钟前,我的助理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里。”   话毕,贺荆南站了起来。   贺承厚顿时了然,“我们去书房谈。”   两人走后,客厅里三人皆沉默了良久。她是没想到贺荆南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可是他要怎么解决成本的问题呢?   而贺存希则是带着一丝佩服的表情,潘慧贤的表情变化不大,她一直都是很端庄大方的样子。   须臾,她起身道,“你爸爸一谈公事就什么都忘了,我去叫容嫂将晚餐推迟一下。”   说完,她拢了一下身上的披肩,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直到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一直没说话的贺存希才缓缓开口。“嫂子,这就是爱的力量!”   顾然莫名的尴尬,“你说什么呢?”   “肯定是,你看哥现在整个人都特别有活力,那是因为他现在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顾然,“……你该去跟了凡师父出家,一套一套的。”   “我才不出家,我要是出家了,顾薇怎么办?”   闻言,顾然顿了一下,“你们俩真的?”   “当然,我看起来像是假的吗?”贺存希笑道。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有些突然。”准确的是突兀,只是她不好明说。   贺存希还是那副笑脸,“突然就对了,专家说,爱情其实就是一种生物程序,是一瞬间的激素分泌。所以才有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也没感觉,而有的人见了一面就爱上了。”   顾然顿时失笑,“那就祝福你们了。”   “那我坦然接受了,反正你和哥都还是我撮合的,我受之无愧了。”说完,他站起来看了看门外。   “天都黑了,我去收一下我的木头,嫂子你来吗?”   顾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去了。”   “那好,一会见!”说完,他大步离去。   顾然缓了缓刚才突然有些紧张的心脏,贺存希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可是哪里怪,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又坐了一会儿,贺荆南才和贺承厚从书房里出来。   看来谈的很成功,贺承厚总算展开了笑脸。这一笑人也年轻了几岁,乍一看贺荆南和他长得还真的挺像的。   一高兴,贺承厚便叫容嫂,“把我珍藏的好酒拿来。”   父子三人在桌上喝起了酒,酒过三巡,贺存希最先醉了。不过酒品还好,就是趴着桌上睡觉,潘慧贤叫人把他扶回房间了。   贺承厚也有了醉意,还想喝,被潘慧贤好劝歹劝也扶走了。   最后只剩下顾然和贺荆南两个人,看贺荆南的样子,也有些醉了。顾然叫人收拾了桌子,扶着他一起回房间。   走出大门,一阵冷风吹来,顾然忍不住的颤了一下,降温了。   顾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的,秋天已到尽头。   紧了紧扶住贺荆南的手臂,她企图快点回到他们的房间。岂料贺荆南压根不配合,非要往花园的方向去。   顾然拉了好几回拉不住,只好跟着去了。等走到花园,顾然已经有些哆嗦了。   “回去吧!明天再来好不好?”   贺荆南不理她,顾然无语。“酒品真差,这喝多了乱跑的毛病到底像谁?”   刚说完,不远处听见潘慧贤的声音,“天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很显然,是贺承厚。   顾然,“……”原来是遗传。   而她怔愣的档口,贺荆南已经脱离了她的搀扶,走到她身后去了。   顾然刚想去搀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暖意。伴随着暖意,还有浓浓的薄荷气息,伴随着随风飘散的酒香。   顾然低头一看,竟是贺荆南将外套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她的后背抵在他的胸膛上,像是靠着一口火炉,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量。   原来他的外套没有脱掉,直接将两人一起裹住的,顾然只觉得那暖意渐渐伴随着贺荆南胸前的心跳,从后背渐渐的传到了心里。   “暖和吗?”贺荆南问道。   顾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她顿住了,“你没喝醉?”   贺荆南低低一笑,磁性的声音在暗夜里散开,“我有说我喝醉了吗?”   “……骗子!”   “是你笨!我怎么可能那么点酒就喝醉?”   “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看风景!”贺荆南说着,双手从后面穿过来,帮她拢了拢衣襟,然后将他的下巴从后面枕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好像两人是老夫老妻一样。   “这哪里有风景?”顾然看了一圈周围,这今天天气变化较大,好多花都谢了。而且,今晚没有月亮,灯光也昏暗,也看不出什么来。   “谁说没有?风景在我心里。”   顾然愣了一下,才反应到贺荆南竟然是在说情话,“贺先生,该不会是以前经常说吧?”不然怎么这么顺口?   “经常跟谁说?贺太太,你在吃醋吗?”   “谁吃醋了?”顾然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我先回去了!”   再不回来,她感觉自己都要被那火炉烤焦了。   ……   翌日,顾然走近本草集团的大楼,便感觉到一股颓败之气,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所到之处,总是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苏忍冬被抓的事情。   因为现在媒体还没有公布苏忍冬被抓的真实原因,所以大家众说纷纭。   前台,四个女人围在那里,窃窃私语。   “许总好几天都没来公司了,我听说这件事是他举报的。”   “怎么可能,许总他们感情那么好。我听说啊,苏总监是吸毒了,真是的,难道有钱人都逃不过这些吗?”   “哪里,我听说是商业错误,不知道咱们集团会不会受影响呢,昨天就有股东来公司闹了。”   “不会吧,那真的要看看有没有好工作了……”   顾然站在她们身后蹙了蹙眉,轻咳一声。   几人顿时散开,其中一个尴尬的打了个招呼,“顾总监,早上好。”   “事情还没结果,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好,其他的你们不用管。就算是公司要倒闭,肯定也不会让大家白做的!”   “是,顾总监。”   顾然说完,又环视了一圈正在看热闹的人,抬步走上电梯。   办公室门口,季凡已经等在那里了,看见顾然来了,他快步走了过来。   ☆、第83章 你会有孩子吗   顾然推门走进办公室,墙上的装饰钟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怎么这么早?”顾然放下手中的包,语气平静的说道。“吃早餐了吗?我请?”   季凡蹙了蹙眉,“我的总监哎,这个时候你还有时间说这些。”   “那我说什么?”顾然嘴角带着淡笑。   “那天的事情,你不打算跟我说说嘛?说好了我去办,你怎么就在山上了呢?”季凡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一副后怕的表情。   “我这不是好好的?”   “别打岔!”季凡显然要刨根问底了。   “好吧,就是我和贺荆南摊牌了,他带我去的。”顾然陈述。   “他不是不愿意帮你……”季凡显然是早就猜到了,只是想跟顾然求证而已。   “事情来的很突然,就是他突然又愿意了。”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顾然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意。   季凡的眸光稍黯,片刻,他笑着调侃道,“我就说嘛,真的爱上了?”   顾然不语,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反驳。   季凡脸上的笑容就那样僵在那里,“我们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看见你能得到幸福,我也很高兴。”   季凡突然这么正经,让顾然还有些不习惯。“千万别这么说话,我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那要怎么说?好吧,我祝你把贺荆南勾搭的死死的,让外面的妖艳贱货望尘莫及。再也离不开你,行了吧?”   “少来!”顾然白了他一眼。   闲聊完,顾然又想起了正事,“派出所那边怎么样?开始审讯了吗?你能查到吗?”   季凡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我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恐怕很难得到可靠的消息。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应该是许家不想家丑外扬,所以想了办法封锁住了消息。”   “许家?”顾然蹙了蹙眉,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那几个前台说到的事情。“许子……许总……你最近看见了他了吗?”   “没有,怎么突然想起问他?”季凡稍作回忆,“从你开始请假好像就没怎么看见他来公司了。”   “那么久了……”顾然喃喃念叨。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   “没什么,派出所那边你还是想办法查查看,看看进展如何。事到如今就算真的证据确凿也是需要慢慢等调查结果的,所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顾然还是有些烦的,这种等待的感觉。明天结果已经看的很清楚,可是还是要等。   季凡见她一脸闷闷不乐,嗨了一声,“其实这事情你可以叫贺荆南帮你啊,他们贺家的势力在海城根基很深了,我敢保证,他一出手,肯定什么都能解决。”   “好!”顾然点头答应。   可是等季凡出去,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自己摇头否决了。   她现在是和贺荆南关系有进展,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不是很想麻烦他。她一向秉承,两人的关系是相互的,她不想做那个索取的人。   更何况,贺荆南太聪明,查的太多了,万一查到她的真实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妈妈的事情一天没有处理好,她都不能暴露身份,风险太大。   撑着手臂靠在那里靠了一会儿,钱杉急吼吼的进来了。   “总监,你可回来了。”   “这事情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急也没用,慢慢等着吧!”顾然未卜先知的安慰道。   “你可以知道我着急什么?”钱杉被她从容的态度弄的反而不急了。   顾然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工作狂,肯定是为了上次在大会上通过的新产品不能研发而着急,你还能急什么?”   “是啊!”一说这个钱杉又着急了,“本来公司全力支持我们做进一步的研发,可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公司没人管了。我们研发两个部门要材料没材料,要配料没配料,这工作还怎么进行?”   顾然反而笑了,“你倒是想的开,你怎么不担心公司会倒闭?”   “倒闭什么?这么多人呢,我不相信会倒闭。我只担心我们现在不研发,等这事情过去,我们已经失去了好的市场环境。”   钱杉说出这话,倒让顾然对他有了新的改观。   以前的他对于顾然来说,只是一个热爱研发的工作狂,没想到还挺有想法。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想办法去,好歹给你们弄点原料回来!”   “真的,总监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少拍马屁,回去等着去!”顾然说完,走到外面的秘书间。   琳达刚烹了茶回来,手里端着两个大杯子。“总监,您找我?”   “哦!”顾然伸手接过一杯,“许总回来公司了吗?”   “回来了!”琳达将另外一杯快速的放在桌上,烫的捏了一下耳垂,“刚才我在烹茶的时候,他也在烹茶。”   “哦?”顾然有些意外,索性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我去看看。”   茶水间,平时早晨拥挤的景象没有出现。看来里面确实有让其他人退避三舍的人存在。   顾然径直走进去,便看见茶盘前面许子骞背对着门站在那里。   他的手里拿着茶叶盒,面前也摆着一溜各种不同的盒子,此刻,他正在斟酌分量一点一点的在往水里加东西。   大概是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回头看到是顾然,有些意外,“回来了?”   “嗯,休假完了就回来了。”   说罢,他的茶已经滚了,他关闭电源,拿起一边的一次性杯子倒了一点,“顾总监赏脸尝尝我煮的茶?”   顾然低头看了一眼,竟是她之前烹的那种减肥美容茶。   “其实琳达已经帮我煮了。”顾然拒绝道。   “那就算了,这类茶性寒,不宜多喝。”说完,他已经拿起一次性杯子,丢进了垃圾桶。   再然后,他将剩下的茶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见顾然还站在那里,他问道,“找我有事吗?”   “嗯,是有点事。”顾然如实道。   “那就去我办公室谈吧。”说完,他端起杯子率先迈步出去。   办公室里,他将那杯用大号的水晶杯装着的花茶,放在了案前。杯子里的热度还在,花朵随着热气上下沉浮。   “说吧,一大早找我,是什么急事?”   “是……研发部的事情,上次通过的方案,现在没有原料和配料进行下一步的研究,所以我想问问公司的态度如何?”   闻言,许子骞挑了挑眉。“真的只是问这样的问题?”   顾然点了点头,“是的。”   “这些你决定就好,如果需要资金,就去写个申请去财务那边,我会跟他们说的。”   “这样不妥,我的职位并不能行使这样的权利。”顾然直接拒绝。“还是你直接安排吧,我只是提个意见。”   “你还是这样!有时候固执的像个石头。”许子骞说完,端起桌上的花茶。“就像这花骨朵一样,看起来很软弱,可是禁得过千锤百炼,还是顽强不屈。”   “许总真会开玩笑。”顾然说着,整个人便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按理说,如果当年的许子骞真的因为意外失忆了,那么说明自己入狱的事情和他无关。   再加上这几次的刻意帮助,她应该表达感激才对。可是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愿意这么做,她对他还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距离。   或许,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缝隙,便再也无法抹平。   “外面都说是我举报了忍冬,你真的不想问问吗?”许子骞自顾自的说道。   原来他知道?顾然蹙了蹙眉,“不想!”   须臾,许子骞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会安排的。”   许子骞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便将这件事情安排了下去。紧接着研发部便收到通知,说三天后就会有原料过来。   这下子,钱杉的心情大好,跟琳达两个人又在办公室斗起嘴来。   顾然含笑的看着他们两个,办公室的门被人突兀的推开,季凡径直走进来。   “总监,警察来了。”   闻言,钱杉和琳达顿时噤声,全都担忧的看着顾然。   顾然愣了一下,警察已经走了进来。“请问哪一位是顾然小姐?”   顾然起身,“是我。”   来人亮出了工作证,“请问您四年前是不是经历过一场救护车起火案件?”   竟然查到这些了?   “我们希望您能跟我们回去说说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   “好!”顾然说完,拿起桌上的包。   看见几人都担忧的看着她,她笑了笑,“没事,这次是作证。”   还是上次那个警察局,但是办案的人换了。因为之前的那批人已经被贺荆南一锅端了。   这次的人,办事效率很高,顾然一进去就被带进了审讯室。   那些人只是例行询问了,当年她乘上救护车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其实她也怀疑过,起火事件是有人安排的。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而且,火灾的时候,还有人来救火。   她不明白这一切是什么情况,但是她为了能够查的更清楚,还是全部和盘托出。   因为两方的配合,很快便完成了审讯。   顾然走出警察局的门的时候,天边已经映满了红色的彩霞。有大雁从北方一点的天空飞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顾然往前走了两步,看见警察局门口,一辆拉风的阿斯顿马丁张扬的停在那里,贺荆南斜靠在车门上,脸上被红霞染上了光芒。   “你怎么来了?”顾然有些意外。   “我听说你又被警察带走了,所以跟来看看,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我好及时救你。不过看来今天我是白跑了,咱们海城的警察局越来越正派了。”   虽然是调侃,可是顾然还是觉得有些暖心。“谢谢!”   “笨蛋!”贺荆南有些别扭的别过头,拉开了车门。“还不上车,不嫌冷啊!”   确实有些冷,顾然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钻进了车子。   靠在副驾驶座上,顾然想了一遍刚才的审讯。现在苏忍冬还在被拘留,等到警方找到证据,再交由检察院审判,这一系列下来最起码没有一个月是不可能实现的。   想罢,她叹了口气。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承厚还保持着昨天的好心情,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吃完饭,难得的一家人围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大概是贺存希觉得机会难得,便将上次说的要开店的事情提了出来。   闻言,贺承厚果然很不高兴,“贺家这么大的产业,需要你去开店?”   “爸爸,这是我喜欢的。”   “不行,以前你在公司里任职,大部分人都认识你了,现在你突然自己出去开店,别人还以为我们贺家怎么了呢?传出去,你让我怎么见人?”   贺承厚果然还是老传统,怕被人笑话。   按照平时,潘慧贤应该是打圆场的那个,岂料这次她也不同意。“存希,你爸爸只是让你在家里安静一段时间,又不是不让你回去公司了,你说你出去开什么店?”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真的就是单纯的喜欢。”   “那也不行!”潘慧贤也忍不住了。   贺存希只得看向贺荆南求救,贺荆南笑了笑,“依我看其实存希开店的事情和去公司上班并没有什么冲突。现在很多人也会弄点小产业,但是不需要自己去打理。而且,现在存希在家里静心,如果能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许会事半功倍。”   贺荆南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也没说什么比较夸张的话。   贺承厚倒是有些松动,但是还是考虑到面子的问题,没有答应。   潘慧贤却十分不悦,“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事到如今,贺存希放出了大招,“一切都定好了,明天开业,妈,如果你愿意去我会好好招待你。”   潘慧贤差点被气吐血。这还是第一次,潘慧贤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眼看就要失态了,容嫂见状忙上来扶住她,“夫人,上楼休息一下吧。”   潘慧贤被容嫂搀走了,贺承厚其实已经已经缓过劲来了。   贺家的规矩,他还没忘。   就是只有一个长子可以继承家族的产业,以前贺荆南常年不回家,而且做事情不靠谱,让他失望了好多年。   那时候他以为可以培养贺存希出来,但是现在贺荆南回来了,这次的项目做得董事会也都十分满意。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很偏袒贺荆南。就算现在她不在,要是到时候真的宣布继承权了,她老人家不可能不回来。   本来他还担心的,现在看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明白这些关节之后,贺存希出去开店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了。   所以他也不再多加阻拦,只说,“随便玩玩就好,家里随时都是你的后盾。”   这冠冕堂皇的话!   贺存希闻言,顿时笑了,“谢谢爸爸。”   贺承厚说完,起身去书房去了。这个时候,潘慧贤还在生气的,他也懒得去找没趣。   毕竟这些年,潘慧贤对存希的宠爱,他是知道的。   顾然和贺荆南也各自回房。   贺存希坐了一会儿,起身上楼,刚到走廊,就被容嫂拦住了,“二少爷,你去看看夫人吧。”   贺存希闻言点了点头,“好,容嫂。”   ……   第二天,贺存希的店终究还是开了起来。   虽然潘慧贤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是相对于昨天的失态,今天她已经好多了。   最起码,两位长辈也去店里露了一面,算是给外面看的。   二叔和小叔家也来了,不过也都没待多久,走了个过场,几位长辈都走了。   二婶没来,叫贺燕回带了一个贺礼来。是一个实木的匾额,中间是玉石镂空雕刻的画。   还配了一幅字,知足常乐,贺存希笑着接了。   贺长安也来了,软糯着声音说了一句,“恭喜发财。”   把顾薇给高兴坏了,她最近老是去福利院带孩子,已经爱上了和孩子一起相处。   尤其是贺长安这么可爱的孩子,更招人喜欢。   只是贺燕回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他不冷不热的。   今天晗姨没来,所以贺长安从一进门就默默的跟在贺燕回后面,闷不吭声的。   顾然还是有些看不过去,叫了他一声,“长安?过来婶婶这边。”   长安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看了一眼贺燕回,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悦,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乖巧的叫了一声,“婶婶。”   “嗯,长安。婶婶带你去后面看木雕。”顾然摸了摸贺长安的脑袋。   长安很好奇,“什么是木雕。”   “木雕就是用木头刻出来的很多东西。”顾然尽量用浅显的语言表达。   “那木头可以刻出长安吗?”   “当然可以的。”   “那我想要一个妈妈。”贺长安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顾然心里一酸,“可是我们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知道!”说完,他从案前拿了一张白纸,“我可以用吗?婶婶!”   “可以。”没想到贺燕回每天凶巴巴的,孩子倒是养的很好。   见顾然点头,他低下头认真的画了一个图。   就是一般孩子的手法,看起来很不羁。   只是他认真的样子让顾然有些感动。   “好了!”将手机的纸扬起来,他露出了一个属于孩子的纯真笑脸。   这下顾然有些犯难了,“要不等下叫存系叔叔帮你刻?我不会刻啊。”   贺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三个男人不知道在聊什么。   “算了,叔叔在和爸爸聊天,长安不能打扰。”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没事,婶婶会刻。”顾薇扬了扬手里的一块木头。“长安想要一个什么造型?”   婶婶?顾然,“……”   说话间,顾薇已经牵起贺长安的手,将他拉到了雕刻的案前。   桌上放了很多不同款式的刻刀,一字排开,全都擦得一尘不染。   看得出来,贺存希真的很喜欢雕刻。   顾薇先是拿了一个大刀,大略的雕刻模型出来。   这段时间她跟贺存希在一起,似乎学到了不少东西。   人也变了很多,看起来温柔恬静。   难道真如贺存希所说?爱情的力量。   其实雕刻是一件很费功夫的事情,顾然想着,贺长安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只是她有些低估了孩子对妈妈的渴望。   从顾薇开始雕刻,他就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最后都困了也不肯闭上眼睛。   顾然看他小脑袋点啊点的,终究还是不忍心。“长安?婶婶抱你吧?”   贺长安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爸爸说男子汉大丈夫,不用抱。”   顾然蹙了蹙眉,“那……婶婶感觉有点冷,长安可以帮我取暖吗?”   闻言,贺长安小小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想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好吧。”   顾然失笑,弯腰将他抱起来,他有些拘谨的正襟危坐。   顾然本意是想让他可以好好睡觉的,谁知道弄巧成拙了。   过了一会儿,便仰头问道,“婶婶,你暖和了嘛?”   “有点暖和了。”   “那我可以下来了吗?”很显然,让顾然抱着他,对他压力很大。   顾然被他逗得眼睛都笑眯了,“为什么?长安不喜欢婶婶吗?”   贺长安顿时摇了摇头,慌不迭的解释,“不是的,是……婶婶有妈妈的味道。”   顾然只觉得心底一片酸涩,“长安……”   “婶婶,可以做我的妈妈吗?”   顾然大囧,“可是婶婶已经是长安的婶婶了,不能做长安的妈妈。”   贺长安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那婶婶以后会有自己的宝宝吗?”   这个……顾然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她和贺荆南的孩子吗?从来没想过。“或许吧!”   在孩子面前,她也解释不了很多,孩子也听不懂,她只能含糊其辞。岂料长安顿时坐正了身体,一副审问的表情,“婶婶,你在敷衍我。”   顾然,“……”这么小的孩子,知道敷衍?   “爸爸说,当你说话不清不楚的时候,就是企图撒谎。所以婶婶,你不想有自己的宝宝。”   顾然被这孩子彻底打败了,简直比大人还厉害。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之际,贺荆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第84章 哪个女人说的   听到声音的时候,顾然回头,便对上了贺荆南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想到刚才和长安那幼稚的对话,顾然便有些囧。   “你们在聊什么?”贺荆南上前,抬手摸了摸贺长安的头发。   顾然刚想说没什么,贺长安已经如实的答了,“我和婶婶在聊她的宝宝。”   顾然,“……”   “哦?”贺荆南瞥了一眼顾然,见她别过头不看他。顿时轻笑一声,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长安知道怎么样才能有宝宝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顾然终于忍不住了,快速的扫了一眼顾薇的方向,还好她已经拿着木雕出去了,可能是遇到了不会处理的地方,所以去请教贺存希了。   可虽然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外厅离这里很近。这会儿贺燕回,贺存希和顾薇都在那里。   “贺荆南,别乱说话!”顾然小声的提醒。   反而,贺长安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晗姨说,每一个小孩子都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   “那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晗姨说,爱情就是两个人很喜欢很喜欢对方,所以你们两个很喜欢很喜欢的话,就会有宝宝了?”   “长安真厉害!”贺荆南夸奖道。说罢,他还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然。   贺长安被夸奖了,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婶婶,你也觉得长安很厉害吗?”   顾然已经无地自容了,她刚才想的都是什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见顾然不回答,长安显然很受挫。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顾然这个婶婶给他的印象很好,让他很在意。   贺荆南弯腰将贺长安抱起来,“你婶婶不是觉得你说的不好,她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感觉到很羞愧。”   顾然,“……”   沉默间,贺燕回走了进来。   看见贺荆南抱着贺长安,他有一瞬间的惊讶,“赶紧下来,长安怎么能让叔叔抱你?”   长安一听,便挣扎着下来,又躲到了贺燕回的身后。   贺荆南挑了挑眉,“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有眼力见了,怎么?怕我抱不动长安?”   “那倒不是,你这身体素质,我哪敢怀疑你?”贺燕回语气稍停,“我是怕你带坏了我家长安。”   贺荆南,“……”   “我们也该回去了!”贺燕回抱起长安,“你们俩要一起走吗?”   “不必!”贺荆南冷着脸,显然是被贺燕回嫌弃了,很不爽。   反倒是长安不干了,“爸爸,我不走。”   要知道长安从小就很乖,所以从不在他面前提任何无礼的要求,这还是第一次。   他顿时横眉冷对,“我想,你必须给我一个不走的理由。”   长安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我想要妈妈。”   顾然忙上前劝住贺燕回,“刚才顾薇帮他雕了一个人像,要不在等一会儿。”   顾薇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小跑着过来,“这个一时半会不行的,长安,要不等我雕好了给你送过去?”   贺长安摇了摇头,一双带着水汽的眼睛巴巴的看着顾薇手里已经出现轮廓的木雕。   “妈妈……”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贺燕回。   贺燕回嘴唇动了动,到了喉间的愤怒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好一会儿,平复了心情的他严厉的开口,“贺长安,所以你现在要在这里等下去?”   没有强迫,也没有命令,完全是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之间对话的语气。   “嗯!”贺长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说完,他将贺长安放了下来。“我现在有事情要去做,如果你要等,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做完事情再来接你。”   闻言,贺长安嘴巴控制不住的扁了扁。   “贺长安!”贺燕回严肃的叫道。   “到!”上一秒还有些想哭的贺长安顿时站直了身体。   “可不可以做到?”   “可以!”说完,他用小手抹了一把眼泪,“我可以做到。”   “好!”贺燕回看了看腕表,“晚上八点我来接你!”   说完,他看了一眼贺存希,“长安交给你了。”   “放心!”贺存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直到贺燕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贺长安才吸了吸鼻子,“婶婶,你也要走了吗?”   顾然心下一软,贺燕回竟然把这四五岁的孩子当成军人一样教育。   “婶婶不走,婶婶在这里陪长安。”反正今天她也不去上班了,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这个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了,不知道是不是新开业,还是这些木雕都太贵了,这一上午倒是没有什么人进来。   贺存希果断关了店门,“今天我请你们吃饭。”   “吃饭关门做什么?鸿门宴啊?”贺荆南笑的一脸痞气,和平时冷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我倒是想给你来个鸿门宴!”贺存希来者不拒。“那你想当刘邦还是项羽?”   贺存希勾了勾唇角,“这两个一个虚伪,一个单纯,我都不想当。”   “这恐怕不是哥可以选的,我倒是觉得刘邦很适合你,有帝王之相。”   贺荆南顿时笑了,“我说刘邦适合你才对。”   “哥你真爱开玩笑,我现在一心想当个陶渊明,改天我在门口刻几块桃花的木雕算了。”   “在那之前,你还是先想想今天请我们吃什么。”贺荆南说完,一副客人的样子走到顾然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长安,你小叔叔今天请客,你想吃什么?”他伸手逗他。   顾然蹙了蹙眉,她发现贺荆南现在怎么那么爱逗贺长安了,一点长辈的威严都没有。   贺长安扭了扭脸,将他的手摆脱开,“随便叔叔安排,我爸爸说客随主便。”   贺荆南忍不住啧了一声,“这贺燕回逆天了,把这么小的孩子教的像个老头似得。”   顾然白了他一眼,“这懂什么,多有礼貌的孩子。”   “你喜欢?”贺荆南若有所思。   顾然忙别开头,转移了话题,“长安那么想妈妈,你们怎么不想办法她回来看看他?”   “那也得的回来才行啊!”说起这个,贺荆南一脸的讽刺。   顾然想着,应该是一个痴心男子,负心女的故事。而且长安就在这里,被他听见了也不好,便不再问了。   午饭很丰盛,贺存希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还有的是从隔壁的饭店里叫来的。   六个菜,一个老火汤。   顾然尝了一口贺存希做的菜,咸淡适中,鲜香入味。联想到贺荆南上次做的西餐,心下不由的腹诽,难道会做菜也是贺家的遗传?   吃完饭,贺长安终于撑不住睡着了,顾然带着他去店铺后屋的一个小卧室里休息。   这个小卧室是刚布置的,单被罩也都是新的。   贺长安本来就是小孩子,就算再懂事。也还是有小孩子的依赖性,顾然将他放上的时候,他泫泫欲泣。   不想吵醒他,只好也跟着躺在了他旁边,将他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   很快,他停止了哭泣,进入梦乡。   顾然看着他的小脸,没一会儿也跟着睡着了。   贺荆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躺在那里,身上简单地搭了一个被角。   顾然今天穿了一件黄色的外套,衬得她的皮肤和小小的贺长安一样娇嫩。   心下一暖,贺荆南第一次觉得,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这一觉,直接睡到贺燕回来接贺长安的时候,顾然才被贺荆南叫醒。   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茫,直到贺荆南告诉她,“是在存希的店里。”她才缓过神来。   贺长安刚到客厅,就被桌上已经完成的木雕吸引住了目光,“妈妈!”他开心的叫道。   顾薇将木雕拿起来地给他,“时间比较急,细节方面还不是很好,长安喜欢就好。”   “长安喜欢,谢谢小婶婶。”   这一声叫出来,贺燕回,贺存希和贺荆南都愣住了。顾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转身道,“天黑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贺存希说道。   贺燕回饶有深意的和贺荆南对视了一眼,用口型问道,“什么情况?”   “你看到的情况!现在就你一个单身狗了,赶紧给长安找个妈妈回来。”   贺燕回一听这个就炸毛,直接抱起贺长安就走了。   从熹微里面出来,顾然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最近风太多,她已习惯了。   谁知道,今天外面风平浪静的。   顾然刚走了两步,便感觉到有凉凉的东西滴在她的脸上。   她仰头,发现路灯下一粒一粒小小的雪花从天而降,顾然伸出手,有些欣喜,“下雪了?”   要知道,因为气候变暖的缘故,海城好多年都没下过雪了。上一次看见下雪,还是好多年呢。   贺荆南跟在她后面,看她一脸的欣喜,笑道,“我听说,初雪的时候许愿,一定能实现。”   顾然心下一凛,这句话……   下意识的问道,“你听谁说的?”   贺荆嫩挑了挑眉,“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趁机清算我的过去?”   “是啊,这么浪漫的话,肯定是哪个女人告诉你的,我身为贺太太,难道不该清算一下,捍卫自己的主权吗?”   ;   ☆、第85章 天怎么这么黑   顾然说这话,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她承认,刚才听见那句话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曾经她也和别人说过这话,但是那个人早就没有了音讯。   可即便如此,那个人也不可能会成为贺家的大少爷,所以应该是她想多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贺荆南无奈的轻笑一声,“是安浩,他跟韩剧学的。”   噗……顾然万万也没想到是韩剧,没想到安浩还看韩剧。   “许愿了吗?”   顾然摇了摇头,虽然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可有时候给自己的期待也挺好的。   想罢,索性闭上眼睛。   第一个愿望是苏忍冬的事情能够尽快解决,她自己能够翻案。   第二个愿望是能够光明正大的以苏半夏的身份重新生活。   第三个愿望……   顾然还没想完,贺荆南便从身后抱住了她,“许了什么愿望?”   顾然眨了眨眼睛,“不能说,不灵验的。”   说罢,她在心里默默的许出了第三个愿望。   当天晚上,顾然躺在上的时候,便能听见窗外扑簌簌的雪花,掉落下来的声音。   身边是贺荆南的睡颜,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异常的安心。   翌日一早,雪花已经停了,外面的路全部都被白色所笼罩。宅子里的路上,有人在扫雪。   哗哗的,听起来十分悦耳。   顾然站在窗户边看了一会儿,嘴角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贺荆南从浴室出来,便看见这一幕。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看什么呢?”   顾然收回视线,眼眉带笑,“想起小时候了,那时候每次下雪我都在院子里堆雪人,家里的人一人一个。”   说起这个,她忍不住兴致大增,“有一次我把自己的衣服和围巾都拿出来帮雪人穿上,等爸爸晚上回来的时候,以为我站在院子里,吓了他一跳!”   只是说完,又莫名的有些伤感,苏国锋早已经不是那个她入骨的苏国锋了。   贺荆南以为她是想家了,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家的话就回去,堆雪人更容易,院子里哪里都能堆。”   顾然点了点头,是哪里都能堆,只是当初的那种心情早就变了。   “知道了!”   门一开,冉冉就跳着跑了进来。被雪水打湿的脚,在地板上印上了梅花。   佣人十分紧张,以为顾然会很生气,拼命的想把冉冉弄出去。   岂料顾然冲她笑了笑,“没事,等下我们出去了,你再收拾一下就好了。”任由着冉冉在她的大腿上上下其爪之后,顾然才跟着贺荆南一起去前厅。   两人刚进门,贺承厚已经穿戴一新,准备出门了。   看见贺荆南,他说道,“今年的股东大会,你跟我一起参加,下雪路不好走,现在就走。”   “吃了饭再走?容嫂一早安排厨房做了汤圆。”潘慧贤担忧的看着贺承厚,“上次你喝醉了,胃就不好。”   “没事,我心里有数。”贺承厚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贺荆南侧首看了顾然一眼,顾然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无声的给他鼓劲。   ……   早餐桌上少了两个人,潘慧贤明显的没什么心思,还没吃几口就退席了。   贺存希因为开店的缘故,现在也是早出晚归的。   顾然吃了两个汤圆,便被烫到了手,好在汤圆的水也不是很热了,只是微微有些红。   索性不吃了,顾然开车去公司。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又加上积雪,路上的车况实在是不太好。   一路上看见好几辆非机动车,倒在雪地里的画面,看的顾然心有余悸。   直到车子上了城区高速,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手机响起,顾然瞥了一眼,是琳达打来的,这一大清早的,顾然轻笑一声,按了免提接听。   “总监,你现在在哪里?”   “高速上!”顾然简单扼要的说道,“怎么了?”   “没事,今早我看见许总,他叫各部门相关人员,通知所有开车的员工注意安全,不要着急赶路而开快车!”   “所有部门?”   “是的,公司的每个部门都有人通知了,我们研发部我也逐个通知了,就差您了。”   “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快到了,一会儿见!”说完,顾然抬手准备挂电话。   前面的提示牌越来越近,还有一百米她就可以下高速了。   顾然打了转向灯,开始往桥下偏过去。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身体被重力冲击的往前倒去,顾然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前面的画面瞬间就扭曲了。   紧接着,她的车子随着扭曲的画面,脱轨而出,冲开了高速桥的围栏,直直的掉了下去。   脑袋嗡的一声,她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   传承集团。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贺承厚选在今天要把贺荆南介绍出来,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他心里已经有意向选他成为传承集团的下一任接班人。   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应该很激动才对,可是贺荆南一脸淡然。   时间还没到,会议室里已经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到了。   看见贺荆南大家都主动上来打了个招呼,贺荆南也一一回了。   门外,有两位股东边走边说道,“刚才我下高速的时候,看见一辆白色的路虎滚下去了,太危险了。”   “我也看见了,只能怪今早的路太滑了……”   白色?路虎?贺荆南蹙了蹙眉,心下突然的不安。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今早在高速路口发生的车祸。”   那端安浩睡眼朦胧,“老大,这么早你就关心民生,你没生在我家真是太可惜了,不然我家老头子非得笑的嘴都咧破了不可。”   “快点查!”贺荆南严肃的又说了一遍。   安浩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收敛了调侃,“知道了。”   “查到了回信息给我,我现在正在开会。”   挂完电话,他微微蹙了蹙眉。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开会的时间,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贺承厚带着助理缓缓的走进来,在为首的位置上坐下。   他看了助理一眼,助理便拿出了件放在贺承厚的面前。   “咱们传承集团的股东大会,每年都是在年底才举行。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传承的传统规定,也是传承的一次总结。”   贺承厚说罢,看了一眼贺荆南,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在看手机。   蹙了蹙眉,“不过,这次的总结还有一个前提,就是我们的新开始。相信大家也知道了,新的线上模式已经开始启动,而这次能出这个方案的就是贺荆南,也是我的儿子。我想请他给大家说两句……”   说完,他严肃的看着贺荆南。   下一秒,贺荆南霍的起身,“抱歉,各位。我有事先走!”   说完,还不等贺承厚回答,人已经消失在门口,贺承厚气的脸都黑了。   贺荆南出来之后,便拨通了顾然的电话,可是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想到刚才那两个人说的那个高速路口,他直接驱车往那边去。   远远的,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贺荆南的车子刚开到路口便被拦了下来,“上面发生了车祸,请您绕路!”交警说道。   安浩也已经赶来了,“老大,上面的不会真的是嫂子?”只是这话说出来,他的声音已经在颤抖,其实根据他的调查信息基本已经可以证实了。   贺荆南没理他,“我是家属,上面的人是我的妻子,我要上去。”   “那也不行,现在救护车和消防队都在上面,你去了只会耽误事情……”   只是话没说完,安浩已经抱住了他,贺荆南趁着这个机会便跑了上去。   这会儿,消防队正在撬车门。   因为车门被撞击压扁了的缘故,开门十分困难。   贺荆南只扫了一眼,便看见昏迷在车窗位置的顾然,她已经昏过去了,脸色有些苍白。   额头的位置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有血缓缓的流出来。   这个时候,车门突然被撬开,贺荆南不顾消防员的阻挡,上前抱住顾然的头。   不知道怎么搞定了交警,安浩冲了上来。   看见真的是顾然,他也有些慌。“老大……”他叫了一声,可碰上贺荆南阴鸷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将顾然送上救护车,贺荆南才问道,“肇事者呢?”一出声,便是刺骨的冷厉。   安浩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好像……逃逸了。”   “逃逸!”贺荆南眯了眯眼睛。“安排你手下所有能安排到的人力全部去找这个人。”   “可是,那那边……”安浩欲言又止。   “那边先不管,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可能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安浩拧了拧眉。   贺荆南冷笑一声,“那些人很聪明,放在下雪的事情。以为这样就可以意外的现象了,我从不相信这世界上的事情会这么巧合。”   安浩顿时正了神色,“好,我马上去安排。”   ……   医院,不知道睡了多久,顾然才渐渐转醒。   她睁开眼睛,眼前黑暗一片,耳边是仪器滴滴的声音。   额头上有些痛,将整个脑袋都带的沉重的很,顾然抬手摸了摸脑袋。耳边响起了沉厚的声音,“醒了?要喝水吗?”   “这是在哪里?”顾然问道。   “医院,你出了车祸。”   “哦!”顾然顿了一下,想起了早上那一场意外。   沉默片刻,她又动了一下手臂,“是不是很晚了,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天……”说到这里,贺荆南突然顿住了,“你说很晚?”贺荆南蹙了蹙眉。   “是啊,你都不开灯!好黑啊。”   闻言,贺荆南脸色一沉,抬眸看向窗外刚刚初升的阳光。   ;   ☆、第86章 我看不见了   窗外,阳光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照在银白色的大地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贺荆南蹙眉看着顾然毫无聚焦的双眼,心下陡然生出一丝寒意来。   半晌,见他不吭声,顾然抿唇笑了笑,“我这刚出了车祸的人醒来,你怎么也不叫医生来给我检查一下?”   “你很健康!”贺荆南低沉的声音,十分自然的说道。   “那也不行,万一有什么隐疾怎么办?我现在头疼得很,很有可能脑震荡呢!”   门外,医生走了进来。   帮顾然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又拿灯照了照顾然的眼睛。   从医生进来的时候,顾然便不说话了。虽然贺荆南不说话,但是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如果是因为天黑,那医生进来总要开灯吧?   所以……根本不是天黑,而是她看不见了。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毕竟比常人多经历了一些东西,所以这会儿,她反而镇定了下来。   医生帮她检查完,又问了她几句,“头疼吗?除了头疼还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吗?”   顾然都一一的回答了。   身边又安静了下来,顾然深呼了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口气陈述道,“医生,我看不见了。”   她的冷静,让贺荆南十分意外。   刚才他知道顾然看不见的时候,还有些不敢告诉她,怕她会难过。   毕竟一个正常的人,谁能接受自己突然就看不见了呢?可她竟然还可以这么冷静。   突然,他觉得面前的女人,让他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医生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感觉到有东西吗?”   顾然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感觉头很痛。“没有!”   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用力看,我刚才给你检查过了,眼睛本身并没有问题。ct上面看的话,你是头部受到撞击,脑中淤积了血块,所以影响了视觉神经。等淤血散了自然就好了,你不要着急,当务之急就是好好休息,不要太累。”   医生的话,算是给顾然吃了颗定心丸。   索性,她既来之则安之,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等到医生出门,贺荆南的声音才响起,“刚才,你不害怕吗?”   顾然一愣,“当然怕,我还这么年轻,还有好多美景没有看过,我才不想变成瞎子呢!”   这时候的顾然,才像是平时那个外刚内柔的她。贺荆南轻笑一声,“那你还那么冷静?”   “那你说你该怎么办?大哭大闹,把吊瓶扯掉?把医生打出去?你以为我拍电视剧呢?”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这次我真是幸运,虽然翻车了,但是只是伤到了脑袋,其他地方都好好的。你说这是不是那天我去佛缘寺上香的缘故?怎么办?我现在都有点信了呢?”   贺荆南嗤之以鼻,“我说,信佛的人大部分都是心里有鬼的,但是她们忘了一件事,佛家是不会保佑心里有鬼的人的。”   顾然,“……”这个人,能不能说点好事。   有脚步声从门口传过来,顾然侧起耳朵听了一下,不是贺荆南,因为贺荆南刚才还在**边和她说话,那个脚步声是从外面慢慢进来的。   “是谁?”顾然问道。   “是我!”熟悉的男声温温浅浅的响起,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边。   “顾总监,身体怎么样了?”是许子骞。   “很好,谢谢许总。”顾然例行公事般的回答道。   许子骞一眼便看到了她毫无聚焦的眼睛,顿时蹙了蹙眉,声音有些急切,“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撞了一下,医生说等血块散了就能好。”顾然简单地陈述了。   许子骞一侧头,看见贺荆南饶有深意的看着他。   他这才放缓了语气,浅笑道,“那就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病。公司那边的项目已经上了正轨,他们自己能完成的。”   许子骞话刚说完,贺荆南的声音就在顾然的耳边乍响,虽然看不见,但是凭着他的呼吸,她还是能感觉到两人现在的距离极近。   “干什么?”她忽而有些紧张。   “没什么,帮你把**挑起来。客人都来了,你躺着实在不像话。”伴随着他的声音,顾然感觉到**在一点一点的升起来。   然后他又顺手搂住了顾然的脑袋,给她加了一个枕头。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顾然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有人在呢,这家伙表现的也太亲密了。   许子骞眸光暗了暗,有片刻的静默。   耳边又响起了碰到凳子的声音,贺荆南开口了,带着一抹讥诮,“怪不得本草集团这几年发展迅猛,原来是因为贵公司对人才的关心很到位。看来我们传承也该多学习学习了!”   “顾少言重了,传承作为护肤品行业的龙头,我们也一直在学习,顾少如果有意见的话,望不吝赐教。”   贺荆南闻言扬了扬唇,“许总千万别客气,传承是我家老头子的,并不是我的,所以我也没什么好赐教的。”   对此,许子骞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想说什么。   两人一来一去的,听着像是聊天,但是其实就是互怼。顾然有些无语,想睡觉碍于有人在,还是忍了。   反正她也看不见,就当自己不存在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顾然便听见琳达道,“许总,您也来了。”   许子骞声音稍停,才起身道,“嗯,我也该回去了,你陪顾总监说说话吧!”   “我去问问医生注意事项。”是贺荆南的声音。   很快,病房里便安静了下来。   鼻翼间传来了一股清幽的花香,顾然听见琳达的说道,“好看吗?花店里刚送来的新鲜玫瑰花,我一路放在车里跑上来了,没有被冻坏。”   “谢谢。”顾然说道。   “您可吓死我们了,怎么那么倒霉呢?本来钱杉他们都想来看你的,但是公司里现在没人管,所以他们让我代替来了。”   “许总不是在吗?怎么会没人管?”   闻言,琳达叹了一口气,“自从昨天你没去公司上班之后,许总就离开了,两天没去公司了。不过许总也是焦头烂额了,昨天警察还去找他了,可能是作证的问题。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来看望您。”   琳达说完,语气里都是羡慕,“还是有能力的人好,我要是哪天也变的像您一样有能力就好了,那么不管到哪里都不会被人看轻。”   看来琳达是以为许子骞是顾惜人才才来看她的了,淡淡的抿了抿唇,顾然说道,“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   门外,走廊上。   许子骞看着贺荆南,“贺少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贺荆南笑了笑,“许子骞,曾经是中药世家的准女婿,四年前未婚妻意外身亡,四年后娶了未婚妻的妹妹……”   许子骞蹙了蹙眉,“顾少,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不仅仅是女人对于**的男人很敏感,男人对于觊觎自己老婆的男人也很敏感的。本来呢,有人欣赏我的女人我应该很高兴,可是要是那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还来觊觎别人的老婆,那就很恶心了,是吗?”   闻言,许子骞脸色微白。   其实,贺荆南从一开始见到他就对他很有敌意,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从来都不认为贺荆南是一个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   能在那样的豪门家族里,活的如他这般肆意,没有一点能力是不可能的。   可是今天这番话,却让他有些一丝不确信。   心底微微有些颤动,他努力保持住风度笑道,“看来,外界都说贺先生夫妻感情很好,是真的了。”   “与你无关!”贺荆南一点也没有给他面子。“许总从昨天就在医院外面徘徊想必也累了,既然已经来看望过了,同事关系也算是尽到了。以后我希望你还是抽空多关心关心许少夫人在牢里的事情,不送了!”   许子骞淡笑着站了一会儿,才往走廊的那头慢慢走过去。   直到出了医院的大门,他才痛苦的按住他太阳**。   助理跑过来扶住了他,“许总,怎么样?又不舒服了吗?”   “还好!”许子骞抬手制止住了助理拿药的手,“药的副作用太大了,我还可以忍。”   助理见状讪讪的收回了手,“那我送您回家休息了一下吧。”   “不用了,送我去趟警察局吧?”   ……   病房里,贺荆南回来的时候,琳达已经走了。   **头的柜子上放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映衬着白色的病房,有了点颜色。   顾然正在吃饭,在她的面前,一字排开饭盒和菜。都是医院的,也没什么特色。   因为看不见,她试了好一会儿,才舀了半勺饭,刚张开嘴,饭就掉了。   那样子别提多滑稽了。   紧接着她大口的抿了一下,空的。   不悦的蹙了蹙眉,她又继续。   贺荆南本来还以为许子骞的到来有气,这会儿也被她逗笑了。   “怎么不叫特护喂你?”   顾然这才感觉到他的存在,身体有一瞬间的停滞,“哦……她去拿东西了,我太饿了,所以就自己来了。”   语毕,贺荆南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勺子。   ☆、第87章 信任的人   手中的勺子突然被夺走,顾然忍不住皱了眉头,“贺荆南,你干什么?”   贺荆南没有回应,紧接着,顾然听见身前的饭盒撞击在桌板上的声音。   她以为贺荆南要拿走她的饭,下意识的就抗议道,“我还要吃的,别拿!”   “张嘴。”贺荆南的声音终于响起,顾然有一瞬间的怔愣。“张嘴!”   贺荆南又重复了一次,紧接着,顾然闻到了鼻翼间传来的米饭的香气。心下一动,她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一勺饭,快速的填进了她的嘴里。   很显然,贺荆南是那种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勺子的边缘碰到她的嘴唇,有些不舒服。   顾然蹙了蹙眉,“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罢,她便要伸手去拿勺子。只是看不见,手伸的老长,什么都没摸到。   贺荆南白了她一眼,“你得了吧?你想表演鼻子吃饭绝技,我还不想看呢!”   说罢,他伸手从她的鼻子上捻下来一颗饭粒。显然,这是顾然刚才自己吃的时候留下的。   顾然,“……”   还想说什么,又是一勺子递到嘴边。   顾然从善如流的张开嘴,吃下去才发现是空的!她忍不住朝着贺荆南翻了个白眼,“幼稚!”   只是因为她看不见,那个白眼翻得方向不对,看起来像是个斜视。贺荆南抿唇轻笑,“这是惩罚你话太多了。”   索性,顾然张开嘴巴,贺荆南顺势又塞了一勺子饭。   她撇了撇嘴,试探的问道,“没有菜吗?”   “刚才不是吃饭吃得很欢?我以为你不喜欢吃菜!”   这个小气鬼……顾然抿唇不说话。   特护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刚想说话,贺荆南冲她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特护见状,了然的微笑着出去了。   顾然听见声音,咽下嘴里的饭,问道,“是特护吗?”   “嗯!”贺荆南低低应了一声。   “特护回来了?那太好了,换她来喂我吧?”   刚说完,一颗菜又丢进了她的嘴里,顾然下意识一嚼,一颗辣椒!   “贺荆南!”她坐在床上,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贺荆南凉凉的说了这一句,端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喝水吧!”   顾然欲哭无泪……   一顿饭,在吵吵闹闹中总算过去了。   顾然也累了,额头上的伤让她有些颓废,无法长时间清醒。   贺荆南看她睡着了,小心地将她的床调下去平躺,然后给她掖了一下被子。   安浩推开房门,叫了一声,“老大……”   贺荆南侧首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而便迎面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走廊,走进了花园。   早上还出的太阳,这会儿又开始下雪了。而且雪花比昨天的还要大,像是棉絮一样一团一团的砸下来。   贺荆南环视了一圈,一回头发现安浩笑眯眯的看着他。   贺荆南蹙了蹙眉,“找我什么事,快说!”   “啧,老大。怎么对嫂子就那么温柔,看见我就横眉冷对的。兄弟们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贺荆南扯了扯嘴角,“难道我一直以来对你不横眉冷对吗?”   安浩撇了撇嘴,“以前没有嫂子,我以为你只会横眉冷对。现在我知道原来你也会笑,只是对我横眉冷对!”   安浩一副小媳妇的哀怨状,雷的贺荆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滚蛋,要是感情太泛滥就去找秦瑶,实在不行就去找小墨。说吧,查到了什么?”   安浩咬牙,“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你,我都懒得理你!”说完,他低头抓了一把雪攥在手心里把玩。   “我查了肇事车辆的资料,肇事车和上次绑架嫂子的车子一样,是租来的,租用者不详!而且,警方也在找肇事者。根据警方对现场目击者的调查,得出来的资料看。我觉得这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上次跟你打了一架的那个人。”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家老头子是怎么回事?这种私人租车公司为什么还不整顿?”   安浩不可置信的看着贺荆南,弱弱的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你以为呢?这种公司本来就该取缔,如果你家老爷子不办,那我用我的方法。”   “别……我回去建议,您消消火……”   这位爷上次一出手,把一个派出所的人都端了。这次再出手,别把老爷子的乌纱也连累没了,虽然他也希望老头子早点安养天年,但是他也不希望是这种方式啊!   闻言,贺荆南看向安浩,“所以?”   安浩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问肇事者的事情,便继续道,“我怀疑,因为上次的事情他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你!”安浩将手中的雪握成了一个圆圆的雪球。   贺荆南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想办法把他的特征透露给警方,还有上次的绑架事件,也一起透露过去。”   “这么舍得?不是说要放长线钓大鱼?”安浩调侃道。   “既然鱼儿想死,我要是硬留着,不就显得我太狭隘了么?”   安浩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那人伤了嫂子,想护短?还说的那么好听。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贺荆南突然感叹了一句。   “恩,新闻上说,今年可能是几十年来最冷的冬天。”安浩又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打雪仗吗?那时候我们……”   话还没说完,一个雪球嗖的一声从他的手里飞出来,直直的朝着贺荆南的脸上飞过去。   下一秒,贺荆南一抬手,准确无误的将雪球抓在手里,腕上稍微用力,雪球又从他的方向飞了出来。   “安浩,你以为你捏了半天我不知道吗?”   话毕,啪的一声,雪球准确的砸在安浩的领口,激的安浩浑身一抖,雪水已经从领口灌了进去。   安浩,“……开个玩笑嘛!”说罢,他一边狼狈的拉开衣服寻找那团雪留下的痕迹。一边又说道,“你昨天从股东大会上离开,你家老爷子气的跳脚,你不打算回去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跳脚又不是第一次了。”说完,贺荆南潇洒的转身。   “那今晚你还去不去宴会了?”安浩说道。   “去啊,怎么可能不去!”   只是刚到病房,手机就响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然,见她还在睡着,便走到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贺存希打来的,一接通便问道,“我在报纸上看见嫂子的车子,怎么回事?”   “出车祸了!”贺荆南淡淡的。   “不会吧,你也不说一声。爸爸还在为你昨天从股东会议上跑掉的事情生气呢!”   贺荆南晒然一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不是在家?你劝劝他,反正他一向听你的劝。”   贺存希蹙了蹙眉,没有应他,“嫂子怎么样了?我下午去看看她。”   “别了,她刚醒,还有些糊涂。过几天再说吧!”   “这么严重?”贺存希追问道。   “嗯,医生说脑子里有血块,看不见了,手脚也不方便。”贺荆南一本正经的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还不知道要在医院里住多久,最近公司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了,回头我跟爸爸说,你去公司帮帮我吧!”   贺存希一听顿时拒绝,“那怎么行?我都自己开店了,我那木雕现在也卖得挺好。”   闻言,贺荆南叹了一口气,“新项目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一次大胆的创新。要是做好了,肯定会得到股东们的肯定。公司里的人,能帮我的思路完美完成的,我只信你!你考虑考虑吧,晚点我再给爸爸打电话。”   说完,他没有给贺存希一点拒绝的机会,便挂了电话。   直到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贺存希才看着手机,眸光深沉。   顾然翻身坐起,毫无聚焦的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贺先生现在说谎话的能力真是一流,我还不知道我竟然不能动了!”   贺荆南闻言,将手机收进口袋,扬唇看着她,“没良心的,还不是因为你!”   顾然挑了挑眉,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   “昨天早上我从股东会上跑出来,老头子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我不说的严重点,连你都要遭殃。”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顾然朝着奇怪的方向,白了一眼。   贺荆南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客气!”   “你笑什么?”顾然蹙了蹙眉。   “刚才那个动作,你知道吗?你翻白眼的方向不对,看起来特别傻。我建议你最近都不要用那个动作,,看起来很弱智!”   顾然,“……”   两人笑闹了一阵,贺荆南抬手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惫的样子。   刚好特护来巡房,顾然叫她带着自己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特护在她耳边笑着提醒,“贺先生睡着了。”   顾然一愣,“在哪里?”   “病床上!”特护说完,犹豫道,“我去叫醒他吧?”   “算了!”顾然想着估计昨天他也没睡好,“让他睡吧,我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病房里有暖气倒也不冷,顾然由特护扶着在沙发上坐定,特护又跟她说了呼叫铃的位置。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   “总监……”   顾然侧耳听声音是季凡,便跟特护说,“你去忙吧,我有事再叫你。”   话毕,季凡已经走了过来。“怎么好端端的出车祸?”   顾然冲他摇了摇头,“躺的好累,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季凡闻言,帮她拿起一边的羽绒服递给她,“好!”   从病房里拿来了轮椅,季凡扶着顾然坐好,便推着她走出了病房。   穿过走廊,一到外面,顾然便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这会儿是中午,有很多人都在午休,所以外面的人并不多。   感觉到周围很安静,顾然才开口道,“你来的正好,看样子我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你注意一下警察局那边,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   季凡皱了皱眉,“你的眼睛……”   “没事,医生说血块自己会消,很快就能好。”   见顾然自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季凡有些不悦,“这次自己能消,那下次呢?你怎么就不对自己好点儿呢?”   季凡很少跟她说这样的话,让顾然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次是意外……”   “哪次不是意外?自从你跟贺荆南在一起之后,意外就越来越多了。如果他真的爱你的话,他难道不应该,要多保护你一点吗?”   顾然茫然的看着前方,她又何尝不知道,贺荆南绝对不可能是她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的心中一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包括他和贺存希,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彼此相信过对方。   可是她不也有很多秘密吗?人与人之间,哪有想当然那么简单?   思及此,顾然笑了笑,“当初我们说好的,要找机会和他相互合作,怎么现在你的反应比我还大?”   “抱歉,是我失态了。”季凡深呼了一口气。“你安心养病吧,那些事情我会注意的。”   两人沉默片刻,顾然觉得心下有些乱。   “是我该说对不起,你也是关心我。”   “算了。”季凡自嘲一笑,“你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季凡将顾然送回病房,又看了一眼贺荆南的方向,转身离去。   他在走廊上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才放心离开。   ……   贺荆南一觉睡醒,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   感觉到空空如也,他才恍然睁开眼睛,看到顾然坐在沙发上,他翻身起来。   “怎么跑那里去了?”   “躺累了,坐下来休息休息。”顾然淡淡的说道。   “等一下,我出去一下,我已经叫了小福,等一下会来照顾你。”   小福就是之前一直照顾顾然的那个小丫头。   顾然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嘲笑他,“不是说要在这里陪我?现在出去不怕被爸爸发现吗?”   贺荆南轻笑一声,“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算是吧,我怕等一下你被抓到我会跟着连坐。”   闻言,贺荆南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没良心!”   静默片刻,他又说道,“是贺燕回,他难得请我,我不赏脸不好。”算是解释了。   说完,他抬手在顾然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大步走了出去。   贺荆南走了之后没多久,小福就来了。   ……   警察局,许子骞坐在会见室的长凳上,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在这里见到顾然的情形。   那时候她就在那边的地上,一遍一遍的走路,像是一个陀螺。   门吱呀一声响起,苏忍冬从外面被带了进来,在他的面前坐下。   没有化妆的苏忍冬看起来颜色很暗淡,看见许子骞她眼前一亮,“子骞……”   许子骞回头看了一眼律师,律师很识趣的退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去了。苏忍冬又叫了一声,“子骞,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声音里带着小女人的娇态,也就只有在许子骞面前,才能看见这样柔情似水的苏忍冬。   许子骞却突然愣住了,虽然是同父异母,但其实苏忍冬和苏半夏的长相还是有些相像的。   尤其是现在的样子,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起,四年前,如果他那时候去监狱看望苏半夏的话,那个时候的她一定也是这样依赖的看着他,这样柔情的叫着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许子骞只觉得头更不舒服了。   苏忍冬见他这样,忙问道,“子骞,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累。”他说道,“我带了律师过来,你把一切都跟他说清楚,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翻案的。”   “我就知道,子骞,你一定会相信我的!”苏忍冬说罢,目光灼灼的看着许子骞。   许子骞快速的别开头,叫了一声,“方律师?”   站在一边的律师这才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许少夫人。”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许子骞交代道。   方律师从公文包里拿住了一叠纸张,缓缓翻开。“这件案子我已经研究过了,现在警方主要的突破点主要是三个方面,一个是王婉萍的口供,关于许少夫人杀害她的父母的证词,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还有一个是她手里的那叠证据,这牵扯到四年前的一桩开错药致死病人的事情。这个比较棘手,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证据上面到底传达了什么,我们怎么去突破。当然还有一个就是最近警方又查到了一条,四年前的救护车失火事件。”   “救护车失火?”苏忍冬表情微冷,“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方律师的手稍稍停滞,“许少夫人,我们当然相信跟您没关系,但是如果要辩护,我们需要证据的。所以我这不是来问您了吗?要不您就先说说救护车失火那晚,您在哪里?”   苏忍冬想了想,“那晚,我先是去医院里看了子骞,再然后就回家了。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救护车失火了,还是我亲自去医院收的尸。”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子骞,叫他表情不变,才松了一口气。   “有人证吗?”方律师追问。   “当然有,我家里的管家芳姐可以作证。”   方律师侧首看了一眼许子骞,只见许子骞微微点头,“嗯,芳姐还在苏家。”   方律师在纸上一一记下,又翻了一页,“那……关于开错药房致死病人那件事,您知道多少?”   “我知道什么?”苏忍冬顿时更生气了,这一次更像是气急败坏,“那件事四年前不是都定案了,犯罪的人都死了,我哪知道什么?”   见状,方律师不卑不亢的提醒,“许少夫人,您这样的话,我们很难辩护。”   “那是你的能力有问题……”   许子骞忍不住轻叱一声,“忍冬。”   苏忍冬这才闭了嘴,“这件事情我四年前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说。”   “那好吧,我先回去整理一下,有什么问题再来问您。”方律师说完,便将那一叠纸又塞回了公文包。   许子骞也跟着站了起来,从身后拿了一件羽绒服递给苏忍冬,“天冷了,你多穿点。”   苏忍冬顿时红了眼圈,“子骞……”   “我先回去了。”许子骞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方律师也跟着走了。   出了警察局,许子骞停住脚步,看着随风飘扬的大雪。   方律师走了上来,“许总,从刚才的问话来看,或许当年那起救护车失火事件真的和少夫人无关,当时她的反应只有生气,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一旦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在信任的人面前,会下意识的表现出真实的情绪,刚才许少夫人在您面前……”   信任的人?   许子骞瞥了他一眼,“你只是个律师。”   方律师,“……其实也学过几年心理学。”轻咳了一声,他又道,“但是开错药那件事,许少夫人可能有所隐瞒。”   “嗯?”许子骞侧首看着他。   “她的反应有些气急败坏,当年一定是漏说了一些细节。”   “会不会其实就是她……”许子骞喃喃一句。   方律师没听清楚,下意识的问道,“您说什么?”   许子骞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再回去整理一下吧!”   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钻进车里,“去苏家。”   ……   酒店,贺荆南闲闲的靠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周围不乏莺莺燕燕对他含情脉脉,他都一概无视。   直到贺燕回走过来,他才掀了掀眼皮,“怎么回事?不打算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女人你要相亲?”   贺燕回轻笑一声,“要是我说,我是给你相呢?”   贺荆南抿了一口酒,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看我家庭太和睦了,所以憋着搞破坏呢?”   贺燕回顿时撇了撇嘴,“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闻言,贺荆南白了他一眼,“别满嘴跑火车,不是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说吧,到底什么事?”   贺燕回神秘的眨了眨眼,冲着身后那群莺莺燕燕招了招手,“当然是重要的事情,你先搞定她们,我就告诉你。”   “贺燕回!”贺荆南咬牙道。   ☆、第88章 神秘女人   晚上,小福去食堂打饭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兴奋。   “顾姐,外面有月亮,好漂亮啊!”因为小福是贺荆南找来照顾顾然的,所以没有跟着贺家那边叫少夫人,顾然自己也觉得顾姐比较顺耳。   顾然循着声音茫然的看过去,“雪停了?”   “嗯,下午就停了,不过积雪很厚呢,我看见外面花园里的矮松都只剩下半截了。”   顾然蹙了蹙眉,“那你等下怎么回去?”   “我不回去,贺先生走的时候说今晚可能不回来,所以晚上我在这里陪你。”   “哦!”顾然点了点头,“今晚吃什么?”   小福将饭盒打开,“蒜蓉白菜,炒排骨。您先吃着,明天我出去给您炖点汤过来。”   “不用,这样也挺好的。”   之前她为了激怒贺承厚,转移注意力,故意演了一次祸国殃民的奸妃,本来贺承厚已经有所不满了。   这次她的突然出事,让贺荆南不顾一切从股东大会上跑出来,贺承厚一定恨死她了。   所以,她还是低调一点好,况且她一向对吃食没有什么要求。   吃完饭,小福又协助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她便睡了。   这一晚,贺荆南果然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从起床到医生查完房,小福一直都闷不吭声的。要知道这小丫头平时叽叽喳喳的,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小福?”顾然叫她的名字。   “顾姐……”她声音缓慢的拖着,走过床边,“顾姐怎么了?”   “没怎么,我有点闷,你把电视打开,我看看电视。”   “顾姐,您看不见,还是不要看电视了。”小福劝阻道。   顾然笑了笑,“我听也一样,看不见反而可以想象出很多东西来。”   小福还是不动,“今天太阳出来了,要不我推您出去走走?”   顾然蹙了蹙眉,“小福,到底是什么事?直接说吧!”   小福嗫嚅了很久,还是没有说出来。   顾然有些不悦,正要说什么,有人推门进来,“顾然,我们来看你了。”是顾薇的声音。   小福见状忙岔开了话题,“我去倒点水来。”   顾薇将带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顺手拿了一个放在手里削,“前两天听说你还在昏迷,所以我们就没来,看你的精神今天好多了。”   “恩,是好多了。”顾然淡淡的应道。   贺存希走过去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还没说话,顾然已经皱了眉头,“在我眼前晃什么呢?”   贺存希手一滞,旋即笑道,“能看见了?”   “看不见!”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你眼前晃?”贺存希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嫂子,你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顾然本来想白他一眼,可是想起贺荆南说她那个动作很弱智,又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我又没聋。你衣服袖子哗哗的响,还有你动的时候,我脸上感觉到有风……”   “厉害啊!”贺存希不由得敬佩不已。   顾薇已经削好了一个水果,切好递给顾然,“吃个水果?”   顾然摇了摇头,推辞道,“太冷了,我从小怕冷,你就别让我吃这么冷的东西了。”   顾薇也没强迫她,将水果又放回茶几上。   “爸爸听说了,很担心你,但是学校的事情最近很多,暂时他还走不开。”   忙的连女儿车祸了都走不开,真忙!   顾然翘了翘嘴角,带着一抹讽刺,“没事,我很好。”   “肇事者找到了吗?”贺存希问。   “不知道,我一个病人,并不想操心那些问题,那些都是警察局的事情。”顾然直接堵死了接下来的话。   空气有片刻的安静,贺存希拿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这天气吃苹果,冰的真舒服。”   顾薇嗔怪一声,“这是给病人吃的!”   “嫂子怕冷,我吃了正好。”贺存希笑道。   两人打打闹闹的声音,听起来竟无限和谐,这让曾经不看好他们的顾然,有些愣神。   贺存希吃完了水果,才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问道,“哥呢?不是说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里照顾你?怎么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看见他?”   说完,他咦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两个人悉悉索索的悄声对话,一副要掩饰什么的样子。   顾然已经确定,他们突然的转变,肯定是小福早上的欲言又止有关系。更甚者,和一夜未归的贺荆南有很大的关系。   索性,她正了正神色,“说什么悄悄话呢?跟我说说?”   一片寂静……   “你们这样合伙欺骗我这个瞎子,觉得合适吗?”   依旧是沉默……   “好,你们不说,我自己会问护士!”   “别,别。嫂子你想多了,没什么事,是我和顾薇在商量我们这个月的营业额。”   顾然抿了抿唇,皮笑肉不笑的道,“存希,你现在骗人的技术可越来越退步了。”   贺存希,“……”   “顾薇你也不说吗?咱们俩可是姐妹……”顾然这话说的直白,顾薇顿时蹙紧了眉头。   “顾然,我说了你可别太难过,有时候媒体上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顾然闭了闭眼睛,“到底什么事?”   “贺荆南……他上报纸了。”她说的含蓄,只是谁都明白,如果是好事,他们不可能吞吞吐吐大半天也不说出来。   “怎么了?”越是到了紧张的时候,顾然反而淡定。   “没什么大事,就是喝多了可能,有个女人扶了一把。”   “进酒店?”   “……”众人全都沉默了。   顾然本来提着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哦,这是小事。”   顾薇慌忙看向她,“顾然,你……”   “没事,不是你们说的吗?喝醉酒扶了一把,我没想到这年头雷锋还挺多的。之前报纸上不是还老说,老人跌倒了没人敢扶,现在这不还是有好心人的吗?很不错。那报社电话多少,我打电话去点名夸奖夸奖那个好心的路人……”   “顾姐……”听到声音的小福闯了进来,“你别难过。要不,我给先生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好啊。”顾然茫然的看着声音的方向,“你顺便跟他说,千万别忘了好好感谢那个好心人。”   闻言,小福更不敢动了。   顾薇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顾然,你还好吗?”顾薇行至床边,看着她。   顾然还是笑着的,虽然眼神有些空洞,但是表情看起来很好。“你看我像有事?”   “没事就好!贺荆南看起来不像是没轻没重的人。”   “嗯,你和我想的一样!”顾然说完,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出去吧。”   “嫂子……”贺存希叫了一声。   但是顾然没再理会他,贺存希只好和顾薇一起走了出去。   直到病房的门关上,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顾然脸上的微笑才缓缓垮下去。   这事情一出,远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下午,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时顾然刚睡醒,还有些懵,正坐在床上醒神。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其实她已经有点能看见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了。   感觉到有人走过来,踩着优雅的猫步,再加上那一身的名牌香水味,顾然已经可以肯定来人就是那位国际名模,秦瑶。   外面大雪纷飞,她却露着性感的大长腿。   还没站稳便是毫不留情的指责,“你是怎么做贺少夫人的?贺荆南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你还在这里发呆。”   顾然一脸懵,“什么意思?”   “你难道都不看新闻的?也对,只有你这么无趣的人才会逼得贺荆南被别的女人勾走。”   顾然,“……看来我这个贺家少夫人做的确实很失败。”   谁都敢来欺负一下,不是失败是什么?   原本,她还觉得秦瑶就是个任性的孩子,所以不跟她一般见识。   可是她忘记了,女人的嫉妒心。   人一旦产生了嫉妒的情绪,就会如同被毒蛇咬过的伤口一样,毒液会慢慢的渗透进来,直到将每一个碰到他的人,甚至是自己一同毒死。   心下冷笑,顾然也没有客气,“秦小姐这么气急败坏,是因为把贺荆南勾走的人不是你吗?”   “你……”秦瑶气结。“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恐怕是说中了你的心事吧?”顾然又说道,“说起来也是,从小就认识,他对哪个女孩都退避三舍,唯独对你与众不同。本以为长大可以嫁给他,谁知道他却娶了别人。就连想当小三,他也不肯选择你。转身却被拍到和别人一起去酒店,秦瑶小姐,一定是很不甘心吧?”   “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秦瑶瞪了大眼睛,“谁告诉你的?”   “你说呢?”顾然给她留了一个悬念。其实这件事还是上次去佛缘寺的路上安浩和她聊天的时候说的,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她。   “贺荆南跟你说的?他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秦瑶后退一步,不过很快她又笑了,“告诉你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被别人抢走?”   顾然抿了抿唇,“你错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外面的花花世界玩的再多,最后他也会回归家庭。而你,最后只会成为一个路人。”   秦瑶脸色煞白,估计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安浩每天小心翼翼生怕她伤心,怎么会说这些呢?   想到安浩,顾然又补充了一句,“属于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再怎么争,也不会是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顾然淡定的样子刺激到了她,秦瑶深深的看了她几眼,转身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震得山响。   不过很快,门又开了。这一次是安浩从门口伸出头,“嫂子,秦瑶来过吗?”   “刚走!”顾然如实道。   “谢谢!”安浩说完,正要关门却又退了回来,“她说了什么了吗?”   不等顾然回答,他又说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没事胡闹。”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   “那就好!还有……你要相信老大,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随着他的声音消失,门又关上了。   顾然垂眸讥诮一笑。   ……   走廊上,跑出去的秦瑶和贺荆南迎面碰上。   秦瑶想起刚才顾然的话,心底恼怒,一把推开他,“贺荆南,我恨死你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正好安浩追了上来,“老大,这次被你害惨了。”   “我倒觉得你该感谢我。”贺荆南说完,得到了安浩的一个大白眼。   紧接着,安浩也推开他追秦瑶去了。   身后,贺燕回扑哧一声笑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叫你来将功折罪的,不是来看戏的!”   贺燕回撇了撇嘴,小声的低估,“我有什么罪?”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有罪!”贺燕回说完,紧了紧怀中一直不吭声的贺长安,“等下哄你婶婶就靠你了。”   贺长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打算把那个女人怎么办?”贺燕回一脸的操心。   反而贺荆南面无表情,“媒体上又没露脸,你怕什么?让她该干嘛干嘛。”   “这样就行了?万一要是被那帮人发现,有危险怎么办?你牺牲那么大,她要是死了不就功亏一篑了?”   闻言,贺荆南瞪了他一眼,“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会绝对的安全,这么多年都过来,她活的好好的,说明她自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轮到你担心什么劲?”   “我这不是怕要是出意外,影响你的事情。”   “你别帮倒忙影响我的事情我就谢天谢地了!赶紧想办法等下怎么认罪,别瞎操心。”   贺燕回欲哭无泪……   ……   小福拿饭来的时候,顾然还保持着刚才的情绪,坐在那里,看不出任何不妥的情绪。   吃饭也是,她喂什么就吃什么。   小福看了好一会儿,想问又怕问错,终究还是不敢吭声。   一不小心,夹了一大段葱喂给了顾然,看见顾然吃进嘴里她才看见夹错了。正要阻止,顾然已经开始咀嚼了。   她照顾顾然这么久,当然知道顾然不吃葱的,以往连一颗葱叶子都不肯沾到。这几天在医院,没办法。食堂也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改变做菜方式,所以她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开葱的。   “顾姐……”小福忙去端了水,又把垃圾桶拿了过来,“顾姐,要是难吃您就吐出来。”   刚说完,顾然已经吞下去了。   “怎么了?”   “您刚才吃了……”   顾然抿了抿唇,才感觉到自己嘴里还有残留的葱味。蹙了蹙眉,她问道,“有水吗?”   小福赶紧将插着吸管的水杯递过去,“有。”   顾然伸头喝了一口,“谢谢!”   “都是我刚才没看清楚,顾姐,对不起。”   “只是个葱,又不是毒药?哪有那么夸张?”顾然笑了笑,“继续吧!”   这顿饭,顾然吃的量和平时一样,看起来完全没有被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影响似得。   吃完饭,她漱了口以后,还由着小福推她出去散了散步。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顾然主动问道,“外面都有什么?”   小福看了看才说道,“雪很厚,差不多能没过脚腕。花园里有好多山茶花,大红色的开的正艳。在你的左手边是一排松树,上面有……”   说到一半,小福便噤了声。   顾然伸手摸了摸,触手冰凉,她顺手抓了一团雪,“有雪!还有呢?”   身后的人好像深吸了一口气,她都听见呼吸的声音了,“还有前面不远处,有一颗白梅,含苞待放。”   是贺荆南的声音,顾然听他说完,才笑道,“贺先生回来了?”   贺荆南挑了挑眉,“这么见外?”   上一次,听见她用这种语气叫他的名字还是好几个月前吧!虽然后来偶尔打趣的时候,也会这样叫,但是并不是这种语气。   感觉十分的疏离,又陌生。   “看报纸了?”贺荆南语气平静,好像他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贺先生明知故问,我现在是个盲人,怎么看报纸?就是听说了,贺先生亲生示范了跌倒的人有人扶这样的民生大计,真是给社会大众一个良好的示范。”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贺太太吃醋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贺先生又错了,医院里没有醋,只有葡萄糖。”   “是贺燕回整我的,那家伙都单身出魔障来了,看不得别人感情好。”这算是解释了。   顾然别开头,没有应他。   整个贺家,能整到贺荆南的人,距今为止,她还从没见过。   两人正沉默着,一双暖暖的小手握住了顾然的小手,“婶婶,你的眼睛看不见长安了吗?”   顾然一愣,“长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跟荆南叔叔一起来的啊,但是婶婶一直在跟荆南叔叔说话,所以长安就站在后面没出声。”   那刚才的对话不是被听见了?顾然蹙了蹙眉。   还没想完,耳边又传来了贺燕回的声音,“昨天是我的不对,这不我被拉来赔礼道歉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顾然,“……”还有一个!   “婶婶,你就原谅叔叔吧?不然叔叔就要哭了。”贺长安稚嫩的声音在顾然的耳边劝慰。   顾然反手握住了他暖暖的小手,“你荆南叔叔才不会哭。”   “会的,就像长安做错事情,爸爸不原谅我的时候,我也会哭的。”   贺荆南,“……长安!”   这都什么跟什么?再说下去,就差辈了。   顾然听见贺荆南阻止的声音,心下不由的好笑,故意道,“长安见过荆南叔叔哭吗?”   贺长安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见过……”   “哦?”顾然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时候。”   “就是……”   只是还不等长安说完,贺荆南已经叫道,“贺燕回,把你儿子带走。”   这次的贺荆南不同于以往的时候,看起来十分危险。   贺燕回快速的伸手捂住了贺长安的嘴巴,“长安,我想起来了,晗姨今天可能就回来了,你还记不记得她说回来给你带喜欢的玩具,我们快回去吧。”   说完,便听见长安唔唔的声音,连带着贺燕回急促的脚步声从她的耳边快速的走远,直到慢慢失去声音。   “好了,消气了吧?就是这么回事,贺燕回就算骗人,也不可能带着儿子一起。”贺荆南说道。   顾然抿唇轻笑,“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哭的?”   贺荆南,“……”   “我以为凭你的聪明,在这种时候,不会让这种不利的新闻流传出来,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爸爸解释吧!”   “多谢提醒!”贺荆南说完,从地上捡起了一团雪在手中捏成一个小小的雪人,放进顾然的手里。   “什么?”顾然下意识的想缩手,却被贺荆南又拉了回去。   “雪人!”他说道,“你不是说以前最喜欢堆雪人了吗?现在不方便,但是做个小的还是可以的。”   “贿赂我?”顾然嗤之以鼻。   “不,我这是在报答你!”   只是话刚说完,顾然另一只手一抬,一个小雪团便从贺荆南的领口钻了进去,贺荆南一把抓住顾然的手,“淘气!”   顾然装傻,“怎么了?我看不见啊!”   ……   不到晚上,贺承厚的电话就来了。听电话里的声音,气得不轻。说了好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贺荆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又可以当无业游民了。”   “被停职了?”顾然顺势问道。   “是啊,这下可以在医院里好好陪到你出院了,是不是很感动?”   顾然,“……我看你很开心。”   “过奖,只是我比较乐观。”   乐观你个大头鬼。虽然不知道贺荆南想干什么,但是顾然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贺荆南明摆着就是不想上班,所以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有时候,她还真是看不透他。   原本以为他进入传承,又那么用心的弄出了新的销售模式,是想留在传承,甚至接班的意思。   可是眼看着一切就要成功,他自己又推翻一切。   真是个怪人!   只是顾然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显然不是。   ☆、第89章 被抓住了   这个小插曲之后,往后的时间,贺荆南一直留在医院里真的照顾顾然起来了。惹得医院里的小护士们,每天看见他都是星星眼。   私下里提起都是,好男人这类的评价。   就连顾然,耳边都快要听出茧子起来。这不,特护来查房的时候,就开始念叨,“贺先生对您真的太好了。”   顾然淡淡的笑了笑,“还行。”   “贺先生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了,您真有福气。”   顾然,“……”   好一会儿,在顾然的刻意无视之下,特助终于出去了。顾然以为终于可以清静了,小福又进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球,只要开启球里面就会下起漫天大雪,还有两个小人儿,中间那个女孩子会随着音乐转圈圈。   在她不远处还有一个男孩子,穿着一身西装,一手抄进裤袋,一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雪人,含笑看着她。   听见声音,顾然茫然抬起头,“这是什么?”   “水晶球啊,先生让我拿给您的,您看里面在下雪呢!”小福将水晶球放在顾然身边的柜子上,“我小时候也有一个,但是这个好看多了,里面的人表情太生动了,栩栩如生呢。”   突然她十分欣喜的叫道,“顾姐,里面的人就是您和贺先生,这肯定是定制的。”   顾然闻言,努力的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耳边是小福艳羡的自言自语,“顾姐,贺先生太浪漫了。”   顾然,“……”   自从一开始的什么也看不见,到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后,本以为很快就能好起来。岂料,这么久了反而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尤其是现在,越是想看,顾然越是觉得看不清楚,头也开始有些疼。医生说这是过渡期,需要静养。   “小福,我想睡一会儿。”顾然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好,我去找下医生,过来给您检查一下。”说完,她快速的出去了。   顾然睁开眼睛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水晶球,还是看不清楚。   门被推开,顾然以为是小福回来了,便又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岂料来人直接走到床边。   “请问,您是顾小姐吗?”陌生的男声,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顾然快速睁开眼睛,眼前是两团模糊的人影,穿着黑色和白色的职业西装。   “我们家小姐想见你!”两位说完,已经动手将顾然的轮椅推到床边。   顾然蹙了蹙眉,“你们家小姐是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另外一个人已经来拉顾然。   顾然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当然不会任由他们将自己拉走。即便她看不见了,她还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此刻,她一手拉住床头的栏杆,另一只手偷偷的想去按呼叫铃。   岂料被另外一个人发现了,阻止了她。挣扎间,顾然随手抓了一叠报纸丢在床上,她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抓的是哪天的报纸,但是希望小福她们看到报纸会有所联想吧?   “顾小姐,我们不是坏人,您只要跟我走一趟就好。”说完,另外一个男人伸手捂住了顾然的嘴巴,两个男人合力将她弄上了轮椅。   转瞬间,就将她绑在了轮椅上,外面用大羽绒服披上。   怕顾然说话,他们还用胶带蒙住了她的嘴巴,然后拿了大口罩给她戴上,这一系列下来,很明显表示这两个人是有备而来。   走廊上,行人来来往往,顾然想尽办法冲着来来往往的人传递自己被绑架的信息,可是每个人都只是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速走开。   两人将顾然推到外面,上了一辆商务车。   又开了四十分钟的样子,车子明目张胆的停在了一家连五星级酒店的门口。顾然抬头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记住了酒店的店头。   两人将顾然推上电梯,到了顶楼,在一间总统套房门口停下来。   其中一个男人上前按门铃,他按门铃的方式十分的特别,不是正常人那样按一下就可以了。   而是按照节拍的调子连续按了好几下,很快,里面便传来开门的声音,顾然被两人推了进去。   房间很大,空气中隐隐飘散着香水的气息。   模模糊糊的,顾然看见一个女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得出,她只穿了一件家居服,脚上的甚至穿着粉色的毛绒拖鞋。   仅凭轮廓,顾然便判断出,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顾小姐,见到你很高兴。”她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看样子平时就是一个做决断的人。   身上的羽绒服掉了下来,露出了顾然被绑在轮椅上的真实情况。   女人眸光微沉,幽幽的说道,“看来顾小姐是不想来见我的!可是他们这样绑着你过来,也真是太失礼了。”   说完,她看向身后的两个男人,“还不给顾小姐松开!”   两个男人的动作很快,瞬间顾然便恢复了自由。   但她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对着对面的女人。两人对视片刻,女人笑了,“顾小姐果然很厉害,这种时候还能这么淡定,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顾然轻笑一声,“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我是贺家的少夫人。尤其是你,既然亲自请我过来,不该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是你却坚持叫我顾小姐,说明你对我的身份十分忌讳,甚至是嫉妒。所以,你一定是贺荆南的追求者,亦或者……”   顾然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渐深,眼里的冷意却渐浓。   “你就是前阵子和贺荆南一起上报纸的女人。”   “顾小姐真是聪明,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女人笑着起身,行至顾然的面前。   “我不叫你贺少夫人,并不是因为嫉妒你亦或者是忌讳你,而是我认为贺家少夫人这个位置,于你来说只是个过客,而对我来说,将会是……永久!”   “呵……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何要来找我?直接找贺荆南,叫他休了我,娶了你,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面对顾然的无畏,女人有些恼怒。   “既然来找我,说明贺荆南不肯娶你吧?想让我知难而退吗?”顾然脸上带了一丝讽刺。   “很好!顾小姐。你让我刮目相看!”女人的承受能力,比秦瑶,苏忍冬都强很多。这个时候,在顾然的刻意讽刺之下,她还能及时保持住充分的冷静。   顾然心下微冷,“你找我来,应该不会就是想夸奖我吧?”   “当然不,我只是想告诉顾小姐,男人并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值得信赖的,就好比贺荆南吧?你真的不想知道那晚我跟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顾然心里一沉。   旋即,她又笑了,“如果你失忆了,不记得了。就去问贺荆南,那晚跟你在一起的又不是我,问我做什么?”   女人一愣,她没想到顾然会这样回答。   恰在此时,门铃响起。   女人收回了视线,看向身后的男人,“去看看是谁?”   男人应声走过去,将门拉开一个缝隙。紧接着外面的人一个用力,男人没来得及准备,便被撞到了门后。   门大开,贺荆南和贺燕回站在门口。   女人恼怒的瞪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旋即笑道,“两位贺少怎么来了?”   贺燕回有些不悦,“苗若男!你在医院绑走了顾然?”   “什么绑走?”苗若男娇笑一声,“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只是叫人请她过来聊聊天,那不在那好好的吗?”   顺着她的指点,贺燕回和贺荆南看见坐在客厅中央的顾然。从刚才他们打开门到现在,她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在她旁边的地上,散乱的放着绳子,胶带这类的东西。   见状,贺荆南眯了眯眼睛,眼底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贺燕回怕他发作,忙拉住他,说道,“我还不知道请人是这样请的。”   苗若男一脸的无所畏惧,“别人怎么请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向就是这样请人的。”   说完,她转身走了进去。   “人就在这里,一根汗毛也没少,想带走就带走吧!”   贺荆南走过去,打量了一眼顾然,只见她只是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便脱下衣服给她披上,“没事吧?”   闻言,顾然才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你来了?回去吧!”   贺荆南弯腰想抱起顾然,贺燕回却快速捡起了地上的羽绒服一股脑的给顾然披上,“顾然,我推你下楼。”   说罢,两人率先出了套房的门。   见状,苗若男走过来,抬手勾住贺荆南的胳膊,“肯来看我了?看来顾小姐在你的心里真的很重要呢!”   贺荆南淡淡的抽回手,“她是贺少夫人!记住了!”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身后是苗若男不甘心的脸。“我也告诉你,从来我想要的,没有的得不到的!”   ……   楼下,贺燕回将顾然送上车,转过头一副解释的样子,“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吗?你不要听她的,明眼一看就知道,她是贺荆南的爱慕者,她说的话都不可信。”   见顾然不吭声,他又道,“你应该看的出来,荆南要是真的喜欢她,和她有什么,她没必要绑你。”   贺燕回絮絮叨叨半天,顾然才抬起头,一脸淡然,“没有!”   “啊?哦!”贺燕回尴尬的闭了嘴。   贺荆南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自然的上了车后座,坐在顾然的身边。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   贺燕回不住的从后视镜里冲贺荆南使眼色,贺荆南也不为所动。到了医院,小福焦急的等在了门口。   看见顾然下车,她快速的迎了上来,“顾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顾然摇了摇头,“没事。”   “不行,等下我还是叫医生来,再帮您检查一下。”   回到病房,顾然才发现不是之前的那间了,小福在一边解释,“是贺先生吩咐的,换了一间私密性比较好的,贺先生真贴心。”   顾然闻言,淡淡一笑,嘴角带着一抹讽刺。   虽然那天贺燕回带着贺长安一起来跟她道歉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存在质疑的,但是今天的一切更加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不确信。   她相信贺荆南真的和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可是这件事说明,贺荆南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他一直都让人无法捉摸,顾然突然觉得有些冷。   小福真的叫来了医生,加上护士一大群人。帮她仔细的做了检查之后,病房里才安静下来。   小福和贺燕回找了个借口,就躲出去了。   贺荆南行至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了,没有解释任何,他缓缓的说道,“上午我和安浩碰了个面,你车祸的肇事者找到了。”   顾然不语,他继续道,“和上次绑架你之后,逃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闻言,顾然蹙了蹙眉。   “警察局那边已经拿到了所有的证据,一审被判处死刑!”   “是谁指使的?”顾然终于忍不住了,这个人跟她无冤无仇,接二连三的想害她,她才不信没有人指使。   “没有!他自己在法庭上承认了所有罪行,说是上次绑架你不成功,后来成为丧家之犬。所以心生怨恨,想找你报仇。”   顾然心下冷笑,“贺先生你也信?”   “不信!”贺荆南这次没有绕弯子。“还有二审,我们还有一个月的事情,放心吧!”   话毕,贺荆南抬手,想摸摸顾然的脑袋,顾然头一偏,躲开了。   “我要休息一下!”说完,她自顾自的躺了下来。   贺荆南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滞了一会儿,才收回来。“好,那我出去了。”   随后的几天,顾然每天吃好睡好,对外界的事情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小福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她的耳边絮叨着各种有趣的事情,她淡淡的听着,偶尔发表意见。   又过了一周,顾然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了强烈的光芒。   她忙抬手挡住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   眼前是医院里清晰的摆设,白色的护理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   窗外,还没有融化完的白雪,映衬着红艳艳的山茶花,定格成一篇美景。   小福端着早餐走进来,“顾姐,你起来了?我扶您去洗漱吧!”   话毕,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   小福吓了一大跳,以为顾然又像上次那样被谁带走了。   一转身,看见她从容的从洗漱间里出来,身上是已经换好的衣服。   “顾姐……”小福有些激动的看着她,“你……”   “我好了!”顾然走到茶几边上自顾自的夹起了一个包子,放进嘴里。“等下医生来查完房,就跟他说我们出院的事情。”   “这么快?我还是先问问贺先生吧?”小福转身就要出去,贺荆南一早上应该是去跑步了。   “不必!”顾然叫住了她。   小福顿时有些为难,“可是您才刚好……”   “小福!”顾然放下筷子,语气变得有些凌厉,“我自己的决定……”说到一半她又放缓了语气,“不用问。”   “哦,好吧!那我去叫医生过来。”小福说完,开门出去了。   顾然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杯豆浆。护士进来了,带她去做了个CT。   医生拿着结果说道,“脑子里的淤血已经干净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多观察两天。”   “不用了,帮我办理出院吧!”顾然很决绝。   “顾姐……”小福还想劝,身后传来贺荆南的声音,“帮她办理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小福,“你去收拾一下东西。”说完,他拿起一个墨镜递给她,“外面的阳光比较强烈,你好久没出去了,戴上吧!”   顾然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能出院?   贺荆南见状,微微一笑,“早就买了,等着给你出院的时候用的。”   ……   贺荆南没有带着顾然回老宅,而是带着顾然去了另外一间公寓。   这是海城这两年新开发的生态公寓,环境很好,屋子里的装修也很精致。   “最近我们就住在这里就好,先不用回老宅。”贺荆南说完,冉冉从里屋蹦了出来,好长时间没看见顾然了,它十分的兴奋。   顾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算是默认。   她心里也清楚,现在回老宅,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贺荆南被停职了,她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贺家除了贺存希来看过,一向大方得体的潘慧贤都没来。   只是容嫂中间拿过两次汤过来,代表慰问,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   由此可见,贺家那边现在对她的成见有多深。恐怕连贺荆南和那个女人上报纸的事情,都要赖给她,说是她没看好男人。   所以,她才不想回去找气受。   贺荆南将顾然送回来,便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跟小福说了,晚上回来吃饭。   顾然坐在沙发上,冉冉在她的腿上躺着,像个孩子似得。   过了好一会儿,顾然起身换了鞋子,正要出门,小福从里面出来了。   “顾姐,您要去哪?我陪你去。”   “不用,我就在小区走走,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小区里面有个凉亭,那边景色不错。我好久都没看见东西了,憋坏我了。”   “可是您的眼睛刚好,万一要是突然又……”   “小福,你这是在咒我吗?怎么会又不好?我又不走远!大不了,我带着冉冉一起,放心了吧?”   顾然说着,冉冉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主动地跑过来蹭了蹭顾然的腿。   “那好吧!早点回来!”小福说完,拿起狗绳将冉冉扣好,递给顾然。   “好,你记得多做点我喜欢吃的菜哦。”   门关上,顾然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不悦的瞪了一眼跟着出来的冉冉,“你倒是会顺杆爬!”   冉冉一脸的委屈,好像在说,不是你叫我的吗?   顾然带着冉冉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才到门外打了一辆车。早上起来,她就和季凡约好了在咖啡厅见面。   “宠物狗可以进入吗?”顾然先询问了咖啡厅的工作人员,得到了可以进入的答案,她才松了一口气。   季凡已经到了,看见顾然身后牵着的冉冉,抽了抽嘴角,“贺少夫人好大的排场,自带狗仔队啊。”   顾然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想讽刺我。”说罢,她低头看了一眼冉冉,“趴下睡觉!”   冉冉很听话,真的就在顾然的脚边趴下了,看样子是经过训练的。   季凡低头看着冉冉,“我哪敢讽刺你?万一你一个不高兴放狗咬我怎么办?”   顾然顿时失笑,“别耍贫嘴!我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怎么?真的不打算靠贺荆南?”   “我什么时候靠过他?”顾然拿了两块方糖丢进咖啡里,搅了两下。咖啡丝滑的质感形成了一个漩涡,泛起阵阵涟漪。   “不是吧?当初我们说好了,你和贺荆南打好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相互帮忙的。”   “现在是必要的时候吗?”   “必要啊!我以为前阵子你们俩那样频繁的秀恩爱,感情应该突飞猛进才对。趁着这个时机请他帮忙,他肯定会答应的,你还自己费什么神?”   季凡说的听起来很合理,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对她赤裸裸的讽刺。   顾然放下勺子,“季凡!你够了啊。你再这么说话,我要走了。”   “所以,你现在是不爱他了?”   “季凡!”顾然嚯的起身。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叫我查的那个苗若男,我查过了,一个强势的有钱人。”   “做什么的?”顾然问道。   “表面上来看,是莱欧酒店的总裁,二十五岁的时候就白手起家,二年时间就做到了行业典范。现在已经是全海城,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莱欧酒店?”顾然恍然想起,那天她被带去的那家酒店就是莱欧酒店,那个女人胆子真大,根本没想过要掩饰自己。   “你刚才说表面上来看……所以,她还有别的身份?”顾然追问。   ☆、第90章 狱中的疯女人   季凡说到这里,反而卖起了关子。   “我看你这个贺家少夫人的位置保不住了,这个女人是有名的强势,据说想得到的东西,基本没有失手的。”   顾然沉默不语。   “传闻,去年,她看上了一套房子。但是那套房子已经被别人买走了,她就叫人上门去谈,想把房子买过来。结果买主也是个不差钱的,那房子是用来养老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卖。最后你猜怎么着?”   顾然不理他,任由着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   问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季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人家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现在是不想知道你情敌的信息咯?”   “我并不认为,我会有情敌,更何况我在等你继续说下去!”顾然抿唇看他。   季凡撇了撇嘴,“最后那个人出了车祸,直接去了疗养院,也不需要住大房子了。她家里人本来还闹得厉害,后来据说是得了一大笔钱。便乖乖的搬走了。”   “啧,警察不管的吗?”   “管了啊,谁说没管?听说马上就找到了凶手,只是一个普通的私家车主,之后严格按照法律法规判刑一年,缓刑二年。”   顾然,“又是替死鬼。”   “知道厉害了吧?吓傻了?”季凡以为顾然被吓得了。   顾然却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并没有,我在计算,你从刚才耽误了我多久的时间。”   季凡被她堵得顿时语塞。   尴尬的咳嗽一声,他正色道,“我这不是看你情绪不高,给你舒缓舒缓心情吗?苗若男的背景隐藏的够深,其实她的另一个身份我也没有查到。”   顾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所以你刚才说了半天,都是杜撰?你不会写书都是浪费!”   “我说的那些可都是我打听到的啊,只是没有真凭实据罢了,但是高手一向都是在民间,传闻也不是完全不可信,传闻说她是黑-道出身,开这个酒店,只是为了洗白自己。”   “传闻还说我是英国女王失散多年的女儿呢!”   闻言,季凡一副认真审视的样子,摸着下巴,“看着不像”   顾然,“”   “好了,说完别人我们来说说苏忍冬的事情吧,我这一天到晚的,我容易吗我?”季凡还一脸的委屈。   “说!”顾然简单明了。   “苏忍冬的事情很快就要开庭了,最近许子骞也在里面忙活,看样子是要救她出来的?”   顾然的手顿了一下,“怎么说?”   “你住院这段时间,他很少去公司。还给苏忍冬请了海城最有名的律师方元,每天带着律师东奔西走的,不是想救她出来,难道还是想送她进去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   “结果呢?”   “没有结果!过两天这案子就要开庭了,警察手里那么多证据,我看苏忍冬这次跑不掉了。”   季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也算实现当初的诺言了,等这件事了了,你可以好好出去度个假。”   “算是吧!”顾然说完,又看向他,“警方找到了当年那个被开错药毒死的人的资料了吗?”   季凡蹙了蹙眉,“好像没有,之前我也在查这个事情,但是一无所获。能把一个人的资料掩藏的滴水不漏,苏忍冬还真厉害。这事要是贺荆南去查,说不定会有结果,你又不肯”   说到一半,季凡顿住了,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又说道,“你也别担心。王婉萍手里的证据,就够苏忍冬喝一壶的了。”   “但愿如此。”顾然说完将咖啡杯推开,抬手叫了服务员,“买单。”   季凡看她脸色有些冷,也没阻止她的动作,任由着她将两人的单都买了。   然后看着她紧了紧身上的宽大羽绒服,牵着冉冉消失在咖啡厅的大落地玻璃外。   顾然回到公寓的时候,正好迎上了买菜回来的小福,彼时顾然正带着冉冉在堆雪人。   小福看她玩的很开心,上楼拿了手套和围巾给她。   “顾姐,把手套和围巾戴上,不然感冒了。”   顾然看了一眼陌生的手套围巾,“这个是谁的?”她不记得她有这样的款式。   “你出院之前贺先生就吩咐我买了,说你可能要堆雪人,特意买了加厚的。”小福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顾然戴上。   围巾是羊绒的,纯灰色,看起来还行。可是那手套   腕口毛茸茸的,还是无指的,笨拙的很。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雪人,笑的嘴巴都咧到耳后了,特别傻。   而且手套是由两个绳子连在一起的,顿时就让顾然回到了上学的时候,那时候的冬天也是戴的这种手套,热了就拿下来挂在脖子上。   虽然顾然强烈的嫌弃,但是小福感觉很良好,一定要她戴上,她便顺着她戴上了。   只是小福一走,她便拿下来了。   本想丢在一边,但是想到小福是个管家婆,回去要是看见手套和围巾湿了,肯定絮叨半天。   未免耳朵受罪,她就任由着手套挂在她的脖子上,继续堆雪人。   这会儿,她已经堆好了雪人的身体了,圆滚滚的。   顾然又去徒手滚雪球,准备滚一个雪人的脑袋。冉冉很兴奋,跟在顾然身后活蹦乱跳的。   要不是它的长相还是美美的,她都以为冉冉是条二哈了。   贺荆南的车子刚开进小区,就看见这唯美的一幅画面。冰天雪地里,顾然一身米色的宽大羽绒服,梳着简单的马尾。   白皙如玉的脸被风吹的红彤彤的,她正在弯腰滚雪球,在她的身后冉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在雪地上踩出了一朵一朵的梅花。   看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了喇叭声,是贺荆南的车子挡住了后面的人进车库的路。   贺荆南收回视线,将车子开进了车库。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刚才的美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整的雪人站在那里。   眼睛是用黑色的纽扣做的,像是两团水晶一样,亮亮的。还有胡萝卜做的鼻子,和红线镶嵌成的嘴巴。   更加神的是,雪人的脖子上围着顾然刚才戴着的围巾,还有手套。看起来倒是很不违和。   看了一会儿,贺荆南转身上楼。   一打开们,就听见小福碎碎念的声音,“顾姐,你怎么能把贺先生送你的东西拿去堆雪人呢?要是先生知道了多难过啊!”   然后就是顾然的声音,语气中全是无奈,“贺荆南才没那么小气,而且我只是拿去堆雪人,又不是扔了。明天再去拿回来,不就行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拿,万一被人拿走了可就不好了。”   说罢,小福已经走出来了,刚好迎上站在客厅里的贺荆南。   小福顿时愣了一下,“啊,先生您回来了?”   “嗯。”贺荆南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小福往身后看了一眼,那意思就是,“看吧?先生回来了!”顾然抿了抿唇,不吭声。   “我我下去买点东西。”小福说罢,身后响起了贺荆南的声音,“不用下去拿了。”小福顿住了。   “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都看见了,雪人很漂亮。明天你再去上次买围巾手套的那家店,把同款的围巾手套全部订回来”   “啊?”小福有些反应不过来。   “给你顾姐堆雪人!”他说完,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顾然,“”   说罢,他上前两步走到顾然的身边,“没关系,东西多的很,你慢慢扔。”   顾然抿了抿唇,“那也不错!”   小福很兴奋,虽然觉得十分浪费,但是还是被贺荆南这样的举动惊得少女心泛滥。   然后的一晚上,顾然一直看见小福对着自己露出星星眼,一副顾姐你太幸福了的表情。   吃完饭,小福便自动自发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鹌鹑。   这是一套复式公寓,小福住在一楼的小卧室,二楼则是顾然她们的房间。   顾然洗了澡便自己去睡了,贺荆南则是去了书房,直到顾然睡着了也没出现。   自从上次顾然被苗若男绑走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变得有些微妙。顾然不去问,他也不主动解释。   半夜的时候,顾然感觉到旁边的位置缓缓的塌陷下去,紧接着便是贺荆南熟悉的薄荷气息。   因为刚才他的动作。顾然的被子滑了下来,他又伸手帮她掖了一下被角,便很规矩的睡了。   早上顾然起来的时候,感觉到旁边的位置还留有余温,但是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早餐,是小福准备的豆浆油条。   她将东西端上桌,还不忘说道,“贺先生早上说有事,出去了。”   顾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虽然对吃的东西要求不高,但是顾然对中式餐点还是很偏爱的,要知道那几年在美国她每天吃着面包三明治,最想念的就是中国的油条。   正吃着,电话响起。   是季凡打来的,“顾然,快看新闻。”顾然放下手中的油条打开了电视,正在播放的是早间新闻。   新闻上说,车祸绑架案件的凶手,昨晚在看守所畏罪自杀,还留了一封遗言。   大体就是,做了这种事情,对不起家人。也对不起受害者,再然后就是忏悔。   顾然放下遥控,心下了然,看来是有人不希望贺荆南他们继续查下去,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   电话又响起,顾然以为是季凡,便直接说道,“看见了!”   那端默了一下,传来贺荆南的声音,“你也看见了?”   顾然快速的拿回手机看了一眼,懊恼的抚了抚额才淡定的应道。“是,刚才看见的。”   “想去看看吗?”贺荆南问道。   “嗯?”顾然一愣,还可以去看吗?不过想到还没有查到的真相,她当即点头,“好!”   下午,贺荆南带着顾然来到了警察局。因为她是案件的受害者,所以警察局方面给了她一点特权,让她可以进入看一眼。   警察在前面带路,贺荆南和顾然跟在后面。   那个人是撞墙自杀的,所以死状很恐怖,饶是顾然已经死过一次,都不太敢看。   闭上眼睛的瞬间,贺荆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他!”   顾然被他这么一喊,又睁开了眼睛。   “我之所以带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每一个企图害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害你的人也一样,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的声音很低,就在顾然的耳边。他说话喷出的气体,也喷在她的耳廓上,温温热热的。   他说,“他们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冷,连带着原本温温热热的呼吸都变冷了。   就算顾然再不愿意承认,她被那个人的死状吓到了,可是晚上她还是做起了噩梦。   又回到了曾经她被关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监狱里的死人太多了,那里的夜晚是那么冷。   好像有一阵幽幽的风,将那些阴冷全部都吹到了骨头了。   还有些犯人因为被关的太久,疯了的。但即便如此,也只是被简单的送到精神病院里治疗了一下,又被带了回来。   每天晚上,她都能听到有疯了的犯人大哭大叫。简直就像是个人间地狱。   再健康开朗的人到了那里,都会发疯的。   四年前,在苏忍冬来看她的那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隔壁病房的那个疯女人半夜的时候死了。   顾然后来才听说,原来那个女人已经在牢里关了很多年了,据说她是杀了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亲生孩子送进来的。   原本顾然以为,在监狱里,唯一的自杀方式恐怕就是撞墙了,因为除了撞墙,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那个女人竟然将自己的脖子。硬生生的从铁栏杆的缝隙里钻了出去,栏杆其实很细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栏杆卡住了脖子,窒息而死。   被发现的时候,她的头骨都已经变形了,只有那一双空寂孤独的眼睛,大大的睁着,显示着对这世道的控诉。   后来顾然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被家暴了很多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次想离婚,都被家庭人劝回来。   最后的那次,是她的亲生父亲,亲手将她送回去,交到了那个人渣的手上。   妈妈也劝她,“女人不就是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现在要是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当时她想了想马上要参加高考的儿子,确实心软了。   可就是在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喝醉了酒,又拼命的打她。最后,他打红了眼,又去打一直在房间里看书备考的孩子。   她忍无可忍。在厨房里拿了菜刀砍死了那个男人。   起初,她的孩子是站在她这边的。可是后来,孩子因为这件事,没参加成高考,又被人白眼。渐渐的,他也有了怨言,说她不该杀死爸爸。   人渣的父母又来找他,说要将名下的公司转给他。   再然后,她的亲生儿子,出庭作证,将她亲手送进了监狱。没多久。她就疯了。   听完了这件事情,加上女人的遭遇,以及得知了妈妈去世的消息,顾然心里很乱,当时确实很是绝望的。   巧的是,那晚,她在自己的牢房门口捡到了一块小小的刀片,当时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人蛊惑了一样。   满脑子都是,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   然后她就真的选择了自杀,她用那把刀片割了手腕。刀片很锋利,很快。她便倒在了血泊中。   现在想来,那个刀片出现的太巧合了。   记忆里,刺目的红,还有那个疯女人瞪大的眼睛,让顾然从梦中惊醒!   后怕的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顾然坐了起来。   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顾然这才发现,贺荆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她的旁边。   “没事,噩梦。”但愿那些过往,全都是一场噩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被今天那个男人吓到了?”   顾然抿了抿唇,“算是吧!”   算是吗?其实也不是吧?那个男人是罪有应得,她只是从那个男人身上想到了自己。   黑暗中,贺荆南轻笑一声,“人都死了你怕他干什么?有我在!睡吧!”   顾然的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有我在?默默的念了一句这句话,她静静的躺回去,缩在了离贺荆南最远的地方。   贺荆南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眸光稍黯。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便这样疏远!只是很多事,现在也不便解释。   一夜难眠。   因为犯罪嫌疑人的突然死亡,这件案子在第二天便传来了结案的消息。   对此,顾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小福很气愤。   “那个人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顾然因为昨晚没睡好,头还有些昏,便淡淡的问了一句,“他本来就是被判的死刑,现在这样死,和被执行枪决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我听人说,自杀的人都是因为懦弱,怕被别人杀死所以才自杀。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等待被杀死的那几秒钟,那种不知道对方何时会下手的恐惧,听说好多人最后都尿裤子了。”   小福说完,低头一看,顾然脸色苍白,顿时噤了声。   “顾姐,我吓到你了?”   顾然摇了摇头,“没事!”她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因为那句,自杀的人都是懦弱的。   是啊,她曾经是那样懦弱的人。更可怕的是,她怕现在自己也还是不够坚强。   “啊。对了!”仿佛了为了转移顾然的注意力,小福指了指门口那两大包东西。   “顾姐,你猜这是什么?”   顾然淡淡的瞥了一眼,“什么?”   “围巾和手套啊!”小福又恢复了星星眼,“我昨天打电话去定的,今早那些人就送来了,速度挺快的,什么时候你要去堆雪人,我也陪你去!”   顾然,“”   真的要她去堆那么多雪人,恐怕以后她会看见雪人就想吐吧?贺荆南从楼上下来,看见她一脸的纠结,淡淡一笑。   今天是苏忍冬的案子开庭的日子,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   吃完早饭,贺荆南便带着她赶往法庭。   经过楼下的时候,果然如小福所想,她的围巾和手套都不见了,就连雪人脸上那两枚黑色的水晶纽扣都被人抠走了。   “看什么呢?”贺荆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有些难看。   “改天再堆吧,家里东西多得是!”语气有些生硬,但好歹是安慰。   顾然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些东西我叫小福捐给福利院吧!”   贺荆南和她都明白,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小到顺手拿走别人雪人上的装饰,大到为了利益不惜陷害他人,甚至就如同监狱里那个疯女人的儿子一样,为了一个公司,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亲手送进监狱。   如果他看到最后那个女人的死状,会后悔吗?顾然想罢,又自己摇头否决,恐怕不会吧!   所以,通透如她,早已麻木。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愿意再为那些贪婪的人多做任何,还不如捐给福利院,因为那些孩子最起码还拥有纯净的双眼。   法庭,顾然和贺荆南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许子骞和一个律师并肩走过来。   顾然看了一眼那个律师,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眉峰浓厚,五官很正气。   只是,想到季凡说的,他是来帮苏忍冬翻案的,她又觉得很讽刺。   许子骞走到顾然和贺荆南的面前,率先打了个招呼,“贺少,想不到你也来了。”   “当然,怎么说我的妻子也是贵公司的员工。承蒙许总的厚爱,在医院的时候也不忘去探视,现在老板娘出了大的事情我们当然要关心一下。”   贺荆南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带刺。   许子骞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还是努力维持了风度。   “那就谢谢两位了。”说罢,他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顾然,见她眼神炯炯,不像那天在医院里的黯淡无光,他便快速转开了头。   “那我就不耽误两位了,先进去了。”   上午十点,正式开庭。   法官敲下法槌之后,便正式宣布,“带被告苏忍冬,原告王婉萍上庭!”   ☆、第91章 来龙去脉   后来的苏忍冬,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法庭内,高处的一排天窗上,阳光从那里照进来,照亮了所有的阴霾,那好像是她最后一次看到阳光。   阳光下,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那时候的她还是自信的。   庭下那么多人,她一个也不想看,只在那中间找到了许子骞的脸,他还是一如曾经那样温润,俊朗。   她冲他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回应她的是他温柔的凝望。   法官的法槌,再一次响起,“原告和被告均被带进庭中,本席宣布,庭审开始!”   随着法官的声音落下,顾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法庭上的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期望现在站在被告席的人是她?只可惜,在当年的案子没有正式调查清楚之前,她不能冒险。   旁边的贺荆南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宽大,也很温暖,他蹙眉看向她,“是不是早上穿的太少了?”   顾然摇了摇头,“没事。”   首先出来的是王婉萍的代理律师宋文,这是一位很年轻的律师,名不见经传,仿佛刚出校园的大学生。   他站出来,先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走上前。   因为他的对手是闻名律师界的翘楚律师方元,所以他的出现根本没对现场激起任何的波澜,所有的人都认为,苏忍冬肯定会赢。   因为所有人都看的出,许家想要保住这个儿媳妇的决心,不然也不会滴水不漏。   宋文行至苏忍冬面前站定,缓缓的开口,“我的当事人状告你四条罪名,第一条诱骗她敷下还未成熟的新式护肤品,造成我的当事人毁容。以此来嫁祸你的竞争对手,你可认罪?”   苏忍冬白了他一眼,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宋文也不生气,还是那般平缓的语气,“第二条,是设计谋杀赵云和王老四夫妻,你可认罪?”   这一次,苏忍冬的表情开始愤怒。   现场的气氛也开始变化,要知道媒体对此事一直讳莫如深,在开庭之前外界基本没有得到任何此案件的任何消息。   原本大家都以为顶多是商业方面的罪行,可现在却联系到了杀人。有认识苏忍冬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法官不由的又拿起了法槌,“肃静,肃静。”   片刻,法庭再一次安静下来,方元却提出了反对,“反对,原告律师信口胡说,企图激怒我的当事人!”   法官看了看,“反对无效,原告继续提问。”   宋文接着道,“第三条,四年前你亲手导演了一记开错药致死事件,导致这件事里的被害者无辜枉死,经手开药的苏半夏连累被冤,你可知罪?”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且一记来的比一记猛烈。   法官不由提醒,“请原告注意提问时间!”   闻言,宋文的语速稍稍加快,“第四条,四年前的救护车失火事件,两名被羁押的犯人,一死一伤,死去的那位正是你要陷害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苏半夏!你可认罪!”   说到后来,宋文的声音越来越大,十分有爆发力。   旁听席的众人不仅仅被这一条赛过一条的爆炸性新闻给惊住,更有甚者捕捉到了宋文说道的那四个字。   同父异母!   海城的人都知道,中药世家有两位小姐。但是没人知道,二小姐不是正室夫人所生。   至此,苏忍冬的神色显现出了明显的波澜。   方元见状,嚯的起身,“反对,原告律师肆意捏造,试图扰乱庭审秩序,扰乱视听!”   法官看了看宋文,“请原告方交出证据。”   宋文没有动,反而上前冲着法官欠了欠身,“法官大人,在呈上证据之前,我想给大家说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但是有了这个故事,你们将会更加了解被告的心理变化,也会更加明白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法官略作斟酌,还是同意了。   宋文见状,信步上前,“相信刚才我所提到的同父异母大家都听到了,被告苏忍冬和当年的死者苏半夏,并不是亲生姐妹。”   “这件事要从二十八年前说起,二十八年前海城曾经爆发过一起前所未有的病毒性甲型肝炎大流行,当时那场病毒来的十分猛烈,仅两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急速发展至二十九万人,而年长的人应该都记得,在那场病毒中最终中医药对病毒的防治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而那一次中医药防治的领导者便是中药世家的新接班人,苏国锋。”   这一场灾难,一经提起果然引起了庭内众多年长者的共鸣。   “在那场灾难中,中药世家的发起人苏国锋,不仅因此声名鹊起,还认识了一位孤女。两人日久生情,终于在女人病好之后,偷偷的在一起了。而那个女人,便是赵云。”   顾然心尖一刺,不由闭了闭眼睛。她小时候听家里的人说过这场病毒,也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后来苏忍冬被带到家里,妈妈也没再说过什么就坦然接受了。她那时候小也没多想,原来爸爸在妈妈怀孕的时候就出轨了,原来她一直敬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想想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和苏忍冬,一视同仁,从未偏袒过任何。她热爱中药,为人清淡,喜怒从不形于色,所以她一直都没看出来妈妈的心里一定是很苦的。   宋文的故事,还在继续,“可苏国锋那时候刚娶了中药世家的大小姐为妻,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一生的辉煌?所以赵云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可阴差阳错,赵云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孩子被她取名叫做赵墨兰。她本身就是一个孤儿,又没有亮眼的学历,生下孩子之后便到处流浪,最后还是回到海城,然后,她就认识了王老四!”   说到这里,宋文收回了话头,“王老四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是前段时间涉嫌绑架事件的嫌疑人。”   “王老四是一个混混,他霸占了赵云之后,又每天看不惯赵云带来的女儿。尤其是到后来,赵云也为她生了女儿,所以他产生了想把赵墨兰送走的想法。但赵墨兰深爱着苏国锋,当然不想自己和心爱的人的孩子被送走。最后赵云迫于无奈说出了赵墨兰的身世,于是王老四便灵机一动。设计将赵墨兰送回了苏家,改名苏忍冬!”   全场哗然,原来当年的中药世家还有这样的秘辛事件。有人开始正视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脸稚嫩的年轻律师,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将那么陈年往事查的这样清晰,让人赞叹。   也有人不自觉的开始寻找中药世家的人,想看看苏国锋的表情。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苏国锋的身影,他竟然没有出席。   于是,那众多或心灾乐祸,或八卦探秘,或怜悯可惜的眼神,全都聚集到了许子骞的身上。可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镇定,仿佛法庭上说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得。   “原告律师胡编乱造,我申请法官大人当即停止他在庭上的所有权利!”方元第三次试图阻止宋文的陈述。   这一次,不等法官说话,宋文呈上了证据,那是两份看起来不厚的纸张,被透明的袋子装着。他将其中的一个袋子亮出来,“这也就解释了,这第一份单据的由来。这第一份单据上的日期看来,是被告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给王老四转账五十万元。以后每隔半年都会有一次转账,基本都是三至五万左右。苏忍冬小姐,这些单据都是你给王老四的收买金,是吗?”   苏忍冬终于抬起了头,从刚才宋文开始陈述的时候她就异常的安静,好像已经神游到了其他地方。   这会儿,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人已经恢复了冷静。   “宋律师说的对,我就是那个赵墨兰。但这又如何?我转账给王老四,只是为了他能让我妈过得好一点?难道孝顺也有罪?”   这是她之前方元交代的,关于她的身世,很难掩藏了。反正不会造成刑罚上的影响,索性承认。   “那这一份呢?”宋文拿出了另外一份单据,“按照你转账的频率,是每隔半年一次。但是这一张却是你在转过那半年的钱之后不到一个礼拜。而且,一次性转账五百万!”   五百万!真是大手笔。   宋文笑了,“苏小姐,什么样的孝顺需要五百万?”   “给父母的回报,不要说五百万,就是倾尽所有都是不多的!”苏忍冬答的掷地有声,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很好,苏小姐。”说完,宋文转身看向法官,“我请求请出我的第一个证人!”   这个时候,苏忍冬才有一丝丝的紧张,可也只是一瞬间,便消散了。   证人是来自邕城中药种植基地的保安,他宣誓之后,才开始回忆,“王老四曾在中药基地做过几天的临时工,那时候正是夏末,很多东西都需要规整,所以就请了好几批临时工来,但是后来他连工钱都没结就走了。   宋文点了点头,“那你见过面前的女人吗?”   “见过,她曾经在那里学习过一段时间,有一次我还看见她一个人在花圃那边不知道找什么!然后第二天她们就提前离开了!”   “提前离开?”   “是的,本来签订好的合同是还有一个星期的,但是她们突然就走了!”   宋文点了点头,开始总结,“距我的证人所言,和我得到的资料吻合。被告是突然发现了王老四的存在,且王老四当时身负赌债本想绑架勒索,也就是邕城前阵子发生的绑架爆炸事情。”   “但是被人发现后,王老四仓皇逃走。恰好遇见被告,于是顺势向她勒索,被告不从,但也怕被发现,所以她提前离开基地。王老四不甘心,找到了佛缘寺,带走赵云试图威胁被告,于是她便顺势将两人杀害!”   “那么,王老四为什么要勒索被告?因为四年前被告导演的那场开错药事件的帮凶就是王老四!我们查到苏半夏自杀当天,苏忍冬小姐曾去监狱探视,两人发生过激烈的争执。当晚苏半夏就畏罪自杀,用的还是刀片,那是监狱里绝对不会有的东西。自杀事件发生后,苏半夏小姐被紧急送往医院,路上便巧合的发生了那场匪夷所思的救护车起火事件,很明显,这是一起连环设计的杀人案件。所以,我完全可以判定以上对苏忍冬小姐的控诉全部成立!”   语毕,他欠身道,“法官大人,我说完了!”   宋文的陈述和询问都很精彩,但是苏忍冬的表情变化除了一开始的愤怒,和后来的耸动,表现并不大,显然是有方元那个老手事先指导过。   本来他们说许子骞要把苏忍冬救出来,顾然还有些不信,现在她真的有些看不透了。   紧接着便是方元的辩护,他先走到了证人的面前,“你说,看见我的当事人在花圃找东西?那她找到了什么东西?”   保安摇头,“没有看见!当时我问她,她说是在观察草药!”   方元点了点头,“众所周知,我的当事人去中药基地就是为了学习和观察中药的药理,那么晚上加班,观察一下药物,这是人之常情!”   说完,他又走到了王婉萍面前,“王婉萍小姐,我想问的是,您起诉苏小姐杀害了你的父母,证据呢?据我所知,当时警察局已经结案,那只是一场意外失足!”   “不可能的,我爸爸在那之前特意将那些单据交给我,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不测,所以才将证据保留下来!”王婉萍的回答比较直接,显然宋文没有事先教过她。这也就是有经验的律师和新手律师的区别。   顾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莫名的开始紧张。   “那请问王小姐,您的父亲还没死之前,怎么知道自己会死?哪有人会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还去赴死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父子设计陷害我的当事人!是不是?”   方元说的声音很大,字字有力,王婉萍已经有些乱了。“不是,不是的!我爸爸只是想给我留条路。”   “你所说的路是什么路?你们深知我的当事人成为了许家的少夫人,心有不忿,想要勒索又被我的当事人拒绝,所以你们先下手为强!想要父子串通起来合伙设计我的当事人,这就是你们说的路!”   “不是这样!”王婉萍被他步步紧逼,已经语不成声。   “王婉萍小姐,请你回答我!”   宋文见状,起身反驳。“辩方律师吓唬我的当事人!我反对。”   “反对有效!”法官说道,“辩方律师请注意措辞!”   方元这才停止了对王婉萍的轰炸,而是拿出了一个病历单,“这是我从医院里调出来的病历单!上面显示,四年前我的当事人的母亲赵云被查出患上了间歇性精神障碍,在本市最好的疗养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这也就可以解释,那笔大额的钱财的原由,那就是我的当事人当时不方便出面,转账过去只是为了给母亲治病!”   顿了一下,他又道,“至于原告律师指出的我的当事人当天去探视的问题,当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的当事人怎么可能将凶器递给死者?更何况,救护车失火当晚,我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并没有离开家。具体,苏家的佣人可以作证!”   说罢,他又拿起了一份病例,“这是原告王婉萍小姐前几个月在医院的检查报告,报告上证明,王婉萍小姐的脸部毁容是因为过敏引起,而并非是使用了她所说的什么未经许可的护肤品,所以我现在指控王婉萍小姐,恶意告假状诋毁我的当事人!请法官大人允许判处原告王婉萍小姐,六年有期徒刑!”   方元的发言完毕,全场倒抽了一口冷气。顾然尤其觉得后背发凉,她就这样亲眼看着一个人,颠倒黑白。   要是四年前的她,或许在中间的某一刻她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和他对峙。   但是四年后的顾然,不允许自己这样冲动。   最崩溃的人是王婉萍,从刚才方元说完,她就一个劲的喃喃,“我没有!真的是她给我的,她骗我用的,为什么你们不信我?”   “我们只相信证据,你说你的脸不是过敏,请问你有证据吗?”   证据?她当时根本没想过还有一天和苏忍冬走上法庭啊,怎么会留一个是不是过敏的证据?   “肃静!”法官再一次敲响了法槌。“两方律师全部陈述完毕,请陪审团给出审判意见!暂时休庭十五分钟!”   休庭的要求一提出来,法官的声音便被全场喧闹的人群遮盖住了。   贺荆南侧首看见顾然有些失落,他抬手想摸她的头,但是想起她之前的疏离,还是收了回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顾然蹙了蹙眉,“什么?”   “许子骞!”贺荆南说完,顾然瞥了一眼许子骞的方向,从刚才休庭到现在,他还是保持着那份冷静。   “不觉得他太冷静了吗?我们先不说他到底站在哪一边,他的态度也太奇怪了。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得!”   语毕,贺荆南自己也忍不住的再看了一眼许子骞。突然间,他觉得许子骞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很值得敬畏的对手!   掌握之中?顾然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又松开。   如果是真的话,许子骞想掌握什么?他不是想救苏忍冬出来吗?那他大费周章的让方元在法庭上颠倒黑白,难道只是为了好玩?   思索间,休庭时间已经过去了。   法官宣布再次开庭,陪审团已经有了结果。   “根据双方的供词,两方均有不足之处,为体现法律的公平公正,陪审团建议,宣判本次开庭无效,双方律师需重新搜集证据,择日再审!”   陪审团的意见让原本备受争议的双方都安静了下来,从旁听席的角度上来看,目前两方给出的证据确实都不足。   最终法官也同意了择三日后再审的消息,庭审结束。   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疲惫。尤其是顾然,满怀期待本以为能有个圆满的结束,谁知道还是一波三折。   站在路口等贺荆南拿车的时候,季凡打来电话,“结果如何?”   “证据不足,择日再审。”顾然回答的有些无力。   “还好,不是苏忍冬胜,就是好结果!你也别太难过,我跟你说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顾然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   “贺荆南也在暗中调查苏忍冬!”季凡神秘兮兮的。   “他?”顾然蹙了蹙眉。   “是不是你请他帮忙了?你们和好了?”   “没有!”顾然直接说道。   “不会吧?没看出来贺荆南还很贴心呢,看他对你这么好,我都不忍心说他跟你不合适这样的话了!”季凡哀叹一声。   恰好贺荆南开车过来了,她便挂了电话。   直到坐上了车子,顾然的脑海中还回响着刚才季凡的话。贺荆南也在查苏忍冬,所以怪不得刚才在庭审现场他那么淡定,还有功夫观察许子骞的表情,所以他有后招?   见顾然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贺荆南不由的调侃道,“数蚂蚁呢?”   顾然其实没听见他说什么,就胡乱的点了点头。直到听见他淡淡一笑,她才反应过来,“不是,没有蚂蚁。”   “好了,你也别太难过。虽然说没有判刑,但是今天的庭审也得到了不少信息。根据我的观察,我觉得宋文的实力应该不止那样,还有方元,他看起来犀利但是我以前看过他庭审,还是有些缓和,一定是没用全力!”   顾然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两边的律师,一个保留了实力,还有一个没用全力?难道这事关生死的事情,他们还谦让不成?   闻言,贺荆南轻笑一声,“你自己想!”   语毕,他又补充了一句。“用你放在数蚂蚁上的全部心思去想。”   ☆、第92章 你知道我为何在乎你   海城看守所,因为等待下一次开庭,所以苏忍冬作为犯罪嫌疑人依旧被关押在此。   看守所的羁押室里,只有一个小小嗯窗洞,几乎看不到阳光,到处都是阴阴冷冷的。   不过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想着早上在法庭上的一系列事情,都和之前方元预测的结果相同,她心里稍显安定。   但是没有像她之前想的那样,马上就能得到判决出去,这让她还是有些阴郁。   听说方元来见她,她想到以往许子骞都会跟方元一起来看她,顿时一扫之前的阴郁,跟着警察走了出来。   探视间里,方元确实带着一个人一起过来,但那个人不是许子骞,却是苏国锋。   苏国锋从一进来,就带着怜惜的神色……   “忍冬,你还好吗?”苏国锋上前一步问道。   “你不是看见了吗?还可以!”苏忍冬敛起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冷漠。   苏国锋显然没有注意到苏忍冬的变化,又上前企图嘘寒问暖,“羁押室里面被子厚吗?冷不冷?”   苏忍冬不耐烦的蹙了蹙眉,直接看向方元,“方律师有什么事要问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了!”   方元挑了挑眉,“哦,暂时没有。是苏先生想来看你,所以许总就叫我带他来了!”   听见许子骞的名字,苏忍冬眼前一亮,“那……子骞呢?”   “哦,他公司里有事,今天来不了。”   闻言,苏忍冬起身准备离开。   苏国锋一脸的不可置信,“忍冬!爸爸来了,你怎么?”   “爸爸?”苏忍冬嗤笑一声,“既然是我爸爸,为什么你亲生女儿今天开庭,你都可以狠心的不去?”   “我……”苏国锋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你怕法庭上把你的丑事抖出来,你没脸见人?还是你怕有我这样的女儿让你颜面扫地?我告诉你,苏国锋。”   苏忍冬说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全力,“我恨你!苏国锋。我从小就恨你,如果你不打算负责任,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她没有学历,没有工作!你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把我带大的吗?”   “忍冬……”苏国锋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一直非常乖巧贴心的小女儿。   “别叫我!你叫我的名字,我都觉得非常恶心!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每天在你面前假装很乖巧,我心里有恶心吗?真好,现在我不用装了,你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苏国锋,我也不再需要靠你长大!真是太好了!”   “忍冬,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的女儿啊!”   “你闭嘴,我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叫做苏忍冬,我叫赵墨兰!你毁了她的一辈子,你还想来毁我的吗?”   苏忍冬说的她,除了赵云还能有谁?   苏国锋面对着苏忍冬的歇斯底里,终于低下了头,“我知道,我对不起小云。”   “你不配!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给我马上滚出去!”   警察见两人的对话越加强烈,便主动上前劝解,“嫌疑人的情绪太激动,现在不适宜探视,二位还是先走吧?”   方元见状也劝道,“苏先生,我看不如让苏小姐冷静一下吧?”   苏国锋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跟着方元离开。只是看背影,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警察局外面,苏国锋又走了几步,好像有些体力不支似得。方元心想他应该是太过伤心,所以有些气力不足。   便扶着他到一边的花台上坐下,“苏先生,休息一下吧!”   苏国锋冲方元道了谢,坐下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这就是报应吧!”   方元淡淡一笑,看不出实际想法,“苏先生言重了,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谁也不想的。谁又能预料到未来是如何的呢?”   方元的话说完,苏国锋顿时觉得面前的律师突然间变得亲近了很多,顿时心底的那份防卫也卸下了。   “哎!要是半夏还在的话,那就好了。其实说起来,小时候还是半夏最贴心,可谁知道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呢?”   说罢,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你们查清楚了吗?当年的事情到底是半夏还是忍冬做的?”   方元迟疑了片刻,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按理说,当年的警察都查清楚了,哪会有什么不对?可是那个王婉萍手里的证据确实对忍冬小姐不利,不过您放心,我们还在找证据,一定不会让忍冬小姐受委屈的。”   苏国锋闻言,没有想象中的,身为一位父亲为女儿担心的样子,而是陷入了沉思。   方元顺势又感叹道,“我听忍冬小姐说,救护车失火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您的女儿苏半夏去世的那天,有佣人芳姐可以作证忍冬小姐在家里没出过门。今天在法庭上我也提了这件事,但是芳姐没有到现场,可信度大打折扣。要是知道芳姐去哪里了就好了,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很多。”   闻言苏国锋面露难色,“我当然希望我的女儿可以没事,这事情上次子骞去家里的时候,也知道的。芳姐突然辞职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就难办了!”方元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自己再找找。也希望你有芳姐的消息可以告诉我们。”   “这是肯定的!”苏国锋道。   言毕,方元目送着苏国锋上了车才转身。   走到一边的路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在那里停了多时。   方元拉开车门上去,许子骞半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怎么样?”   方元摇了摇头,“苏小姐对苏国锋的反应很强烈,两人什么也没说成就不欢而散。不过后来出来的时候,苏先生很感慨,竟然问起了苏半夏的事情。”   “哦?”许子骞睁开了眼睛,“他说什么了?”   “倒没有说什么,就是大概是被忍冬小姐骂的难受,就想起苏半夏的好了。”   许子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还有呢?”   “说苏半夏小姐从小就乖巧懂事,还问起了开错药那件事情的情况,我含糊带过了。”   许子骞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苏国锋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半夏确实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从小学医,又心地善良。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些事,现在他应该和她结婚生子了吧?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会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教会他各种中药的知识。   想到这里,许子骞觉得他的头更疼了。   副驾驶座的卫斯理,见他辗转反侧很难受的样子,忙翻身过来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片递到他嘴边。   “先生,如果很难受的话,就吃一颗吧!”   许子骞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能忍得住!”   “许总,虽然药物有副作用,但是您这样疼下去稍有不慎造成的后果会更加严重的。”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你不用管我了。”   闻言,卫斯理不悦的叹了口气,“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既然我是您的贴身医生,我的话你又不肯听,我现在都怀疑到底你是医生还我是医生了!”   许子骞被他唠叨的样子逗笑了,只是因为太难受,他也只是抿了抿唇,“当然你是医生,但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久病成良医,我没事的。”   方元疑惑的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去的,再看许子骞脸都白成纸了。   心下大惊,他不由的看向卫斯理,“许总这是怎么了?”   “死不了!”卫斯理没好气的又翻回副驾驶座,“你没见他比我这个医生还神吗?”   方元,“……”   ……   回到公寓,往沙发上一靠,顾然还在想今天法庭上的事情。   贺荆南在她不远处的地方也坐了下来,含笑看着她。   “平时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钻牛角尖呢?”   顾然不语,她哪里是钻牛角尖,她是太在意这件事情才会如此的忐忑啊。   小福端水果过来,“顾姐,早上你交给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顾然愣了一下,直到看见门边那两堆东西不见了,才想起来,早上自己说要把那些东西捐给福利院的事情。   “谢谢你,小福。”顾然说道。   说话间,在楼上睡觉的冉冉活蹦乱跳的下来了,和往常一样,它拼命的在顾然的裤脚上蹭了好一会儿,又跑去贺荆南那边蹭。   贺荆南可没顾然这么好说话,他有洁癖。简单蹭两下还行,要是多蹭了他就不耐烦了。   尤其是,冉冉蹭完还想跳到他腿上睡觉,被他怒目一瞪吓得缩了回去,果断的转身跑到顾然的身边跳上去躺下了。   顾然没好气的拍了拍冉冉的头,“你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冉冉哼唧了两声,像是抗议。   饶是如此,贺荆南还是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裤脚上的一根狗毛,“冉冉的是不是需要去整理了?”   小福忙道,“前几天才刚送去剪的毛啊!”   “可是它还是掉毛!”贺荆南说完跺了跺脚,企图将刚才那根狗毛跺下去。   小福也很无奈,“可是天冷剪得太短了它也不舒服的,这个长度已经很短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以后在家里还是给它穿上衣服吧!”这算是他自己感觉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应该。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住的跟小福说,“等下再拖一下地。”   顾然,小福“……”   这么嫌弃狗,还自己弄条狗回来,不是受罪么?可这话顾然不敢说出来,因为当初他带冉冉回来,是因为她那时候伤了腿,带回来给她解闷的。   虽然顾然每次坐在轮椅上看着冉冉活蹦乱跳都觉得这更像是打击,但是贺荆南美其名曰,“这是让你看了励志的!这样你就会好得快一点。”   思及此,顾然无奈扶额。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法庭上,方元提起过苏家的佣人可以证明苏忍冬在苏半夏死的那晚,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是却没带证人上庭作证。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哪有人连证人都没找到,空口说白话的呢?   还有,据她当时的了解,苏家因为开错药致死病人的事情,一下子就败落了,当天苏忍冬去看她的时候,也提到败落的事情。   所以那时候,如果真的有佣人,那么留在苏家的佣人,只会有一个,就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芳姐。   芳姐以前得了奇怪的病,后来被妈妈治好,就一直留在苏家做佣人,对她特别好,所以她的话是可信的。   如果方元说的是真的,只要找到芳姐,那么她就可以知道救护车起火前的那几天,苏忍冬的大概动向了。   可是现在的她以什么名义去联系芳姐呢?   顾然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上次从佛缘寺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块开过光的佛像回来!   说罢,她快速上楼。   门一推开,贺荆南刚从浴室里出来。   一头墨发还带着水珠,虽然房间里开了暖气,可是因为外面天气太冷,所以热水引发的雾气依旧很大。   贺荆南就站在那一片雾气中,紧实的肌肤被雾气包裹住,若隐若现的,却更添性感。   顾然慌忙回头,转身就要出去。   贺荆南不由得好笑,“你跑什么?转过来!”   顾然顿时摇头,“我想起有事没做,下去做一下。”   “什么了不起的事,等一下再说,你先过来!”   顾然,“……不用了吧?你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就好了。”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贺荆南说着,渐渐带上了揶揄的语气。   “别,还是我过去吧!”最起码贺荆南现在站的地方还是有雾气笼罩的,总比她这边好。   说罢,她低着头走过去。   直到慢慢走近,才看见一条穿着西裤的大长腿慢慢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咦?”顾然顺着裤脚看上去,才发现贺荆南早已穿好了衣服,所以刚才那一切都是在耍她?   而此刻,贺荆南笑看着她,眼底眉梢都是奸计得逞的笑意,“咦什么?穿了衣服很失望?”   顾然白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语毕,贺荆南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顾然猝不及防,鼻尖重重的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一股沐浴露的清香顿时充斥着她的鼻翼。   他的力道很大,没有给她任何往后退的机会,直到她安静下来,他才说道。   “等下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   他的语气很低沉,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情。像是一片羽毛拂过顾然的心尖,让她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哦!”鬼使神差的她就点头应了一声。   “如果……”贺荆南突然又道,“如果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不要管,只要记住一句话,信我。”   顾然挑了挑眉,“所以,贺先生你现在是要去见谁?”   “贺燕回!”他道。   “哦……”顾然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见贺燕回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想罢,目光不自觉的瞥向贺荆南的腰部,看的贺荆南突然觉得凉飕飕的。   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没好气的低吼,“小脑袋瓜胡思乱想什么?”   顾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雷人,随即收回了视线。   贺荆南没再说什么,拿了件外套便开门下楼了。   顾然站在原地消化了片刻他刚才的意思,可想到芳姐,她又忙去找佛像去了。   ……   莱欧酒店门外,贺燕回皱着眉等在车前。   直到一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缓缓开过来,他才缓了口气,“你可来了。”   “叫我来什么事?”贺荆南丝毫没有被贺燕回的紧张影响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到这里还能有什么事?苗若男要走了!我就说吧,这个女人难缠的很,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不信。”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怕事了?”   “我这还不是为你的幸福生活着想,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一直像现在这么幸福!有些事情真的不想你再去沾染。”   贺荆南勾了勾唇角,“放心,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贺荆南见状顿时换了一张脸,“是吗?那要是真能实现的话,我考虑一下换个愿望,希望我自己幸福好了。”   “你也会幸福的!”本以为他一定会损他单身一人,岂料贺荆南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这下把贺燕回吓到了,难得看见贺荆南这么正常的祝福他,他当即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贺荆南笑道。   “那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怎么像是诀别似得?”   “你盼着我点好,行不行?”说罢,他长腿迈开,两人相继走入酒店的大门。   刚进大厅,两人就被拦住了。   “对不起,两位,我们经理吩咐了,今天这家酒店不招待客人。”   贺荆南挑了挑眉,“我们约了人,苗若男。”   “您是?贺荆南先生?”前台犹疑着问道。   “是的!”贺荆南抿了抿唇,“是苗小姐约我们来的。”   前台闻言,拿起电话拨通,但很快又挂断了电话,“抱歉,两位不好意思,总裁说,临时有事,下午准备飞回美国,有事明年再谈!”   贺燕回快速的看了一眼贺荆南,他就知道会这样。明年再谈?这一次他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把她找出来,带回国的。到明年上哪找她去?   看来上次贺荆南来这里把顾然带走,可得罪了那个女人了。   “怎么办?”贺燕回问道。   “走!”贺荆南淡淡的说道。   “什么?就这么走了?”贺燕回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贺荆南已经大步的走了,却不是朝着酒店门的方向走,而是朝着上楼的电梯方向。   贺燕回赶紧跟上去,他怎么忘了?贺荆南要是那么容易放弃,那就不是贺荆南了。   身后,前台的小姐叫了保安一起追上来。   贺荆南索性放弃了电梯,改走楼梯上去。   苗若男住在顶楼,这栋酒店是海城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层高起码在三十层以上。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两人左窜右跳的终于成功上了楼。   贺燕回感觉自己差点没了半条命,气喘吁吁的。   “下次再爬楼梯,事先通知一声。”他说道。   贺荆南凉凉的撇了他一眼,“要提前锻炼?”   “不是!”贺燕回又喘了几口气,“换个人陪你来。”   贺荆南,“……”   顶楼只有苗若男一个人住,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苗若男的房间房门大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贺燕回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贺荆南却勾了勾唇角。   看起来像是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房间里传来苗若男轻笑的声音,“到了怎么不进来?爬了三十层楼,累了吧?”   贺燕回这才恍然,原来这女人竟然在玩他们。她明明知道他们会上来,故意带着保安前台做了一手好戏。   两人往前走了两步,女人又说道,“荆南一个人进来就好!其他的人可以走了。”   贺燕回忙担忧的看了一眼贺荆南,在心里暗骂一声,真是个难缠的女人。   “难道不敢吗?一个大男人,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到,叫我怎么敢相信你们啊?”   说罢,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对你太有信心了!”   说完,那房间的门,竟在缓缓关闭。   贺燕回咬了咬牙,“这女人存心的,你要是进去的话,以后就更说不清楚了。”   贺荆南眯了眯眸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以后还怎么保护我的女人?回去吧!”   说完,他往前走了一步,“苗小姐,我进来了!”   房间里,灯光很暗。   苗若男一身黑色的性感吊带裙,长腿裸露着半躺在沙发上,双眼迷离。   看见贺荆南进来了,她娇笑一声,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过来喝一杯,八二年的,我的私人珍藏。”   贺荆南闻言,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苗若男一米的位置停下来,“苗小姐不是要赶飞机?喝这么多酒不好吧?”   苗若男轻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只是想看看,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见我?事实证明,你还是很在意我的。”   “我为何在意你,你心里清楚。”贺荆南并不想和她拐弯抹角。   苗若男顿时一脸的伤感,“我是知道,不过我愿意当不知道。不说了,还是先喝酒吧?”   说罢,她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变得更加风情。   贺荆南快速扫了一眼那杯晶亮的红酒,看样子,酒里有东西。   ☆、第93章 活着真美好   苗若男的反应很明显,这杯子里的东西是不正常的   思及此,贺荆南垂眸看向手里已经空掉的杯子,心下冷然。   虽然在喝到嘴里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味道不对。但是他人已经在此,却不得不喝。否则苗若男不会给他任何继续下去的机会。   果然,见他干了,苗若男将自己手中的酒一口喝掉,声音缥缈,“你就不怕我给你下药吗?”   贺荆南勾了勾唇角,“难道我怕了,你就不下了吗?”   苗若男顿时笑了,娇媚中带着欣赏,“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有气魄!”说完,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贺荆南这边走过来。   贺荆南长身玉立,依旧站在刚才那个位置,纹丝未动。   苗若男走了几步,腿一软,整个人都往贺荆南的方向倒过去。   贺荆南拧了拧眉,在苗若男即将要倒在他怀里的瞬间,闪身一退,只伸出一双手堪堪扶住了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漠,“苗小姐,你喝醉了,不如还是改天再谈吧!”   话毕,苗若男一把拽住了贺荆南的臂弯,一改之前的凌厉强势,将头靠在贺荆南的肩膀上。   “贺荆南,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美吗?”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想说什么?”   苗若男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现在我们也彼此需要。”   苗若男说完。声音更软了些,带着一丝引人遐想的轻叹。   贺荆南也明显感觉到了身体上的躁动,他还是低估了那药的效率,太快了,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   见他不说话,苗若男笑了,“你也感觉到了是吗?我的药效果如何,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她顿了一下,声音又有些哀怨,“上次在酒店门外被偷拍完,你就人影都没了,我苗若男从来没被人那样利用过。所以你也别怪我,这次就当我还我那次,咱俩就公平了。”   说完,她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贺荆南敛下眼底的嫌恶,单手虚托着她的腰,脸上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苗小姐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男人从来不喜欢被算计吗?”   闻言,苗若男抬起纤纤玉手,戳了一下贺荆南的胸口,“可你不是普通男人,你太狡猾,不算计你,你怎么会乖乖就范?”   贺荆南轻笑一声,“依我看,苗小姐对自己的药还是太自信了,我觉得不太好用。”   “不可能!”苗若男整个人都快柔成了一滩水,说出来的话亦是如此,“我们自家的药,效果怎么样我心里清楚。”说罢,她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要是你觉得不够,还可以吃半颗,但是千万别多吃了。这药很厉害的,吃多了容易猝死”   贺荆南接过那瓶子,还没来得及多看,就被苗若男拿了回去。然后她拧开瓶子。倒了一颗放在手心里。   “要我喂你吗?”   贺荆南伸手要拿,苗若男又快速的握住了手,“这药只能我喂你,不能给你。”   说罢,她抬起手将一颗药分成两半,送到贺荆南的嘴边,“要慢慢的吞下去哦。”   贺荆南索性张嘴吞了进去,不消片刻,他就和刚才不一样了,身体上的躁动变得更加明显。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手指仍旧开始颤抖。   蹙了蹙眉,他的目光又看向苗若男准备放进盒子里的那半颗,一伸手他接过来丢进嘴里。   苗若男大惊失色,“这个不能多吃的!”   “没事,这点东西对我来说还是小事!”贺荆南说道,笑道,“我去洗澡!”   苗若男见他真的没事,才缓缓敛下心底的恐惧,眼底含笑,“我等你!”等到贺荆南进了浴室,苗若男打开门,将手里的瓶子递给门外的保镖。   “马上带出酒店,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保镖应声而去,苗若男又叫住了他,“这些药可以安排投产了,也这么多年了,风声应该早就过了。”   话毕,她关上了门,径自走向大床,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这药嘛,她当然不会吃,刚才她只是故意试探试探贺荆南吃了药的反应。   她自认为,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不一定要抓住他的胃。但是一定要让他对自己着迷,只要他迷上了自己,比什么都管用。   浴室里,贺荆南张开嘴巴,在舌头下面将已经快要融化的半颗药拿了出来,从浴室里翻出一个纸巾,将它包起来放好,这才是他这次来赴约的真正目的。   只是身体上的感觉,却不是装出来的。尤其是刚才又将那半颗放进嘴里之后,仅仅是那么一下,他几乎要把持不住。   幸好,他的自制力稍稍强一点,但也快要失去理智了。   打开花洒,贺荆南将水温调到了冷水的位置,整个人和着衣服,站了过去。   须臾,门外响起苗若男的催促,“亲爱的,你好了吗?”   称呼已经从贺荆南,直接跨越到了亲爱的。贺荆南眸光一冷,没有回答她。   苗若男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突然浴室里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   她慌忙下床,走到洗手间门口。“贺荆南!你怎么了?”   可是浴室只有哗哗水声不断,却没有人回应,难道药量太大了?联想到致人猝死的那件事,饶是她一向强势冷静。也变了脸色。   毕竟,她是真的有点喜欢贺荆南这个男人的。   忙叫了外面守着的保镖进来,“快把门撞开!”   保镖听命,便过来撞门。   可是这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房门的质量当然比一般的房间要好,而且,门还被从里面反锁了。   保镖撞了好一会儿,才撞开。   门一开,浴室里的雾气瞬间扩散出来,苗若男迎着雾气冲了进来,可里面空无一人。   环视一圈,发现往外的窗户开着。苗若男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窗外寒风呼啸,哪里还有谁在外面?   被耍了?苗若男暗暗咬牙,“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追!他肯定走不远。”   语毕,房间的门口突然传来喧哗,有一群人脚步凌乱的冲了进来。   “别动!”   苗若男回头,看见是缉毒队的刑警,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苗若男闭了闭眼睛,收回视线看向警察,之前的温情娇羞亦或者是愤怒恼恨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强势,“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指教的?”   “苗若男小姐,我们现在怀疑你,制造非法药品,致人猝死,请跟我们走一趟!”   “笑话!”苗若男不为所动。“我只是个开饭店的,我们做的都是合法生意。各位如果想带我走,请先拿出证据来!”   在她面前正前方的警察往前走了一步,抬手一扬,“苗小姐,这是搜查令!”   语毕,身后的警察顿时四散开来,在房间里上下翻找,可最终却一无所获。   苗若男气定神闲的看着这一切,因为她自信。他们不可能找到任何东西。她怎么会笨到把犯罪证据留在房间里呢?   “如果搜不到什么的话,我想我要控告你们私闯民宅,威胁市民心理健康。”说罢,她就要拿起电话。   为首的警察没理会她的威胁,而是抬步在浴室里走了一圈,行至浴巾旁边的位置,他伸手翻了一下,一个小纸包从那夹层中掉了出来。   打开之后,里面有半颗药。   “请问苗小姐?这是什么?”   苗若男顿时脸色阴鸷,她当然知道这是刚才贺荆南从她手里拿走的那半颗,她亲眼看见他放进嘴里,没想到他竟然没吃。   更可恶的是,他还故意留在这里。所以这些警察也是他们招来的了?   警察不等她有所反应,便顺势上前一步,“还是请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车内,贺燕回疯了一样的开着车。   “幸好我聪明,领悟到了你叫我走的真实目的!才能完美的配合你这场戏,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贺荆南浑身湿透的靠在后座,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贺燕回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去医院!”贺荆南咬牙道。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去医院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这个药会死人的!”   “要是被记者拍到我吃了这种药去医院,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贺荆南说罢,又重复了一便。“不要去医院!”   贺燕回当然知道贺家的情况,贺家那样的家庭,有时候恐怕长辈们宁愿你去死,也不愿意你活着带回去丑闻,比如当年的贺聘婷。   想罢,贺燕回讽刺一笑。   虽然他也清楚不能去医院,但是这种时候难道看着贺荆南死吗?电光火石间,他灵光一闪。车子快速掉头往反方向开去。   因为贺荆南说了晚上不回来吃饭,所以顾然和小福早早的就吃完了。   这会儿,顾然还在找上次从佛缘寺带回来的那个玉佛,此刻她正看着面前的箱子发呆。   之前回来之后,她压根没动过这个箱子啊,里面放着的东西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难道没放在这里?   正在努力思考,突然桌上的手机嗡嗡的开始震动。   一接通,那段就是贺燕回急切的声音,“顾然,救命!”   顾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贺荆南!他看起来很严重。”   顾然蓦地想起,下午贺荆南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他说要是他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定要信他。   蹙了蹙眉,顾然问道,“你们在哪里?”   “在你们小区隔壁的公园里!你快来。哦。对了,再带件衣服来,贺荆南的衣服都湿透了。”说完,贺燕回又叫了一声,“你再坚持一下”   电话就断了。   顾然顿时心乱如麻,来不及多想,她便开了贺荆南的柜子,随便拿了两件衣服,一件大衣,临走的时候,她还是把钱包和手机都带上了,以备不时之需。   贺燕回所说的隔壁的公园。就在他们现在的小区出门往左拐,正门是在街道的另外一面,距离这边很远的。   离顾然他们小区近的是后门的位置,夏天的时候晚上这边人还是很多的,你侬我侬的情侣更多。   但是现在是冬天,天气又冷,便人迹罕至。   顾然走的很快,几分钟后就已经走进了公园的后门。   后面的位置,植物很多,郁郁葱葱的。走进去,拐了个弯,就看见贺荆南那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一棵大树的下面。   那个位置刚好大树浓密的枝叶包裹住。连路灯都照不进去。要不是顾然刻意的在寻找他们,估计都看不见。   径直走过去,顾然敲了敲车窗。   贺燕回慌忙打开车门,“你可来了,赶紧的,先帮贺荆南把衣服换了。”   说完,他径直往前走。   “你去哪儿?”顾然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贺燕回神情有些奇怪,“我长安晚上不听见我的声音会闹着不睡的,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过一会儿我再回来。”   顾然撇了撇嘴,说得好像自己平时对长安有多好似得。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大,顾然一打开车后座的门。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隐隐可以看见贺荆南半靠在后座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再一看他的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不过因为暖气太大的缘故,已经快干了,只是有一点点润。   顾然蹙了蹙眉,什么情况?只是出了个门,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贺荆南!”顾然叫了一声。   贺荆南没动,可是明显看得出,他没有完全睡着,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很痛苦。   “你是不是又想逗我玩?衣服我放你旁边了,你自己换!”说完,她正要关门,贺荆南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触手而来的滑嫩,让贺荆南刚刚抵抗住的骚动,又开始叫嚣。   顾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为了避免出现下午那样的情况,她下意识的伸手撑住了他的身体,触手滚烫!   顾然忙缩回手,难道是穿着湿衣服发烧了吗?   思及此,她也顾不得什么了,便伸手去解贺荆南的扣子。岂料,一向大喇喇的喜欢逗他的贺荆南,却下意识的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解。   低沉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一副冷厉的气息,“别动!滚开!”   顾然顿了一下,好言相劝,“我是顾然,你怎么了”   “顾然?顾然”贺荆南低低的重复了几句顾然的名字,却突然又推开了她。   “你不是,她不在这里!”   顾然猝不及防被推了出来,有些摸不到头脑。   正好看见贺燕回站在远远的一颗树下抽烟,她快步走过去,“我想,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贺荆南怎么变成那样了?”   贺燕回吐出一口烟才凉凉的说道。“他被下了药。”   “是苗若男?”顾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人,除了那个女人她暂时想不到其他的。   “是!”贺燕回郑重的看着顾然,“你快点想办法救她。”   顾然顿时有些尴尬,“等药效过了,他就会没事的。”   “不会,这种药不一样。”贺燕回想起刚才贺荆南从浴室的窗户上顺着杆子爬到下面那层房间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失去理智。   “这种药会死人的!”   顾然心下一紧,攸的看向他。   贺燕回一着急,便脱口而出。“不是你要帮苏半夏翻案的吗?安浩查到当年那个死者,临死之前好像服用过这种药物,我们怀疑他当年就是因为这个药而死,所以贺荆南完全是为了你啊。刚才为了骗那个女人。也为了收集证据,贺荆南已经服用过量了。”   为了她吗?顾然顿时有些愣,“他怎么都不”   “都不告诉你是吗?贺荆南他这个人不就是这样吗?什么事都不肯多说,但是他对你的好,我不信你感觉不到。你不会还在为上次苗若男绑了你的事情介怀吧?苗若男那样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你,贺荆南怎么会去招惹?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他配合着上了报纸,还被停职了。”   说罢,贺燕回又叹了一口气。   “或许,你不明白传承对他的意义,但是我明白。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   顾然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觉得脑中突然就一片空白。   “你是说,我可以救他?”顾然傻傻的问道。   “应该可以的,这种药致死的原因大体就是因为太兴奋,大脑和心脏都受不了,要是可以缓解的话”   贺燕回还没说完,顾然的脚步就鬼使神差的带着她到了车子的旁边,打开了车门。   贺荆南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加难看了,身上的衬衫扣子也被凌乱的解开散在身上。想到刚才贺燕回说,他会死。   顾然下意识的上前主动抱住了贺荆南,“贺荆南,别死。”   熟悉的淡雅馨香,顿时充斥着贺荆南的鼻腔。他整个人突然就兴奋了起来,“顾然,是你,你来了。”   下一秒,贺荆南突然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整个人完全没有刚才被解扣子时候的那种拼命死守,而是瞬间放开了胸怀。   顾然怔怔的看着他,刚才难道他以为她是别的人,所以才拼命守住自己,不让别人碰他?   虽然这种想法想起来很离奇,但是顾然却莫名的信了。突然鼻子一酸。眼前的贺荆南模糊了起来。   她抬手抚上贺荆南的脸颊,面前这个男人,从陌生到熟悉,却给她带来了从未有过的体验。   以前,她以为自己这一生是上天恩赐的,是留给她报仇的,所以她只想快点报了仇,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她从没想过,还会再遇见一颗真心。而这颗真心让她觉得活着,真美好。   恍惚间,两人的身心一次又一次的交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然才控制不住疲惫。沉沉的睡去。   等到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眼前是熟悉的场景,欧式的家居,雕花的天花板。呼吸间,断断续续的还会传来淡淡的薄荷清香。   想起昨晚的事情,顾然霍的一声坐起来,这一动才觉得浑身像是被重物碾压了一般,酸痛不已。   尤其是两条腿,就是坐在那里都能感觉到打颤。   低头检查了自己一眼,穿着的是她自己的睡衣,可是她明明记得在睡着之前,她还没穿衣服的。   所以,她是怎么回来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贺荆南还在睡着,可能是药物之后的副作用,他睡得很沉,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顾然坐了会儿,小心翼翼的越过他翻身下床。   一站起来的时候,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两条腿直打颤,要不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估计都会跌倒。   挣扎着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顾然换了衣服下楼。   小福看见她下来,满脸的娇羞,“顾姐,你醒啦?”   顾然尴尬的轻咳一声,“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贺先生早上抱你回来的!”小福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睛,“顾姐,你昨晚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呢。”   顾然抿了抿唇,“就是出去买个东西,刚好碰见贺荆南”   小福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说罢,她又笑道,“其实,你们也不需要单独出去的,楼下的隔音效果很好的,而且我晚上睡得都很早。”   顾然,“胡说八道什么呢?”顾然轻叱一声,“早餐吃什么?”   “早餐?”小福顿时笑眯了眼睛。“顾姐,你自己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还说什么早餐?”   顾然抬头一看,时钟指向的时间竟然是下午四点,没想到她们竟然睡了这么久。   顿时觉得老脸一红,她也顾不上吃饭了,转身就上了楼。   刚进房间,正好迎上贺荆南起身坐起来的一幕。   他的上身没穿衣服,清晰可以看出,顾然昨晚留下的暧昧的痕迹。顾然刚被小福刺激到的心脏又因为这些开始狂跳。   贺荆南已经清醒了,看见顾然这样,他径直下床走了过来。   “顾然,昨晚”   “没事,昨晚什么也没有。”顾然实在不想听到他再说一遍昨晚的事情,现在想想她主动的太不矜持了。   贺荆南见她这样,轻笑一声,“我是说昨晚谢谢你!”   顾然一愣,本来要打断他而抬起的手,僵在原地。   尴尬一笑,她想起贺燕回说的话,郑重的开口,“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第94章 当年的真相   ,。   顾然说完谢谢之后,又觉得有些窘迫,这种事情竟然被拿来感谢来感谢去的,别扭的不行。   她赶紧转移开话题,“你……是怎么发现苗若男的事情的?”   贺荆南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之前我不是也被下过药……”   顾然顿时轻咳一声,怎么又转回来了?她忙别开头不去看贺荆南,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深意似得。   见她耳朵都红了,贺荆南敛下了眼底的笑意,正色道,“按理说,一般的药物我还是能控制得住的,但是那一次……”   那一次,他用了全力却还是被那药控制住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了,顿了一下才又道,“当时安浩查药物的来源就查到了苗若男的身上,不过苗若男和我们没有过节,所以那药肯定和苗若男无关。只是有心人买了那药而已。直到最近,我们在查当年苏半夏开错药死掉的那个人的时候,在当时出示的病例里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症状,所以我想到上次我那件事,就叫贺燕回那家伙把苗若男骗来了!”   顾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一杯药酒引发的血案。不过这确实是贺荆南的风格,他可从来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主。   “骗来?”顾然有些不可置信,“苗若男不是一向强势聪明,怎么会那么好骗?”   “那就要看贺燕回了,一个人就算再聪明,也有软肋。只要抓住了她的软肋,一切都好办。”   贺荆南,说完,眸光稍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可是,这次你骗了她,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顾然想起季凡说的话,忍不住有些担忧。   “没事,我既然敢惹她,就有十足的把握。”说完,他抬手揉了一把顾然的长发,“累吗?”   顾然脸一红,“还好。”   “再睡一会儿吧!”贺荆南说道。   顾然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贺荆南已经拉住了她,“陪我睡一会儿,就当是感谢我好了。”   说罢,他一把拉住顾然的手,将她带回了**上。   一阵天旋地转,顾然的后背便已经实实在在的抵在了**上,一双大手顺势揽住了她的腰,然后就是一个滚烫的胸膛从身后贴了上来。   因为家里开了地暖,所以刚才起**的时候她只是穿了薄薄的家居服,这会儿身后的体温从衣服的布料间传递过来,暖烘烘的。   以为贺荆南要做什么,顾然下意识的就挣扎,身后的人突然低沉的喝了一声,“别动。”   紧接着顾然便感觉到了一个异物,昂扬的抵着她的大腿。   她脸一热,心跳加速,“你怎么这……”   “我要是现在不这样,你才更应该担心。”贺荆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顾然,“……可是你不能……”   “睡觉!”身后的声音更加暗哑了些,“快睡!”   顾然赶紧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平缓的呼吸声,顾然这才放下了心。   身体放松之后,她也有些累了,便也睡着了。   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安静的吓人。要不是腰上的大手还牢牢的揽着顾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顾然听见外面好像又下雪了,雪粒子扫在窗户上,飒飒作响。   也就是在那一刻,顾然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暖流趟过。鬼使神差的她便转过了身子,在黑暗中用眼神描绘着贺荆南的眉眼。   虽然房间很黑,但是她好像真的看到了贺荆南的脸就在眼前,或笑或生气,各种表情。   正看着,耳边突然响起贺荆南低沉的声音,“醒了?”   顾然一愣,忙别开头。可是很快她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好笑,明明贺荆南也看不见她,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饿了吗?”他问。   “还好!”顾然说道。不过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说还好的时候,根本没过脑子,就是为了缓解自己刚才的多此一举,但是现在事实提醒她,她很饿。   “真的不饿?”贺荆南又问道。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顾然的肚子发出的巨大的咕噜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顾然干笑一声。   下一秒贺荆南已经打开了灯,“起**吧,下去吃饭!”   抬眼看了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点多钟了。她们竟然就这样睡了一天,太颓废了。   小福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放在厨房暖着,看见他们下来了,她忙端出来。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是顾然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自己有什么糗事被昭告天下了似得,怪不得人家都说做贼心虚,就是她这样的了吧?还好小福很会察言观色,安排好就回房间去了。   顾然吃完饭,反正也睡好了不困,就主动将碗筷收了拿去洗。   在厨房随便拿了一条碎花的围裙围上,她戴了手套洗碗。   贺荆南半靠在厨房的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的顾然都不好意思了,便脱口道,“贺先生,是没见过贤妻良母吗?”   “贤妻倒是有点,良母嘛……”他顿了一下,“可能还需要我先努力。”   顾然耳根一热,顿时白了他一眼,以前竟然不知道,这家伙这么能耍**。   “出去!别影响我!”她故意虎着脸将他赶了出去,快速关上了厨房的门。直到看不见贺荆南了,顾然才拍了拍热热的脸颊。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环视一圈,看见贺荆南站在阳台上,背对着门。   顾然看了一会儿,莫名的觉得有些伤感。想罢,她走出去站在他的身边。和她刚才想的一样,外面果然又下起了雪,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场雪了。   “你看,外面的地面又全部变白了。”贺荆南看着远处,淡淡的说道。“所有的丑恶,全部都被遮住了。”   总觉得贺荆南的话,很有深意。可顾然看过去,他的脸色又很平静。   索性不去追究,顾然附和道,“是啊,不然人家怎么说,雪是坠入凡间的精灵呢?”   须臾,贺荆南突然侧首郑重的看向顾然,“过阵子,陪我去个地方吧?”   顾然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惊到了,也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是哪里?”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他说。   “谁?”莫名的,顾然有些紧张起来了。   贺荆南却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   翌日,是本草集团的年会。   年底了,本来年会这种事情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今年情况特殊,老板娘还在牢里。本来以为是不会举办的了。   可顾然还是得到通知,今晚如期举行。   一般来说,年会上都是女职员们争奇斗艳的好机会,届时肯定百花争艳。不过顾然没这种心情,她随便挑了件保守的礼服便套上羽绒服出门了。   琳达今天穿的很清纯,白色的长礼服,看起来很是优雅。在她的身后便是钱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生怕她跑了似得。   顾然忍不住笑了笑,每次看见他们两个都让她感觉到很多美好的东西。想罢,她径直走向他们所在的那个研发部门的区域。   看见顾然来了,琳达马上又恢复了本性,冲上来嘘寒问暖的,还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顾然留下什么后遗症。   直到顾然说完全好了,她才放下心来。   季凡因为上次见过她了,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就静静的看他们说话。   琳达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最近公司里的一切事情,当然不忘说钱杉他们研制新产品已经初见成效的事情。   钱杉含笑看着她说,也不像以前那样争辩了,整体气氛都变得甜甜的。   顾然顿时了然,“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总监!”琳达顿时不好意思,“什么勾搭?”   “是啊,不是勾搭,是恋了?”顾然说完,见钱杉抿唇不语,竟有些害羞了。果然是典型的理科男的反应,便不再调侃。   只说,“等你们修成正果,别忘了谢我这个大媒。”   正说着,年会开始了,主持人说完开场词之后,便邀请许子骞上台讲话。   琳达见状松了一口气,快速的将这个话题扯开,“许总真是太可怜了,人一下子瘦了好多。”   琳达不说,顾然之前还真的没感觉到,她一说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可是真的是为了苏忍冬瘦的吗?   “哎,感情的事情真的说不好啊。之前大家都说是许总举报的苏总监,可是你看事实。依我看啊,许总这样的深情,肯定不会去举报她的。感情果然是盲目的,苏总监为人那么差,可还是有许总为她寝食难安,我都有些感动了呢!”   顾然蹙了蹙眉。   钱杉忙拉了一把琳达,“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心泛滥,那也要看人吧?有的人是自作自受!”   琳达以为自己说错话,忙看向顾然,“顾总监,我不是说她可以被原谅,我……”   顾然茫然回神,“什么?”   “我知道你被苏总监害过好几次,我当然不会站在她那边,我刚才那话只是随便说说的。”   顾然,“……我没生气啊。”她刚才只是在思考许子骞的事情。   琳达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白了钱杉一眼。钱杉讪讪的收回手,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许子骞说完话,站在原地皱了皱眉,脸色似乎变得更加难看,很快就退场了。   然后,便是跳舞环节。   灯光快速的暗了下来,首先开始的是舒缓的双人舞。   钱杉跟琳达去跳舞了,顾然一个人坐着听季凡东扯西拉的,也有人过来想邀请顾然去跳舞,被她婉拒了。   最后,就连季凡都被公关部的妹子拉走了。   顾然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想着是不是可以提前退场。   突然侧边的小门处,一个人影快速的跑进来。   顾然迅速捕捉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好像就是在许子骞身边的卫斯理。想起之前季凡曾经说过,卫斯理其实是一名医生,现在他跑得这么快,肯定不对劲。   顾然起身追了上去,卫斯理大概是心里着急,并没有感觉到顾然在身后。   远远的,顾然看见他走进了位于走廊中央位置的一个房间里,关上了门,顾然悄悄的靠近。   “许总,我叫了车子,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是卫斯理的声音,很急切。   “不用,把药拿给我!”许子骞难得这样乖巧,主动要求吃药,但是卫斯理却高兴不起来。   “现在药物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效果了,你没发现吗?最近你头疼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再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傻子!”   “傻子?”许子骞淡淡一笑,一副看透生死的样子。“那我就更不能去医院了,还有很多事情没办好。”   傻子?顾然也吓了一跳,不是说失忆?而且看情况已经恢复了记忆了,怎么会成傻子?   “许总!”卫斯理这个时候,真的想一棍子将他敲倒。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些年来你对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那么快傻的。”   卫斯理动了动唇,却无言以对。   “我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难缠的病人,要不是你是我朋友我一定不会管你!”   “可谁叫你是我朋友呢?好了,把药给我。”许子骞语气很轻松的笑道。   卫斯理深吸了一口气,将药递给他,“下次再复发会更严重,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这几天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事情了。”   “好!”许子骞满口答应,“你去把车子安排走吧?别弄得满城风雨的。”   顾然闻言,忙快速的往回走了好大一截,又转过身表现出刚刚走过来的样子。果然卫斯理很快便走出来了。   看见顾然,他礼貌的点了点头,“顾总监怎么来这里了?”   “哦,我有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所以有些事情想找许总商量一下。”   “许总累了,正在休息。顾总监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到公司再和许总商量吧?”说罢,卫斯理已经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哦,那好吧!”顾然只好转身,跟着卫斯理一起出来了。   只是刚才听到的内容,还是让她心里万分震惊,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当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也发生了吗?   回到舞池,季凡已经走了。   顾然见状,便也出了大厅。拿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季凡发过信息给她,问她怎么不见了。   顾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回道,“什么病会让人头疼,还会变傻啊?”   消息刚发出去,季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头疼?还是你傻了?”   顾然,“……都没有。”   季凡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是什么情况?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就问问。”   季凡沉默了片刻,“那应该是脑部的疾病吧?我明天找几个医科方面的人问问。”   “那好!”顾然说完,听见旁边有人小声的叫了一声,“季凡?”   顾然一愣,“女人?”   “啊……”季凡下意识的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点了点头,“是啊,刚才在年会上认识的!”   “发展这么快?”顾然蹙了蹙眉,“你可不要乱来,要对人家姑娘负责任的!”   “知道了!”季凡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你现在变得比我妈还烦!我挂了。”说完,还不等顾然回应,电话就断了。   身边的人,又叫了一声,“季凡,刚在跳舞跳得好好的,你怎么跑那么快?”   季凡将手机收好,“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出来,原来他根本还没走,就在年会大厅外面的树丛后面,所以顾然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他。   “那你明天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很显然,小姑娘对他很有意思。   季凡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摇头,“抱歉,我很忙。”   说完,他再也不顾小姑娘哀怨的眼神,转身离开。   翌日,顾然到公司,许子骞没来,季凡带了一叠纸给她,上面都是关于头疼的一些案例。   顾然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头绪,也是,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得病的结果也不尽相同,看这个理论确实得不到什么。   合上纸张,顾然一抬头看见季凡死气沉沉的,便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点累吧?”   “那就回去休息好了,反正研发的事情都上了正轨,你也不需要每天这么辛苦。”   “好!”季凡没有推脱,直接走了。   顾然看着他的背影,怎么觉得这家伙最近怪怪的。   稍后的几天,许子骞都没有来,就连他的助理卫斯理也没有来公司,让顾然满心的疑惑也没地方去使。   不过中间,她想办法找了芳姐,但是没找到。得到的消息是芳姐早在好多天前就离开了苏家,不知去向。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天在法庭上,芳姐没有出席的缘故,看来许子骞他们也没找到芳姐。   一个星期之后,传来了好消息。   苗若男的案子破了,因为涉嫌违法药品致死人,而且在明知道这种药物还会造成人员死亡的情况下,为了利益仍旧大批量生产,情节严重,已经触犯法律。   不仅如此,警察甚至还从她经营的酒店前台,搜出了不少的毒品。而且他们顺藤摸瓜,还摸到了另外一位即将和苗若男进行交易的犯罪团伙。   现在,苗若男名下的公司和工厂全部被查封,资产被东接,其余的等待法庭审判。   消息一出,媒体上大肆宣扬苗若男的过往,在创立了莱欧酒店之前她从事的所谓黑-道也被揭露了出来。   原来在她小的时候,家里曾经是做药品生意的,那时候他们家和中药世家也是有生意上的往来的,只是规模比较小,是一种依附性质的合作。   但是后来,她的父亲开始打着中药世家的名号,做一些违法的药品生意。被苏半夏的妈妈发现之后,便解除了两家的合作。   她家本就是小本生意,经过此事,一落千丈。没多久她的父亲就去世了。后来她索性把父亲研究了一半的药拿出来继续研究,没想到却被她阴差阳错研制出了那种药。   但是她只是一个女人,又是做的这种生意,肯定很不安全。所以就给自己花钱请了保镖,还花了很大的功夫,在道上散播她是黑-道出身的消息。   王老四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和中药世家的仇怨,找她一起说要整中药世家,她就同意了。   再然后,她们就找了一帮人出来,想让他们轮流去开药,然后假装吃出病来,以此来损坏中药世家的名誉。   可谁知道,前一晚,那个男人和王老四出去**作乐的时候,吃了她新研制出来的药,**亢奋,第二天去中药世家开完药回来还没吃就不行了。   索性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苏半夏开的药给他灌了下去,于是最后就演变成了四年前那样的一幕。   想不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这样阴差阳错,而她却因为这些被冤枉。思及此,顾然的心里有些沉重。   季凡见她不说话,便说道,“怎么了?被真相吓到了?”   顾然闻言,敛下心底的情绪,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季凡,“原来所谓的黑道竟然是谣传……”亏得之前贺荆南对他们下手,她还担心不已。   季凡尴尬的扶额,“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故意吓你的!”   顾然白了他一眼,“死鸭子嘴硬。”   季凡没生气,反倒是叹了一口气,“也算是真相大白了,你的恩人苏半夏这次肯定能洗雪沉冤了,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准备辞职了。”   “辞职?”这个消息来得很突然。   “嗯。”季凡难得一本正经,“看得出来,你和贺荆南感情很好。你的心里再也不会有我的位置了,与其这样苦苦守候,我不如出去看看,说不定大千世界,总会遇见属于我的那个人。”   顾然,“季凡,你?”顾然整个人都愣了,什么情况?   季凡见她傻乎乎的,突然笑了,脸上带着揶揄,“吓到你了吧?哈哈哈!我故意的!叫你老是对我有意见!”   说完,他起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顾然咬牙切齿,“季凡,你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办公室的门关上,季凡才敛起了笑容,站了一会儿,默默的走开。   ☆、第95章 等一个人,一生   ,。   看守所,阴暗的房间,寂静的落针可闻。   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在这个充满霉味的昏暗角落里,有一个人影静静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好像在等人。   静静的,仿佛要将自己等成一座雕像。   走廊上,有脚步声哒哒走过,她整个人都像是复苏了一样,快的往前走了几步。   “子骞……”她欣喜的叫道。   经过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触目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苏忍冬茫然后退,眼底那一抹欣喜的光芒,渐渐散去。   又走回刚才坐着的地方,她一遍又一遍的数了数墙上的刻痕,十四条,距离上次庭审过去已经整整十四天了。   可是许子骞,一次都没来看她,除了方元带着苏国锋来过一次。   胸口突然一阵恶心,苏忍冬在墙角干呕了两声。   十天前,她现自己怀孕了,是她和许子骞的孩子。   这件事她还谁都没告诉,因为她想第一个告诉许子骞,给他一个惊喜。   如果他知道了,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吧?想到这里,苏忍冬满心的焦急,又化作了欣喜。   虽然肚子里的孩子,还只是一个不到黄豆粒大小的细胞,但是苏忍冬还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腹,一脸憧憬。   “宝宝,等明天二审之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妈妈和爸爸会陪着你一起长大,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不会再让你像妈妈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   公寓,想到明天开庭的事情,顾然还是有些愁眉不展。   虽然苗若男的事情告一段落,明天在法庭上可以洗清四年前开错药的污点,但是看媒体上淡淡的态度,当年的苏忍冬本来只是想教训苏半夏,而不是害死她。   还有,云姨和王老四的死,也不知道他们找到证据没?   救护车起火那件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听说找到证人,这样说来那苏忍冬难道又要逃过一劫了吗?   那么她这四年来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越想心里越是着急,在**上躺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找个人说说,都找不到人。贺荆南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从苗若男入狱之后,他就基本没回来,有时候半夜的时候顾然感觉到有人抱着她。   可是等早上醒了,人又不见了。   正想着,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贺荆南疲惫的走进来。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沙上坐下,抬手扯了扯颈间的领带。   顾然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便抬手打开了灯。   “你回来了?”她翻身下**。“最近,你很忙……”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贺荆南睁开眼睛伸手拉她在身边坐下,“你怎么还没睡?看来没有我在家陪你运动,你真的睡不着!”   “**!”顾然白了他一眼。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又想歪了?我是说陪你去楼下跑步运动,脑袋瓜子天天想什么呢?”   顾然,“……”   “有这么多时间胡思乱想,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宽松了。”说完,他反手一带,将顾然带进怀里。   顾然忙拍开他的侵略,“我累了,明天还要开庭。”   贺荆南本来也只是逗她玩玩的,闻言,一个吻落在顾然光洁的额头上。   “担心的睡不着?”他笑道。   “嗯!”顾然也不隐瞒他,她是真的担心。   “别担心,明天一定会一个好结果。”贺荆南笑道。   他的表情看起来太镇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顾然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安排了什么?”   贺荆南没有回答她,而是十分郑重的说道,“信我就可以,其他的别管,去睡吧!”   说完,他起身进了浴室。   顾然回到**上躺了一会儿,耳边隐隐约约的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竟奇迹般的睡着了。   贺荆南洗完澡出来,站在**边看了一会儿才**躺下。   ……   翌日,迎来了苏忍冬案件的第二次开庭。   两人进入会场之后,顾然环视了一圈,蹙紧了眉头,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贺荆南见她愁眉不展的,笑道,“真正的雷锋要是还活着,都比不过你,怎么看你比当事人还着急?”   顾然脸色一白,忙解释道,“我只是希望真相可以大白天下。”   贺荆南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你要是生在古代,哪还有少年包青天什么事。”   顾然,“……”什么时候了,还拿她开涮。   被贺荆南这么一打岔,顾然就把刚才感觉奇怪的事情忘了。   正式开庭,法官念完公诉词之后,被告律师宋文便出来做了一个简单的陈述,主要还是四点,和上次一样。   而且,没有作任何补充,也没有请证人,好像只是走过过场似得,平平淡淡的。   结束之后,不止是顾然,在场参与公审的很多人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   原告一点想要胜利的企图心都没有,这场庭审还有什么看头?   然后便是被告自行辩护时间了,经过刚才宋文平淡如水的陈述之后,苏忍冬看起来好像更加有信心了些。   只是她环视了一圈公审的席位,还是没有看到许子骞的脸,这让她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不过抬眼,看见方元正在冲她点头,她又恢复了心情。   在围栏下偷偷地摸了摸小腹,苏忍冬正色道,“关于方才宋文律师对我的指控四条,根本无法站住脚跟,仔细一想便漏洞百出。”   她说的底气十足,甚至比刚才宋文那一段说的还要铿锵有力,逐条反驳。   “第一,原告律师说我诱骗王婉萍敷下未成熟的护肤品致其毁容?这个我想我也无须多解释,上次我的律师方元已经提出过了疑问,既然毁容?证据呢?大家应该都可以看到如果真的是毁容,王婉萍小姐为什么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脸上一点疤痕都没有呢?”   “第二,原告控告我谋杀赵云和王老四,更是无稽之谈。我妈一手将我带大,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只有我明白。我记得那年,也是一个下雪的冬天,她带着几岁的我,四处流浪,晚上只能睡在檐下,她将所有的温暖都给了我……”   说着,苏忍冬不可自控的流下了眼泪。   她说的十分动容,就连陪审团也有女性陪审员被感动得眼眶泛红。这一顿说辞和煽情,将她说的话,可信度顿时提高了一个度。   旁听席开始议论纷纷,纷纷都有人质疑起原告的话的可信度。   法官忙敲响了法槌,“肃静。”   苏忍冬深吸了一口气,“第三,关于我的姐姐苏半夏开错药致死人的那件事情,我更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概是我的继父王老四看我在苏家受委屈,便私自想给苏家一个教训吧?而且警方不也查出来了吗?当年那个致死的人是因为其他药物刺激,和苏家无关,在这里我也希望法官大人可以给我的姐姐,苏半夏一个公道!”   苏忍冬说的义正言辞,顾然心里一片冷然,她倒是很聪明,知道时势已变,就马上见风使舵?   要是当年她真的死了,估计都要被气的活了。   “最后一条!”苏忍冬冷笑一声,“我再说一遍,我家的佣人芳姐可以给我作证,那晚,甚至那晚的前几天我都在家里,基本没有出过门,试问我如何去设计一场车祸爆炸?”   说完,她看向法官,“谢谢法官大人和陪审团给予我自辩的机会,我说完了。”   方元见状,上前几步说道,“刚才被告的自辩相信大家心里已经有了数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下面我们有请今天的第一个证人,芳姐。”   “芳姐?”顾然脱口而出,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们竟然找到芳姐了。”   说话间,芳姐已经走上了证人席。   四年未见,她看起来老了很多,比妈妈在的时候,老多了。   简单的宣誓之后,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方元上前询问,“请问四年前,在苏半夏小姐遇害的那晚,你在哪里?”   “在苏家!”她说的很简短。   “那那段时间,你有没有看到过被告?她都在做什么?”   闻言,芳姐沉吟片刻,“那段时间,家里变故很大,很多人对那件事情的态度都很激烈。家里的水电时不时的就被人断了,最后就连电话线路都被人剪掉了。我经常看到二小姐在家里看,很少出门。”说完,芳姐又快的低下了头。   顾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芳姐说谎了,芳姐每次说谎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第二个反应就是心冷,想不到芳姐也会被收买。   “相信大家都听见了,我的当事人如她自己所言,几天都没出门,所以不可能去做什么害人的事情。”   宋文见状,上前询问。“据我所知,那时候刚好是苏家败落的时候,很多人都离开了,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夫人救过我,所以我要报恩。”芳姐道。   宋文点了点头,“为了报夫人的恩?既然是为了报恩,为什么现在又在法庭上作假供?”   “我没有!我没有作假供!”芳姐矢口否认。   宋文紧接着将一个文件袋拿了起来,倒出里面的一张男人照片,“王阳,三十二岁,无业。半年前无证驾驶,肇事逃逸,被撞者因为送医不及时失血过多死亡。本被判处死缓,才入狱几个月,就被减到了十五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位是你的儿子吧?请问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芳姐脸色一白,“那都是按照正规法律减刑的,我哪知道是为什么?”   “正规法律?那这个呢?”宋文又拿出来了一个证据,是芳姐给相关人员送礼的记录。   一项一项,列的简单名了,合起来的金额大概有奖金一百万。   铁证如山,芳姐终于不再挣扎。   “当年苏半夏的母亲,在你病入膏肓的时候救了你,想不到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宋文冷笑一声。   这个宋文真是出乎顾然的意料,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连唬带吓的就把芳姐给拆穿了。   顾然下意识的看向贺荆南,她现在有些怀疑这个宋文是贺荆南的人了。   芳姐突然哭了,声泪俱下。“对不起各位,我不是故意要做**的,可是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死了我还怎么活?”   说罢,她又朝着苏忍冬的位置鞠了一躬,“对不起二小姐,我尽力了。”   苏忍冬脸色顿时变了,“芳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大小姐出事那晚,你是没有出去。但是在那前几天,虽然你白天都在房看,但是我好几次我进房整理的时候都只是看见了你的和衣服,但是人不在。”   “你胡说!”苏忍冬激烈的斥责。   “我没有胡说!”芳姐也激烈的反驳,“还有夫人……夫人死的那天我还看见你在夫人的房间里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你出来之后没多久夫人就死了……”   芳姐这一句话,又引起了一片轰动。   顾然的心里突然像是被一根利器狠狠的捅了一下又一下,果然妈妈也是被害死的吗?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过。   懊恼,悔恨。瞬间将顾然包围,她忍不住的开始抖。   法庭上,苏忍冬顿时摇摇欲坠,“你陷害我,你竟然敢陷害我?你说,是谁指使的你?”   这个时候的苏忍冬被这连番的打击,已经失去了理智。刚才好不容易积攒的那些信任,瞬间消失殆尽。   “被告,请注意情绪!”法官提醒道。   可是苏忍冬哪里肯听,她恨不得从被告席冲出去!幸好有法警拦住了她。   芳姐说完,法官考虑到她刚才意图做**,判处十五天的拘留。   便叫法警将她带下去,岂料刚走了两步,芳姐突然大喊一声,“夫人,对不起。”然后便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柱子上。   现场一片哗然,原本对芳姐的一再反水的话有些质疑的人,也都开始相信了。   毕竟,没有谁能做到以死明志。   大家都感叹,芳姐是临时良心现,所以才想以死报恩。   法警快上前检查,现芳姐还有气息,便紧急将她送往医院。   宋文在这一局险胜,反而是方元,从芳姐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像是突然不存在了一样,任由着事态在慢慢展。   紧接着宋文便趁热打铁,“法官大人,我想请我本案的最后一个证人。”   随着法庭的小门被打开,证人缓缓的走上来。   苏忍冬抬起头看了一眼法庭高处的天空,今天没有太阳,天看起来灰蒙蒙的。   耳边响起听审团一众人的惊讶声,她才收回视线看向这边。   直到证人转过身来,她如遭雷击。   来人站在证人席开始宣誓,“我宣誓,我今天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宋文已经开始询问,“请问您和被告是什么关系?”   来人平静的看着前方,声音低沉,“她是我的妻子。”   “子骞……”苏忍冬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熟悉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旁听席等她回家吗?她还没跟他说她怀了他的孩子。   “被告,请不要打断证人的证词。”法官扬起法槌,那一槌就像是槌在了她的心上,很痛。   “请问您出庭是想指认苏忍冬小姐什么罪行呢?”   许子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旁听席上看了一眼,直到捕捉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脸时,他浅浅一笑。   顾然直到这时候才恍悟,为什么刚才她会觉得奇怪了。就是许子骞没来……   没想到,他竟然出庭作证。   “我指控苏忍冬小姐,四年前因为妒忌,设计害死我的未婚妻苏半夏。并在被我撞破产生争执之时,将我推下楼,令我失去记忆。”   许子骞的话,不可避免的又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来这些年现的如火如荼的本草集团总裁竟然是失忆的。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屏息凝神的听着。   苏忍冬从刚才许子骞进来的惊讶,到不可置信,再到现在的木然。她就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许子骞。   “那您现在恢复记忆了吗?”宋文问道。   许子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了一张医院的诊断递给了宋文。   “诊断上表面,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宋文看了一眼,将那诊断转交给了法官,“这可以证明,许子骞先生是可以出庭作证的。”   法官看完点了点头,“请原告律师继续询问。”   “那既然你已经和苏忍冬小姐是夫妻,为什么又出庭作证呢?”   “因为我得了一种病!”许子骞说道。   旁听席每个人都面面相觑,就连贺荆南都惊讶的挑了挑眉。   “在我失去记忆的这四年里,我每天都被服用一种控制记忆恢复的药物,长期下来对我的脑部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医生说不久以后或许我就会成为一个傻子。”   闻言,苏忍冬快的看向许子骞,眼底有一瞬间的惊讶。   不过许子骞没有看她,他继续道,“所以,在这之前我想要将这一切都揭出来。我这里有前阵子关于护肤品毁容事件的证据。我也可以证明,四年前确实是苏忍冬陷害苏半夏开错药,导致她入狱。同时我的助理也可以证明,在这四年里苏忍冬一直给我服用违禁药品,以控制我的记忆恢复。请法官大人按照相关法律,给于公正的审判。”   随着许子骞说完,一众物证被呈了上去。   本来还木然的苏忍冬突然笑了,她笑的很大声,惊醒了整座法庭。   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笑。她笑了很久很久,直到笑出了眼泪。   但也仅限于此,她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宋文向许子骞道了谢,“谢谢您的配合,希望您早日康复。”   许子骞没有理会他,直接跟着法警出了法庭。   半个小时后,法庭宣判。   被告苏忍冬,陷害中国籍女子苏半夏,并设计救护车起火将她致死。故意伤害他人,导致他人留下严重后遗症。恶意诱骗他人使用不合格的护肤品导致他人身心受创。   经法庭辩护和陪审团一致合议,罪名成立,二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结果一出来,顾然突然沉默了。   原本想象中的那种报了仇舒畅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贺荆南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是罪有应得,你别太难过了!”   两人走出法庭,刚才阴霾的天气突然转晴,一抹斜阳从天而下,照耀在大地上,衬着白雪亮晶晶的。   许子骞站在雪地里,看起来十分落寞。   “许总,身体还好吗?”贺荆南上前说道。   “还好!过阵子我会出国治疗,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说罢,他看向顾然,“顾总监,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草集团在你的手上我就放心了。”   他这话颇有深意,顾然怎么会听不懂。他想把本草集团当做中药世家还给她吗?   顾然摇了摇头,“许总,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准备辞职,明天会把辞职信到你的邮箱,至于研部门的事情,钱杉不错,你可以放心交给他。”   许子骞闻言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顾然这么决绝。   “不考虑考虑吗?”他说道,   “不必了,我想我应该试着过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她已经为仇恨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了,找个机会,或许她应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一切重新开始。   “那好吧!但愿,还有机会再见。”许子骞说完,卫斯理便快走过来帮他拉开车门。   贺荆南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顾然一愣,“嗯?”   “我猜,可能是婚前。没想到他对自己真狠,一步一步的设计到了今天,将苏忍冬绳之以法,目的就是为了帮苏半夏报仇!”说完,他喃喃的叫了一声,“苏半夏……”   顾然心中猛地一跳,从贺荆南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顾然觉得心惊肉跳的。   忽而想起在徐子谦和苏忍冬结婚之前,她收到过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说再见的。   所以,那个时候,许子骞已经在设计了吗?   这样的许子骞,和记忆里那个温暖的阳光的少年,怎么也合不上了。   第二天,顾然真的将辞职报告交了上去,在家里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顾然想着,过完年,她应该做一点新的打算。   大年二十的时候,监狱里传来消息,说苏忍冬想要见她一面。   ☆、第96章 送你一份大礼   顾然收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帮着小福一起包饺子以前妈妈醉心于中药的研究,从小对她也是严格要求,所以从来没教过她包饺子。   但是小福说,过年吃饺子是中国人家家户户的传统,所以她正在虚心学习。   只是做惯了研究的手,用来捏那么小小的褶子,总归还是不太熟悉,不大一会儿就弄得一脸的面粉。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顾然将手里撑的像小猪一样的饺子放下,走过去接通了电话。   那端具体说了什么,顾然也没太听明白。但是重点是明天上午十点,苏忍冬要见她。   放下电话,顾然很意外。按理说,她现在是顾然,这次她的案子也没牵涉到自己任何,苏忍冬怎么会想到见自己?   不过,说起来,她也是想去见见她的,就像当初她来监狱里看自己一样。   因为临近年关的缘故,贺荆南这几年被贺承厚叫回去了,经常不在公寓。晚上顾然和小福简单的吃了点饺子就睡了。   翌日一早,顾然便起床,认真的洗漱好,换好了衣服。   因为是过年,路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就连监狱的院子里亦是如此。   树上和墙壁上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给阴冷的监狱增添了一抹亮眼的色,中国人一向是最重视过年的。   时隔四年,再一次来到这里,顾然记忆犹新。   但只扫了一眼,顾然便收回视线,不想再看。   狱警带着顾然一路往前走,穿过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走廊,走到熟悉的房间门口。   推开门,顾然缓缓的走进去。   房间里和监狱里的每一间都一样的昏暗,隐隐还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其实顾然明白,那不是真的有陈腐的气息,而是因为每一个在这里的犯人,给它沾上了陈腐的气息。   苏忍冬一身宽大的囚服坐在桌子的后面,看上去瘦了很多,但是却还是很精神。   尤其是顾然进来的那一瞬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好像是刻意挺直了脊背,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顾然抿了抿唇,她还是没变,一心想要高过她。   “你终于来了。”还是苏忍冬先开口,即便到了现在她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好像此刻的她并不是囚犯,而是来探视的那一个。   只是苏忍冬大概不知道,她现在的脸色十分憔悴。憔悴的让顾然连和她计较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她真的像以前的苏忍冬那样,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那么她和苏忍冬又有什么分别?   思及此,顾然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岂料,她静静的态度更加激怒了苏忍冬,她激动的站起来,“顾然,你没有打败我,我永远不会被你打败。”   顾然抿唇一笑,“谁打败谁,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苏忍冬突然笑了,“如果你从出生就被冠上野-种的名声,如果你尝试过三天没吃过饭的感觉,如果你冬天只能躲在别人的屋檐下取暖。甚至还会被吝啬的房主拿着棍子打,如果你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给你换一颗救命的药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你就会知道,能胜利,能站在别人的头上,是多么重要!”   苏忍冬说的字字深刻,顾然也很同情,但是她却不能苟同,“这也不是你去害别人的理由,你想胜利那你就自己努力去争取啊!”   “争取?”苏忍冬笑的更加肆意了。   “你以为这个社会很公平吗?一个流浪汉的女儿,你凭什么去争取?”   顾然突然不想说话了,苏忍冬说的那些,她不是没有经历过。这四年来,人情冷暖,她当然都见过。   出卖自己,她也做过,她也曾经对自己很不齿。   可是无论到了什么样的绝境,她不会忘记妈妈说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希望她能保持着一份柔软的心。   因为,心变得坚硬了,最先刺伤的还是自己。   见顾然不说话,苏忍冬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门口的那一条红色的五福。“又要过年了,还记得,我第一次去苏家的时候也是过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也像今年一样,下了好大的雪,我妈亲手把我送去孤儿院,她跟我说,到了苏家要好好听话,好好长大,千万不要再回去找她。”   苏忍冬说罢,眼底带着浅浅的怀念。   “可是你辜负了她”顾然想起在佛缘寺里看到的云姨,她是那样的纯净,即便是遭遇了这么多的苦难,她还是愿意相信别人。   她当初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真的希望苏忍冬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苏忍冬没有理会顾然,依旧是淡淡的说道,“苏家有个女儿,只比我大一岁,叫做苏半夏。   半夏,忍冬。后来我才知道,我和她的名字都是药名。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站在高大的药柜前面,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公主裙,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裙子。她正在配药,很用心的一样一样的配在一起。药柜那么高,需要搭着梯子上去,可是她一定要自己上去。劝不住的佣人们,就好几个人将梯子围住,每个人都伸长了手臂随时准备保护她,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竟然可以被那么多人同时保护。而这一切,原本也属于我。”   随着苏忍冬的回忆,顾然也记起了。那个时候。她才七岁,苏忍冬六岁。   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妈妈的伤心难过,不懂得爸爸的出轨。只知道家里来了一个妹妹,妈妈叫她好好对她,她便好好的对她。   苏忍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后来,我正式住进苏家。每个人表面上对我都很好,可是每个人都不喜欢我。背地里,他们都说我的私生子,是野种。”   说到这。她突然讽刺的看着顾然,“就连我那个名义上的姐姐,表面上将所有的玩具和我分享,其实那些都是她不喜欢的东西。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为什么要?”   顾然蹙了蹙眉,她真的没想到她给苏忍冬的那些东西,她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明明是她诚心给她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不喜欢我就扔掉,剪掉,拿火烧掉。这对于我来说,很简单!”   说着,她咯咯的笑了两声。“我不会让我自己受委屈!”   “可是后来,我认识了许子骞。那次我扭伤了脚,他扶我去医务室。他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好听!我最喜欢听他叫我的名字,忍冬,忍冬,好像是泉水叮咚一样喜悦。”   说起许子骞,苏忍冬的眼里突然涌现出异样的光芒。   “可是为什么,她要抢走我的子骞?我那时候想过的,如果我能和子骞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要。可是偏偏。她抢走了我的子骞!明明是我先认识子骞的”   说到最后,充满控诉的声音,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呐喊,几乎用尽了全力。   “所以你就设计了那一切?将挡在你面前的人毁掉?甚至害死了,在苏家一直照顾你长大的苏夫人?你到底明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爱?”   “苏夫人?我没有害死她!她是被苏半夏气死的。怪只怪她的心脏承受能力太弱了,只是一点点的小小的刺激都禁不住!”   “你简直不是人!”顾然忍不住骂道。   闻言,苏忍冬顿了一下,并没有理会顾然的咒骂,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喃喃道,“现在这样就很好,对谁都好。”   说罢,她突然凑近她小声的说道,“姐姐,你说是吗?”   顾然顿时僵住了,苏忍冬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顾然的表情,苏忍冬更加确信了,“果然如此,果真如此,你真的回来了!怪不得,我第一次看见你就那么讨厌你。姐姐,就算是换了一张脸,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苏忍冬说罢。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你想拆穿我?”顾然索性不再装下去,“现在当年的事情已经翻案,你以为我会怕你的拆穿吗?”   苏忍冬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拆穿你?你以为子骞做了那么多是因为你吗?你还想和他在一起?我不仅不会拆穿你,我还会送你一份大礼!苏半夏,就算是我死,你也别想和我的子骞在一起!”   顾然本来就没想过要和许子骞如何,她只是有些感慨。事到如今,苏忍冬竟然还那样盲目的爱着许子骞,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埋怨。   顾然突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她了,难道爱情果真能够盲目到如斯地步吗?   苏忍冬说完。昂扬起身,犹如一个得胜的将军一般,“报告,我想回牢房了。”   会见结束,顾然走出监狱那四方的墙壁,眼前才豁然开朗。   虽然连绵大雪后,到现在积雪还没有融化干净,但是海城的绿化一向很好,尤其是山茶花,迎着寒风扛着大雪,在雪中越加娇艳。   不远处,贺荆南笑着叫她的名字。   “顾然!怎么走的那么慢,像个蜗牛。”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顾然突然觉得,似乎现在她到底是谁,根本也没有太重要。   快步走过去,她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过年啊,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老宅?”顾然问道。   “你说呢?”   那肯定是了,顾然哀嚎一声。一想到贺承厚的脸,就生无可恋。   车子开走的时候,顾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监狱的方向,脑海中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小时候和苏忍冬一起玩耍的画面。   先不说苏忍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那个时候的她自己,是真的将她当做妹妹的,而当时的场景里,明明两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   只是那时候的两个人谁都不会想到,未来的日子是这样的。   走了好一段路,顾然突然意识到这车子并不是开往贺家的,忙叫住贺荆南,“我们现在去哪里?”   “机场,奶奶今天回来了!”贺荆南十分镇定的说道。   顾然,“啊!奶奶回来了?”贺荆南的奶奶是贺家目前存在的长辈中辈分最高的。也是最权威的。   她本是海城连锁商场业大亨家的女儿,二十岁就嫁进贺家,风风雨雨了几十年。   常年在外礼佛,很少回海城,所以顾然还没见过她的,可是怎么会突然间就回来了呢?   本来贺家的那几位对她有意见的长辈都很难对付了,没想到又来一个。   见她皱着眉头不说话,贺荆南顿时笑了,“那么多人去接她,她不一定能想起你,而且老人家爱面子,大庭广众之下肯定不会为难你。”   这种安慰,顾然忍不住撇了撇嘴,还不如不安慰呢!大庭广众不为难,要是私下里呢?   反正怎么样,她就是逃不掉贺家那些长辈的魔爪就是了。   终于,贺荆南第三次转头见她还是愁眉不展的,便扬了扬唇角,“骗你的,其实奶奶最好相处了。”   顾然,“”   机场,两人刚到没多久。便看见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很好的老人从通道那边走过来。   身后是一个推着行李车的佣人,年纪很轻,笑起来甜甜的。   贺荆南牵着顾然上前,还没开口,老人已经先拉住顾然打量了几眼,“这就是我的孙媳妇?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顾然提起的心,顿时放下了些,叫了一声,“奶奶!”   “好,好。”贺老妇人忙拿下手腕上的镯子放进顾然的手里,“这几年你跟荆南在国外辛苦你了,这个是当初我嫁进贺家的时候,我的婆婆给我的见面礼,现在我给你了,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早点让我抱上重孙子。”   顾然顿时有些尴尬,“谢谢奶奶,可是这手镯我不能要。”连婆婆都没有的东西,她拿了不是越界了吗?   “这孩子,我给你的你还推辞什么?快收好!”说完,她又看向贺荆南。“这次我要在海城多住一段时间,你可要对顾然好一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您说的,我要是欺负她,她能吃的白白胖胖的?”   顾然,“”你才白白胖胖的,说的好像她是头猪似得。   贺家,因为今天是年三十,又是奶奶回家的日子,所以老宅里异常的热闹。   二叔和小叔一家也早就来了,而且小婶婶还破天荒的忙前忙后的。十分殷勤。   尤其是老夫人一进门,小婶婶更是围上来嘘寒问暖,老夫人也没驳她的面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潘慧贤好不容易找到空子亲自端了一杯茶过去放在茶几上,“妈,我新买的碧螺春,您尝尝看怎么样?”   老夫人忙着和小婶婶说话,只点了点头,“放那吧!”便再也没说什么。   潘慧贤只得放下茶盘走开了,小婶婶杨婉柔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这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顾然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要知道,虽然杨婉柔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她一向还算是安分守己,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潘慧贤作对吧?尤其潘慧贤还是贺家内宅的掌门人。   大家都围着老夫人,顾然便想着自己要不要往后退退?她一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还偏偏都是她不熟悉的人。   只是一回头看见贺存希坐在那里,也没有想要上前的想法。这倒是和他平时的风格一点也不一样了。   要知道,在她的眼里,贺存希一向长袖善舞,应该每个人都喜欢他才对。   见顾然看着他,他看了一眼顾然手腕上的镯子。“看来,嫂子现在是奶奶面前的红人。”   顾然别扭的拉了拉衣袖,刚才她不戴,奶奶非要她戴上,虽然只是个首饰,但是明眼人都感觉她好像一步登天了似的。   “哪有,只是个首饰。你怎么不去给奶奶拜个年?”顾然岔开话题问道。   “奶奶恐怕并不想看见我”贺存希喃喃的说道,他说的声音很小,顾然根本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看着奶奶回来也被他们闹腾了好一会儿了,可能累了,我还是等晚点再去问好吧?”贺存希说道。   “婶婶!”贺长安从人群中钻出来。“婶婶,好久不见了,你的眼睛可以看见长安了吗?”   顾然伸手捏了捏贺长安肉嘟嘟的脸颊,“当然!长安好像又变帅了!”   长安顿时笑眯了眼睛,“婶婶你的眼睛果然好了。”   顾然,“”这孩子的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如果她没说他帅就是瞎咯?   正想着,二婶和贺燕回也跟着进来了。   奶奶一看见二婶,便忙冲她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你身体不好,外面这么冷没冻着吧?”   二婶摇了摇头,“谢谢妈,我没事。倒是您。大老远的跑回来,一定累了。”   “我还好,对了我这次在五台山给你求了一个好佛珠!”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把我带回来的佛珠拿过来给二夫人。”   这么一来,二婶又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过奶奶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还亲自给二婶戴上了。杨婉柔虽然羡慕,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她们三房现在在贺家的话语权最低,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   只是眼看着这一切,搞得像是宫斗剧似得,顾然就觉得心累。   下午的时候,贺家举行了一场简单的祭奠。   按照中国人的规矩来看,这应该就是生者对于死者的思念和寄望。中国人信奉祖先能够保佑自己,还有就是过年了,要给祖先们烧点零花钱。   地点就在贺家后院,奶奶所住的那栋楼后面有个小祠堂。以前奶奶不在家,也基本没有遇到过需要祭祀的节日,所以顾然还没进过这里。   这会进来了,才发现原来这里看起来比外面要大,很是庄严肃穆,摆放着的都是贺家历代祖先的牌位。   奶奶率先上了香,紧接着就是贺承厚,贺成安,贺成材。再然后就是小辈的男人,最后才是女人。   上面的祖先顾然一个人都不认识,贺聘婷竟然不在这里,看来她当年的去世确实让贺家上下都很恼火,不然怎么连祠堂都进不了?   但是在贺家最新的这一代里面,顾然看见了一个没有字的牌位,本来,顾然以为是贺聘婷的。可是看看排序,又被否定了。   那个牌位摆着的位置是在贺荆南爷爷的下面,看起来像是属于贺承厚他们那一辈的人,可是为什么没有名字?   潘慧贤见她看着那块空白的牌位不动,不悦的喝了一声,“祠堂重地,东张西望什么呢?”   顾然忙收回神,继续拜祭完,走了出来。   几个女人一前一后的往前院走,顾然是小辈慢慢的跟在后面。   杨婉柔在前面小声的跟二婶嘀咕,“我看她啊。也算是命好了,虽然没有写名字,总算也是进了贺家的祠堂的,。不像聘婷,正规的女儿,连祠堂都进不了。”   二婶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算是回应了。   杨婉柔顿时无趣的跺了跺脚,“二嫂,你看你。”   二婶低低的说道,“妈听到的话,会不高兴的。你注意点。”   说罢,杨婉柔也闭了嘴。这下,顾然更加疑惑了。   不知道为什么,拜祭完祖先之后,顾然觉得整体的气压更加的低迷了。   还好,很快年夜饭就准备好了。   大家便各自入席,开始吃饭。   吃完饭,奶奶便说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几位叔叔和贺荆南,贺存希,贺燕回一起在沙发那边闲聊,大概就是公司的发展啊,前景之类的。   顾然听得昏昏欲睡,便自己到一边坐着。   本来她可以先回房间的,但是贺承厚今晚碍于奶奶的面子已经没找她麻烦了。潘慧贤也是,一晚上都不太高兴,所以这个时候,她不想搞特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顾然才听见脚步声,看见几位叔叔走了出来。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却因为起的太急了,一阵眩晕,然后不自觉的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还好,贺荆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住,“睡糊涂了?”   “你们聊完了?”顾然努力睁大眼睛。   “嗯!”贺荆南好笑的看着她努力想要睁开的眼睛,像只慵懒的小猫。   “带你去看点好东西!”贺荆南突然说道。   ☆、第97章 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   天色已晚,整个贺家大宅都笼罩在神秘的夜色中,只有路灯幽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贺荆南带着顾然一直往前,穿过贺家大院,绕了一圈,一跃上了一个位置稍高的平台。   然后他回头,冲着顾然伸出手,“上来!”   “做什么?”顾然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虽然没有下雪,可晚上还是冷得很。   “上来不就知道了?”贺荆南说罢,已经自顾自的拉住了顾然的手,倾身一带,顾然顺势踩了上去。   这个位置,在下面看似乎并不高。可是站上去才发现,这里可以看见很多东西。   远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的,将暗夜照耀的瞬间温馨起来。   突然,噗的一声在耳边乍响。   顾然一惊,眼看着一个火红的亮光,升上天空,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朵。   紧接着,又在另外一个位置,此起彼伏的有烟花升上天空。顾然这才发现,那些烟花整整围着贺家老宅一圈。   “好漂亮啊!”顾然不由得感叹。“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   “是啊,这是贺家的传统,每年都有。小时候我和姐姐,经常跑到这个地方来看烟花的。”   顾然还是很意外的,“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啊,近来几年不是管制了吗?还敢这样肆无忌惮!”贺荆南不禁翘了翘嘴角,“别忘了,你现在是资本家家里的小媳妇。”   顾然白了他一眼,“我说真的,最近几年,好多地方过年都过的静悄悄的。”   “尤其是在美国的那几年,连个爆竹声都听不到。你也知道,赵助理一向都是沉默寡言,而且还是个老学究。每天的时间线掐的比什么都准,一到时间就睡觉!那时候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守岁,看联欢晚会。”   顾然说着说着,一个烟花又升上来,照亮了她的眼睛。   她是笑着的,眉眼弯弯,“有一次我把国内的转播看完了,又把录像机里面录下来的翻出来看,看到后来我连主持人说了什么我都记得好清楚,我记得那年的主持人是个大长脸,像马脸似的……”   顾然说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有好几次,我看到一半想找人吐槽一下,可是发现就我一个人。”   “以后我都陪你一起看,对不起……”贺荆南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继而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顾然愣住了,突然觉得胸腔里酸酸涩涩的。就好像一个孩子摔倒了,没人理她,她或许会自己拍拍尘土站起来。   可是要是有人过来关心她,问她摔疼了吗?即便她不是很疼,她也会觉得很委屈的大哭起来。   吸了吸鼻子,顾然深呼了一口气,“呐,你说的啊!走!”说罢,顾然从贺荆南的怀中挣脱出来。   回到房间,顾然显得很兴奋,她一边开电视,一边手舞足蹈。“我跟你说,那个脸特长的主持人,已经连续主持了好几年了,你要是看见你就知道了。”   话毕,主持人的声音已经伴随着喜庆的过年音乐从屏幕里传了出来。   顾然赶紧跑回沙发上坐着,扫了一眼,她咦了一声,“今年换人了?”   贺荆南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不是嫌人家脸长,现在换人了还不好?”   “看习惯了嘛!”顾然有些扫兴的拿起桌上糖果,剥了一个刚要丢进嘴里,被贺荆南抢先夺走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贺荆南!你……”   下一秒,贺荆南低头堵住了她的唇,一股甜甜的滋味从他的唇齿间溢出来。   只是浅尝一口,并没有深入,贺荆南便直起身体认真的看起了电视,“餐后甜点!”   顾然只觉得脸有些热热的,奇迹般的也安静了下来。   抬眼看了看贺荆南的侧脸,轮廓分明的脸上表情很平静,偶尔看见好笑的小,他也会笑。   但不是那种哈哈大笑,而是嘴角轻扬,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安心。   看了一会儿,顾然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人在欢呼着倒数,五、四、三、二、一,新年到了!   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   在这些强烈的喧闹声中,有一个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顾然刚睁开眼睛,他的吻已经压了下来。   噗的一声,门外有烟花升起,炸亮了夜空。   顾然下意识的抬手搂住了贺荆南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新年快乐!她在心里说。   感受到了他的主动热情,贺荆南拦腰将她抱起,走向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他刚把她放在上,窗外又是一个烟花升起,照亮了彼此的脸。在这明明灭灭中,两人抵死**。   翌日,是大年初一。   顾然还在睡着的时候,贺荆南就进来了,在她的头放了一个什么东西。   顾然掀开疲惫的眼皮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   贺荆南淡淡的道,“红包。”   顾然顿时清醒了,“你给我红包?”这也太奇怪了。   “是啊,怎么样?很感动?天下会给老婆红包的男人,可不多了。”贺荆南一脸嘚瑟。   要是平时,顾然肯定要挤兑他一番的,但是今天她破天荒的说了声,“谢谢!”很真诚的那种。   贺荆南反而不自然的别开了头,转身出去了,顾然拿起那个红包放在手心里摩挲了两下。   从小到大,会在大年初一给她红包的只有妈妈。   那时候,她会偷偷地先在她没睡醒的时候,放在她的枕头边,等她醒了就会发现惊喜。   想到妈妈,都过年了,她一个人躺在山上,一定很孤独……   正想着,门外一阵喧哗,贺长安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婶婶在哪里?我来给婶婶拜年了。”   顾然忙将红包放好,起身洗漱。   她都忘了,今天是亲戚们来串门的日子,她却起晚了。   换好衣服出来,贺长安已经被贺荆南带走了。   佣人过来叫她,“少夫人,亲戚们都来了,在前厅那边。”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顾然又上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走了出去。   远远的看见贺荆南抱着贺长安在院子里还没化完的雪那里玩,贺长安手里拿着一个小雪人,一看那个造型顾然就知道是贺荆南的手笔。   因为那雪人还有个围巾,是用手帕做的,活像她之前堆的那个被毁掉的。   看见顾然过来,贺长安开心的小跑过来,“婶婶,你看叔叔送我的雪人!”   顾然看了一眼,“好看,长安喜欢吗?”   “喜欢!”说完,长安凑近顾然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叔叔变了。”   顾然意外的挑了挑眉,“哪里变了?”   “脸没有以前那么黑了,爸爸说都是因为叔叔有了婶婶,婶婶你好厉害。”   顾然尴尬不已,“……还好。”为了转移话题,顾然从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贺长安,“长安,这是婶婶给你的。新年快乐!”   “谢谢婶婶!”长安说完,唧亲了顾然一口。   贺荆南一个小雪球丢过来,砸在贺长安的屁股上,“长安,占你婶婶便宜?”   长安小短腿跑的飞快,“才没有呢!”   “长安那只是出于礼貌!”顾然没好气的数落贺荆南,“你怎么还欺负小孩子?”   “我欺负他?你看这小鬼能被我欺负吗?都是你惯得,我现在一点叔叔的威严都没有了!”贺荆南一阵不爽。   顾然不由得撇了撇嘴,感情他们贺家男人都把小气当威严啊。   前厅里分成了两个阵营,男人们在一边下棋喝茶,女人们在另外一边包饺子聊天。   按理说,像贺家这样的家庭,女人们都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了。但是贺家不同,原因奶奶喜欢吃饺子。   虽说,现在贺家的大权都在贺承厚的手上,但是贺承厚孝顺,而且奶奶在公司里还是有不少的股份的,这份股份是当年爷爷过世的时候留给她的,几乎和贺承厚的股份持平。   所以,奶奶在贺家的地位可想而知。只要得到了***喜欢,那她老人家名下的股份,就指日可待了。   这会儿,由容嫂擀饺子皮,潘慧贤,二婶和小婶婶,还有老夫人围成一圈,正在捏饺子。   小婶婶一个都还没捏好,嘴却一直没停过。“妈,您不知道啊,这大半年您不在家,成材恨不得都要亲自去找您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老夫人的表情淡淡的,“辛苦你们了。”   “依我说啊,没事跟您去修行修行也是很不错的,静心。”   老夫人抿唇不语,潘慧贤顿时接了一句,“你们有这种想法很好啊,明年妈再出去的时候,你也跟着。说不定菩萨保佑,你们还能再得个孩子……”   小婶婶顿时不高兴了,“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怎么没有的,大嫂不清楚吗?现在说这个,不是戳我的心窝子吗?”   说罢,她便放下手中的饺子皮,委屈的抹起了眼泪。   老夫人将手中的饺子一丢,气势凌人,“大过年的,这都是干什么?”   小婶婶顿时收了声,二婶趁机抬手冲着顾然招了招手,“顾然来了?快过来。”   闻言,老妇人的表情也松动了一些。   小婶婶顿时不忿,她以为刚才她那么委屈,老妇人应该出面教训一下潘慧贤才是,没想到就这样就过去了。   抬头瞥了一眼顾然,她淡淡的说道,“大年初一的,少夫人起来的真早啊!晚上都忙什么去了?”   二婶顿时手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夫人瞪了一眼小婶婶,“要是不舒服,就和成材先回去,你看你还有个做长辈的样子没有?”   小婶婶顿时委屈的不行,“妈,您这也太偏心了!”   喧哗声惊扰到了男人那边,贺成材忙过来拉住杨婉柔,“还不跟妈道歉?”   杨婉柔哪里肯?她也生气呢!   “明明就是妈偏心,你还叫我道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男人最忌讳的两件事就是,一个自己的女人当众给自己难看,另一个是质疑自己不是男人。偏偏杨婉柔一下子犯了两条。   贺成材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有力的人,一气就要动手。   眼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贺存希上前拉住了贺成材,“小叔,我想起线上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忘记跟你们分部那边交代,我们到那边去谈。”   贺成材向来最看重分部的事情,忙就放开了杨婉柔,走开了。杨婉柔顺势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又重新坐下了。   顾然这才走过来,按顺序问候了大家。   还好,她前几天在家跟小福学了包饺子,虽然包的不是很好看,但是也是会的。   “存希真是长大了!”二婶突然说道,应该是评价刚才贺存希及时化解一场闹剧的事情。   潘慧贤忙道,“哪有?”不过,说归说,目光里还是满满的自豪。   “存希这孩子确实懂事多了!”老夫人也点了点头,这下潘慧贤真的高兴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不过老夫人只是说了那么一句,便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顾然身上。   “昨天都没仔细看,怎么这么瘦?平时要多吃点才能有健康的身体。”   顾然顿时天雷滚滚,下一句恐怕就是生孩子了?忙胡乱的应了两声,顾然便自顾自的包起了饺子。   还好,老夫人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男人那边又炸开了锅。   贺燕回拿着一叠纸条声情并茂,“顾然,这是我给你的新年愿望,一共十张空白的许愿条,只要你需要,我义不容辞。”   大家都被这个声音吸引过去了,顾然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糟了,刚才给贺长安红包的时候,不小心把贺荆南给她的那份拿出去了,没想到他给的不是钱?   这会儿贺燕回已经念完了,惊叹的看着贺荆南,“要不是这白纸黑字的,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贺荆南倒是一副脸不红心跳的样子,“闺房乐事,你懂个屁!”   说罢,他一副我有老婆我最棒的表情把那叠红包抽了回来,递给顾然,“收好了,别再给错了!”   顾然忙收下,羞的不敢看众人的眼神。   初二回娘家拜年,贺荆南陪着顾然回去的。   顾天佑还是殷勤的很,虽然贺荆南被公司停职,但是图书馆的事情还在建造中,这件事情也算是贺荆南促成的。   尤其是,老夫人叫人准备了十分丰厚的礼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然和贺荆南在贺家的地位了。   倒是顾薇有些失落,大概是因为过年的事情,她应该好几天没见到贺存希了。   拉着顾然问了好些问题,听说贺存希很好,她才笑了。   这样子的顾薇,让顾然不禁又想起了苏忍冬,爱情果然令人盲目。   顾默也没回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明年再回来过年。最后顾然几个人也只是吃了顿午饭就回来了。   过了初五,这个新年就这样在平淡中过去了。   顾然抬眼看向墙壁上的日历,明天就是苏忍冬被执行死刑的日子。   海城监狱,一个瘦削的男人缓缓的走进会见室。   门应声关上,男人看着面前坐着的同样消瘦的女人。即便消瘦,女人依然笑颜如花。   “子骞,你来了。”   苏忍冬站起来,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二十一天了,子骞,你二十一天没来看过我了。”   许子骞蹙了蹙眉,咳了几声,“你不恨我吗?”   “恨?”苏忍冬突然看着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恨!”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于清澈,许子骞都有些愣了,“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苏忍冬不由得轻笑一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的腿受伤了,你送我去医务室?”   许子骞摇了摇头,“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苏家吗?”   “苏家?”苏忍冬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尽,“怎么会是苏家?”   “就是苏家,我跟我爸爸一起去做客。其实在那之前我也经常去做客,去看半夏搬弄那么草药,后来的某一天你就来了,那天你好像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怯怯的。”   粉色的裙子?那是在她被送进孤儿院之前,赵云买给她的,最好的一件衣服。她说要穿着那件衣服去苏家,不要被人瞧不起。   可是,到了苏家她才知道,她最好的那件衣服,比不上苏半夏身上那件衣服的一粒纽扣。   “不是……”苏忍冬下意识的摇头,情绪有些激动,“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学校,你送我去医务室。是我最先认识你的,是我。”   “忍冬!”许子骞叫她的名字,如同泉水叮咚,“是你记错了,我和半夏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   苏忍冬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   多么可笑,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以为,她是先认识许子骞的。是苏半夏抢了她的一切,可原来竟然是她记错了吗?   记错了?太好笑了!   “那你呢?你恨我吗?”苏忍冬看着许子骞,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突然间就变的那么憔悴。   许子骞想了想,“以前恨,现在……应该不恨了?”说罢,他淡淡的撇开头,“你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我也命不久矣,有什么好恨的呢!”   命不久矣?苏忍冬忽而想起在法庭上许子骞说的,自己即将会变成傻子的事情。   “给你下的那些药……”   “我不想再提了,就当是我的报应!大概是上天早就知道有一天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了凡大师说得好,因果报应,都是有定数的。”说罢,许子骞便转身要走。   苏忍冬不由得摸了摸小腹,其实不是我给你的下的药!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给你下药?可是这些话,苏忍冬最终没有机会说出来,说出来他也不会信?毕竟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在他的心目中她早就是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了。   她只想问他,“子骞,你爱过我吗?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会爱他吗?”   许子骞迈出去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转身,只是侧首看了她一眼。   “不会!”   “哦!”心中一刺,苏忍冬颓然的坐了下来。“那真是太好了,幸好我没有怀你的孩子。因为我从小就发过誓,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和我一样没有爸爸,看来是老天在帮我。”   许子骞闻言,大步走了出去。   苏忍冬跟着那个身影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个她爱疯了的人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门的缝隙中。   原来这些年来的陪伴扶持,不是爱吗?   原来这几个月来的耳鬓厮磨,也不是爱吗?   她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她费尽心机,赢得了许子骞这个人,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心。   正月初七,苏忍冬被如期执行了死刑。   消息传来的时候,许子骞正坐在卧室的大上,看着面前的大幅结婚照发呆。   他想起苏忍冬说的,她脚受伤,他送她去医务室的事情。   那刚好是五月的时候,校园里有片梨树,花开的正绚烂,就像少女如烟的脸庞。那天的苏忍冬好像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马尾。   那时候,她还没有那么怨恨,笑起来也是很纯净的。或许在那一瞬间的举手投足间,他是动心的?   如果不是后来恢复记忆了,知道半夏是被她害死的,或许他们会好好的生活一辈子的。   有佣人慌慌张张的推开门进来,“少爷,监狱那边来消息了。”   许子骞心尖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尖利的疼,“她……死了?”   佣人点了点头,“少夫人……不,是苏小姐。监狱说,她流产了。”   闻言,许子骞浑身一震,头突然像是被什么炸开了一样疼痛,他后退一步跌坐在上。   “你说什么?”   “监狱的人说,少夫人在临死之前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但是她一直不肯配合检查,她一定坚持说自己不需要检查,可是今天执行了死刑之后,她……”   “少爷,请节哀!”   许子骞的耳边又响起了昨天苏忍冬小心翼翼的那句话,她说,“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会爱他吗?”   她还说,“幸好我没怀你的孩子!”   “恶毒的女人,女骗子!”许子骞咬牙骂了两句。   佣人见他脸色阴鸷,吓得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门后,许子骞坐在上的身体像是没有力气再支撑一样,缓缓的滑坐到了地板上。   地板上开着一朵巨大的**花,那是结婚的时候苏忍冬一定要的,她的特别定制。   她说,**花的花语是,一生一世,永远相爱。   “忍冬……”   许子骞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那朵花的正中央。   ;   ☆、第98章 苏半夏回来了   苏忍冬的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许子骞亲自去领回了她的遗体   和以前“苏半夏”在监狱里去世一样,苏家也没有出面去领取苏忍冬遗体。甚至,自从出事之后,苏国锋再也没露过面。   想起苏忍冬结婚的时候,顾然还看见苏国锋一副慈父的样子,她就觉得万分的可笑。   现在看来,苏国锋应该不会真正的爱任何人,因为他只爱自己。   见顾然有些失落,贺荆南伸手在她的脑袋了揉了一把,“要去参加吗?”   顾然知道,他说的是苏忍冬的葬礼。   “去!”人已死,她不想再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再继续纠缠。而且,盯着顾然的身份,她曾经也是本草集团的员工,是应该去的。   可是?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顾然看向贺荆南。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看那天有没有时间,去给你壮胆。”   顾然无语。   葬礼的现场,很宏大。   也就是在此刻,顾然突然不知道苏忍冬是幸还是不幸了。   说她幸的话,她心爱的人亲手将她送进监狱。说她不幸,可这盛大的葬礼,又是那么引人注目。   整个葬礼现场的布置都是红色的合欢花,苏忍冬的骨灰盒放在中间,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眉眼纯净。   因为没有对外公开,所以来的就是亲戚朋友,和一些熟识的人。   顾然和贺荆南上前上完香后,贺荆南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顾然犹豫了片刻。还是对许子骞说了声,“节哀。”   许子骞笑了,脸色苍白,“我有什么好节哀的,你应该知道,是我将她送进监狱的。”   顾然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许子骞不知道她的身份还好,但是他知道了,而且曾经表示过,一定会帮她。   那么现在   “你无需内疚!”许子骞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因为用力的关系,有了一丝红晕。   “其实我一开始决定报复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许子骞声音沙哑,缓缓的说道。   “那个时候,我只是有了一点点的记忆,然后知道自己长期被人用药物控制,后遗症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所以我很愤怒。”   “或许”那些药并不是忍冬下的。   后面的半句,顾然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苏忍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其实也不太敢保证。   只是心里有预感,以苏忍冬对许子骞的爱,应该不会给他下那么狠的药。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苏忍冬下的,她应该也不想让许子骞知道吧?   “或许什么?”许子骞问道。   “没什么!或许,现在医学发达了,你的病还是可以治好的。”顾然说道。   “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了。”许子骞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淡然。看样子,他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转身的时候。顾然恍然看见苏忍冬的照片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相框,但是上面什么也没有。   “那是?”她蹙了蹙眉。   “那是我的孩子。”许子骞说完,伸手在那个相框上摩挲了片刻。   “她”顾然瞪大了眼睛。   “都过去了。”许子骞没有再解释,便转过了身。   贺荆南打完电话回来,看见顾然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灵堂上那个小小的镜框。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触手冰冷。“发生了什么事?”   顾然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我是不是错了?”孩子是无辜的,可是苏忍冬竟然决绝到带着孩子去死。   贺荆南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镜框。意识到了什么,他也被震撼了,他没想到苏忍冬竟然会这么做。   “顾然,这跟你无关。苏忍冬被判刑的每一条罪名都没有涉及到你啊!”   顾然整个人都乱了,苏忍冬是罪有应得,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也实在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啊。贺荆南说的没错,这一切都和顾然没有关系,“可是我是苏”   顾然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门外的接待却突然高呼一声,“有客到!”   紧接着,贺荆南一把拉住顾然站在一边,“外面不要在这里谈这些,回去再说。”   有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是苏国锋,他一身黑色,步履蹒跚。   可是经过了这些,已经没有人再信他的假慈悲了。   在他的身后的那个人,也是一身黑色。长及腰部的卷发随意的披在身后,脸上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   顾然只看了一眼,便僵住了。就好像脚下突然生了根,将她所有的细胞都牢牢地锁住,一寸也动不了了。   苏国锋带着那人一路行至场中央脱下墨镜,顾然清晰的看见许子骞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也僵了片刻。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刚才淡淡的样子,只是回头快速的看了顾然一眼。   贺荆南蹙了蹙眉,“怎么了?”   “苏半夏!”顾然喃喃的说道,带着颤音。“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还有一个苏半夏呢?苏半夏明明是自己啊!   “苏半夏?”贺荆南重复了一遍,便收回了目光。“说不定是长得像!”   “不可能!”这张脸,跟了她二十多年,她怎么可能认错?那就是苏半夏的脸,也就是她没有毁容之前的样子,但是现在那张脸却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上。   两人正说着,苏国锋已经上完香了。   大概是看见了贺荆南,苏国锋便径直走了过来,一副寒暄的样子。“贺少。”   贺荆南没有理他,他却主动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女儿。苏半夏。”   贺荆南还是沉默着,身边却有人听见了苏国锋的声音,发出了疑问,“苏半夏?不是四年前意外身亡了吗?”   “当然没有!”苏国锋解释道,“也许真是我女儿命不该绝,当年的救护车起火她并没有死,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这次翻案了之后,我们已经立刻向警方申请重新调查之前的尸体的真正身份,昨天结果已经下来了,我们半夏终于可以正名了。”   这么快竟然正名了。顾然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为什么要去做别人?她真的很想问她,可是她却不能。   “啊那真是好事。”旁边的人淡淡的附和了一句,毕竟在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被判刑的时候,还去为另外一个女儿正名,这样的父亲总是让人不齿的。   顾然看着苏国锋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脸色苍白。难道这就是苏忍冬所说的,送给她的大礼吗?   “贺少,我有些事情,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约个时间我们谈谈。”苏国锋倒是不拐弯抹角,只是企图心强烈的令人咋舌。   贺荆南蹙了蹙眉,“苏先生,在自己的女儿葬礼上谈笑风生,合适吗?”   冷冷的一句话,将苏国锋堵得哑口无言。   贺荆南再也不看苏国锋和苏半夏一眼,拉着顾然走到了另外一边。   追悼结束,一行人便将苏忍冬的骨灰送走。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贺荆南撑起了一把很大的黑伞,两人并肩沿着山路往上走。许子骞给苏忍冬在山上的公墓了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在她们的身后。苏半夏看着两人相携并肩的样子,不由的蹙了蹙眉。   将苏忍冬下葬之后,大家又在那里默哀了几分钟,便走零零散散的下了山。   顾然因为刚才的事情,心里很乱,所以一直留到最后,贺荆南也一直在那里陪着她。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顾然看见贺荆南的半个肩膀都湿了,终于回过神来。   “回去吧!”她说道。   山路因为正在下雨的关系,更加难走了,两人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在山坡那边拐弯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倒了过来,幸好贺荆南眼疾手快扶住了那个人。   顾然这才看清楚,被贺荆南扶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外婆。   上次,她来看望妈妈的时候,就遇到过外婆。   “老人家,您没事吧?”贺荆南将她扶稳。   “没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外婆说完。看了顾然一眼,顿时眼前一亮,“是你啊姑娘,上次在这山路上也事你扶我的。”   顾然尴尬的笑了笑,“你好。”   贺荆南狐疑的看了一眼顾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望我妈!”顾然随口撒了个谎,顾然的妈妈也是早年就去世了,虽然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埋在这里。   但是这里是海城最大的公墓,也是风水最好的地方,顾家没理由不葬在这里。   果然。贺荆南没再说什么。   “老奶奶,您怎么又上山了?”顾然问道。   “哦,我听苏家以前的佣人芳姐说的,我的外孙女半夏回来了,我来告诉我女儿啊。”   “她来看您了吗?”顾然脱口问道。   “还没有!”外婆有些失落的说完,又瞪了顾然一眼,“你上次说我外孙女死了,现在又想挑拨我和我外孙女的感情,你这小姑娘,这样可不好。”   外婆一副较真的样子,顾然顿时湿了眼眶。   “我随便说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姑娘,你哭啦?”外婆顿时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没有,没有。”顾然忙抬手抹了一把眼睛。“雨太大了,溅到了眼睛里。上次您不是要了我的电话,等您孙女去看您了,您可要通知我去证明啊!”   “那是肯定的!”外婆高兴的像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雨渐渐小了下来。   而顾然的心里那场雨却愈加浓烈,那个女人如今已经正名了。她一时间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了。可是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了外婆,她也要好好地振作起来。看那个假冒她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贺家,顾然和贺荆南两人到家的时候,都狼狈的很,虽然贺荆南一直将伞大部分都给了她,但是雨飘的太乱了,她还是被浸湿了。   客厅里,老夫人本来是有话要说的。不过看了他们这个样子,还是让他们先回去洗澡换衣服。   顾然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就因为这一路上穿着湿衣服,虽然车里开着空调,但是仍旧开始打喷嚏。   被贺荆南一个用力拉着丢进了浴缸里,“好好泡个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贺荆南也在楼上的卫生间洗好澡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顾然昏头昏脑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餐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   贺荆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算了,你别去了,我叫佣人去说一声就好。”   说完,他将顾然按在了床上,“睡觉吧!”   顾然挣扎了两下,但是实在浑身无力,便也不动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呼呼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见贺荆南正在给她吹头发。   他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腿上,然后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发根里面穿梭,就像是一把温柔的梳子。   吹风机的热气。温温的喷在头皮上,让她本来就昏昏欲睡的精神更加熨帖了,不消片刻,她就睡着了。   老夫人听说顾然病了,就叫容嫂安排送了晚饭过来。   半夜是时候,顾然好像病的严重了起来。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个火炉。   贺荆南把她叫起来吃了一片药,然后叫人送了温水进来,用毛巾给她物理降温。   到后半夜的时候,她的热度才慢慢有些消退下去。贺荆南坐在床边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眉心微皱。   “用别人的决定惩罚自己的都是笨蛋!”   第二天早上,顾然醒来的时候,浑身病痛后的后遗症。   翻了个身,她才发现自己被贺荆南牢牢的箍在怀里,他的一只手枕在她的脖子下面,另外一只手则是放在她的额头上。   大概是被顾然的动作吵醒了,他很自然地摸了摸顾然的额头,“不热了。”   说完,他突然凑近。   将自己的额头顶在顾然的额头上试了试,“真的不热了!”   顾然被他的动作惊得愣在了原地,“第一次见到这样试热度的”   “跟我妈学的,小时候我和姐姐生病了,她都是这样试的。”贺荆南说的十分自然,这也是顾然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把妈这个称呼叫的如此自然。   “婆婆竟然还会这种方法,看不出来。”确实看不出来,潘慧贤平常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样子,很难想象她照顾孩子的样子。   贺荆南没吭声,而是翻身起床,“既然好了,就起来锻炼吧,下次再感冒就没人照顾你了。”   顾然想到昨晚听到的那个温柔的吹头发的声音,不禁抿唇轻笑。   吃完早餐,贺承厚刚要走,老夫人就说道,“等下都去客厅,我有事要说。”   贺承厚看了看腕表,“妈,我要去公司了。”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有什么急事,等我说完再去也来得及!”一句话,将其他人的借口都扼杀在摇篮中。   大家只好都认命的不再说什么,去了客厅。   老夫人平常都是慈眉善目的,毕竟长年礼佛,身上还带着檀香的香气。可那并不代表,她只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要知道,贺家家大业大,爷爷去世得早。要不是奶奶的看管,贺家哪里还会像现在这么风光?   可想而知,老夫人的手段了。   犀利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老夫人才缓缓开口。   “过完年了,大家也该工作了。我听说年前荆南被停职了?现在是存希在代理是吗?”   “是的,妈。”贺承厚说道。“是荆南他”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老夫人抬手打断贺承厚的话。“王南湜是不是退休了?”   “啊是的。”贺承厚蹙了蹙眉,“妈,您想?”   “荆南从今天开始,暂代王南湜总经理的位置。”   “可是,股东们恐怕会有意见。”贺承厚还因为上次那件事心有芥蒂,在他看来贺荆南还是要多多在底层锻炼,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还年轻。还不想那么早就退休。   “股东们有意见叫他们来找我,你直接告诉他们是我的决定,我看谁敢说话!”老夫人说话掷地有声,贺承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潘慧贤看了一眼贺存希,贺存希垂眸看着茶几上的暗花,一副身在事外的样子。   “存希,在公司里好几年了,总部的事情你都清楚了,从今天开始去分部担任副总吧!你小叔他就是个草包,你要好好的帮帮他。”   贺存希愣了一下,潘慧贤也有些惊讶,说是副总,可是这摆明了明升暗降啊!直接从总部被发配边疆了。   “妈,存希在总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潘慧贤终究是没忍住。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慧贤,你这几年为家里做的,妈都看在眼里,你辛苦了。不过公司的事情,不就不要管了,我心里有数。”   贺存希比潘慧贤就镇定多了,看他们都说完了,他才看向老夫人,“好!”   老夫人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原本她以为,他会拒绝的,看来真的长大了。   “那好,你们都去忙吧!”老夫人说完,站了起来。“顾然,过来扶我回房。”   被点名的顾然愣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扶住了老夫人。   “奶奶,您慢点。”   老夫人住在花园对面那栋红色的楼上,这栋楼里面的装修和外面一样耀眼。   顾然扶着老夫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这栋耀眼的房子,连地板都是古董。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样子看起来也是花了很多功夫的。   见顾然看着那地板,老夫人笑了。   “你们爷爷还在的时候说了,这木地板是他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有了,一直代代相传。所以每年我都找专人过来打理清洁,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透亮。”   “您和爷爷的感情真好!”顾然不由得赞叹。   “夫妻不就是相互扶持吗?你和贺荆南也是。”老夫人说到这里。正了正神色,“贺家的规矩,每一代的子孙,只有继承家业的那个才可以留在传承,其余的只能另谋事业。可惜到了这一代,你爸爸他犹豫不定,我只能采取一点手段了。”   “所以”顾然惊讶不已,“您的意思是,贺荆南就是您选定的继承人?”   “是!荆南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能力比存希强,只是小时候经历的太多,性格不太好。”   所以,才会有今天那样的安排。   “我听说,以前你是学化工的?”老夫人问道。   顾然点了点头,老夫人顿时眼前一亮。   “这样也好,你去公司帮忙吧!你也在那边看着一点荆南,我就放心多了。”   “可是我”   “就这么说定了,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你明天就去公司吧!”   顾然,“”奶奶您这摆明了就是命令吗?贺荆南的性格真的不是跟您耳濡目染学来的吗?   “那您给我安排的工作范围是?”事已至此,顾然只好问问清楚了。   “哦是我的特助!”老夫人笑的一脸“慈祥”   “您的特助?”顾然无语,那还问她是不是学化工的有什么意义吗?简直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是的!我虽然不经常去公司,但是我是公司的大股东,而且我还挂着董事长的名头,让你做董事长特助,不好吗?”   老夫人一脸的兴奋,“你不止可以在荆南身边帮他,还可以趁机培养感情啊!”   顾然,“”   第二天,顾然便走马上任了。   虽然,又被拐到公司上班很不爽,但是这个董事长特助的身份,还是很不错的,去哪里都被人无上尊重!   尤其是,董事长还天天不来公司,她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在楼上转了一圈,顾然转到了公司的大厅里,便听见有人讨论起了贺荆南昨天上班又骂了谁,革了谁的职。   太暴力!昨晚,她特意没告诉贺荆南自己会来公司上班的事情,就想今早给他一个惊喜。   想罢,她转身朝着电梯走过去,准备上去看看贺荆南。   身后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顾然一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集团的大厅里。   ☆、第99章 你该不会忘了一件事吧?   ,。   顾然站在原地,目光凉凉的看着正在前台那边交涉的苏国锋。???   比起以前,苏国锋神采飞扬了很多,让顾然从他的脸上又看到了年轻时的那种自信。   前台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晦暗,“我找你们贺总是有要紧的事情谈,如果耽误了事情,你们担待得起吗?”   顾然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将胸前印着职位的工作证取下,抬步走过去。   苏国锋侧看见她,顿时笑了,“贺少夫人,您是来找贺总的?”   “苏先生。”顾然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在这里上班。”   “哦……”苏国锋有些惊讶,“都说传承的规矩是不做家族式的企业,很少会安排家里人进公司,看来两位的感情果然很好。”   “过奖!”顾然对苏国锋的那些父女之情,在这么多次的交锋中早就被磨得精光。如今面对他,就像个陌生人。   “既然贺少夫人来了,那就麻烦贺少夫人安排一下,我跟贺总有要紧事谈。”   顾然闻言,看了一眼前台,“这位先生跟贺总有预约吗?”   前台摇了摇头,“没有,这位先生说要马上见到贺总,所以……”   “贺总什么时候有时间?”顾然问道。   “这个,我要问问贺总的秘。”说罢,前台立刻致电上去,片刻才说道,“最快明天下午。”   “那怎么行?我的事情很重要。”苏国锋一脸的不满。“贺少夫人,您一定可以……”   顾然没理会他,直接吩咐道,“安排吧,明天下午。”说罢,她转身离开。   身后,苏国锋还想说,但顾然已经走远了。   苏国锋见状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电梯上楼,顾然直接朝着贺荆南的办公室那边走去。   门外没人,顾然正要推门进去,身后突然有人喝了一声,“站住!”   顾然一愣,转过身来。   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位修身职业套裙的女人,一头长至腰间的大波浪简单的用夹夹了一下,更显性感。   再看她的裙子,高过膝盖大概有二十多厘米了,露出了两条笔直纤细的大长腿。   “怎么?”顾然挑眉看向她,之前她的工作证上赫然写着宋媛,职位是总经理秘。   此刻,她也正打量着顾然,不过没看见顾然的工作证,“总经理办公室也是能随便乱闯的?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上班也不戴工作证?”   顾然想起刚才看见苏国锋的时候,将工作证拿下来放在手里,忘记带上。   思及此,她仔细端正的将工作证戴好,往前走了两步。   “宋秘是吧?”   宋媛已经看清楚了她的工作证上的职位,心下顿时心虚不已。“顾特助!”   顾然行至她的面前,绕着她走了一圈。   “香奈儿的套裙不错,今年的新款吧?”又深嗅了一口气,“迪奥的香水,真香!”   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员工守则第三条和第四条是什么?”   宋媛脸色稍白,但还是背了出来。“集团内,所有女员工裙子长度不能高于膝盖过三厘米,不能喷味道浓烈的香水……”   “很好!”顾然看了她一眼,给你三十分钟时间,收拾好了再来上班。   “可是……”宋媛紧咬下唇,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总经理还等着我拿文件进去给他。”   果然,她的手上拿着一叠整理好的文件。”   “给我!”说完,她接过文件,走过去推开贺荆南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贺荆南正在看文件。仿佛是知道是她进来了,头也没抬的说道,“威风够了?”   顾然轻笑一声,表情不明,“怎么,贺总心疼了?”   贺荆南这才抬起头看向她,今天的顾然也是一身职业套裙,看起来精明干练。   “我心疼什么?”贺荆南明知故问,脸上笑意盈盈。   “鬼知道你心疼什么!”顾然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酸酸的,感觉很不爽,便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   “东西给你,我还有事,出去了。”   贺荆南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早上厨师做的豆浆是不是放醋了,怎么这么酸?”   顾然咬牙,“贺荆南!”   “行了,秘而已,你不喜欢就换了好了。”贺荆南笑道。   “真的?”顾然翘了翘嘴角,“还是算了,传出去说我一到公司你就换秘,影响不好。”   说吧,她挣脱了贺荆南的手,调侃道,“贺总你新官上任,专心工作吧,我先出去了。”   走了两步,她又转身道,“刚才,苏国锋来找你,说有重要的事情。”   “哦?”贺荆南挑了挑眉,“我知道了。”   默了默,顾然忍不住问道,“你跟他之间,会有什么事?”   贺荆南摇了摇头,“不清楚。”说罢,他又说道,“中午一起吃饭。”   顾然傲娇的转过头,“为什么?”   “庆祝你第一天到公司上班!”贺荆南如是说。   关上门之后,顾然才蹙了蹙眉,真不知道苏国锋和那个“苏半夏”又在搞什么鬼,总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似得。   传承集团的董事长虽然是老夫人,但是所有的总裁事宜早在很多年前都全权由贺承厚在处理。   所以,作为董事长特助的顾然,其实真心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不过身在其位,也不能什么都不错。顾然便将传承的资料拿过来,仔细的钻研了一番。   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贺荆南要带顾然去附近的西餐厅,被顾然拒绝了。   她的味蕾可欣赏不了那些奇怪的食物。以前在美国是没办法,只能吃那些西餐。   现在都在自己的土地上,谁还去受那个罪!   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一家火爆的川菜,顾然果断要去那家。要知道,小时候,川菜是她的最。   “为什么要来这里?”顾然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你不是最喜欢吃川菜吗?”顾然循声看过去,只见苏半夏正从走道那边走过来,而正在和她说话的竟然是许子骞。   竟然是他们,许子骞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怎么还会和这个苏半夏走到一起?难道……   顾然正想着,许子骞和苏半夏已经走了过来。   “贺总!”许子骞率先打了招呼,“不介意一起坐吧?”   顾然看着他身后那个没有说话的苏半夏。上次她情绪不稳定,没有仔细看,今天再看清楚她,她的皮肤很白,几近透明。   从上次见面到这次,几乎也没怎么听到她说话。不过但从脸来看,果然和从前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可以!”下意识的,顾然脱口道。   好在他们这个位置够大,顾然又将菜单推到苏半夏的面前,“苏小姐,点菜吧!”   苏半夏拿起菜单翻了两下,要了两样不咸不淡的菜,转而看向顾然,“说起来,我跟顾小姐也算是朋友了。”   原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大概是她不愿意说话的原因吧。   顾然努力压下心底的波澜,淡然的看向她,“怎么说?”   “顾小姐难道忘了,咱们可是一起坐过牢,一起出的车祸,想不到我们都可以活下来。人家都说患难见真情,咱们好歹患难了,也算是朋友了。”   顾然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当年的车祸,她成了顾然。本来她以为顾然死了,但是现在又出来一个苏半夏,难道她是……曾经的顾然吗?   可是会吗?如果她真的是顾然的话,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苏半夏的样子啊!她直接站出来揭穿自己不就好了?   而且,看她的样子,不可能是临时决定的。要知道,当年她整容都花了几年的时间恢复。   除非,眼前这个苏半夏,只是有心人找来的,一个和曾经的苏半夏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天底下真的有不通过外力影响,就天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思及此,顾然蹙了蹙眉。   “顾小姐,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苏半夏笑道。   顾然这才回神,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但也没有多说其他。   菜上来了,许子骞夹了一块辣子鸡放进苏半夏面前的碟子里,“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苏半夏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动筷子。   顾然自顾自的夹了一块,正要放进嘴里,突然看见许子骞饶有深意的看着自己,她愣了一下,才慢慢吃下去。   看样子,苏半夏的出现让许子骞也有些糊涂了,很有可能他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了。所以他才会可以带苏半夏来这里,意图就是试探她是不是真的苏半夏吧?   贺荆南看了一眼许子骞,“许总不是说要去美国做手术吗?什么时候启程?”   许子骞抿了一口茶,“下周。”   顿了一下,他又道,“其实本来打算不去了,不过家母实在担心所以还是打算去看看。”   他又看了一眼顾然,好像是在跟她说似得,“最近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人生里,有些事情真真假假实在分辨不清,还是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贺荆南扫了一圈苏半夏和许子骞,眼底带着讽刺,“看来,许总真的是大彻大悟了。”   许子骞怎么会不明白贺荆南是在讽刺他,妻子尸骨未寒就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不过他无所谓了。   “失陪一下!”顾然突然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洗了把脸,顾然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脸。这张顾然的脸跟着她四年了,可是她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陌生。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曾经的脸之后,愈加陌生。   突然,她的手顿了一下。   身后卫生间的门打开,苏半夏的脸,缓缓靠近。“顾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顾然盯着镜子里那张正在和自己对视的脸,“你想说什么?”   苏半夏顿时笑了,“我想说的刚才已经说出来了,你以为我还要说什么?”   顾然蹙了蹙眉,“我以为苏小姐特意追过来,还有其他想说的。既然没有,那么我回答你,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吗?那就好了!”苏半夏说完,洗了洗手,说道,“我没回来这几年,也经常看见报道。都说顾小姐和贺先生的夫妻感情十分好,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真是令人羡慕。”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顾然更觉得她之前那个荒唐的想法很真实。但是她又不敢问出来,因为一旦问出来她自己也暴露了。   如果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顾然将满心的疑惑压了下去。“谢谢!”   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顾然转身走出去。   身后,苏半夏正在洗着的手突然紧握成拳,“不着急,慢慢来。我会把我的一切都拿回来!”   顾然出来之后,贺荆南已经买了单。和许子骞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看见顾然走过来,他站起身,目光有些**溺的看着她,“好了吗?”   他似乎并没有避忌,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足够身边的每个人听得很清晰。顿时有一些还在用餐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顾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好了,可以走了。”   说罢,两人直接走出了餐厅。   直到坐上了车子,顾然透过餐厅的玻璃窗看过去,才看见许子骞站在窗前冲她摆了摆手,嘴角带着笑,像是告别。   顾然心下一凛,别开了头。   ……   晚上,顾然和贺荆南回到老宅,便觉得空气安静的乎寻常。   往常这个时间,大厅里都已经灯火通明,开始了晚餐的准备工作才是。可是今天却弥漫着肃杀之气,尤其是走进了客厅,情况更重。   顾然和贺荆南对视一眼,才看见客厅里一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但是唯独缺了贺存希。   两人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潘慧贤淡淡的应了一声,起身上楼了,贺承厚也去了房。   一瞬间,就只剩下贺荆南和顾然两人了。   贺荆南抿唇浅笑,“一定是贺存希又闯祸了。”   “你怎么知道?”顾然看他一副笃定的样子。   “观察!”贺荆南白了一眼顾然,“怎么跟了我这么久,我的一点优点都没学会?”   顾然,“……自恋!”   叫住了一个小佣人,贺荆南直截了当的问道,“贺存希呢?”   “二少爷他……”佣人犹豫着不敢说。   岂料下一秒,贺荆南脸一冷,佣人便如实招了,“在祠堂,接受惩罚。”   闻言,贺荆南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果然如此,一定是她说了顾薇的事情!”   “不至于吧?”贺家不是都接受了自己,难道就不能接受顾薇?   贺荆南一脸傲娇,“接受你那是因为我的坚持,但是你自己也该知道,你没什么太大的用!”   顾然,“……”   “走了!”贺荆南起身,“去看看热闹。”   顾然,“……”   祠堂就在贺老夫人住的那栋房子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估计大家都被家里的低气压吓得,这个点都去前厅忙去了,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趁着这个机会,两人溜了进去。   祠堂里黑灯瞎火的,贺存希跪在地上。   听见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直接叫了一声,“哥,嫂子,你们来了。”   顾然一阵惊讶,贺存希又解释道,“除了你们,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过来。”   顾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贺家的人真冷血啊,一定是遗传。   “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贺荆南自顾自的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顾然不禁看了一眼身后庄严肃穆的环境,有些毛骨悚然。   “什么沉不住气,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贺荆南打了个哈欠,“跪几天?”   “三天!”贺存希说罢低头低下头嗤笑一声,“哥,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屈服的。”   贺荆南索性站起来了,“我有什么好放心不放心的,你争取来的是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顾然,“走了。”   顾然,“……”就这样就走了?   可是还不等她问出来,贺荆南已经自顾自的走出去了。只撂下了一句话,“晚点我叫人给你带东西吃。”顾然回头看了一眼贺存希,“你还需要什么吗?”   贺存希摇了摇头,“谢谢你们来看我。”   闻言,顾然点了点头,赶紧也跟着跑了出去。   当晚,饭桌上的气压低,顾然感觉自己都要消化**了。   倒是老夫人,不知道她是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不想知道。由始至终,她都淡定的吃着饭,偶尔问问她第一天上班的事情,转移了一下话题。   本来还蛮愉快的,可是身边坐着三个冷冰冰的人,让顾然实在高兴不起来。   贺荆南果然和说的一样,晚上的时候,叫人给贺存希送了两个包子,真的是很简单的东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连条被子都没给贺存希拿。   顾然看他一脸的淡定,不由得调侃,“你这么深谙其道,说说,跪过几次祠堂?”   贺荆南果然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不记得了。”   多到不记得,真是……   也不知道犯了多少错了,这恐怕也是贺承厚下定不了决心将家里的位子交给谁的缘故吧?因为贺荆南确实看起来不靠谱啊。   晚上,顾然失眠了。无意间看见月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突然想到上次贺荆南说要带她去见个人的事情。   便摇醒了贺荆南,“上次你说要带我去看谁来着?”   贺荆南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我妈!”   顾然,“……”你妈我不是每天都在见吗?真是的。等到第二天早上再问贺荆南,他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   顾然严重感觉到,自己被忽悠了。   下午,苏国锋真的如期来到了传承。   当时顾然正在贺荆南的休息室里面睡午觉,因为昨晚失眠的事情,所以今天的午觉她睡过头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听见苏国锋已经进来了。   准备迈出休息间的脚,又收了回去。   顾然索性坐在**沿上,静静的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   苏国锋先是殷勤的寒暄了一番,直到贺荆南不耐烦的问道,“有什么事吗?”他才进入主题。   “贺总,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谈谈关于我女儿苏半夏的事情。”   休息室的顾然顿时心跳漏了半拍,苏半夏?   “苏半夏?”贺荆南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她有什么好谈的?”   闻言,苏国锋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自豪起来了。   “相信贺总也听过,当年中药世家没有被收购之前,我女儿苏半夏是整个家族里最精通中药的继承人。”   “似乎……略有耳闻?”贺荆南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贺总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现在哪一家的日用品不往中药提取上面下功夫?不说别的,就说本草集团,要不是有我们苏家这么多年得私下支持,他能展的那么快吗?”   “所以?”贺荆南问道。   苏国锋脸上的笑意更深,“我知道,贺家现在正是甄选继承人的阶段。如果在您的手上推出了更加有利于市场的新产品,一次改变传承多年来的模式,那您的胜算不就更高了?所以我希望贺总您可以考虑和我们中药世家合作,您一定不会失望的。”   沉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须臾,贺荆南低低的念了一句,“中药世家……”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中药世家不是早就已经没有了吗?”   “是没有了!”苏国锋语气微微暗淡。   “可是很快就会再回来的,届时我们支持您成为贺家的继承人,您助力我们中药世家再次崛起。互助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苏先生恐怕有所不知,我的妻子顾然便是中药方面的专家,我又何须和你们合作?”贺荆南突然说道。   “呵呵……”苏国锋突然笑了,带着一丝阴沉。“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贺总,您不会忘了一件事情吧?”   闻言,顾然呼吸一窒,下意识的侧耳倾听。   ☆、第100章 攻心为上   偌大的办公室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苏国锋肆无忌惮的看着贺荆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贺总,不会是忘记什么事情了吧?”闻言,贺荆南则只是眯了眯眼睛,并未回应。   良久,他抿了抿唇,“苏先生这是这么意思?”   苏国锋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顿时有些不确信。不过随即,他又重拾起信心。   “贺总,海城福利院的饭,还是那么难吃吧?”   顾然一愣,海城福利院?转而想起,之前陪着顾薇去福利院的时候,贺存希似乎也说过类似奇怪的话。   而那一次,贺荆南却是是不太喜欢那里的饭。   “你知道了!”贺荆南凉凉的说道。   “当然,贺总应该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既然来找你,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说罢,苏国锋环视了一圈贺荆南的办公室。   “传承集团果然是大手笔,单单一个总经理的办公室就这么豪华了,要是总裁的办公室呢?”   贺荆南沉吟片刻,“据我所知,中药世家当年被收购也是你自己同意的。既然已经默默的缩了四年,为什么又要出来?”   “我那是被骗了!”说到这里,苏国锋咬了咬牙。“那个死丫头,为了许子骞连亲爹都骗。还好老天有眼!”   在里间的顾然冷笑一声,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你怎么没事?   贺荆南嗤笑一声,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样?贺总还是同意吧,我想对于你和对于我都是好事。”苏国锋继续游说道。   “抱歉!传承集团并不想插手中药提取,这是我们的一贯理念,恐怕要让苏先生失望了!”   “贺总!做生意哪能那么死板?”苏国锋垂死挣扎。   “宋媛!”贺荆南拿起桌上的电话叫了一声,很快,宋媛便推门进来,行至苏国锋面前,“苏先生,请!”   苏国锋见回天无术,便开始恼羞成怒,“贺荆南!你不要后悔!”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贺荆南说罢,任由着宋媛将苏国锋请了出去!   须臾,休息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贺荆南见顾然坐在床沿,淡淡的说了声,“你醒了?”   “嗯!”顾然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贺荆南。   即便是刚才苏国锋那样挑衅,他的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都听见了?”贺荆南索性走过来坐在顾然的身边,两人的胳膊贴在一起,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嗯?”顾然想了想,又直接点头,“是!”   这个时候,如果说不是,似乎也挺尴尬的,所以她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贺荆南默了一会儿,“其实,之前说带你去见一个人,就是我妈。”他说道,“就在沧州和姐姐葬在一起。”   说罢,他看向顾然,目光深邃。“没错,我是个私生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贺荆南整体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但是在他说出私生子的那一瞬间,总觉得他的眼底带着一丝忧伤。   “贺荆南……”顾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妈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在夜店里打工遇到去谈工作的贺承厚。本来男未婚女未嫁,是一份很好的姻缘。只是你也知道,豪门家庭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进门?但是贺承厚不肯放手,即便是他已经要结婚了,还在欺骗我妈。最后,在他结婚的那天,我妈怀着七个月的身孕逃走了,后来生下了龙凤胎。她一直都说自己的命不好,果然没多久她就意外去世了,我和姐姐就被送到了孤儿院,然后又辗转被接回了贺家。”   怪不得,顾然总觉得潘慧贤对待贺荆南怪怪的,客气中带着疏离。原来贺荆南果然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贺家是十分看重名声的,所以让我们在家里藏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将我的身份公开出去。”   顾然蹙了蹙眉,怪不得贺聘婷到死都不能进贺家的祠堂,原来她是没有被贺家承认的女儿。   这也终于证实了为什么贺荆南会半夜知道哪里有吃的东西,所以,上次她在祠堂里看见的那个没有名字的牌位,应该是贺荆南的妈妈的吧?   顾然侧首,看了贺荆南一眼,他小时候肯定吃过很多苦。   “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在可怜我吗?”贺荆南别开头,看向地面。   顾然心一刺,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贺荆南的腰,“没有!你那么优秀,谁敢看不起你?”   而她更不会,因为她自己本身的身份就已经乱七八糟了,还有什么功夫去看不起别人。   “只是……”顾然蹙了蹙眉,“恐怕苏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国锋那般的企图心,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贺荆南没吭声,良久,他唇角微扬,眼底却冰冷一片,“拭目以待。”   ……   出了传承的大门,苏国锋满身的不忿。恨不得马上去跑去媒体上爆料,把贺荆南的一切罪证都说出来。   岂料,刚走到路边,便有一辆车在他的面前停下。   司机下车帮他打开了车门,“先生,请上车!”   苏国锋这才看见,车子里坐着的正是他失而复得的女儿,苏半夏。   此刻,苏半夏正下巴微抬,蹙眉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国锋对她的质问有些不悦,他总觉得这次回来的苏半夏和记忆里的那个性格相去甚远。   不过转念一想,她受了这么多苦,变得坚硬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而且,他还要靠她的才华翻身呢!   思及此,他将心里的那抹不约尽数散去,笑道,“当然是来找最好的合作伙伴。”   “合作?”苏半夏抬眼看向传承集团那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你该不会是想和传承集团合作吧?”   “怎么?不行吗?当初我们中药世家也不差!”   “当初是不差,但是和传承集团比还是差远了。更何况,中药世家早在四年前就没有了。”   苏半夏说着,眼底是浓浓的讽刺。   苏国锋浑然未觉,冷哼一声。   “你以为贺荆南就很高尚吗?如果我把他的那些事情抖落出去,他以为自己还能当得上传承的总裁?我会让他自己来求我的!”   闻言,苏半夏脸色稍变,“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爆料。”说罢,他便拿起手机,“女儿,放心吧!”   岂料,苏半夏却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不准爆料!”   “半夏!”苏国锋瞪了苏半夏一眼,“你别以为你受了委屈回来就可以耀武扬威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   闻言,苏半夏缓了缓语气,“你虽然有贺荆南的把柄,但是他这个人深不可测。一旦他采取措施,我们不一定能挡得住。”   “只是一个私生子,又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能有什么本事?”苏国锋很是不屑。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苏半夏毫不客气的指责。“生意场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处理问题的方法有千百种,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最艰难的那种?如果你真的爆了料了,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出来做生意的,有哪个屁股是干净的?”   苏国锋本来被苏半夏骂的有点生气,可是听下去之后,他又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他是这几年隐忍的过了头,又被苏忍冬骗了这么久,所以心思难免浮躁。   “那你说怎么办?”苏国锋将手机拿回来收好。   “攻心为上!”苏半夏说罢,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你想……”苏国锋顿时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要是你真的能嫁给贺荆南那当然好,但是总所周知,贺家夫妻感情很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苏半夏勾了勾唇角,“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说罢,她看向司机,“开车!”   ……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之后,顾然本来还有些担心苏国锋真的去爆料。不过看贺荆南一脸的淡定,她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过时不时的,她还是关注了今天的新闻。   但是直到晚上,都没动静,倒是意外的关注到了苗若男的新闻。   自从上次苏忍冬被判刑之后,顾然已经差不多将苗若男忘记了,贺荆南也没提过。   苗若男的案子最终审结了,她被判了无期徒刑,下半生都会在牢里度过了。   而她名下的不法产业,也全部被没收。   一夕之间,莱欧酒店就倒闭了。   顾然经过酒店门口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唏嘘。   人生在世,有些东西富贵荣华都是云烟。就好像当年的自己,说坐牢就坐牢了。再看苗若男也好,苏忍冬也好。   算计了半辈子,最后还不是只成就了报纸上的一段谈资。   叹了一口气,顾然驱车离开。   行至半路,顾然的手机响起。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个她没有保存的电话号码,但是只看了一眼她就认出了这段号码。   外婆家的号码,她怎么会不记得?   缓了缓心绪,顾然竟然平静的接起来,“您好。”   “顾小姐是吗?”外婆的慈祥的声音从电波里传过来。   “是我!”顾然应道。   “上次我不是说等我外孙女回来,就约你来家里玩,明天你有空吗?”   顾然一愣,“苏半夏?”   “是啊,你还记得我外孙女的名字!”显然,外婆以为顾然将她的外孙女放在心上,很是高兴。   按理说,如果顾然只是和她萍水相逢,那她应该拒绝。可是,她不是。   “好啊!明天是周末,我有时间。”顾然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我把地址告诉你,你明天一定来!”说完,外婆率先放下电话,但是却没有挂断,这大概是老人家的通病。   顾然和从前一样,也没有挂电话,而是将电话免提了放在旁边。   她听见电话里,外婆自言自语,“明天要来客人,准备些什么菜呢?半夏喜欢吃辣,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鱼香肉丝……”   外婆自言自语的说着,顾然听着听着便翘起了嘴角。   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外婆都是这样准备一大桌子她喜欢吃的菜,看着她吃完了才算。   突然,她哎呀一声,“也不知道顾小姐喜欢吃什么?”说完,她顿了一下,电话断了。   不过很快,电话又打了过来。   “顾小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我好准备准备。”   顾然抿了抿唇,“都可以,川菜吧,我想试试!”   “真的啊!”外婆顿时笑了,“我外孙女也喜欢吃川菜,你们一定能聊的来,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不打扰你了。”   这一次,是顾然先挂了电话。   ……   贺家,一如既往的低气压,主要是贺存希还在祠堂里跪着。   对此事,潘慧贤当然是心情不好,毕竟贺存希是她最爱的小儿子。   贺承厚是一直以来都黑脸的,所以无所谓好不好。   老夫人对此看来是真的没任何想法,她比任何人都镇定。哦,对了,还有一个人也一样镇定。   那就是老夫人亲手带大的贺荆南,果然是亲手带大的,性格如此相似。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是贺家的人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看来,真是一场持久战啊!   翌日一早,顾然就醒了。   贺荆南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去公司处理,也很早就起来了。   从浴室出来,他就看见顾然换好了衣服,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么早?要出去吗?”   “嗯!”顾然点了点头。“上次在公墓偶遇的老人家,请我去家里做客。”   贺荆南闻言挑了挑眉,“我陪你去。”   顾然一脸惊讶,“不用,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办事?我一个人去可以的。”   “小事,昨晚已经和秘书说的差不多了,可以不去。”说罢,他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宋媛,把昨晚跟你说的那些整理好放我桌上,再通知一下策划部,让他们把昨天的案子按照我说的那些再改一次放我桌上,我明天再看。”   宋媛低头看了一眼特意选好的一束花,本来是用来插在办公室里的。   “贺总,您今天不来公司了吗?”   “是!”说罢,电话便挂断了。   宋媛咬了咬唇,将那束花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   外婆只有一个独女,所以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她为了上山方便,便一个人搬出了城里的大房子,回到郊区的老房子去住了。   贺荆南今天开了顾然那辆白色的路虎,低调又舒适。   临走的时候,贺荆南还不忘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盒礼品。   顾然静静的看着,突然觉得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其实还是很懂礼数的。   一路无言,两人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外婆是一个人住,所以看见两人进来,顿时迎了出来。将两人迎进屋子,外婆便叫他们坐下,一定要亲自去泡茶。   顾然很别扭,怎么说外婆也是她的长辈,她怎么坐得下?   可是贺荆南拉住了她,“别动,你没发现老人家笑得很开心吗?我想应该很久没人来看她了吧?”   顾然心尖一刺,有浓烈的歉疚感慢慢的溢出来。   “应该是的!”肯定是,妈妈不在了,她也面目全非,还有谁会来看她呢?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外婆。”   紧接着,便看见外婆小小的身躯快步的跑出去。   外婆的脚还是旧社会的小脚,从来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她,顾然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走的那样快。   下意识的起身,顾然便跟了出去。   院子里,苏半夏笑意吟吟的跟外婆互诉思念之情,听的顾然心里酸酸的。明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假的,可她却无法揭穿。   在苏半夏的身后,带着一个佣人,手里拿着很多精美的礼物。   终于,苏半夏的目光落在了顾然和贺荆南的身上。   外婆忙介绍,“上次我去山上看你妈妈,她们两个扶我下山的。我都还没好好感谢他们,正好今天你要来,我就邀请他们一起来家里玩。”   外婆说完,又道,“对了,你回来之后去看你妈了没有?”   苏半夏收回视线,“去过了。”   “那就好!进屋吧,我去看下菜,应该都差不多了。”苏半夏冲着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忙跟着去厨房了。   三人进屋,苏半夏说道,“见过好几次了,都没好好说过话,我替外婆谢谢两位的帮忙。”   顾然抿唇不语,她并不想接受这种所谓的谢意。   “苏小姐客气了。”贺荆南见状,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贺先生看起来很面熟,好像在以前见过。”苏半夏笑吟吟的说道,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就好像只是在闲聊家常一样。   这一次,贺荆南没有理会她。   苏半夏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道,“看贺先生的反应,那应该是我记错了。不过以前我还在海城的时候,倒是听过顾小姐的事迹。传闻顾小姐十四岁就开始追贺先生,为了贺先生跳过河,割过腕,闹的满城风雨。那时候大家都说,都闹成这样了,贺先生还这么淡定,那一定是不喜欢顾小姐吧?没想到两位最终却走到了一起,这就叫好事多磨吧?”   说罢,她叹了一口气。“有很多事情,如果早知道结果,那么中间再多的努力也都无所谓啊!可是很多时候,大家都不知道结局到底是什么,所以就放弃了,真是太可惜了!”   “苏小姐所谓可惜的事情是什么呢?”贺荆南突然问道。   苏半夏依旧是笑,“当然是造物弄人,如果早就知道结局,一开始就相爱不就好了。何必兜兜转转呢?”   外婆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可以吃饭了!”   顾然率先起身去帮外婆端菜,贺荆南见状也起身离开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苏半夏一个人坐在那里。   讨了个没趣,苏半夏也起身朝着厨房那边走过去。   顾然正在帮外婆端菜,一个大份的水煮鱼,白嫩的鱼肉,鲜香的酸菜和麻麻辣辣的香味。只是看着,顾然都觉得要流口水。   只是盘子够大,顾然不敢大意,端着它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苏半夏就这么迎面走来,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突然晃了一下,一条胳膊便撞到了顾然。   顾然手下一滑,一盆滚烫的鱼汤便倒了下来,正好浇在她的腿上。   当然,苏半夏也没有幸免。只是她被烫的是手,而顾然是腿。   苏半夏尖叫一声,外婆和贺荆南闻声而来。   只见苏半夏的手腕上,红红的一大片。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看贺先生眼熟,你也不能这样烫我吧?”说完,她便泫泫欲泣,整个人好像要昏倒了一样。   外婆大急,忙上前搂住苏半夏,深色里全都是浓浓的担忧。佣人忙见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塞进苏半夏的嘴里。   随即,她看向顾然,义正言辞,“顾小姐,我家苏小姐自从车祸之后,就一直身体虚弱,需要吃药才可以。你怎么能这样呢?”   顾然蹙着眉,嘴唇紧抿。   面对这样的两个无中生有的人,她很想说出实情。可是看见外婆那么紧张的样子,她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贺先生!”苏半夏突然看向贺荆南梨花带雨的解释道,“是我没站好,不是顾小姐的问题。”   贺荆南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蹲下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顾然,见她腿部位置的裤子都湿了,便进屋拿了剪刀剪开。   剪下来之后,才看出来,顾然的腿上被烫伤的位置更大片。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被烫了也不出声?”   顾然低头看了一眼,“还好,我不是很疼。”   闻言,贺荆南白了她一眼。然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有些冷漠,“抱歉,顾然受伤了我要带她去医院,就先走了。”   外婆当然也看到了,忙叫住了他,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两个冰袋出来递给顾然,“路上用冰袋敷着点,就不会那么疼了。”   顾然点头应了,然后贺荆南便迈开大步抱着顾然消失在了门外。   身后,苏半夏看着火辣辣的手背。再一想到刚才贺荆南连个正眼都没看她一眼,气的她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101章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贺荆南抱着顾然大步离开,将她放进副驾驶座,系好了安全带。   低头看见她腿上红肿的一片,他的眸光略深。拿过她手里的冰袋,他小心的帮她敷上。   本来还火辣辣的腿部,因为冰袋的凉意,瞬间缓解了一些。   还好,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而且,贺荆南帮她剪开裤脚的速度够快,所以大部分的热度都散出来了。   直接驱车去医院帮她开了药,贺荆南才将她带回贺家。   老夫人看见顾然受伤了,十分关心,“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顾然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那也不行,留疤就不好看了。”老夫人说罢,忙叫自己的护理去房间里拿了烫伤药来。   “这个烫伤药效果很好的,一定不会留疤。配方还是你爷爷还在的时候,有一次我不小心烫伤了,他去找来的,我每年都叫人动手做一瓶,今年的这瓶就便宜你了。”   老夫人说着,脸上是浓浓的幸福气息。看来,两位老人家的感情是很好的。   “谢谢奶奶!”顾然笑道。   老夫人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说罢,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倒是比以前安静了许多。”   顾然一愣,“嗯?”   “你没见过我,但是我去见过你。那时候全海城的人都知道,你在追荆南。我问过他,他不跟我说,我只好自己去了。”   顾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说实话,奶奶那时候是不太喜欢你的。”老夫人回忆道。   “为什么?”顾然不禁问道。   “性子太活泼了,我去看你的时候,你正在追着荆南说话,叽叽喳喳的。荆南从小就不太爱说话,当时我觉得你们肯定不合适。我想着,不行我就采取点手段,总不能让我孙子被人这样缠着不放!”   说到这里,顾然有些尴尬。虽然那个时候的顾然并不是她,但是现在她总归是顶着顾然的名头的。   老夫人见状,拍了拍顾然的手。   “奶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顾然忙摇头,随口道,“没事,我只是都快不记得了,以前我是这样的。”   “这有什么?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张扬的,大人的看法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而已,那时候的我也是一样。”   说罢,她突然拉起顾然的的手,“后来我要走的时候,一回头看见荆南表面上是皱着眉的,可是嘴角却带着笑。我才知道,是我想错了。不仅仅是我,大家都想错了。”   闻言,顾然心头一跳。   “您是说?”   “那孩子,从小就是那么闷,喜欢人也不肯说出来。还好,后来他总算是想通了。甚至不惜违抗家里的命令执意娶你。这几年虽然我没在你们身边,但是直到你们俩过的好,我也庆幸当年我多回头看了一眼。”   顾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心里有些闷得慌。   原来贺荆南,是喜欢那个时候的顾然啊,自己只是钻了个空子吗?   正想着,贺荆南走进来。   “奶奶,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这个臭小子,养你这么大,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还敢生气不成?”   “我哪敢?”贺荆南嘴上说着不敢,可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分明就是敢的。   老夫人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的更开怀了,“人老了就遭人嫌了,我去诵经了,你看着顾然好好休息吧!”   直到老夫人消失在门外,贺荆南才在床边坐下来。   “我刚才打电话给小福了,最近我们可能都住在老宅,我叫她带着冉冉过来照顾你。”   顾然没吭声,心里还想着刚才老夫人的话。   “怎么了?”贺荆南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不舒服吗?”   顾然忙摇头,“没有,奶奶的药很好。”   “那是爷爷亲自给奶奶找的,因为奶奶年轻的时候,不会做饭还老是要下厨,所以总是受伤。爷爷拿她没办法就只好给她找了这个方子回来。奶奶一直看的很重的,现在拿给你,说明真的很喜欢你。”   “那你呢?”顾然脱口而出。“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从前的我?”   贺荆南蹙了蹙眉,“有分别吗?不都是你。”   不一样,顾然不由得在心里呐喊,,根本不是一个人啊!可是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问的太多,太容易暴露。   不管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都势必会引起怀疑。而她现在突然不敢确定,如果贺荆南知道她顶替了顾然的身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的她赌不起,一旦失去了顾然的身份,她也无法成为苏半夏,那么一切都将会失控。   更有甚者,或许,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有一丝期待吧。   “是啊,都是一样的。”顾然颓然的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了。”   “好。”贺荆南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真的睡着了才起身去了书房。   顾然睡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之前为季凡设置过的特殊的铃声,方便那时候的联络。   只是之前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季凡说要出去深造,便没有再联系过她。   想罢,顾然缓了缓心神,接通了电话。   “现在到了哪个国家了?”   那端传来季凡慵懒的声音,“刚和一个身材火辣的辣妹一起共进了晚餐,现在正要去酒店。”   顾然挑了挑眉,“小子,好好找个正常的姑娘,别乱来。”   “好了,你真啰嗦。”季凡一阵不耐烦。“跟你开玩笑的,我刚在图书馆勤奋苦读,出来一看都大半夜了。一天到晚听那些叽里呱啦的语言,我都听腻了,所以打给你听听乡音。”   顾然扑哧一声笑了,“想听乡音还不好办?现在网上翻墙就可以看电视,再不济你们那边也可以转播国内的电视台。”   “那不一样!”季凡突然嘟囔了一句。   顾然说的高兴,也没听见他说什么。等她再问,他又不肯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季凡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那救命恩人回来了?”   顾然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为了请他帮忙,编了一个谎言。骗他说苏半夏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要为她讨回公道的事情。   “哦!是的,她回来了。”   季凡不由感叹,“这个苏半夏还真是命大,那么大的火竟然也能逃脱。你就不好奇,她是怎么逃脱的吗?还有那个被误认为她的尸体,不觉得很奇怪吗?”   季凡这么一说,顾然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从大火中将她救出来的那个人。   迟疑片刻,她道,“可是她已经拿回了户口,所以警察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吧?”   “那你算是白忙活了,早知道她没死,你费那么大的劲是干什么呢?再说了,深仇大恨要自己报才好啊,现在你白帮忙了,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顾然沉默了,现在的苏半夏确实不会领她的情,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苏半夏。   见她不吭声了,季凡问道,“怎么了?是我说中了?不会是那个苏半夏找你麻烦了吧?嫌你多管闲事了?”   “没有!她又不知道是我做的,从始至终我也没出面啊。”   “那倒也是,看来我真是看书看多了。”季凡自嘲一笑,“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好!”顾然说完,又说道,“自己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季凡一愣,随即笑了,嘴上却嫌弃不已,“啰嗦。”   挂掉电话,季凡侧首看着窗外的倾泻而下的日光。抬手打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的正是海城新闻。   本来是真的要走的,可是看见苏半夏回来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就没有走。   那个女人,如果真的自己有办法,当初就不会放着贺荆南那么好的资源不用,来找自己帮忙。   思及此,季凡叹了一口气。   “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再帮你一次。”   顾然这边被季凡一提醒,本来十分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是无从考据了,当时救她的人,她也查不到。   不过既然是警察局证实了苏半夏的身份,那她就想办法去了解一下这件事情,或许可以得到什么。   正想着,门突然被大力的扑开。   冉冉扭着大屁股就飞奔了进来,还不等顾然反应过来,它已经跳到了床上。   好久没见到顾然了,它着实兴奋,在床上跳来跳去的。   下一秒,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冉冉,下来!”   闻言,冉冉整个安静了下来。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缩在那里不动了。   “下来!”贺荆南又严厉的说了一声。   冉冉这才委委屈屈的哼唧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   贺荆南大步走过来,掀开被子检查了一遍顾然的腿,见她没事,才回头看向冉冉,“再乱上床,把你丢了。”   冉冉好像听懂了似得,忙缩着脖子转身就跑。   顾然静静的看着贺荆南严肃的脸,想到之前奶奶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她觉得她好像还是不够了解贺荆南。   如果他真的在很久以前就喜欢顾然的话,为什么他会舍得让她做了四年的血库?可是如果他不喜欢顾然的话,奶奶的那些话又从何而来?   ……   翌日一大早,顾然还在梦中便听见院子里一阵喧哗。   顾然被吵醒,发现贺荆南已经走了。   小福走进来,看见她一脸疑惑,便说道,“是二少爷在祠堂晕倒了,刚被送回房间。”   想不到这次贺存希这么拼,顾然想了想,“那我起来吧,好歹去看看。”   “可是你的伤,早上先生说叫我看好你,让你好好休息的。”   小福一脸的认真,让顾然很无奈,“我只是被烫伤,又不是瘸了。没事的!”   说罢,她已经自己起来了。   冉冉跟在小福身后,毕恭毕敬的。顾然被它的小眼神逗笑了,蹲下来冲它招了招手,“贺荆南不在家,别怕。”   小福忙避开顾然,将冉冉唤出去。“先生说了,冉冉喜欢胡闹,你腿上有伤,最近它都不可以靠近你。”   顾然白了她一眼,“小福,你心里还有我这个顾姐吗?动不动就是先生说。”   “可是,先生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忍忍吧!”小福说完,索性直接带着冉冉走了,只留下顾然一个人站在原地。   其实,擦了老夫人给的药,顾然早就觉得好多了,只是隐隐还有点痛而已。   换好衣服,顾然直接去了前厅。   老夫人每天早上都要在房间里做早课的,而贺承厚和贺荆南早就出门了。顾然去的时候,也没看到潘慧贤,倒是容嫂在大厅里,指挥着下人们换掉昨天的插花。   看见顾然,她上前道,“少夫人,您的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过来了?”   “哦,我听说存希昏倒了,过来看看。”   “二少爷刚看了医生,睡了,少夫人不用担心。”容嫂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   顾然也不可能单独去贺存希的房间里看他,所以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正要转身,容嫂问道,“少夫人,您用早餐了吗?要不要我叫人把早餐拿到您房间?”   顾然摇了摇头,“不必,小福早上已经准备了。”   闻言,容嫂淡笑一声,“还是少爷想得周到。”   顾然疑惑的看了容嫂一眼,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不过还不等她想完,就有人过来说道,“顾小姐来了,在门外等着。”   闻言,容嫂快速的看了一眼顾然。   然后瞪了一眼来人,“既然少夫人的姐姐来了,肯定是要请进来的,只是现在前厅这边没有主人在,恐怕需要少夫人亲自招待了。”   顾然哪里听不出她的话,大家都知道这次贺存希被罚跪祠堂就是因为顾薇。   对此,贺家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同意,尤其是潘慧贤。   现在容嫂无非就是在告诉她,要是以她姐姐的身份,尚可以来往。要是来看贺存希的,恐怕是没门了。   顾然好歹现在也是姓顾,便顺势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很快,顾薇便被带着走了进来。   一段时间没见,她整个人都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上来,她就想问什么,被顾然摇了摇头堵回去了。“到我房间再说!”   顾薇闻言,点了点头,将满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两人一路走到顾然的房间,一进门,顾薇就忍不住了,“顾然,这几天你看见存希了吗?”   顾然蹙了蹙眉,“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自从他去分部做了经理,也很少去店里了。前几天下午,他突然过去,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然后我等了好几天都没在等到他。他电话也没人接!”   说罢,她突然上前抓住顾然的手腕,“是不是存希出了什么事?”   顾然吃痛,蹙了蹙眉,“他没事,你先放开我。”   顾薇这才惊觉自己很失态,忙放开顾然,“对不起,顾然。”   顾然摇了摇头,贺存希和顾薇这一对,她之前一直不看好的,总觉得这两人都各有心思似的,尤其是贺存希。   但是如今看来,大概真的是她想多了。   “存希说要给你的惊喜,大概就是要和你求婚吧!”顾然笑道。   “求婚?”顾薇的脸上顿时漾起一抹红晕。“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他自己在家里宣布的。”   “那……”顾薇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他们不同意是吗?”   要是同意的话,他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是!”顾然并不打算骗她,她跟顾薇之间,严格说起来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感。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和好了,但是顾然也不敢深交。   毕竟,以前的顾然入狱的事情,跟她也是有关系的。   “存希现在在哪里?”顾薇问道。   “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今早昏倒被送回房间了。”   “我要去看他!”顾薇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身后,顾然叫住了她,“顾薇,如果你现在过去的话,我敢保证不出十分钟你就会被赶出去,而且从今以后都不可能进入贺家的大门。”   顾薇迈出去的步子,终究又停了下来。然后脚下一软,她便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同意,当初你不是也可以嫁进贺家吗?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顾薇喃喃道。   闻言,顾然的眸光微沉,“你觉得是我从中作梗?”   “没有!”顾薇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   面对她不走心的解释,顾然不想深究,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这事情急不来,我如果是你,我暂时不会来贺家,等事情平静下来了,如果贺存希真的爱你,自然会想办法。”   “可是……我不能和他并肩作战吗?”   顾然突然觉得顾薇其实很单纯,“这不是拍电视剧,你想弄巧成拙吗?刚才如果不是我在前厅,恐怕他们连大门都不会让你进来,你还不明白吗?”   顾薇凉凉一笑,“我怎么会不明白?”她只是不愿意明白。   看她这样,顾然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既然明白就回去吧,如果贺存希醒了,我会想办法告诉他你来过的事情。”   “真的?”顾薇眼前一亮,“谢谢你顾然。”   “不用客气。”毕竟现在名义上,她们还是姐妹嘛。   顾薇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要离开了。顾然趁机提出,“我陪你出去。”   顾薇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福不肯了,“少夫人,您的腿需要好好休息。”   顾薇这才问道,“你受伤了?”   “没事,就是烫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啊。”说罢,两人并肩朝着门外走,小福没办法只好由她去了。   将顾薇送到大门外,顾然没有回来,而是打了个车直接去了警察局。   根据苏国锋上次说的话,苏半夏是在警察局申请了之后,警察局经过查证证实了当初那个死亡的人并不是苏半夏,所以给她改回了身份。   而算起来,那次的事件当中,顾然也算是其中的受害者,所以她可以大胆假设,其实现在的苏半夏就是当年的顾然,而她们两个是互换了身份。   只是为什么呢?   她会变成顾然是因为当时她被严重烧伤,被那个救她的人弄错了。再加上当时的苏半夏身负着罪名,她想报仇才索性隐瞒下去。   可是顾然为什么愿意变成苏半夏呢?她完全不必背负这些啊?   难道那个女人不是顾然,只是苏忍冬故弄玄虚,送给她的所谓的大礼,为了膈应她?   不管怎么说,光凭猜测是不行的。   所以,她想着,身为当年的受害者,或许警察局这边愿意让她也了解了一下他们查出来的真相。   只是刚到警察局门口,便有人叫住了顾然。顾然抬头一看,正是她要来查证的苏半夏。   她刚从警察局出来,手里拿着身份证。   “真好,能够拥有一个真实的身份,你说对吧,顾小姐。”   “恭喜。”顾然并不像多言,便淡淡的说了一句。   “谢谢!昨天的事,我还没跟顾小姐说抱歉,是我的不对。”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顾然心里更不舒服了。   当时,她故意撞倒了自己,还在贺荆南面前演戏,卑劣程度可见一斑。但是她也深知,她不能恼羞成怒,因为她越是生气,面前的女人就会越得意。   思及此,顾然深吸了一口气,“苏小姐客气了,荆南太紧张了,非要带我去医院,所以当时也没在意到苏小姐的伤势,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说罢,顾然的目光投射到了苏半夏的手上,红肿一片,看起来比自己的还要严重许多。   毕竟自己当时腿上还穿着裤子,而她是直接泼到了手上的。   “我很好!”苏半夏闻言,十分僵硬的回了一句。刚才还洋洋得意的脸,顿时冷了半分。   顾然见状淡笑一声,“那就好。”   说完,她往前走了两步,不想再跟她多做纠缠。   岂料,苏半夏抬手拦住了她,“你在炫耀什么?”   顾然顿了顿,“如果你觉得我是炫耀,那就是了,我不想多做解释。”   呵……   苏半夏冷笑一声,“你以为贺荆南真的爱你吗?”   ☆、第102章 拿她当挡箭牌   有人说,当你面对对手的时候,谁先被激怒,谁就输了。   而顾然本来只是想赌一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苏半夏的目标是贺荆南。果然,她赢了。   苏半夏被她刻意说出的那些恩爱的话激的没有了和她兜圈子的你耐心,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贺荆南真的会喜欢你吗?”   顾然抿唇,“我和我的丈夫之间的关系,恐怕还不需要向苏小姐报备,而且我并不认为苏小姐会比我更了解。”   “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苏半夏说罢,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   顾然眸光微沉,随即哂笑一声,“苏小姐所说的了解就是故意跌倒,在贺荆南的面前装可怜吗?只可惜,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苏半夏气的咳嗽了起来,原本冰冷的脸庞,因为咳嗽的厉害,而渐渐苍白。   站在那里的脚步,也渐渐不稳。   顾然拧了拧眉,见她像是要摔倒,伸手试图扶她一把,“你没事吧?”   岂料,苏半夏猛地推了她一把,“不用你假慈悲!”   顾然索性,抱着手臂看着她,“那就算了。”反正,这个女人也不是善茬,万一她一碰到她。她又故技重施怎么办?   外面正在等着她的护理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快速跑了过来。   “小姐,您还好吧?”护理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药瓶倒出了一颗药给她,“您要注意身体啊!”   苏半夏将药咽下去,不悦的呵道,“闭嘴!”   护理闻言慌忙低下头,“对不起。”   言毕,苏半夏又深吸了两口气,平静的看向顾然,“我不会输给你的!等着瞧。”   顾然挑了挑眉。“拭目以待。”   说完,苏半夏在护理的搀扶下离开了警察局门口,而顾然又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警察局查到的所谓的真相实在是太过简单,顾然看了之后半点也不相信。   档案上显示,当年苏半夏和顾然乘坐的那辆救护车失火的之后,两人被分别送往医院,然后正好赶上海城西区的佛缘寺,发生大火。   很多被烧伤的香客都被送进医院,医院人手不够,不小心将受害者弄错了。加之苏半夏当时也被烧伤,不好辨认,于是阴差阳错。   而档案上还注明了,苏半夏被认错后,那家人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便带着烧伤的苏半夏移民了,直到最近她经过无数次手术恢复了过来,才被发现错认,档案里还有那一家人的证词。   如果顾然不是四年前的苏半夏,她肯定也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可她才是四年前的苏半夏啊。   如果说这个档案上的案件分析是正确的,那么至少,这证词上恢复容貌这一段绝对不是真的。   走出警察局,顾然想到了档案上提到的佛缘寺,四年前,佛缘寺真的起过火吗?   手机响起,顾然拿起来一看,是小福。   随即拍了拍脑门,刚才她是说要送顾薇出门,所以找的借口跑警察局来的。本来想很快就回去,谁知道一下子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小福那个管家婆回去一定唠叨死。   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顾然正要回去,却突然被马路对面一个奇怪的身影吸引住了。   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风衣,长至膝盖。这倒无可厚非,可是现在都已经是四月的天气了,他还戴着一顶看起来很厚的帽子。   要知道,海城的四月,中午基本都是可以穿薄衬衫的了。   正想着,男人突然转过来,往顾然这边看了一眼,便快速转开视线。   顾然只捕捉到了他的侧脸,可那张侧脸却无比的熟悉。   “了凡大师?”顾然蹙了蹙眉。   怎么可能呢?了凡大师在山上修行,据说常年不下山的。   下意识的想要追过去,一辆出租车停在顾然的面前,把顾然吓了一跳。   司机见她不动,便催促,“这位小姐,你要不要上车啊?”   顾然顿了一下,再看向刚才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在那边了。   口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来,又是小福在夺命连环all,顾然拉开车门上车,“当然要!”   回到贺家,小福果然已经等在门外了。   看见顾然回来了,她忙上前,“顾姐,你去哪里了?这么久。”   “不就是送顾薇回去,看她心情不好就多送了一段路。”顾然胡乱解释道。   “那您也别不接电话啊,我差点都要出去找你了。”小福说完,一脸的不满,“不行,下次您再出去我也一定要跟着去。”   顾然扶额,“你饶了我吧,你这个管家婆。”   “顾姐!”小福忙跟了上去。   容嫂站在前厅的门口,看见顾然和小福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房了,才转回身上二楼。   二楼的大卧室里,整理是典雅的中国风。原木色的木雕屏风,背后的墙上装点的是淡雅的古画。纯色的纱帐迎风飘扬,衬托着红色的床。让看惯了欧式装修的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潘慧贤就靠在那两扇屏风后面的塌上,愁眉不展。   容嫂站在屏风后面说道,“夫人,顾家小姐回去了。”   潘慧贤睫毛动了动,“存希怎么样了?”   “二少爷还没醒,医生已经看过了,说是需要调理几天。”顿了一下,容嫂试探道,“夫人。您这次对二少爷是不是太严厉了?明明老夫人和老爷的态度都没有那么强势。”   “你懂什么?”潘慧贤突然严厉的说道,“他们是巴不得存希随便找个人娶了,然后离他门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潘慧贤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犀利,便叹了一口气,“我嫁进贺家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你比谁都清楚。我对存希花了多少心思你也是知道的,本来以为他能帮我扬眉吐气,你看看他这几个月都干了什么?”   容嫂不由得安慰道,“夫人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二少爷他心里应该是有分寸的。”   “要是他真有分寸就不该去顾家的女儿弄到一起去,当初荆南娶顾然的时候,都被发配到美国去了,他以为他娶了顾薇能有什么好?顾家现在虽然女儿坐牢的名声被洗白了,但是怎么也是配不上贺家的,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别让存希见到顾薇,我看她们还能闹出什么来。”   “是。”容嫂应道,“我会注意的。”   “还有那个顾然。那些补汤你还有送过去吗?”   “每天都送了,都是喝完了的。”容嫂道。   “配方要改改了,当初说好的帮她嫁进来,她会好好回报我们。现在看来,她是翅膀硬了。才不能白白为她们做了嫁衣,你明白吧?”   容嫂心下了然,“我明白了。”   潘慧贤闻言,总算是气顺了点,索性,她起身道,“我去看看存希。”   贺存希是和潘慧贤他们住在一栋楼的,潘慧贤嫁进贺家三年才生的贺存希,所以从小就寄予厚望,一直没让他单独出去住。   他的房间也是中国风,不过颜色比较简单,看起来简朴很多。   原本,贺存希就属于那种单薄的长相,再加上在祠堂里跪了三天,现在看起来更加单薄了。   潘慧贤进来的时候,他刚好醒过来。“妈。你来了。”   “存希,你太让我失望了!”潘慧贤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贺存希见着潘慧贤,她的脸上不再是慈母慈祥的表情,而是严厉。就像他小时候放下书本,偷偷去刻木雕被她抓住的时候一样。   她会毫不留情的用戒尺打他的手心,有一次甚至打出了血迹。   “我累了!”贺存希别开头看向窗外的位置。“奶奶的决定你也看到了,她的选择很明显了。贺荆南才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妈,我不想去争了。”   “不行!”潘慧贤顿时失声尖叫,“你从小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现在你长大了,有能力实现的时候。又退缩了呢?”   “不是我想退缩,妈!哥他确实比我能力强,爸爸和奶奶他们都是认定他的。我犹豫了很久了,或许我应该像二叔一样,结婚离开贺家。如果您真的想要产业,等我出去了,我自己去创业。”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木雕上。   “我想过了,现在室内装修行业发展的很快,我可以针对这个市场推出很多木雕的产品。我”   啪!贺存希话未说完,潘慧贤已经一把将桌上的木雕拿起摔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人形的木雕,虽然眉眼还没有刻好,但是轮廓已渐渐清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去开那个什么木雕的店。反正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娶那个女人进门。”   说罢,潘慧贤转身走出了贺存希的卧室。   贺存希侧首看了看地上已经被摔坏的木雕,那个木雕他已经刻了很久了,可是每次刻到一半他都不敢再继续下去。   他忘不了当初那个人在火中绝望的眼神,每当想起,总是一阵心悸。   晚上,顾然用手机在网上搜索四年前佛缘寺失火的事情,可是网上的记录很少,甚至几乎是没有。   唯一记录的一次失火,只说是西区,连具体地点都没有注明。至于当时的受害者被送到哪个医院,更是一点信息都没有。   顾然不由感叹,要是换作现在,上一秒失火了,下一秒网友们肯定连隔壁住的邻居几岁了都扒的一清二楚。   可惜四年前,网络还不如现在这么发达。   冉冉安静的趴在顾然脚下的地板上,时不时抬起头冲着顾然摇摇尾巴。   下一秒,冉冉突然起身快速的跑了出去。顾然疑惑的从手机上抬起头,看见贺荆南正在门口挂衣服。   灵光一闪,顾然忙走过去将拖鞋递给他。   “看你把冉冉吓的,你一回来它跑的比兔子还快。”   “那是它做贼心虚,你呢?这么献殷勤,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坏事了?”   “哪有?”顾然转过身,“我只是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什么事?”贺荆南走到沙发边坐下。   “听说四年前佛缘寺曾经失火,你知道这件事吗?”   “略有耳闻。”   “那就是说,佛缘寺真的失火了有人员伤亡吗?”   “这你得去问安浩了,我家又不是从政的,我哪知道。”贺荆南说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   顾然蹙了蹙眉,难道档案上说的都是真的?   “或许你可以问问存希,我记得佛缘寺失火那天,他好像跟着妈在那边吃斋。”   “哦!”顾然应了一声,随即又道,“也不是一定要问的,我就是好奇而已。”   见状,贺荆南没再说什么。   卧室的门被敲响,佣人在外面说道,“少夫人,今天的补汤好了。”顾然顿时跨下了脸,又来了,每天喝这些东西,喝的她都想吐了。   那次发生事故之后,贺荆南倒是帮她喝了好一阵子。但是这一次回到贺家他又不喝了,每次都是叫她喝。   贺荆南见状,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快去拿吧,贺家少夫人。”   门打开,佣人将搪瓷罐子里的汤端了上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在贺荆南不善的眼神中,她们退了出去。   顾然蹙了蹙眉,一副万分抗拒的表情,“我很饱。”毕竟,任谁天天喝这种带着药味的汤都会很反胃吧?   贺荆南闻言,故意揭开盖子。本来是想逗逗顾然的。   岂料,盖子打开后,他闻着味道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换配方了?”贺荆南眸光微沉。   顾然一心只想着怎么逃掉这碗汤,所以根本没听见贺荆南在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贺荆南已经拿起勺子盛了一碗。“味道不错!”他一边喝着,一边说道。   顾然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刚想问是真的好喝吗?   贺荆南却将手中的碗往旁边一偏,“以后的汤都我来喝!”   顾然求之不得,“你说真的?”   “你说呢?我看起来像是会说假话的人?”贺荆南似笑非笑的说道。   “当然不像!”顾然从善如流的将这个难喝的汤终于推了出去。   等到顾然洗完澡出来,贺荆南已经喝完了。桌上的汤碗也都被收走了。   贺存希躺了两天,便起来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情,他手机也关机了,每天出入都有人跟着,就连去公司也都有专人接送。   弄得顾然本来想问他一些事情,都无法靠近。   晚餐之后,老夫人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见状,其他人也都不便离开。也跟着在那里坐下。   容嫂拿了一个红色的请柬走了过来,“老夫人,这是今天苏家的人送来的请柬。”   老夫人拿过来递给旁边的顾然,“老了,眼神不好,顾然读给我听听。”   顾然接过请柬打开,又是苏半夏。   缓了缓心神,她说道,“是原中药世家派人送来的,说是为了庆祝女儿死里逃生。也为了庆祝中药世家即将卷土重来,所以明天下午在苏家办了一场家族聚餐,届时邀请贺家出面参加。”   老夫人拧了拧眉,看向贺承厚,“中药世家自四年前败落之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救人的中药世家了,依我看还是不去了。”   潘慧贤道,“妈,我倒觉得应该去。当年中药世家是唯一有机会和传承抗衡的企业,一夕之间没有了之后,好多人都在暗地里说,是我们传承动的手脚。虽然后来,中药世家被本草集团收购了,但是说我们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荆南刚进集团任经理,我们就断绝和苏家的往来,传出去恐怕不好。”   “荆南你说呢?”老夫人问道。   “那就去吧!”贺荆南淡淡的,“我和顾然去就好。”   “我也去!”贺存希突然说道。   潘慧贤闻言看了他一眼,“有荆南和顾然去就好了,存希你身体还没恢复好。”   “没关系,奶奶。我也想去看看。”   “那就一起去吧!”老夫人说罢,站起身,“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潘慧贤气的瞪了贺存希一眼,又看了看容嫂,直到容嫂点头了,她才转身上楼。   翌日,顾然总算在坚持下,可以去公司上班了。   她腿上被烫到的地方留了一点浅色的疤痕,不过穿了丝袜一点也看不出来。   宋媛经过上次被顾然当年警告过了,现在衣服穿得规矩多了,不过有时候看到顾然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服气。   大概在她的心里,顾然是因为带着贺家少夫人的名头开后门进来的,哪里比得上她是靠实力。   不过顾然懒得跟她掰扯,怎么说,她也是老夫人给贺荆南安排的秘书,老夫人的面子还是要顾一点的,只要她不过分。   午饭之后,贺荆南便拉着顾然出去了。   “去哪里?”顾然问道。   “你忘了下午有宴会了?”贺荆南说完也不再解释。便直接带着顾然去了造型师的工作室里。   那是专门为秦瑶做造型的专业设计师,贺荆南将顾然直接丢给他,“收拾的好一点。”   顾然,“”她又不是玩具,怎么收拾。   一番捯饬之后,顾然被做了发型,换了礼服。   礼服她以前也经常穿,但是这一件真的十分得体,整个人都高贵了好多。   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然蹙了蹙眉。“怎么突然把我打扮成这样?”以前宴会也没这样啊。   “这样不好吗?”贺荆南含糊带过。   很快,到了晚上的时间。   贺荆南亲自驱车带着顾然前往苏家的宅子。昨天那个请柬上说了,今天的晚宴会在苏家的宅子里举行。   一别四年,宅子里一切看起来都没变。   顾然走进去的时候,思绪夹着院子里的花香扑面而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在这个院子里看书,在这里玩耍。   “顾然!”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顾然循声望去,看见许子骞站在一处假山前面。   “许总,想不到你也会来。”贺荆南凉凉的说道。   许子骞只是淡笑了一声,并没有回到许子骞。而是抬眼看向假山高处的一个缝隙里,“以前我偷偷爬上去在这里放了一个东西。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顾然蹙了蹙眉,“这么多年了,大概早就风化了吧?”   “应该是的!”许子骞说罢,往后退了一步。“未来日子还长,祝你们幸福。”   他的祝福来的突兀,不过顾然还是说道,“谢谢!”   许子骞走了之后,贺存希来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人专门跟在他的身后,他也不在意,好像当那些人不存在似得。   看见顾然他眼前一亮,“嫂子今天这身装扮很漂亮!”   顾然笑了笑,其实在他之前已经有很多来和贺荆南寒暄的人都委婉的表达过了对她这身衣服的赞叹。   正想着,苏半夏出来了。   今天的她看起来也是精心装扮过的,一席水蓝色的露肩晚礼服,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   本来苏半夏的能力,中药行业的人都是知道的。   甚至很多人都说,当年要不是苏半夏锒铛入狱,那么中药世家的前途不可限量。即便现在中药世家败落了,也有好多人慕名而来。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苏半夏便往人群中走了过来。   贺荆南站在一边的角落里,手里托着一个红酒杯,慵懒的看着苏半夏缓缓的走过来。   她一边走,一边提起长长的裙摆。   人群中不由得有人赞叹一声,“真美。”   闻言,苏半夏的嘴角不禁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就在她走到离贺荆南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时,贺荆南的身后,突然走出了一个身穿白色高定礼服的身影。   众人定睛看过去,白色的蕾丝面料衬托着女人的皮肤越加白皙。一头长卷发挽成松松的髻束在脑后。   额前一根碎发调皮的落下来,漾在她的眉眼之间。   两相对比,一下子苏半夏便落了下乘。   尤其是,贺荆南的一双眼睛。包括刚才追寻着苏半夏的那些眼睛,此刻全部都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苏半夏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回去。   顾然看着苏半夏走远,不悦的看了一眼贺荆南,“看这情形?你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呢?”   ☆、第103章 药有问题   贺荆南脸上的表情依旧,一双深邃的眸子含着笑。   须臾,他问道,“我为什么需要挡箭牌?”   “装傻!”顾然白了他一眼。“那位苏小姐每次都针对我,难道不是因为你?”   “那又怎么样?我有你了。”贺荆南一脸的无所谓。   顾然却心念一动,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回响着老夫人的话,贺荆南喜欢的是从前的顾然。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不是从前的顾然,会怎么样呢?   贺荆南见她不吭声,抬手又想揉她的头。却因为她头上顶着的造型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身后,贺存希噗嗤一笑。   “真是难得!”   贺荆南挑了挑眉,看向他的身后,“那两个尾巴甩掉了?”   贺存希自嘲一笑,“习惯了,甩不甩有什么关系?倒是哥你现在变了很多,竟然也会说情话了。”   闻言,贺荆南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显然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吧,完全是脱口而出。   顾然被贺存希这么一提醒,也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   恰好有几个商界的人看见了贺荆南过来寒暄,顾然顺势逃过了这个话题。   贺存希看着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贺荆南,喃喃笑道,“哥现在把传承管得很好。”   “那你呢?”顾然说道。   虽然贺存希一直没有明确表示,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以前是想要取代贺荆南的。   “我?难道还不明显吗?奶奶和爸爸已经帮我做好了选择。”叹了一口气,贺存希又笑道,“况且,我还是比较喜欢木雕。”   “你有话要跟我说?”要不然,他也不会执意要出来。   贺存希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等着他的两个人,“家里说话不方便,我其实只是想拜托你有机会回去看看顾薇,我一下子失踪了这么久,她一定着急了。”   顾然点了点头,“我尽量。”   “你变了很多。”贺存希见她淡淡的,不由说道。“比以前内敛了,也谨慎了。”   顾然愣了一下,淡笑道,“你上次说过了。”   “是吗?”贺存希挑了挑眉,“我都不记得了。”   说罢,他抬眼看向走回宴会中央的苏半夏,笑道,“这位苏小姐看起来很厉害。”   “为什么这么说?”顾然以为贺存希知道什么。   “感觉!”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笑脸,解释道,“了凡大师说的,佛相心生,心相目生。这位苏小姐的眼神看起来很凌厉。”   “是吗?”既然提起了了凡大师,顾然又想起贺荆南提过的事情。顺势说道,“看来你真的很得了凡大师的真传。”   贺存希浅笑一声,“没有,只是每年都陪妈去住一段时间,所以听的多了。”   “听说,四年前佛缘寺失火?”   “是!”贺存希点了点头,“当时我也在佛缘寺,不过起火的是大雄宝殿。我们在厢房的香客倒是没事,那次伤了很多人,就连我妈在早课的时候也被烧伤了。”   “婆婆?”顾然还真是没想到。“她没事吧?”   “当然没事,要是有事她还敢去佛缘寺吗?被掉下来的防火板挡在中间,逃过了一劫。”贺存希说着,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好好的怎么会着火呢?”   “后来警方说是因为香客太多了,烧香造成的。”贺存希说罢,看向顾然,“怎么突然对这事情这么感兴趣?”   “哦,没什么。”顾然摇头,“只是前几天听小福提起,所以好奇。”   “天灾**,无可厚非。”贺存希喃喃道。   “聊什么呢?”贺荆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回来。   “没什么!”贺存希轻咳了一声,“你们留着吧,我想回去了。”   贺荆南见状点了点头,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两个尾巴走了出去。   “存希刚才是不是拜托你什么事了?”   “这你也知道?”不得不说,贺荆南这人心思太细密。   “不要帮他!”贺荆南一上来就冷漠的告诫,“他的事情,你千万别插手。”   “为什么?”顾然下意识的询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不能插手!记住我说的话。”   顾然无语,每次都是这样,说话说一半。   有服务生经过,顾然拿了一杯红酒过来抿了两口,“我知道了。”   贺荆南见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不准喝!”   “独裁!”顾然白了他一眼。   “你不能喝红酒你不知道吗?我可不想等下带着个酒鬼回去!”   “谁说我不能喝?我今晚就喝给你看看!”说完,顾然又想去拿,被贺荆南一把拽住。   “你敢喝我等下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两人一来一去的看似斗嘴,殊不知在别人的眼里却是爱的互动。   苏半夏看了好一会儿,愤愤转开头看向许子骞,“你准备好了吗?”   许子骞的目光也落在贺荆南和顾然那边,闻言他收回目光,“当然。”   说罢,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谢谢各位今日来参加晚宴。”   许子骞这一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唱的哪一出。   按理说,许家和苏家的关系,着实尴尬。   一个女儿是许子骞的未婚妻,却被另一个女儿害的消失了四年。而许子骞又将嫁给他的那个女儿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这中间的来龙去脉,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但也是略有耳闻。   尤其是爱八卦的人,更是不愿错过这场好戏。   然而,焦点中央的许子骞却不说话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子骞!”苏半夏蹙了蹙眉,“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一下怎么措辞。”许子骞说完,不着痕迹的看了顾然一眼,才开口。   “众所周知,本草集团的前身便是中药世家。当年中药世家因为一些事情而败落,我身为苏家的半子,就接管了中药世家。如今,我的身体渐渐衰败,不日就要出国治疗。本草集团群龙无,所以我委托苏半夏小姐接管本草集团一切事务”   围观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大家都没想到许子骞竟然会宣布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本草集团可是上市公司,市值一百多亿,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也有人悄悄议论,许子骞是不是对苏半夏旧情复燃,两人结婚是早晚的事情。   只有顾然,惊愕的看着许子骞。   他明明知道那个苏半夏是假的,为什么还会做这种决定?难道她被苏半夏说服了?相信了她的话吗?   本来,中药世家是外公和妈妈的全部心血。她是应该想办法接管过来,扬光大的。   可是,在苏忍冬被判刑之后,许子骞提出让她赞管,她拒绝了。   因为那时候,她突然明白了,其实公司在许子骞的手上,会比在自己的手上好。毕竟还有苏国锋,她不想再和苏国锋有任何瓜葛了。   可是这不代表,苏国锋会放着这么庞大的企业不去争,所以一旦她接手,她就要再去面对苏国锋的压力。   可谁知道,后面又生了这么多事情。   尤其是,现在他要将这一切给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怎么了?”贺荆南见顾然脸色难看,“舍不得本草集团?”   “没有!”顾然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意外。”   “确实很令人意外,想不到许总是一个视金钱为粪土的男人。”贺荆南颇有深意的说道。   顾然却笑不出来,可她却没有权利去阻止。   许子骞说完之后,苏国锋意气风的上前说了一阵。   然后苏半夏便一个接一个的和来到现场的人打招呼,走到贺荆南面前的时候,她笑颜如花的示好,“贺总,我接手后,本草集团将还会开拓出中药市场。我记得以前,传承也和中药世家合作过,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希望如此。”贺荆南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顾然只觉得心里很乱,便趁机走了出去。   大厅外面,是药房。   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经常带着她在药房里辨认药材。   顾然还记得,药房里的柜子很高很高,和屋顶一样高。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各种药材,旁边配置着可以升降的梯子,用来拿药。   可如今的药房,很明显已经荒废了。   再没有浓郁的药香味,甚至连电梯都蒙了尘。   妈妈对她的期待那么高,就连名字都是药名。半夏,半夏。   可现在,妈妈留下来的东西,不管是中药世家,还是邕城种植基地,她一样都没有保留下来,还有什么脸面叫做半夏?   “在这里干什么?”贺荆南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顾然脊背一僵,慌忙回头,“出来透透气,看见这里荒废了就看看。”   贺荆南看了一眼,“好像是个药房。”   “我看着也像,想来着中药世家以前确实是很繁盛的。”   “是吧!”贺荆南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高至屋顶的药柜上,“苏家那时候的繁盛不仅仅是因为中药,还有人的经营。”   闻言,顾然惊讶的看着贺荆南,“你认识苏家以前的人?”   “啊!见过一两次。苏伯母人很好,医术也好。”贺荆南不由的感触。   顾然突然鼻子就酸了,自从四年前妈妈去世后,她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她的任何事情。没想到时隔四年,会在贺荆南的嘴里听到,而她却不能附和一句。   须臾,贺荆南牵住顾然的手,“回家吧!”   晚上,临睡前,佣人又拿了补汤过来,贺荆南依旧是一个人默默的喝了。   顾然见他喝的云淡风轻的,便自己先去睡了。   只是今天生的事情有点多,尤其是苏家那个废弃的药房,总在她的眼前萦绕,她躺了很久也没睡着,只能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位置微微塌陷下去,然后便是熟悉的薄荷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惯性,顾然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反而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顾然睁开眼睛,看见贺荆南表情痛苦的捂着胃部。虽然他没有说,但是他一向很能忍,现在这种情况相对于来说是很严重了。   “贺荆南,你怎么了?”所有的瞌睡虫都被贺荆南这么一出给吓跑了。   贺荆南咬了咬牙,“叫小福。”   “小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顾然便叫道,“打电话叫医生。”   小福循声赶来,在外面敲门,“少夫人,怎么了?”   “叫医生!”顾然说道,“先生他病了!”   事情紧急,小福没想那么多,便跑着去了。   顾然忙起身换好衣服,又帮贺荆南盖好被子。看他一向精彩的脸上全是汗,顾然心乱如麻。   找了毛巾来帮他擦掉,看他还是很痛苦的样子便问道,“是胃疼吗?”   贺荆南点了点头,“应该是。”   顾然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是应该,哪里疼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岂料,贺荆南却笑了,笑的顾然莫名其妙的。   因为小福去前厅走的这么一糟,很快,整个贺家的人都被吵醒了。   听说是贺荆南半夜突然急病,就连老夫人都忙着赶了过来。   家庭医生也来了,帮贺荆南挂了吊瓶。“少爷本身胃就不太好,加上最近吃了太多性寒的东西才会来势汹汹。”   “性寒的东西?”老夫人蹙了蹙眉,“家里的饭桌上很少有这种东西啊!是不是今晚出去喝了酒?”   老夫人说罢,脸色有些不好看。本来因为之前那些新闻的事情,老夫人对苏家的印象就不太好,不打算去的。   “奶奶,荆南他今晚没喝酒。”顾然说道。   “那他还吃了什么?怎么会这样?”说罢,老夫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茶几上的一个碗上。   “那是什么?”   “那是”顾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么一个碗。   “是汤碗。”小福说道。“这是晚上先生喝汤的时候叫我拿来的。”   “哪来的汤?”老夫人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还不等人回答,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潘慧贤身上。   潘慧贤避无可避,只好上前说道,“是我叫人炖的,是给他们补身子的。”   闻言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但是碍于现场人多,没有说出来。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顾然你照顾着荆南。”   说完,她看了一眼潘慧贤,“你跟我来。”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贺荆南和顾然了。顾然看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才问道,“怎么回事?”   “药有问题。”   想到贺荆南那天突然把药揽去喝了,所以那天他就知道药有问题了?   “明知道药有问题,你还喝?”顾然蹙眉看着贺荆南,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   “那药是针对你的,我喝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话毕,贺荆南的脸色渐渐冷漠。   “可是你还不是出事了?”顾然突然有些生气,也有些心寒。   “只是胃疼,不是大毛病。”说罢,贺荆南闭上了眼睛。“幸好不是你喝的!”   贺荆南的意思,顾然怎么会不懂。   她本身就是学的中药,而且刚才医生也说了,那些药性寒。   女人长期喝了性寒的药,没怀孕的会变得不孕,而怀孕的会流产。   而这些都是潘慧贤做的!顾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半晌,听不到身边的声音。   贺荆南睁开眼睛就看见顾然沉默不语的样子,抬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带至身边的位置躺好。   “睡觉吧!”   顾然看着他雕刻般的侧脸,怪不得,他那么冷漠。原来他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要艰难。   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亲人陷害,而他则是明明知道,还要默默的承受着。   心下一算,顾然低声问道,“你怕吗?”   “不怕!”贺荆南还是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早就已经习惯了。”   习惯,习惯被害吗?   顾然伸手抱住了贺荆南的腰,“以后我陪着你。”   贺荆南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心下一暖,“好!”   祠堂里,贺老夫人表情肃穆的看着案台上贺家历代祖先的灵位,身后站着的是面色沉静的潘慧贤和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贺承厚。   “你们两个跪下!”贺老夫人厉声道。   贺承厚虽心有不满,但是还是跪了下来。“妈,半夜三更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问问你媳妇,到底做了什么!”   闻言,贺承厚侧看向潘慧贤,“怎么回事?”   潘慧贤抿了抿唇道,“之前妈一心想抱个重孙,还说顾然太瘦了。我就安排厨房每天炖了补汤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荆南把汤喝了,还引起了胃病。”   潘慧贤说的很镇定,仿佛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贺承厚一直都是一个很直接的人,见潘慧贤这么说,他便点头道,“这肯定是哪里出了纰漏,明天交容嫂查一下。”   贺老夫人被他气得不行,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没有什么心机,喜怒形于色!还好现在她也不指望他了。   “我累了,你们俩在这跪着,明早再说!”说完,贺老夫人就要出去。   容嫂却拦在了门口,“老夫人都是我的疏忽,前两天我上火了就去抓了一些下火的药,谁知道跟少奶奶的药放错了。都是我的疏忽,您就罚我吧!”   “容嫂!你在贺家也有二十多年了,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疏忽,你不用说了。”贺老夫人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容嫂见状直接跪下了,“真的是我犯的错,我愿意跪在祠堂外面等。”   “随你吧!”贺老夫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由护理搀扶着回了房间。   翌日早上醒来,顾然一睁开眼睛就现自己整个将贺荆南熊抱在怀里。一条腿还大喇喇的压在他的身上。   那画面想起来都觉得很囧。   顾然小心翼翼的刚想挪开,贺荆南已经睁开了眼睛,“早。”   顾然尴尬的笑了笑,“你好点了吗?”   “好了!”贺荆南翻身起床,一点昨晚大病的样子都没有。   贺老夫人因为昨晚的事情,几乎没睡,一早上也起来了。   顾然和贺荆南到前厅的时候,现她老人家已经坐在了餐桌前,而餐桌上也只有她。   顾然上前问候了一声,然后靠着贺荆南坐了下来。   今早的早餐是很软糯的小米粥,配很好消化的小菜,看起来是特意为贺荆南准备的。   顾然犹疑着想问其他人呢?岂料还没开头,老夫人已经直接说了。   “今天没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不要出去了,你爸妈他们在祠堂,等下你们也去。”   想不到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顾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二叔一家和小叔一家都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显然,老夫人并不想让大儿子的继承人形象,被破坏掉。   “妈,今天是周末啊,按规矩要聚餐的。本来该轮到二嫂那边,但是您在老宅,我们也只好来这边了。”   杨婉柔看了一圈,没看到贺承厚和潘慧贤,不由疑惑,“大哥大嫂呢?”   “没事,今天就不聚了,你们先回去吧!”   祠堂门外,容嫂还跪在那里,一夜的煎熬让她一贯一丝不苟的妆容有了些疲惫的神态。   一门之隔,祠堂里分别跪着,贺承厚,潘慧贤还有贺存希。   看见贺存希,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们都起来吧!”   话刚说完,原本已经被老夫人叫走的杨婉柔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她上前一步,惊呼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潘慧贤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杨婉柔也不生气,一向趾高气扬的潘慧贤跪在这里,就是她最好的消火良药。   二婶也跟了过来,念了声佛,上前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行了,你们都去前厅吧,我有事和你们大嫂说。”   祠堂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潘慧贤和老夫人两人。   潘慧贤跪了一夜,不过整个人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老夫人经过一晚上的消化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我不信这次的事情,你不知道。”老夫人开门见山。   潘慧贤依旧不语,但是神色有了些松动。   “我知道,这些年你在贺家受了很多委屈,当年你刚嫁进来就让你做了两个孩子的妈,但是这些年贺家对你也很好啊。”   潘慧贤依旧不语。   “当年顾然的名声那么不好,你设计让荆南娶了她,我都没有怪过你。但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闻言,潘慧贤终于抬起了头。   ☆、第104章 原来你真的不是她   祠堂里,长明灯烧出来的烟雾袅袅升起,将眼前一排排的灵位都掩盖的忽明忽暗的   潘慧贤的目光停在其中一盏长明灯上良久,才移开视线。   依旧表情淡淡,“妈,你说什么呢,顾然不是荆南拼死都要娶进来的吗?怎么会是我设计的?”   老夫人见状,摇了摇头,“我虽然老了,但是不糊涂,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傻。我知道,你一直记恨荆南,不想让他接管贺家。但是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就算不是荆南,也不可能轮到存希。”   “为什么不能?”潘慧贤突然激动了起来,“我是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存希是我的孩子。存希是你抱来的孩子,但是他不是贺家的孩子!这一点,你要明白。就算承厚被你蛊惑,但是贺家的那些亲族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不明白!我的存希,就应该是这家里的主人,这是你们当初自己说的,你们说不会亏待我和我的孩子,我才同意让你们带那两个孩子回来的。”潘慧贤声色俱厉,控诉着心底的委屈。   “在我的心里,存希就是我的存希,他为什么不能接管贺家,而要让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来接管?”   “闭嘴!”贺老夫人脸色凝重,“注意你的修养,野种这种话,也是你能说出来的?”   “修养?”潘慧贤突然大笑起来,“贺家做出来的事情难道不比我说出来的更没修养吗?我新婚不到半年,就突然变出了两个孩子。还要我打落牙齿活血吞的认下来。这些年我兢兢业业,自问样样俱到。到最后你说我没修养?没修养的是你的儿子!”   “那你也不能下药害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大人的错。这些年承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因为对你心有愧疚,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闻言,潘慧贤冷笑一声,“别人的孩子就无辜,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不无辜吗?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难道是他活该吗?”   至此,老夫人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那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   “意外?那二弟妹呢?小弟妹呢?都是意外吗?二弟妹为什么吃斋念佛不问世事,那是因为她的心死了。”   老夫人蹙了蹙眉,“看来,药的事情你是不准备说了。”   “我没做任何事情,我说什么?”潘慧贤义正言辞。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容嫂交给警方了。至于你,最近累了,去佛缘寺住一段时间吧!”   “凭什么?”潘慧贤忽然上前,“容嫂她什么也没做,凭什么交给警方?”   “就凭那些药,那就是证据。不过,那些药也不是什么大事。容嫂顶多被拘留几天,不过再也不能回贺家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老夫人说完,起身走出了祠堂。   潘慧贤咬牙跪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踉跄了一步往前走。   门外,贺存希迎上来扶住她,“妈,你怎么样了?”   潘慧贤一把将他推开,冷冷的看着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贺存希只觉得心头一凉。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一下。“妈”   潘慧贤没理他,径直往外走。容嫂已经不在外面了,想来是真的如老夫人所言,被送给警方了。   大厅里,二叔一家,和小叔一家都还没走。   两个男人应该是不想掺和,走开了。这会儿等在客厅里的只有二婶和小婶。   看见潘慧贤进来,他们都站了起来。杨婉柔上前一步,叫道,“大嫂,你回来了?”只是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雀跃。   潘慧贤白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蠢货!”   杨婉柔顿时炸毛,“大嫂,你怎么能骂人呢?我好心的关心你!”   说罢,她就要上前。被二婶从后面拉住,“大嫂心情不好,你别乱说话了。”   “她心情不好就可以骂人,我还心情不好呢”杨婉柔依旧是满腹的牢骚,但是终究还是没上前。   潘慧贤的目光越过杨婉柔,在二嫂手里的佛珠上定了一瞬,径直上楼去了。   楼梯口,她叫住一个佣人问道,“老爷呢?”   佣人见她脸色不好,战战兢兢的说道,“从祠堂出来就出去了,没说去哪里。”   闻言,潘慧贤的手一顿,苦笑一声转身打开房门将自己关了进去。   靠在门上,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自从她嫁进贺家,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见证。在这个房间里,她和贺承厚琴瑟和谐。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当时他说,这个孩子带着她和他的未来,所以给他取名存希。他说不管到了任何时候,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希望在。   可是,没过多久,老夫人就带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回来,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一家遭了变故,所以孩子寄养在这里。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了所谓的远房亲戚的孩子,分明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年轻时候的糊涂账。   那一晚,她悲伤过度,不消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孩子当晚就没有了,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而因为她伤得重,医生说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她小月刚做完,老夫人就提出要她将贺荆南认下来,还不准她对外说出自己流产的事情。   老夫人好算计,想利用她娘家的背景,给贺荆南一个好的未来,她怎么可能同意?   她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他们带回了那两个孩子,怎么会没有呢?   所以最后她想了一个办法,各退一步,她愿意对贺荆南进入贺家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要领养一个孩子。   为了让贺承厚记住她的孩子,她给领养的孩子取名存希。   贺承厚果然因为这个名字,对存希很好。而且,经过她这几年的苦心经营,贺承厚本来已经动摇了,存希是很有希望取代贺荆南的。   可是谁知道,贺荆南又回来了呢?   潘慧贤闭了闭眼睛,看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   门外响起敲门声,贺存希担心不已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虽然平时,他也会因为潘慧贤的逼迫而稍稍叛逆。可是这些年来,他们母子感情一直很好。他当然不会因为刚才被潘慧贤推一下就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   他只会更担心,潘慧贤是不是心里很难过。   抬手敲了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贺存希慌忙走进去,看见潘慧贤站在柜子前默默的收拾着衣服。   “妈,你怎么样?”   “没事!”潘慧贤淡淡的说道,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我要去佛缘寺住一段时间,你也跟我一起去。”   “好!”贺存希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刺激潘慧贤。更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陪她去佛缘寺住。   “还有顾薇!”潘慧贤忽而放下手中的收拾着的衣服,认真的看着贺存希。“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妈之前不同意,只是怕你是一时冲动,在妈的心里,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一点。”   潘慧贤说罢,伸手拍了拍贺存希的肩膀。“我的儿子长大了,都要娶媳妇了。以后你不想做什么,妈都不会逼你了。”   “谢谢妈!”贺存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下午,贺存希就陪着潘慧贤去了佛缘寺。   翌日,许子骞便出国了,许子骞的父母也都陪着一起走了。本草集团正式由苏半夏接手。   顾然腿伤初愈,每天憋在家里被小福看着,简直生不如死,所以提出要上班。   上班之后,虽然也是很无聊,但是她还可以有点自己的时间去查一些事情。   老夫人拗不过,就由她了。   一到公司,秘书部就给顾然派了一个同事过来。   小姑娘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讨喜。   一上来,她就自我介绍,“顾姐,我叫舒婷,是贺总调我过来的。”   顾然疑惑的看着她,“可是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工作需要你来做啊!”她自己都闲的不得了。   “宋媛说,您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陪着您就可以了。”   “宋媛?”顾然蹙了蹙眉。   “是的,就是贺总身边的秘书,她说这都是贺总的意思。”舒婷说罢,往前上了一步,“顾姐,您还没擦桌子吧?我来!”   顾然忙摆手。“不用,这里都有专门的保洁阿姨,不需要你动手。”   “你我帮你泡杯咖啡。”   “不需要!”顾然忙抬手制止,“我这里什么都不需要,这样,你先在这里等我,我等下回来。”   顾然说完,开门出去。   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好不容易摆脱了小福那个管家婆,贺荆南这家伙又给她弄了一个舒婷过来。   一路朝着贺荆南的办公室走去。宋媛看见她上前道,“顾特助好。”   顾然打量了她一眼,还是香奈儿的套装,但是比上次的正规多了,“宋秘书今天的衣服很合身,这样多好,显气质。”   宋媛面色不改,“贺总有客人,如果您需要进去,还是等一会儿吧?”   “哦?”顾然挑了挑眉。   一般来说,早上贺荆南有很多文件要看。预约会客基本都不会放在早上。那么这一大早来找贺荆南的,会是谁呢?   “那我等着吧!”顾然说完,也不动,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   宋媛的座位就在顾然站的位置对面,被她这么一弄,她也不能坐了。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站着。   宋媛也是硬气,顾然不走,她也不动。   不得不说,如果按照专业水平来说的话,宋媛还是很敬业的,毕竟是老夫人给贺荆南准备的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贺荆南办公室的门才打开。   安浩伸头往外看了一眼,“给我来杯咖”啡字还没说完,他便哎了一声。   “嫂子,你这一大早的,在这站军姿呢?”   顾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查岗不行么?”   安浩顿时有些讪讪的,“我和老大可没有奸情,不需要您亲自来站岗。”   顾然,“查岗!”   “哦哦,查岗。”说完,安浩索性将门大开。“欢迎领导进来站查岗。”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烟味扑面而来,也不知道这两人刚才在里面抽了多少烟。   顾然慌忙走过去打开窗户,“你们这是想慢性自杀呢?”   “不是我,是老大。”安浩赶紧把自己摘了出去。   贺荆南闻言哼了一声,“听说小墨回来了。”   安浩忙起身,“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先走了。”   顾然一愣,“小墨是谁?名字好熟悉。”   “没有谁!一个可以治住他的人。”说罢,贺荆南收回视线,“你怎么了?”   不问这个还好。一问顾然立刻炸毛。“舒婷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怕你无聊给你找个人陪你聊天。”贺荆南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不需要聊天。”   “是奶奶安排的,她说怕你无聊。如果你有异议,你去找奶奶说。”   顾然,“”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光她一个人白拿工资还不行,再来一个真是接受无能。更何况,还是盯着她的。   可是,让她去找奶奶抗议,她还真有点不敢。   虽然奶奶一直都是很慈祥的,但是她总觉得奶奶的目光太过犀利,很容易被看穿的样子。   “算了,聊天就聊天。”顾然没好气的走了出去。   身后,贺荆南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然回到办公室,舒婷依旧保持着刚才她走时候的姿势,站在原地。   这倒是让顾然有些刮目相看,毕竟人的本能就是在动。但是能控制住自己不动,那就是本事了。   就好像刚才的宋媛,以及现在的舒婷。   看到她回来了,舒婷顿时恢复了活力,“顾姐,怎么样了?我做哪里?”   看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担心过自己会走似得。   顾然撇了撇嘴,随手一指,“就我对面那张桌子吧。”   “好的!”舒婷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就毕恭毕敬的坐在那里不动了。   顾然低头看了一会儿文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一抬头,果然是舒婷,两人对视的时候,她又笑眯眯的。   顾然合上文件,笑道。“你以前是哪个部门的?”   “保安部!”舒婷直截了当的说道。   “保安部?”顾然愣了,老夫人为什么会给她派个保安部的人?难道是为了保护她?想想应该是了。   没想到老夫人会想到这里,让顾然心里突然有些暖意,于是对舒婷的抗拒,也渐渐没有那么抗拒了。   只是舒婷也太过耿直了,她真的是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寸步不离。   比如此刻,顾然在洗手间里,她就等在门外,弄的顾然哭笑不得。好说歹说,她才退到了大门外。   其实顾然也不是在上厕所,只是被她看得累了,想放松一下。   摸出手机,她想着现在季凡在国外,她也不好麻烦他在帮自己。而且这次的事情涉及到自己的身份,而季凡又是顾然的好朋友。   不管怎么算,她也不能再找季凡帮忙了。或许,她应该请个私家侦探帮她查查?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顾然定睛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起季凡。季凡就来了。   “顾然!”电话一接通,他便叫道。   “嗯,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又偶遇辣妹了?”顾然调侃道。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巷子了。前阵子我听说那条路现在在改建,恐怕要拆除了。你要是有空,就去给我拍个照发给我,我留个纪念。”   季凡说的声音挺低沉的,带着浓浓的不舍,顾然一时间也不好意思拒绝。   但是根据她的记忆,以及以往对顾然的日记的一些记忆,里面也没有这个巷子的来处。   随口编了个地址,顾然笑道,“是学校对面那个吗?”   那端季凡默了默,才说道,“学校对面哪里有巷子?是在曲阳老街那里。”   “那是我记错了,我自从被火烧之后,脑子好像不太好使,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那我等着你。”季凡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家伙,难得这么正儿八经的,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不过既然答应了他,顾然趁着中午下班的时候便去了。而且还是趁着舒婷在吃饭时候偷跑的,她可不想被她跟着去了。   曲阳老街是海城的老街道了,两边都是上世纪的一些商铺,低矮陈旧。尤其是最近两年建了新街,所以老街这边就荒废了。   有好多人也都搬走了,现在这里已经长满了荒草。只有几处低矮的土墙,斑驳苍老,还见证着岁月的流逝。   已经是立春,有些墙土上开始长出清脆的小草,迎着春风起起伏伏。   顾然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打开数据流量给季凡发了彩信。发完之后,她顺着来路往回走。   刚走到一处矮墙那里。突然有人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顾然!”季凡一张笑脸灿烂的出现在顾然的面前。   “季凡?”顾然惊愕的看着他,“不是在国外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凡耸了耸肩,“不是去了学校,也不会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老了,学校的生活实在是不适合我。还是最怀念和你一起上学的那个时候。”   说罢,他往后一跳,坐在那半截矮墙上。矮墙上的泥土,因为他的重担,瞬间扑簌簌的往下掉。   顾然忙往后退了一步,“快下来,很危险。”   “没事!”说罢。季凡伸出手,“你也上来。”   顾然摇了摇头,“算了,我等下还要上班。”而且,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把衣服弄脏。   季凡伸出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好一会儿,他才笑道,“你也长大了。”   顾然挑了挑眉,“出去受了什么刺激了?”   “没什么。”季凡坐在墙上看着前面的方向,“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我被人打了,是你救了我。那时候我很瘦小,被人打了也只知道哭。后来你就跳到了这个墙上,你叫我看着前方,就能感觉到希望的味道。”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当然不会有什么希望的味道,你只是趁我不注意丢了一个口香糖到我嘴里,是个草莓味的。”   顾然站在矮墙下面,有些尴尬,因为他说的,她全都不知道。   不过季凡好像并没有想要她回应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我不小心一口吞下去了,然后哭的更厉害了。因为大人说过,口香糖不能吞进肚子里,不然会把肠子粘住。后来,你看我哭的实在厉害,就自己也吞了一颗,然后拉着我的手说,要死一起死。”   “小时候真傻!”季凡感叹了一声。“后来,你认识了贺荆南,然后你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而我也只能默默的看着你。直到四年前你突然消失了,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可是你又回来了。”   “季凡”顾然蹙了蹙眉,“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闻言,季凡低头认真的看着顾然的脸。“好像!真的好像她!”   顾然心下一紧,目光犹疑。“你”   “我早该发现的,你跟她是那么的不像。她看起来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可是其实心里是很敏感的。而你表面看起来柔弱单纯,可是心里却很坚定,做起事情也是。”   “本来我还在为你找借口。我跟自己说,一定是因为四年前的一些变故,你才会性格大变。所以我约你来这里,可是你连地址都不记得了。”   季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然的脸,可是嘴角却带着苦涩,“一个平时和我那么好的朋友,我为她两肋插刀的朋友,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顾然闭了闭眼睛,她的心里很抱歉。认识了季凡这么久,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对不起,季凡。”顾然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骗下去。   闻言,季凡的眸子里最后的一点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原来,你真的不是她。”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第105章 难道你是苏半夏?   狭长逼仄的小巷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季凡从扑簌簌掉着泥土的矮墙上跳下来,走近顾然。“所以,你不是顾然,你是苏半夏?”   “我……”顾然犹豫了片刻。   “你还想骗我?如果你不是苏半夏,为什么你费尽心机的绊倒苏忍冬?难道这不是为了报仇?还有许子骞,他应该一早就认出了你的真实身份了?不然为什么会亲自出庭作证?”   显然,季凡是有备而来。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有证据。”   “是!”顾然抿了抿唇。“我是苏半夏。”   “那顾然呢?真正的顾然在哪里?”说到这里,季凡突然顿住了,“顾然……她是不是现在的苏半夏?”   顾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们当初不是一起在救护车上吗?”   “救护车上的顾然已经死了,现在的苏半夏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言毕,顾然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声对不起,她原本确实以为顾然已经死了。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她也有些乱了。   突然冒出来的苏半夏,突然冒出来的当年弄错尸体的证据。让她也不敢确定当年到底生了什么?   但是,她不能将这些告诉季凡,因为她不敢,也没有资格去赌季凡会站在她这边。事实上,季凡也确实不能站在她这边。   “死了?”季凡浑身一震,愣愣的看着前方。其实他心里应该也早就猜到了,毕竟他查到的一切里面,都证实了当年那辆救护车失火。   “可这也不能证明,现在的苏半夏不是顾然啊。说不定,她也像你一样,阴差阳错被人救了呢?”   “相信不相信,都由你。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顾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如果你真的可以证实的话,你就不会来问我了。”   季凡突然苦笑一声,眼眶微红。   “那个笨蛋,当初再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终于可达成心愿,嫁给贺荆南了,原来还是没有。”   顾然垂眸,心底涌起了一抹酸涩。她有些不敢看季凡的眼神,她害怕在他的眼里看到陌生,失望之类的表情。   他毕竟帮了她那么多,除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她没有告诉他。其他的任何,她都说了。   在她的心里,季凡算是他的朋友。   想想,也算可笑,这样的她会有朋友吗?   “你会揭我吗?”她突然问道。   闻言,季凡抬起头,冷哼一声,“难道你觉得我不会吗?从一开始,你就带着谎言和我相认,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做出要求?”   顾然抿了抿唇,喉间干燥异常,她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季凡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她就带着谎言。   “那……好!”顾然说完,转身往来路走回去。   其实她的心里很乱,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季凡这个朋友,还包括对接下来的路的迷茫。如果季凡真的将她的身份揭出来……   那么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难走。   到时候,她就会成为一个黑户,连立足都困难还怎么调查?   顾然每走一步,都步履沉重,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   身后的季凡,又跳上墙头看着远方。太阳很大,刺的他不由得捂住了眼睛。   “顾然!”就在她马上就要走出巷口的时候,季凡突然大声喊了一声这个名字。她条件反射的回头,可下一秒她又意识到是自己弄错了。   刚想转身,季凡跑上来拉住了她。   “我不管你以前是谁,但是现在你这张脸就是顾然。”   “什么?”顾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相信顾然已经死了,所以,如果要道歉的话,那就帮我一起把顾然找回来,你可以做到吗?”   顾然眼眶一热,“如果她真的死了呢?”   “不会!就算她真的死了,还有你这个顾然。如果真的注定她不能嫁给贺荆南,至少你代替她嫁了。”   顾然默了默,“谢谢你,季凡。”   ……   传承集团。   顾然刚走进大门,舒婷就飞的跑过来,“顾姐,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您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您出了意外呢!”   顾然闷闷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哦,抱歉,手机刚才没电关机了。”   “我们还以为您被绑架了呢?贺总刚才开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闻言,顾然蹙了蹙眉,“他怎么知道我不在?”   “午饭之后,他来办公室找您没找到……”   话刚落音,贺荆南正好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宋媛,表情比贺荆南还要严肃。   两人行至顾然的面前站定,贺荆南回头看了一眼宋媛,“你回办公室,把下午的行程整理安排一下。”   “好的!”宋媛说完,有些不悦的扫了顾然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舒婷虽然耿直,倒也有眼色,见状也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大厅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顾然和贺荆南两人。   顾然虽然不觉得自己出门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是看见劳师动众的几个人找自己,还是有些歉意。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会去找我。”   闻言,贺荆南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些。僵硬的唇部线条动了一下,薄唇轻启,“谁家丢了一百多斤肉,不去找呢?”   顾然,“……”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顾然转身就走。   岂料,一转身,就被贺荆南拽住手腕,带了回来。   顾然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贺荆南你干什么,这是大厅。”不仅是大厅,还有摄像头。   “你又想跑!”贺荆南眉心微蹙,低头看着她。   “你挤兑我,难道还不准我走?我哪里有一百多斤?”   “那也不行,丢了一斤也要找,毕竟是人肉。”   “贺荆南!”顾然愤愤的叫了一声。   “好了,别闹!”贺荆南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下午还有好几个行程,你陪我睡一会。”   说完,他便拉着顾然径直上楼。   两人刚到办公室门口,宋媛便拿着件走了过来,“贺总,下午的行程我整理出来了,两点开始,是……”   贺荆南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已经快一点了,“全都推迟半小时。”   说完,她拉着顾然便进了办公室。   顾然大囧,“你这是干什么?”当着宋媛的面拉着她进了办公室,还说推迟行程,摆明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睡觉!”贺荆南简明扼要。   一路拉着顾然走进休息室,他一手拉开领带,另一只手将顾然推倒,然后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贺荆南!”顾然不由挣扎,她可不想大中午的,真的生什么事情。   “别动!”贺荆南没好气的喝了一声,然后将她抱紧,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顾然闻着他身上独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很快也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不在了。   顾然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来宋媛也不在,只有舒婷等在门外。   “顾姐,贺总去谈事情了。”   “哦!”顾然其实已经猜到了,所以她才没问。   两人出了贺荆南的办公室,便遇到了贺承厚。他好像是专门来找顾然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黑。   顾然心道,每次她努力想和家里的人打好关系。可是每次刚打的差不多,都会出现各种状况,所以,这应该就是天意?   “总裁,您找我?”毕竟是在公司,顾然便叫了贺承厚的职务。   “到我办公室说!”贺承厚说完,大步转身,人已经走了。   来者不善,顾然下意识的就想到这句话。下一秒,她看了一眼舒婷,“好了,你去办公室等我?”   贺承厚找她,果然是没什么好事。   一进门,他就质问道,“你来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说实话,顾然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却不能呛声,只好如实答,“董事长说,我是她的特助。”   “特助?”贺承厚嗤笑一声,“她老人家几年都不来公司一趟,需要特助做什么?”   说着,贺承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顾然的眼光更加不善。仿佛顾然已经化身成为一个间谍,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他的一切。   贺承厚突然一阵烦躁,“自从你进了贺家,贺家就没太平过。我就说,早就该让你跟荆南离婚!”   顾然闭了闭眼睛,“总裁,我并不认为我对贺家造成了什么影响?”   “慧贤好好的,被你害的要去山上,难道还不是影响?我不管董事长让你来公司做什么的,但是你给我记住,千万别弄出任何花样来,不然我会马上把你从公司踢出去!”   竟是一点的家族面子,都懒得兼顾了。   顾然本来也没对他报什么希望,所以也谈不上难过什么的。   再说了,潘慧贤那件事情,分明是她先下的手,和她有什么关系?   “好的,总裁。”   ……   佛缘寺,这是贺存希陪着潘慧贤来这里的第三天了。   和从前每次来的时候一样,潘慧贤每天晨昏定省,早上去大殿听大师讲经。中午就是去禅房抄经,晚上在自己的厢房里诵经。   不同的是,以前她都是自己做,现在却拉着贺存希一起。   说是,要让他在佛祖的面前露露脸,看看能不能得到佛祖的庇佑。   贺存希本来就是来陪她的,只要她高兴,他也无所谓。   这会儿,他跟着潘慧贤从大殿出来,潘慧贤说她要去添香油钱,他便在外面等她。   早上,来这边上香的人很多。   贺存希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被人挤进了大殿。   透过人头攒动,贺存希看见潘慧贤正在和一个小沙弥说着什么,而在她的身后,一盏长明灯上写着他的名字,这还是贺存希第一次看见自己也有长明灯。   正看着,潘慧贤已经出来了。   看见他看着自己,她愣了一下,“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在外面等我?”   “人太多了,就被挤进来了。”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长明灯。“那是您为我点的吗?”   潘慧贤顿了一下道,“是啊,你很小的时候就点上了,祈求健康的。”   “谢谢妈!”贺存希由衷的说道。   “傻,跟自己的妈有什么好客气的?你只要知道,妈这辈子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就好了。”   “我知道。”   “那就好!陪我一早上了,你自己出去透透气,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潘慧贤说完,径自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贺存希则是想起昨天看见林子里的一些比较珍稀的树都芽了,所以往那边去了。   潘慧贤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她朝着后院走了一圈,走到了一个厢房门口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了一声沧桑的声音,“进来!”   潘慧贤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头也没抬,便说道,“你来了?”   潘慧贤没吭声,直接走到那人的面前,“我早就说了,顾然这一步早就已经没用了,你还不信。”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潘慧贤淡淡一笑,“对于一个心都死了的人,你说我想怎么样?”   ……   林子里,春意盎然。   贺存希从头走到尾,仿佛参与了一场生命的萌芽。   走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凡大师正站在一个花圃里呆。   贺存希走了过去,意外的现,花圃里种的是木芙蓉。看样子是去年种的,已经芽了。   “大师!”贺存希率先打了个招呼。   “施主,好!”了凡大师回了礼。   “大师很喜欢木芙蓉吗?”贺存希问道。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佛家说,一草一木都是上天的安排。如能相聚,那应该是一种缘分?”   “缘分?”贺存希笑了。“那我应该是无缘了……”   “施主说什么?”了凡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也曾在家里种过这么一片,因为家里已故的姐姐喜欢。不过应该是无缘,所以没有成功。”   了凡闻言,道了声佛,“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施主不必太过于在意。”   贺存希点了点头,“跟大师对话果然很放松,不知道大师有没有空,我想去你的厢房里请教一些问题。”   “当然可以!”了凡说完,小心翼翼的从花圃中走了出来,两人肩并肩朝着后院的禅房走去。   了凡是这间佛缘寺的主持,所以他住的禅房和小沙弥以及客人们的房间是不在一起的。   他的房间位于整座寺庙的最后面一排,屋后就是安静的树林,也就是种着很多珍稀树木的那片树林。   他的禅房很大,但是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无非就是蒲团,和柜子。   贺存希在桌前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番。   “年年都来佛缘寺,还是第一次来大师的禅房。”   “施主要喝茶吗?”了凡大师问道。   “原来了凡大师喜欢喝茶,那等晚一点我去拿了我带来的龙井送给大师。”贺存希说道。   “那就谢谢施主了。”了凡说完,起身拿茶叶。   贺存希看过去,却看见了一顶帽子被放在茶几的下面。   他伸手拿了出来,“这是帽子?”   了凡愣了一下,接了过去,打量一番,“这可能是哪位施主来我禅房聊天的时候留下来的。”   贺存希顿时笑了,“我说嘛,大师向来不出门,怎么会有帽子。”   “阿弥陀佛!”了凡将帽子放好,“先放在这里,等那个丢失帽子的人来拿!不知道施主说要请教,是哪些方面呢?”   贺存希敛了笑,有些严肃的说道,“我想问问大师,你愧对过一个人吗?”   了凡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有过。”   闻言,贺存希愣了,“大师,您也……”   “我也是凡人,喜怒哀乐都是平常事。”了凡说道,“我师傅跟我说,愧疚是腐蚀性最强的一种毒药,长期下去,你就会被这种情绪主宰。”   “那您是怎么调节的呢?”贺存希不解。   “如果是我,我不会调节。”了凡道。   “为什么?”贺存希不解,“不是说,是毒药吗?”   “就是因为这种毒药,才能每天激励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啊!我猜想,你说愧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大师,您怎么看出来的?”   “从你的眼睛!”了凡笑道,“我看见你的眼睛里,说起这个人的时候,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贺存希点了点头,“是!她确实死了,如果当时我能快一点去救她,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说过,世事皆有因果,一切都是注定的!”   “可是……”贺存希叹了一口气,“或许大师你说的是对的,我也确实该放下了。”   言毕,贺存希起身,“谢谢大师,我回去了。”   禅房的门关上,了凡才拿起方才放下去的帽子,“或许,我也该放下了。”   ……   直到下班,贺荆南和宋媛也没有回来。   顾然最近因为贺老夫人的吩咐,每天都是和贺荆南一起来公司的。所以现在她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舒婷见她不走,自己也不走,一直在那里等着。   直到晚上八点了,顾然也没等到贺荆南的影子。   “算了!”顾然起身,“我自己回去,你也是,早点回家。”   舒婷忙起身,“还是我送您?”   “你又没车,送什么送?来来去去的你也不嫌麻烦!”顾然等的心烦,口气也不太好。   舒婷缩了缩脖子,“顾姐,您生气拉?”   “我生什么气?”顾然别开头。   岂料,舒婷毫不忌讳的说道,“我猜,一定是因为宋秘书和贺总一起出去,所以您吃醋了。”   顾然,“……才怪,别乱说。”   说罢,她起身拿起手包,大步走了出去。   舒婷将办公室的灯关了,再出来只捕捉到顾然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她快跑了上去,“顾姐,等我。”   顾然已经站在了电梯上,本来她也没生舒婷的气,就是不想听她说那些有的没的。   听见舒婷的声音,她便抬手按了开门键,在那里等着舒婷。   岂料,电梯却依旧开始关门。   顾然以为是自己没按好,又按了一下,电梯还是继续关门了。   她下意识的就拿手去感应,一般来说,电梯的门如果中间有东西是可以感应到,然后自动开门的。   岂料,这个门不仅按键没用,就连感应也没效果了。   顾然大惊失色,舒婷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喊道,“顾姐,小心。”   顾然眼看着门缝越来越小,忙收回手,不过她收的太晚了,电梯门还是重重的夹到了她的手包。   虽然,她拽回来的快,还是听到了咔嚓一声,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最终,那门就那样紧紧的关上了。   舒婷忙跑上前拍门,“顾姐,顾姐你怎么样了?”   顾然当机立断,按亮了每一个楼层的按键,然后按了报警器。   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电梯里的灯也灭了,顾然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舒婷?”顾然虽然没有密闭恐惧症,但是一个人待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空间里,还是会有一点点的恐惧。   低头摸了摸手包,顾然根据纹路拉开了手包的拉链。因为刚才手包被夹了,所以拉链也变得很难拉。   顾然用尽了力气,才拉开。   伸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子,顾然才摸到了手机。   只是一拿出来,便听见了稀里哗啦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顾然闭了闭眼睛,看来刚才被门夹住的时候,那个咔嚓一声,就是她的手机了。   事已至此,顾然只好贴着电梯的墙壁坐下来,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一点。   门外,舒婷喊道,“顾姐,您别怕,我马上叫人上来维修。”   顾然应了一声,将手包放在地上。   随着舒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顾然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咯咯声。   蹙了蹙眉,顾然只觉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再仔细的听了一下,顾然心下一沉,这声音分明就是电梯内部出来的。   下意识的,顾然抬手拉住了身后的电梯扶手。   然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电梯疯了一样的开始往下掉。   ;   ☆、第106章 让她来输血   舒婷一路跑到楼下,因为害怕另外的电梯也出问题,所以她是从楼梯上跑下去的。   二十几层的高度,跑到下面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楼下大厅里,只有一盏大灯还亮着,其余都已经关闭了,保安室里也只剩下一个值班的人,舒婷顾不上其他,跑进去一把揪住他,“赶紧起来,电梯故障了。”   那人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舒婷,“我知道啊,电梯上午就故障了。我们不是在前面立了牌子了吗?”   “什么牌子?”舒婷皱了皱眉,刚才她眼睁睁的看着顾然走进去,门口根本没有什么牌子。   “当然是提示电梯故障的牌子啊,明天电梯公司的人就会来维修”   舒婷心下微冷,但是顾不得和他废话,她再一次将那个人揪起来,“去救人,赶紧通知去救人!”   舒婷的样子,大概也将那个人吓住了。他渐渐收敛刚才的随意,“什么人?”   “顾特助被困在电梯里了!”   全公司都知道,顾特助不仅是董事长特助,还是总经理的妻子,未来传承的老板娘。   保安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慌忙打电话给电梯技工,然后又将保安部门出去吃饭的同事呼叫回来,便跟着舒婷往电梯方向跑去。   舒婷带头,一路跑上顾然刚才遇险的那一层。   电梯门还是关着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舒婷上前拍门,“顾姐,你还好吗?”   人声寂寂,根本无人回应。只能听见电梯里时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怎么回事?”舒婷回头看向跟着上来的保安。   保安面无人色的看着电梯门,“电梯,可能掉下去了。”   “什么?掉下去了?那顾姐怎么办?”   保安没有回答,而是回头颤抖着手指了指电梯门口放着的警示牌,“您看,我们明明有放警示牌的,不关我们的事。”   舒婷看了一眼那张所谓的警示牌,她敢确定刚才没有。   来不及耽误,电梯里再一次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舒婷拔腿就往下跑。   一层一层的跑下去,拍门。   电梯里,伸手不见五指。   顾然只能紧紧的拽着身后的扶手,任由着电梯呼啦啦的往下掉,仿佛要掉进一场无形的深渊。   大概是因为楼层与楼层之间的阻力,所以这电梯并不是一下子就掉下去,而是掉掉停停。也正是因为这样,更加磨炼一个人的心智。   在这万般恐怖的环境中,顾然咬牙没有让自己吓昏过去。   而是一层一层的数着,自己掉下来多少了。   这栋大楼,一共有二十八层,根据她刚才的心算,差不多每隔三分钟电梯会往下掉一次。每次掉落的时间是半分钟左右。   现在距离刚才第一次往下掉,已经过了七次。那么她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第十八层左右。   顾然闭了闭眼睛,按照这样来算的话,她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那还好。   这么长的时间,舒婷应该能找到人来救她了。   岂料,现实哪里有想象的那么有规律?她刚想完,电梯又开始往下掉。   而这一次,她在心里默默的数了半分钟的数,但是电梯依旧没有停止。顾然心下一凛,害怕加上电梯下降时候的加速度,顾然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直到一分钟后,电梯才又慢慢的被卡住。   而顾然整个人几乎都要飘起来了,出现李耳聋耳鸣的症状,胃里也难受的很。   舒婷在门外用力的敲着门,“顾姐,你在哪里?听见了回应我!”   敲了三四次,门里面没有人回应,她抬眼看了一眼楼层,现在是在十四楼了。   转身想继续往下跑。突然一声轻微的敲击声从电梯里传出来。   舒婷脚步一顿,回身拍了拍门,紧接着又有一声细微的敲击声回应了她。   舒婷心中一喜,忙喊道,“顾姐,你还好吗?”   顾然强压住胃里的难受,低低的应道,“我还好。”   “您别怕,技工马上就到了。”   只是舒婷的话刚说完,电梯里再一次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舒婷大惊失色跟着又开始往下面跑。   这一次,往下掉的时间更长,长的好像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长到,顾然抓着扶手的手臂也渐渐开始颤抖,没有了力气。   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因为从高处掉下,又突然停止的那种巨大的冲击,她的胳膊撞到了电梯壁上,手腕一麻,她颓然松开了手。   然后,还来不及抓住,电梯再一次下降。   地下停车场,宋媛走在贺荆南身后,目光出神的看着贺荆南如刀刻般的侧颜。   想起今天谈生意的时候,那个对她心怀不轨的钱总,被贺荆南几句话堵得脸色青她心下一动。   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道,“贺总,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个钱总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贺荆南没有吭声。   宋媛见他并不抗拒,又说道,“贺总,这附近有家西餐厅。为了感谢您今天的解围,我请你吃饭。”   贺荆南闻言,攸的停下脚步,双手抄进裤兜。   宋媛以为他同意了,慌忙上前想与他并肩。   下一秒,贺荆南凉凉的声音,在停车场里飘荡开来。   “我解围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助理,别人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说罢,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冷了些。   “宋秘书,你既然是奶奶特意安排给我的。我相信你会有你的过人之处,其他的,我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闻言,宋媛原本还带着一丝娇羞的脸庞顿时青白。不过她浸淫职场多年,随机应变还是很快。   “贺总,您误会我了。我对您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您。”   “不必!”贺荆南并不想和她争辩这个问题,说完,人已经走出了一米开外。“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放你一天假!”   “可是。明天您还有几个行程需要我协助”   “没关系,我会找其他人。”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在警告她,她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她。   宋媛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贺荆南走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口,看见其中一个电梯上面贴了电梯故障的警示牌。于是,他转身上了另外一部。   电梯直达顶楼,一出电梯,也是同样的警示牌,正好挡住了他的路。   抬手将警示牌拿着在电梯口放好,他径直走向顾然的办公室。   等了这么久,她应该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   想到她平时不高兴的时候的样子,贺荆南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岂料,一路走过去,顾然的办公室灯已经关了。真生气了?贺荆南轻笑一声,拿起手机,拨通顾然的电话,那端提示电话无法接通。   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奶奶找个人照顾顾然是很必要的,于是他拨通了舒婷的电话。   舒婷正在一楼的电梯口,心急如焚。   看见电话是贺荆南。她才想起刚才事发紧急,她都忘记了通知贺荆南。   “顾然呢?叫她接电话。”一接通,贺荆南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贺总”舒婷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   贺荆南蹙了蹙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了下来,“怎么回事?”   “对不起,都是我没照顾好顾姐,我”舒婷说着,几乎都要哭出口来了。   贺荆南心下一紧,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顾然呢?她在哪里?”   舒婷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多说其他,“在一楼,顾姐被困在电梯里了。”   贺荆南这才想起,刚才看到的警示牌。真是个笨蛋,有警示牌也能走错进去。   想罢,他直接上了旁边的电梯,下楼。   一出电梯,贺荆南就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电梯技工和等在旁边的几个保安一眼。   保安原本就紧张,因为这次的警示牌是他们部门负责放上去的。结果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看,他们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   “多久了?”贺荆南问道。   “大概差不多应该是半个小时了。”保安犹犹豫豫的说道。   贺荆南深呼了一口气,“大概差不多?我需要准确时间!”   “三十五分钟了!”舒婷虽然也紧张,但是她更关心顾然在里面的情况。时间太久的话,会造成缺氧,所以她有看时间。   贺荆南再看那两个技工,到现在门都没打开。   “马上打电话叫厂家那边派人过来!”   “可是”技工看了一眼保安队长。保安队长咽了一口口水,“贺总,我们打过了,但是厂家说现在都下班了,明天才能派人过来,叫我们先自己想办法把电梯门撬开。”   闻言,贺荆南冷笑一声。   “再打!跟他们说,十分钟后如果电梯门还打不开。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公司就消失!”   “好!”保安队长拿起手机打电话。   贺荆南忙上前敲电梯的门,“顾然?”   舒婷本想说,之前她敲过了,可是顾然一点回音都没有。可是想到贺荆南刚才那恐怖的笑容,她又缩了缩脖子。   贺荆南叫了几声,听不到顾然的声音,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应该快到了!”   话毕,几个陌生人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男人,冲到贺荆南面前伸出手。“您好,我是电梯厂的技术负责人。”   贺荆南没有跟他握手,而是抬手看了看腕表,“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那男人讪讪的收回手,开始指挥带来的人员协助技工一起开电梯门。厂家的技术人员当然比一般的技工更加了解电梯的结构,电梯门很快便被打开了。   电梯里,顾然已经昏倒,身上是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贺荆南的眼睛。   他快速上前将她抱起,恰好门外救护车的声音响起。他快速的往外走。   厂家的技术顾问上前,刚想说什么,被贺荆南一个凌厉的眼刀,吓得慌忙就退到了一边。   医院,贺荆南坐在手术室前,整个人如同一尊冰雕,方圆2米以内都不敢站人。   厂家的技术顾问也跟着去了医院,但是和舒婷一样,只敢站在相隔三米远的角落里,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快速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安浩在舒婷和技术顾问惊愕的目光下,快速的跑到了贺荆南面前,“嫂子怎么样了?”   贺荆南没回答,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手术灯。那里还是红色,说明手术还在继续。   “是哪个厂家的电梯出的事故?”安浩咬牙道。   话毕,一边被晾了很久的技术顾问忙上前毕恭毕敬的伸出手,“我非常抱歉,接到贵集团电话的是新来的文员,因此耽误了救助,我们难辞其咎。”   安浩皱了皱眉,“你知道就好,回去跟你们老板说。准备好破产书吧!”   技术顾问,顿时冷汗涔涔。   要说如果只是贺荆南,他可能还没那么害怕,在他看来,贺家不过是一介商贾,能拿他如何?反正他们又不是没来,到时候做做公关就差不多了。   但是他认出了安浩,安浩自己的公司虽然开的不是很好,但是他的爸爸是海城曾经的一把手。   家里的兄弟姐妹,也在重要位置。   人家都说官字两个口,他真的得罪不起。   “请您高抬贵手。我们会将传承的所有电梯更换,并且派专人驻在贵集团做维护保养。”   “晚了!”要说了解贺荆南的,安浩敢说第二没人说第一。   贺荆南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不忘叮嘱他教训这个人,说明这次这些人真的触到他的逆鳞了。   “虽然时间有些迟,但是我们很有诚意,我们愿意全力配合。”   说到这里贺荆南蹙了蹙眉,看了安浩一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安浩立刻心领神会,“有事明天再说,你马上离开这里。”   顾问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安浩也在看贺荆南的脸色。他顿时也愣了。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吗?连一把手的公子都要看贺荆南的脸色,他这次真的捅了大篓子了。   不敢再说什么,他佝偻着背缓缓离开。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贺荆南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快速站了起来。   岂料,只是走出来一个小护士,“谁是病人家属?病人伤及大动脉急需输血。”   闻言,安浩和贺荆南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惊慌。   只有舒婷挽起了袖子,“我是型血,万能血型,抽我的。”   下一秒,小护士白了她一眼,“不行,病人是RH阴性AB型血,这种血型非常稀有,我们医院血库里也没有,请马上联系病人的亲属过来验血。”   果然,安浩心道糟糕。   贺荆南闭了闭眼睛,“小墨到哪里了?”   “还在飞机上吧,一时半会肯定到不了!”安浩突然觉得喉咙异常的干燥,让他说话都有些颤抖。   “要不,找她吧。她应该会同意的。”   贺荆南没有理他,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宋媛,马上打电话给航空公司,查一下从美国到这边的航班,几点到?”   宋媛被从睡梦中惊醒,本来贺荆南还给了她下马威的,她以为自己至少要被晾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需要她了。   正想着,贺荆南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   “立刻,马上。将你所有的能力都展现出来给我看!”   宋媛心下一凛,“好的!”   宋媛不愧是老夫人给他安排的人。一分钟后,贺荆南的电话响起,“从美国飞达海城飞机,十分钟前已经到机场了。”   宋媛说完,顿了一下,“贺总,您为什么要查这个?谁在飞机上吗?”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贺荆南说完,马上挂了电话。   “安浩,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去机场,把小墨接到这里。”安浩闻言,转身就跑。   机场。小墨下了飞机有些迷茫。   站在机场大厅里,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是为什么回到海城。   索性,她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翻出了一个号码,久久的没有按下去。仔细一看,那号码的备注,赫然就是安浩的名字。   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小墨抬头一看,差点将手里的手机丢了。   “安”她雀跃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竟叫不出他的名字来了。   “跟我走!”安浩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她解释,拉住她就走。   小墨也不挣扎,被他一路拉着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安浩命令道。   小墨被他的突然出现惊得还没从喜悦中缓解过来,所以他说完,小墨还是傻乎乎的看着他,笑眯眯的。   安浩皱了皱眉,索性直接凑过来伸出了手。   小墨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下一秒咔嗒一声响,安全带稳稳地将她固定在了椅子上。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车子快速的飞驰出去。   直到上了高速,安浩才说道。“顾然受伤了,她和你是一样的血型,你愿意给她输血吗?”   小墨点点了点头,“是上次出国之前我见过的那个顾然吗?我愿意。”   “是她!”安浩说完,认真的开起了车子。   小墨偷眼看向安浩的侧脸,他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他认真的时候,其实也是很帅的。   尤其是现在,严肃的时候。嘴唇紧紧的抿着,下巴的线条很坚硬,非常性感。   看了一会儿,她不好意思的转开头看向窗外。   而安浩,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被人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承受能力也没那么强的。   一路飙车到达医院,时间刚刚好来得及。   输完血后,安浩送小墨回家,贺荆南将顾然送进了病房。   舒婷还一直跟着,也很自责。   贺荆南一向为人冷淡,所以也没什么心思安慰她,只是叫她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舒婷本来不肯。但是看贺荆南很坚持,她就走了。   贺荆南拿了一把椅子走到顾然的面前坐下,顾然还没醒过来,嫣红的唇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也有些苍白。   刚才的一切,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安浩伸头进来。“嫂子醒了吗?”   贺荆南这才从顾然的脸上移开视线,“你怎么又回来了?”   安浩轻笑一声,“看你今天的情绪不太对,所以回来看看你。不要太感动。”   贺荆南闻言,起身道,“出去说。”   病房门外,安浩揶揄的看着贺荆南,“啧啧,怪不得人家有一句话说,他不是不会暖,只是暖的不是你。我们俩二十多年的感情,你从来没对我这么暖过。”   贺荆南嫌弃的睨了他一眼,“请你记住了,你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也需要温暖。”安浩抗议道。   “可我不喜欢暖男人。”   “得了。你何止不喜欢暖男人。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欢人!你这个禽兽。”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刚想点燃,看见走廊里写着的禁止吸烟的标志,他又放了回去。   安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真是看不透你!”   贺荆南挑了挑眉,“又来?”   “我说真的!刚才,如果小墨没有到达,亦或者是需要很久才到达的话,你会让她来吗?”安浩难得的正经。   闻言,贺荆南又伸手从口袋里将烟摸出来,捏在手里把玩良久,才笑道,“没有如果不是吗?小墨来了。”   “那如果真的有如果呢?你会让她来吗?”安浩还是不死心。   贺荆南默了默,表情渐渐严肃下来。过了好久,他才轻声道,“会!”   安浩顿时叹了一口气,“孽缘!你就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两肋插刀,车速飙到一百八,我看你现在早已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了。”   呵   贺荆南冷笑一声,看向安浩。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抵消你的罪孽了。要不是你,我为什么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个”安浩忙别开头,“好累哦,我想去睡一会儿,嫂子醒了的时候你记得叫我。”   贺荆南看着病房的门,陷入沉思。   ☆、第107章 请叫她贺少夫人   直到安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贺荆南才将手中把玩着的烟,丢进垃圾桶。   起身推开病房门,贺荆南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病上顾然的侧脸发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渐渐从窗口照耀进来。   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贺荆南从恍惚中抬起头,眼底一片清明。   “进来!”   舒婷手里拿着保温桶,推开了病房的门。   “贺总,早上好。”   贺荆南低低的嗯了一声,说道,“昨天的事情,你再跟我说一遍。”   舒婷闻言,顿时正了神色,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好,走到贺荆南面前,仔仔细细的将昨天的事情又描述了一遍。   当她说到电梯口的警示牌的时候,贺荆南蹙了蹙眉,“你说,第一次你没看见警示牌?”   “是的,我可以保证,当时顾姐和我都是没有看见警示牌的。但是奇怪的是,第二次我上去找顾姐的时候,警示牌又有了。”   贺荆南眸光微沉,昨天他上去的时候,也是有的。   舒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贺总,您说这是不是有人刻意做的?”   贺荆南薄唇微抿,脸部线条十分坚毅,“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叫人查清楚。你最近的任务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寸步不离的照顾好顾然。”   舒婷神色一凛,“好的,我知道了。”经过了这件事,她本身就很自责了。   正说着,上的顾然突然动了一下。   贺荆南忙起身走过去,只见顾然茫然的睁开眼睛,苦笑一声,“又进医院了?”   闻言,贺荆南几不可闻的皱紧了眉头,“问题不大,只是电梯下降的时候被扶手边缘的尖角割到了动脉,已经包扎过了,你休息几天就好了,其他的地方只是简单擦伤。”   “割到了动脉?”顾然自己吓了一跳,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纱布。   “是啊,顾姐!昨晚把我吓死了,谁知道您竟然是熊猫血,我想给你输血都不行呢!”   “还输血了?”顾然脸色一白,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四年的献血经历,哪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输血。   “舒婷,你去跟医生说一下,顾然醒了。”贺荆南说道。   舒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贺荆南拿起顾然头柜边上的水壶倒了半杯水,递到顾然的嘴边,“渴了?你昨天失血过多,喝点水。”   顾然侧首看了一眼,杯子里有习惯,很方便,不需要起身。   她伸头抿了一口,温热的,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最后谁给我输的血?”她出声问道。   “是小墨!”贺荆南将水杯放好,低声道。   “小墨?”顾然想了想,“就是你们前几天和安浩提过的那个?安浩很怕她?”   贺荆南微微一笑,“严格说起来不是怕,而是逃避。”   顾然默了默,“原来她也是熊猫血啊,这么巧,我还以为熊猫血很难找,可据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   说到这里,顾然顿住了。   贺荆南没有再回应,而是说道,“公司里还有事,等下我就过去,我叫舒婷在这里陪你。午饭,到时候让小福送过来。”   闻言,顾然头皮一阵发麻。一个舒婷还不够,再来个小福。两个管家婆岂不是要命?   “别,我觉得食堂的饭很好,不需要送饭。”   “那好,我先走了。”说罢,贺荆南抬手在顾然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乖一点。”   顾然,“……”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呢。   正准备抗议,安浩推门进来。   “嫂子,你可醒了,再不醒老大都要急死了。”   贺荆南凉凉的斜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是说我找了个地方睡觉了吗?现在看嫂子醒了,我就放心了。”   顾然抿了抿唇,笑道,“好一阵子没见你,你最近忙什么呢?”   安浩微微一愣,才笑道,“陪秦瑶出国去了,她不是参加米兰春季秀吗?就前几天才回来。”   顾然点了点头,“看样子,你和秦瑶的感情突飞猛进哦。”   安浩有些尴尬,“还好。”   贺荆南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走,别耽误顾然休息。”   安浩顿时苦了脸,“过河拆桥,太卑鄙了。”不过贺荆南根本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控诉,便将他拽走了。   一出医院,贺荆南便说道,“最近你都别在顾然面前出现。”   “为什么?”安浩不满。   “你说呢?”说完,贺荆南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睡了一觉就忘了之前我们聊的那个话题了?”   安浩顿时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老大,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尤其是在背后想算计你的人,迟早会挖出来。”   安浩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贺荆南更是冷笑一声。“托你的福,他们似乎已经开始行动了。”   “什么意思?”安浩忙问道。   “我怀疑,电梯故障这件事,不是偶然。”   “胆大包天!”安浩顿时义正言辞,“查监控!”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什么监控都洗掉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回到公司,贺荆南还是马上叫人暗中调出了监控。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昨天一天的监控都没有记录,显然是昨晚过了十二点之后,就有人潜入了机房,将昨天的监控都删掉了。   传承的监控机房,和保安部是连在一起的,钥匙也是保安部门的人直接掌管。而且,昨天晚上贺荆南带着顾然走的时候,保安部门的夜班人员全部都在岗位。   看来,只能是内部作案。   未免打草惊蛇,贺荆南没有提及电梯故障的事情,而是质问保安部门的负责人,监控不见了的事情。   保安部长慌忙领命,下去调查去了。   ……   医院,舒婷带着医生进来,给顾然检查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和贺荆南说的,基本没有太大的出入。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顾然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暂时就没出院。   虽然,顾然一点也不想要小福来。但是中午,小福还是来了。   是陪着老夫人一起来的,还带着自己炖的汤。   老夫人一进来,就上前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顾然,“怎么好好的电梯就故障了呢?我不是叫舒婷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们怎么就没在一起?”   闻言舒婷上前,十分自责,“对不起董事长,是我的疏忽。”   顾然忙摆手,“没事,不管舒婷的事,是我自己没有等她,只是小伤。过两天就出院!”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不能这样马虎。”老夫人仔细叮嘱。   “我知道了,谢谢奶奶,让您操心了。”顾然也没想到,老夫人会亲自来医院看她。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外有人敲了敲门。   小福忙走过去拉开门,“老夫人,顾姐,是苏小姐。”   苏半夏?顾然心下一凛,她竟然会来。   顾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她也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并不欢迎的样子。顾然不由的想起之前,苏家发出请柬叫她们去赴宴的事情。   当时老夫人的态度,也是不希望他们去的。很显然,老夫人对苏半夏的印象不好,可是为什么呢?   顾然想不明白,苏半夏这个身份,失踪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会做什么让老夫人不高兴的事情。而她思索良久,在她没有失踪之前,也并未和老夫人有过任何交集。   为什么她会那么不喜欢苏半夏呢?   正想着,苏半夏已经走进来了。   她一身宝蓝色的套裙,下摆是荷叶边的装饰,外面随意搭了一件小香风的外套。妆容精致,看起来气场十足。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顾然的前,先跟老夫人问了声好。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爱答不理的别开了头。   苏半夏将手中的一束百合递给小福,神色担忧的问道,“听说顾小姐昨天出了点意外,没事了?”   要知道,以往每次苏半夏看见她都是一副神秘,高傲的样子。今天突然这样,顾然哪里会信?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   但是老夫人在,她也不适宜表现的太过于强烈。毕竟按照现在的身份来说,自己和苏半夏应该没有什么交集过才对。   所以,顾然只是淡淡的颔首,“谢谢苏小姐,我很好。”   “那就好,我还想着,要是西医不行,我就从家里带些药过来呢!”说罢,苏半夏便上前抓住顾然的手腕。“我帮你把把脉。”   顾然一愣,忙挣脱。岂料,苏半夏另一只手也附了上来,用力的按住顾然的手腕,“顾小姐别怕,虽然我好几年没有怎么动过中药了,但是毕竟是从小就学着的,一点一点的小问题我也能诊断的出来。”   顾然避无可避,反倒是老夫人闻言,脸上的不悦更甚。声音沉静的说道,“苏小姐大老远跑来为顾然诊断,我很感激。”   闻言,苏半夏脸上一喜。   下一秒,老夫人继续道,“不过,苏小姐即便是好几年没回来,也不至于连基本的称呼都不懂了?顾然已经嫁到了我们贺家,那就是贺家的媳妇儿,苏小姐应该称呼一声贺少夫人才对。”   显然,苏半夏没料到老夫人会这样当众揭穿她的错处。手上一僵,攸的放开了顾然的胳膊。   中国人的传统,女人出嫁之后,便以夫之姓,冠她之名,但是那也只是在封建的旧社会才会这样。更何况,她压根不愿意承认顾然是贺家的少夫人。   现在已经到了现代,男女平等一直在呼吁。所以以往的那种旧时风俗,早就被摈弃了。   所以,她一直固执的叫顾然顾小姐,顾然也拿她没办法。   “老夫人,我只是……”苏半夏试图解释。   老夫人却抬手制止了她,“我不管你什么理由,在我贺家这就是规矩。我希望苏小姐,以后不要这样,太失礼了。”   苏半夏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反而是顾然,心底的疑惑更甚,奶奶这是怎么了?只是一个称呼,其实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的啊?看起来更像是在挑刺。   更加神奇的是,苏半夏竟然没有再反驳。而是毕恭毕敬的说道,“谢谢老夫人的教诲,半夏谨记。”   老夫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不敢说教诲,如果苏小姐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请回!”   苏半夏讨了个没趣,嘴唇微微有些苍白。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顾……少夫人休息了。”说罢,她转身拿起手包。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郑重的看着老夫人,“今天有幸和老夫人碰面,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不用了,我老了不喜欢人多嘈杂。”   苏半夏身形一晃,但还是僵硬的说了一句,“那……半夏就先走了。”   顾然一直在一边默默看着,觉得不仅是老夫人,苏半夏看起来也跟奇怪。按照以往,她见过的那几次,她都是嚣张的,哪里会这样忍气吞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老夫人瞥了一眼她带来的百合,“舒婷,拿去扔了。”   舒婷对老夫人的话,那简直就是盲目的崇拜。所以老夫人说完,她连问都没问,就拿出去了。   顾然虽然也觉得很好,不过不便表现的太明显,所以就问道,“奶奶,这是……”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十分的直截了当。“以后,你也离她远点!”   顾然诺诺的低了头,“好,我知道了!”   再说门外,苏半夏气的肺都要炸了。好不容易憋着气出来,刚走两步,就看见有人拿着自己送的百合丢了出来。   而且,那人连避讳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那花就丢在她眼前的垃圾桶里。   苏半夏身形一晃,气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还好在外面等她的护理将她扶住,扶着她到一边坐下来。   好一会儿,苏半夏才舒缓过来。“死老太婆!看你以后怎么求我!”   她说的声音极低,护理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苏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苏半夏没理她,而是站了起来,“我要去个地方,你先回去!”   护理忙摇头,“不行,小姐您的身体随时都可能会气力不济,我还是陪着您?”   闻言,苏半夏瞪了她一眼,“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把药给我就好。”   说罢,她从护理手中拽过药,就径自走了。   刚走到门外,迎面差点撞上了一个人。还好,来人反应得快,往旁边别开了一点,两人才叫错而过,险险避开。   紧接着,苏半夏便听见来人叫了一声,“苏小姐?”   苏半夏一愣,看向面前看着她的男人,并未吭声。   来人见她不动,主动伸出手,“你好,苏小姐。我是季凡!”   其实季凡最近正在调查苏半夏,虽然之前顾然跟他说了,真正的顾然可能已经死了,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   这种情况下,他更愿意怀疑,平白无故跑出来的新的苏半夏的真实身份。   只是大概是这个苏半夏手段太好,她的身份背景被她搞得十分严谨。他本来能力也有限,所以到现在也没查到什么出来。   如今,刚好遇见。他心念一动,不如试探一下。   想罢,他主动介绍自己。   面前的苏半夏看了他几秒钟,淡淡的哦了一声,“你好!”   季凡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真正的顾然怎么会如此拒他于千里之外呢?季凡不死心,又说道,“苏小姐来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   闻言,苏半夏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我想我们并不认识,这些事情也无需跟你报备?”   说罢,她越过季凡,便要离开。   季凡忙又拦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口香糖递给苏半夏,“小时候我经常和我朋友一起吃的,看你心情不好,给你一颗。”   苏半夏顿时一愣,深深的看了一眼季凡。   季凡伸出去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但是触及到苏半夏那个眼神,他突然又升起了一抹希望。岂料,下一秒,苏半夏一把将他的胳膊推开。   “麻烦你让开,你再这样我要叫保安了!”   季凡手臂微微一滞,旋即收回了手。“很抱歉,是我冒昧了。”   说完,他率先抬脚,朝着走廊的另外一边走去。身后响起了渐行渐远的高跟鞋声,季凡苦笑一声,眼眶微红,“看来,真的死了!”   季凡往前走到了前台,叫了一个,“麻烦你帮我查一下顾然的病房。”   话刚落音,他就看见贺老夫人带着一个小姑娘从走廊的那头走出去。   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刚才有一群人走出去的,就是那间。”   季凡道谢之后,转身走过去。   顾然捧着肚子靠在上,果然如她所料,小福来了她就没好事。不仅被老夫人念叨了半天,还逼着她喝了一大罐汤,撑死她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挣扎着下消消食,门再一次被推开。   顾然以为是老夫人又回来了,忙毕恭毕敬的坐好,低眉顺眼的看着地面。   下一秒,听见头顶上有人嗤笑一声,“干什么呢?低头装鹌鹑!”   顾然抬头一看,季凡笑眯眯的看着她。   顾然顿时愣了一下,更紧张了。要知道,就前两天季凡还跟她讨论过身份的问题,她感觉自己现在在季凡的面前简直就是透明的,什么伪装都没有了。   季凡见她这样,眸光暗了暗,“你怕我啊?”   顾然忙摇头,“也不是,就是有些奇怪。”抿了抿唇,顾然又道,“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线索需要我帮忙对证吗?”   季凡顿时苦笑一声,“没有线索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不是,我只是……”   “别解释了,你的表情已经暴露了。我只是听说你出了意外,所以来看看你!”季凡说道。   顾然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自己也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梦一样。”季凡叹了一口气,拉了个椅子坐下,“我刚才在门**见苏半夏了。”   闻言,顾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季凡之前明确说过,怀疑她是顾然。   思及此,她忙问道,“她说什么?”   季凡摇了摇头,“我给她口香糖了,她没接。”言毕,他将剩下的口香糖都拿了出来,递到顾然面前。   顾然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庆幸什么。是因为老夫人说过贺荆南喜欢的人是顾然?还是因为暂时自己的身份不会被揭穿?   倒是季凡的举动,让顾然愣了一下。旋即,她笑了一声,伸手将那些口香糖都拿了过来。   “谢谢你!”   在她看来,这不是口香糖,而是季凡真心的友谊。在得知顾然去世之后,季凡这个举动,就代表着,他将她当做朋友了。   ……   传承集团,贺荆南刚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便有临时代理的秘书进来跟他说,“贺总,有一位小姐说要见您。”   贺荆南蹙了蹙眉,“有预约吗?”   秘书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她说一定要今天见到您,她还说,您一定会见她的。”   闻言,贺荆南默了默。   良久,他才抬起头,“我还有哪些行程?”   秘书一愣,忙拿出行程表。“下午三点,您需要去门店巡视。”   贺荆南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二点五十分了。他将件往旁边推了一下,“走!”   秘书忙收起行程表,“可是那位小姐……”   贺荆南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公司的办事流程还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   “可是,那位小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   “叫前台帮她预约好,排到时间我自然会见她!”   秘书闻言,神色一凛,“好的,我马上安排下去。”   贺荆南站在位置上站了两分钟,才起身拉开门走出去。   行至前台的时候,只有秘书站在那里等着他。看见贺荆南走过来,秘书迅速跟上来,两人一起走出了集团一楼。   地下停车场,贺荆南从容的上车,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   行至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站在车前。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刹车,车轮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发出巨大的声音。   ;   ☆、第108章 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随着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巨大声响,车子与前面站着的人之间,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   司机慌忙下车,看见来人的腿和车子的保险杠,只相隔了不到五厘米的样子,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司机有些恼怒的质问道。   来人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车子里的人,“贺总还不肯出来见我一面么?”   贺荆南这才推开车门,看向来人,“苏小姐,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想做什么?”   站在车子面前的人,不是苏半夏还有谁。   看见贺荆南出来了,她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了一抹红晕,“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   “我很忙,如果苏小姐没有其他事情,请让开。”贺荆南说罢,便要关车门。   苏半夏慌忙上前拉住车门,不让他关闭。“上次说好了要和贵公司谈合作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贺荆南抬手看了看腕表,“我现在要去门店巡视,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叫秘书帮你登记预约了,改天!”   “我这个人不喜欢改天,既然贺总要去门店,那我也去,正好我也实地考察一下,与贵司的合作细节。”   说罢,她一把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   贺荆南蹙了蹙眉,脸色明显不悦。“苏小姐,请自重!”   苏半夏微微一愣,“你怕什么?怕被记者拍到?怕被顾然看见?”   贺荆南没有反驳,在苏半夏看来,也就相当于默认。拽住车门的手一顿。她攸的放开,“那好,贺总是大男人一言九鼎。我就等到预约的那一天,再来拜访!”   贺荆南见状,毫不犹豫的将车门关好。   很快,车子便消失在停车场门口。   苏半夏怔愣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大步离开。   季凡走了之后,顾然便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病房了除了舒婷,还多了一个人。她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乖巧的很。   顾然起身看了她一眼。“你是?”   舒婷忙道,“这位是小墨,昨晚给您输血的那位小姐。”   舒婷说完,小墨已经起身走了过来,“顾姐,看你好起来,我很高兴。”   顾姐   听到她的声音,顾然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我们是不是见过?”想了想,她道,“买围巾的时候?”   小墨顿时笑眯了眼睛,“是的,没想到顾姐你还能记得我!”   顾然顿时有些赧然,其实她本来听名字的时候,还真的没想起来。也是看见小墨的笑容,她才记起。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顾然由衷的说道。要不是有小墨,这会,她应该失血过多命都没了。   “举手之劳。”小墨看起来很单纯,还有些害羞。   顾然一下子便有些喜欢她起来,“上次买围巾的时候,见过你一次,后来你去哪里了?”   闻言,小墨面露难色。   顾然其实也只是一时高兴,随口问的。见状忙道,“是我冒昧了,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的。”   小墨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顾姐,是我答应了别人,所以不能说。”   “没关系!”顾然忙岔开话题,“这次你回海城,准备待多久,等我出院了我陪你四处走走。”   “真的吗?”小墨闻言,十分开心。“虽然我不是海城人,但是我很喜欢海城,只是一直没机会四处走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然笑道。   两人正说着。安浩推门进来,“嫂子”   话未落音,他的目光便与小墨的目光相对,顿时一愣。“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墨眼前一亮,又迅速的低下头,“我来看看顾姐。”   闻言,安浩蹙了蹙眉,“嫂子还需要休养,你没事少来打扰她。”   小墨原本有些羞涩的脸庞,顿时僵了一下,抿了抿唇,她点头道,“好。”   顾然忍不住了,“安浩,怎么说话呢?小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别看她好欺负,就欺负她!”   安浩没吭声,反倒是小墨说道,“顾姐,安浩他说得对。你确实需要休息,那我就回去了。”   眼前的这一幕,再结合之前听贺荆南提起过的片段,顾然哪里还不清楚。又是一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想想安浩平时在秦瑶面前那委曲求全的样子,再看对小墨,真是一物降一物。   只是,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墨看起来甘之如饴,她也不好说什么。   灵机一动,顾然忙道,“安浩,你说的对。我这伤,也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本来我还答应陪小墨到处走走,现在我就拜托你了。”   安浩一愣,“我也很忙。”   顾然佯装十分为难的摇了摇头,“这样啊,那我只能找贺荆南说说了。”   闻言,安浩顿时白了她一眼,“好了,嫂子。我知道了,我会抽空带小墨去的。”   “不用抽空,就今天吧!我看外面阳光很好,正好适合出去散步。”   安浩,“”   小墨见安浩为难,刚想说不用了吧?岂料顾然冲她摇了摇头。   随即,顾然又叹气道,“算了,你要是不肯那我只能等明天自己陪她去了。”   “行了,嫂子你好好休息吧。”说罢,安浩转身就走。   小墨怔愣在原地。似乎是没听懂安浩的意思。也有可能是不敢相信安浩竟然答应带她出去走走。   安浩走了几步,又被顾然叫住,“别走那么快,小墨还没走呢!”   安浩回头一看,果然小墨那个笨蛋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发呆。   没好气的走回来一把拉住小墨的手,小墨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只感觉到安浩的手好温暖,从她的指尖渐渐的暖到她的四肢百骸。   顾然顿时和舒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笑意。   安浩将小墨拉出了病房,一路往医院大门口走去。直到走到了他的车子旁边,他才放开了她。   “刚才顾然有没有问你什么血型的问题?”   小墨这才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没有。”   “那她有么有问你最近在哪里?”   “问了!”小墨在安浩的面前。永远都是问一句答一句,绝对不会多说任何一个问题以外的话。   安浩忙问,“那你说了什么?”   “我”小墨被他的急切吓了一跳,“我没说什么,我就是跟她说我不能说,她就没再问了。”   安浩有些无奈得扶额,“你为什么不随便说一个地点呢?”   小墨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骗她,我很喜欢她。”   闻言,安浩一时语塞。   虽然小墨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她还是挺有原则的,就好像现在,她说不想欺骗顾然,她就真的不欺骗。   而且,她也并不傻,她知道安浩不喜欢自己,所以刚才答应陪她去玩,也只是勉为其难的答应。   但她并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她往后退了一步。   “我先回去了,你放心如果顾姐问起的话,我会跟她说我们去过了。”   安浩顿时有些尴尬,又一把拽住了小墨的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上车吧!”   小墨挣扎了两下,没挣脱。而且,她突然发现安浩尴尬的样子,也好帅。   上了车,安浩才问道,“想去哪里?”   小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对海城根本不熟悉。   安浩想了想道,“那我安排好了,你跟着玩。”   车子行驶许久,最后停在了一个新古典式建筑的小岛上。岛上绿树环绕,空气清新。如同世外桃源。   小墨一下子就被这样的风景吸引住了,她欢快的跟在安浩的身后。   安浩见她喜笑颜开,不由得也翘了翘嘴角。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漂亮?”小墨问道。   “这里是拾翠洲,上世纪是租界,所以这里的建筑都是西方的风格。”安浩说完,眼前出现了一座教堂。   虽然结构很小,也非常简单。但是风格是仿哥特式的,看起来颇有西式教堂的风情。   小墨憧憬不已,要是能在这里举行一场婚礼,那该有多好。   侧首看向安浩,他也正看着那教堂尖尖的屋顶发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周身散发着一种默契的安静。   正想着,突然一个穿着白色拖尾婚纱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小墨只看了一眼,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那是超模秦瑶?”   闻言,安浩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秦瑶。而且,秦瑶这个时候也看见了他。   避无可避,安浩索性安静了下来。   反而是小墨,更加开心了。她并不知道安浩和秦瑶之间的关系,只是因为看见了喜欢的明星而感到高兴。   尤其是,秦瑶这会儿已经提起婚纱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身材真好啊!”小墨不由得感叹道。   话毕,秦瑶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她没有先跟安浩打招呼,而是先看向小墨,问候道,“你好。”   小墨顿时受宠若惊,“你好,我很喜欢你,秦瑶,你的秀我每次都看的!”   秦瑶抿了抿唇,算是笑容。“谢谢,我帮你签个名吧!”   “真的吗?”小墨忙从包里拿出本子双手递过去。秦瑶接过龙飞凤舞的签了两个字,然后将本子递了回去。   小墨兴奋不已,周围也有游客发现了秦瑶,纷纷想要围过来。   不过,秦瑶带来的保卫人员很快便出现,将那些人挡在了外围。就连小墨,也被挡了出去。   圈子里一下子只剩下安浩和秦瑶站在那里,安浩刚想说,好巧,你竟然在这里拍照。   秦瑶却已经率先凑近他笑了一声,“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   安浩一愣,旋即看向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秦瑶,你误”会了。   只是话没说完,秦瑶又说道,“恭喜,你们很合适。”   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稍稍离得近一点的路人应该都听到了,场面顿时陷入一种难言的尴尬。   安浩浑身一震,到了嘴边的解释尽数咽了回去。眼前这个让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突然觉得不认识她。   以前,她只是有些任性而已。可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刻薄。   “谢谢!”安浩不卑不亢的说完,转身从保卫身后拎出了被挡住的小墨,护在身前道。“小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秦瑶。”   小墨瞪大了眼睛,“你竟然和秦瑶是朋友啊!”   她傻乎乎的样子,让安浩心下一暖。嘴角不由的翘了翘,“是啊。”   安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有多宠溺,看的秦瑶眼睛一黯。旋即转身,“你们自己玩吧,我还要去工作。”   “那好!”安浩说完,转身就走。   秦瑶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看着安浩毫不犹豫的背影,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问,“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亦或者是,“晚上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可现在,他竟然什么也没说。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有那么好?秦瑶一阵不甘心。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原本是一直追逐着自己的脚步的人,或许还会觉得他讨厌的不得了。巴不得他马上就不要再追逐自己了。   可是一旦,某一天他真的放弃了,你就会觉得十分的不习惯,甚至是不甘心。   你会想,这明明就是我的,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秦瑶现在的心情,便是如此。   因为出了这样的插曲,安浩也没有再陪游的兴致,便匆匆带着小墨回去了。   小墨也看出他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多问,由着他将自己送回去。   等到安浩再次回到拾翠洲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安浩坐在车里,看见秦瑶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换好衣服,上了保姆车。   他就那样一直静静的跟在后面,直到秦瑶回到家里。   而他就将车子停在她的楼下,他将车窗打开,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手机响起,他心下一喜,以为是秦瑶打来的。岂料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小墨。   安浩看了一会儿。将手机按了静音,丢在了一边。   过了一会儿,便有短信进来的提示音。   屏幕已经亮起来了,短信直接显示了出来,是一个脑筋急转弯。   金木水火土,谁的腿长?   安浩蹙了蹙眉,这丫头。   不想理会她,岂料,她又发过来了。“你一定是猜不出来吧?”   安浩扶额,这个简单的东西,他会猜不出来?   咬牙按了三个字,火腿长(肠)发了过去。   很快。手机又响起。   蝴蝶,蚂蚁,蜘蛛,蜈蚣。四个人一起工作,最后谁没有领到酬劳?   安浩,“”   懒得再打字,安浩索性回拨了过去。“你很闲?”   小墨讪讪一笑,“刚才那个你一定猜不到了吧?”   安浩翻了个白眼,“蜈蚣,因为无功不受禄。”   “嘿嘿!”小墨傻乎乎的笑了一声,“你真聪明。”   “不准再来打扰我!”安浩说道。   小墨沉默了片刻,“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太好,现在是不是好很多了?”   安浩一愣,突然觉得这丫头傻的可爱。但是他怎么会承认自己心情不好?   “别自己瞎猜,我好得很。”   小墨也不拆穿他,“我知道你好的很,我就是太无聊了吧!”   这下子,反倒是安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电话挂断后,安浩看着亮在那里的屏幕,又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那窗户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只留下黑洞洞的窗口。   将手机放好,安浩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医院,顾然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紧接着就是熟悉的薄荷味道充斥着顾然的鼻翼间。   顾然惯性的翻了个身,岂料一动,身体便直直的往下坠。   幸好贺荆南眼疾手快,从身后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她的头重重的撞到了贺荆南紧实的胸膛上。   清醒过来的顾然顿时大窘,忙看向沙发的方向。   她记得睡前,舒婷说在沙发那里支了个担架床陪着她的。   贺荆南轻笑一声,“你看什么呢?”   顾然忙推了他一下,“舒婷还在呢。”   “她回去了,我叫她回去的,明天她才会过来。”   顾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手臂还保持着刚才推着贺荆南胸口的姿势。   贺荆南低头用下巴蹭了一下她的手指,“摸什么呢?”   顾然顿时收回手。手背上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般,脸也跟着烧起来了,“没”   “没什么?”贺荆南好像是逗她上瘾了一样。   顾然没好气的推了一把,贺荆南顺势往后一倒,像是要掉下去一样。把顾然吓了一跳,慌忙就去拉他,却一不小心跌进了贺荆南的怀抱。   他笑的眉眼都开了,“想投怀送抱就早说,没必要弄得这么惊险。”   顾然,“”   抬手又想推他,不过想到这病床确实很小,还是不要弄这么惊险的动作了,索性她低着头不理他。   没一会儿,她的眼皮便开始打架。   顾然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目光却看向了窗外。   今天保安部的负责人快下班的时候过来回应说,他们将昨天的当班人员全部集合起来调查了一遍。   昨天下班后去过监控室的,贺承厚是一个,还有一个是宋媛。   偏偏这两人,一个是他的爸爸,还有一个是他奶奶的人。   他们两个,不管是谁,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要害顾然,还是想打击他?   想到这里,贺荆南的眸光微冷。   睡梦中的顾然,好像是梦见了什么,她突然低低的叫了一声,“荆南。”   暗夜中,贺荆南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嗯。”   可旋即,低头一看,顾然分明是睡着的。贺荆南不由得轻笑一声,原来是做梦。   只是下一秒,顾然突然抬手楼主了他的腰身,将她的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痒痒的像个小猫一般。   贺荆南心下一暖,原本放在心头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顿时烟消云散。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贺荆南将自己的下巴靠在顾然的头顶,也闭上了眼睛。   虽然床很小,但是两个人靠在一起,竟也睡得很香甜。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福来送早餐,一推开门便看见这温馨的一幕,两人面对面相拥而眠。她脸一红,慌忙关上门退了出去。   走廊上,人渐渐躲了起来。   人来人往的都奇怪的看着她,站在病房门口,也不进去。甚至有小护士过来。也被她拦下了,直到苏半夏出现在病房门口。   这个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苏半夏瞥了一眼小福,“我跟贺总约好今天谈事情,预约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公司那边的人说他今天还没上班,请问他在里面吗?”   态度倒是还可以,没有平时那么趾高气扬。   小福点了点头,“贺先生在里面。”   苏半夏闻言,抬手就要开门,却被小福一把拽住。“苏小姐,现在恐怕不方便开门。”   闻言,苏半夏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微凝滞。   片刻,她咬了咬唇,抬手在门上大力的敲了两声。   小福来不及阻止,有些不悦的看着苏半夏,“苏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苏半夏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难看了些,嘴唇也有些发白。   “在公共场合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不让人进去,难道就很好了?”   她的声音不小,走廊上的行人大部分都能听见,顿时有明白的的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   小福毕竟还年轻,被这样一来,弄得很尴尬。   病房里终于传来了贺荆南的声音,“进来吧!”   闻言,小福还没反应,苏半夏就快速的推开了房门,一双眼睛直直的就往病床上看去。   还好,想象中的两个人躺在一起的画面没有出现,只看见顾然一个人半靠在那里,脸颊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而病床旁边,贺荆南就那样大喇喇的站在那里,乍一看神清气爽。   可仔细再看,他的外套就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而身上的衬衫后摆,微微带着褶皱。   更加直接的是,他站的那个位置的床单,也有他的衣服一样,带着微微的褶皱。   事实如何,不言而喻。   苏半夏顿时眼巴巴的看着贺荆南,眼底是浓烈的哀伤。   ☆、第109章 别怕,我在   苏半夏站在那里,紧咬下唇,身体摇摇坠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一样。   虽然,顾然和贺荆南是夫妻,只要你情我愿,做什么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她也不是没想过。   但是想是一回事,亲眼看见是另外一回事。   想罢,苏半夏的目光又瞥向了贺荆南身后的大床,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昨晚两个人在这床上一定发生了更加亲密无间的事情。   只是还不等她想完,贺荆南已经率先开口,,“苏小姐,一大早来医院,有什么事么?”   苏半夏心下一凛,将所有的思绪暂时封闭。   “贺总,昨天我们不是约好了,今天上午谈合作的事情。”   确实有这件事,贺荆南抿了抿唇,“苏小姐可以在办公室等我。”   闻言,苏半夏浅笑一声,“不必,既然已经来了,就在这里等吧。”   贺荆南没再说什么,起身进了洗手间。   收回目光,她才发现,一直没说话的顾然正在看着她。   心下不悦,苏半夏靠近顾然的床边小声道,“听说贺家对家风德行一向要求严格,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你躺在医院里还不安分,恐怕你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顾然挑了挑眉,“苏小姐要去告发我?”   苏半夏闻言,垂眸看她,只见她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担心害怕的样子,微微蹙眉。   紧接着就听见顾然又道,“相对于你要告发我的事情来说,奶奶更不喜欢喜欢在背后打小报告的小人!”   苏半夏一阵恼怒,她竟然敢骂她是小人。   正欲反驳,舒婷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套西装。   贺荆南恰好从洗手间出来,接过西装。舒婷和小福两人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反而是苏半夏不知道是不是气糊涂了,站在那里不动。   贺荆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苏小姐,我要换衣服了。”   苏半夏闻言,才发现房间只剩下自己和顾然贺荆南三人。而此刻,另外两人都看着她。   暗暗咬牙,苏半夏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了顾然和贺荆南。贺荆南将西装拿出来,便站在顾然面前开始解扣子。   饶是顾然都看了很多次了,但还是有些尴尬的别开头。   贺荆南见她这样这样只是轻笑一声,没有再调侃她。   换好衣服,他走到床边抬手揉了揉顾然的头发,“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顾然心尖一暖,突然觉得两人这样好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早上,她送他出门,晚上她等他回家。   这么想着,她突然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早点回来。”   贺荆南轻笑一声,“知道了。”   顾然有些囧,但还好,贺荆南没有嘲笑她。   门外,苏半夏站在那里等了好久,才看见病房的门打开。贺荆南已经换了一身笔挺的衣服,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看见他出来,小福和舒婷相视一笑。   苏半夏却被她们的笑容中的暧昧气息再一次刺激到,,暗暗咬了咬牙,她上前看向贺荆南。   “贺总,可以走了吗?”   贺荆南没理会他,而是抬手看了看腕表。   走廊的那头有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哒哒声,渐渐靠近。宋媛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表情无懈可击的站在贺荆南的面前。   “贺总,我到了。”   贺荆南点了点头,“这位苏小姐约好要和我谈合作的事情,你安排一下。”   宋媛拿起手中的行程单看了一眼,“好的,我马上安排。”   “开车了吗?”贺荆南突然问道。   宋媛一愣,旋即点头,“开了。”   “那行,你带苏小姐先回公司,我稍后到。”说罢,他看也没看苏半夏一眼,便率先朝门外走去。   身后宋媛抬手道,“苏小姐,请吧。”   苏半夏气的不行,原本以为她一早上堵到医院里,和贺荆南一起去公司。还可以多一点两人相处的空间。   岂料,他竟然就趁着洗漱换衣服的那点时间,就将她的想法各个击破了。这让她怎么能忍得下去?   无视掉宋媛伸过来的手,苏半夏冷冷的说道,“我自己有车!”   宋媛神色安然的点了点头,“好的,半个小时后,公司见。”   说完,她便再一次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   出了医院,贺荆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早上起来之后收到的一条信息。   见一面吧!   十分钟后,贺荆南的车子停在了一家早餐铺子的门外。   还没进门,贺荆南便看见了玻璃大窗户后面的卡座里,一个带着帽子的人正襟危坐。   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贺荆南抬步走进去。   渐渐走到那个人的面前,贺荆南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看见你。”   来人抬起头清浅一笑,帽子下面那张脸竟然是了凡大师。   今天的他,没有穿长衫,而是穿了一身卡其色的休闲服。头上戴着的还是那个针织的帽子,不过还好这两天早晚稍凉。   而海城这边换季的时候,穿衣服一向都是很随便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人觉得他奇怪。   见贺荆南一上来就剑拔弩张,了凡淡淡的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却不能像你那么决绝。毕竟,你是她的弟弟,我有权利帮她看看你。”   了凡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贺荆南的眸光越加冰冷。   “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个?据我所知,了凡大师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是六根清净吗?为什么大师话里话外心里都放不下呢?”   闻言,了凡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出家人,我这次来就想跟你辞行的。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了,总会让人渐渐开始迷失,找不到方向。”   贺荆南冷笑一声,“不要为自己的无能逃避找借口,你说的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了凡也不生气,一切都十分平静。“你还是放不下!”   “我不会放下,我也不想放下!”贺荆南掷地有声的说道。   了凡顿时笑了,“你跟她实在不像,你姐姐她那么温柔体贴,不管对什么事情都那么宽容。”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就是因为她的宽容,最后才被人抛弃,落得烧炭自杀的下场。了凡大师整天普度众生,我看还是先度度自己吧!”   “我已经度过了!”了凡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呵……   贺荆南还是那副不屑的语气,“看来大师只能度自己了!”   “度自己有什么不好?要是每个人都能将自己心中的仇恨化解,那么很多悲剧就不能再次发生。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人的心魔而已。”   这一次,贺荆南不再回应他。而是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了凡也不挽留他,只在他穿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说了一句,“不管到了任何时候,还是要遵循自己的内心,有时候肉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贺荆南蹙了蹙眉,大步离开。   ……   宋媛将苏半夏带到办公室外的等候区,送了一杯茶,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苏半夏看着面前那些茶叶,在沸水里起起伏伏,最后慢慢稳定下来,每一片都张开了叶子,舒展在绿色的茶水里。   或许,这人生就想这茶叶一样,总得经过千锤百炼才能修成正果。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贺荆南才出现在办公室。   苏半夏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见他回来了,她主动上前握了握手。   “贺总,可以开始了吗?”   贺荆南点了点头,“合作书带来了吗?”   “带来了!”苏半夏说完,从包里取出文件。   贺荆南抬眸瞟了一眼那份文件,从各项条款来看,全都是对传承有利的,而本草集团基本算是赔本生意。   看完,贺荆南将合同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这个合同太偏颇了,传出去有损我们集团的声誉。”   “贺总言重了,这合同对于本草集团来说是互惠互利的。本草集团经过这次的一系列事情,名声已经大降。”   但是传承,依旧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   想要快速挽回本草集团的名声,只能从这里下手。   苏半夏说得直白,丝毫没有想要遮掩她的企图心的想法。   贺荆南轻笑一声,“那也不行,传承有自己稳定的合作伙伴。不会因为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就改变策略,我想苏小姐的计划案并不能造成合作。”   这是拒绝了,苏半夏抿了抿唇。“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吗?”仔细一听,这话说的竟然有些委屈。   仿佛,她说的不是合作,更是她自己。   贺荆南摇了摇头,“向来合作是要双赢的,尤其是传承这样的大品牌。请回吧!”   说完,他拿起面前的电话,“宋媛,送苏小姐出去。”   很快,宋媛便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半夏心有不甘的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走出去了。   刚上走廊,就遇见了贺承厚急匆匆的走过来。   苏半夏灵机一动,将合作书丢在了地上,然后跟着宋媛走了出去。   贺承厚走的比较着急,一脚踢到了地上的文件,当看到计划书三个字,他捡起来看了一眼。   一分钟后,他将那本计划书拍到了贺荆南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贺荆南看了一眼,“或许是刚才来谈合作的人不小心丢下来的。”   “为什么不合作?”贺承厚质问道。   贺荆南蹙了蹙眉,“这份合作案太过于偏颇,表面上看起来对我们很有利,但是长远来看漏洞很多,很容易被人当做口实。”   “细节方面可以优化。”贺承厚急吼吼的说道。“你小叔他们这阵子,分公司的总体情况持续上涨,都快超过我们了。”   “那又怎么样?”贺荆南蹙眉看向贺承厚,“您在急什么?”   贺承厚脸色顿时难看了很多,“依我说,上次你胃疼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慧贤和存希也去山上好一段时间了,该接他们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贺荆南心下冷笑。   他是想要表现的好一点,让奶奶高兴,然后就顺势提出将潘慧贤他们接回来。   “这件事情,恕我无能为力,一切都是奶奶安排的!”   贺承厚顿时不悦了,“要不是因为你,你奶奶会这样安排?”   闻言,贺荆南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平淡的几乎没有起伏的语气,愣是听出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贺承厚这一次,没有再反驳。   反倒是贺荆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保安部上来报说,前天一整天的视频记录都不见了,您知道了吗?”   闻言,贺承厚点了点头,“听说了,顾然也是那天发生的意外吧?”   他说的很是磊落,没有任何躲闪,很难将他和删调视频的人联系到一起。而且,贺承厚着个人,看起来脸很臭。   其实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其实他比较直接了当,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视频的事情或许真的跟他无关。   那么,就只剩下宋媛了。   她是奶奶的人,按理说不该是敌人,他还是相信宋媛的职业素养的。可是有时候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贺荆南也不敢笃定。   “如果爸爸没事的话,我还有行程,就先走了。”贺荆南说道。   贺承厚想了想还是说道,“要是有机会,你劝劝你奶奶,让慧贤她们早点回来。”想不到,他还挺疼老婆的,虽然这个老婆真不是善男信女,但是每个人的感情别人应该不会懂得。   突然为早早就死去的妈妈有一瞬间的不值,思及此,贺荆南冷冷的说道,“时间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贺承厚见他脸色不渝,也不再多说。   直到贺承厚出去,贺荆南才拿起贺承厚丢在他桌子上的文件。   ……   第三天,顾然就出院了。   本来医生还叫她多住几天,她拒绝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天天躺在医院里,人都颓废了。   老夫人亲自来接她出院的,还带了贺长安过来。   也不知道贺燕回那家伙抽什么风,突然说要出国,把长安就丢给了晗姨。   奶奶也是听二婶说起,而且看这孩子老是提起顾然,便直接将他带来了。   一见面,贺长安和上来搂住了顾然的脖子。   “婶婶,你怎么又生病了?你要像长安一样,每天吃多点饭,才可以身体健康啊!”   贺长安这话一说,不仅是顾然,就连贺老夫人的一颗心都被融化了。   于是,她便看向了顾然的肚子,好像很快那里也有一个孩子了似得。   顾然被她看得毛毛的,索性拉着贺长安走到了一边。   因为贺长安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顾然便叫人把他们的房间,有一个小客房收拾了一下给他住。   顾然亲自给他收拾的东西,老夫人死活不肯去休息,一定要跟着看。   贺长安的箱子一打开,就有一个东西弹了出来。顾然离得最近,吓了一跳,那个东西便蹦到了老夫人的脚边。   老夫人弯腰捡起来,是一个木雕,雕刻的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顾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之前顾薇帮贺长安刻的,贺长安一直拿来当妈妈的。   “这是什么?”老夫人打量了好一会儿,问道。   顾然如实将这个木雕的由来告诉了老夫人,听得老人家唏嘘不已,她抬手摸了摸贺长安的小脑袋。   “小孩子都是这样,离不开妈。”说完,贺老夫人皱了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护理见状忙过来扶住她,贺老夫人才说道,“我回去休息一下,你带着长安,小心你的伤口。”   顾然点了点头,“知道了,奶奶。”   老夫人走出去才叹了一口气,“都说母亲是最伟大的职业,原来也有孩子被抛弃的。”   护理见她十分感慨,忙劝慰道,“小少爷聪明可爱,有那么多人喜欢呢,他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说是这么说,老夫人还是叹了一口气。   等到晚上,贺承厚稍稍一提起潘慧贤,老夫人便说道,“叫她回来吧!这么久了想来也差不多了。”   “好!”贺承厚的高兴溢于言表,被人一眼看穿。说完,他大步上楼,似乎要马上将这个好消息传给潘慧贤似得。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老夫人耐心的冲着贺荆南说道,“这次慧贤做的确实过头了,不过都是一家人,哪来的深仇大恨。”   贺荆南低低的应了一声,老夫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   消息果然传得很快,翌日,潘慧贤和贺存希就回来了。   几天没见,潘慧贤真的憔悴了不少,倒是贺存希整个人更加平和了,好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   一回来,潘慧贤给老夫人打了招呼之后,就上楼了。   贺存希则是被老夫人留下来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让他明天去分公司继续上班,贺存希乖巧的点头答应了。   经过这个插曲之后,潘慧贤真的低调了很多,总是待在房间里,或者是偶尔出去走走。   二婶看她心情不好,也来家里安慰安慰她,潘慧贤对此看起来十分感激,反而是小婶婶因此好像被孤立了一样。   ……   传承集团。   顾然在出院后第一天上班,便看见电梯口以为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那里站得笔直。一双镜片后面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好像是在等人。   看见顾然走过去,他的小眼睛突然散发出了晶亮的光芒。   “贺少夫人!”他忙走上前。   “您是?”顾然蹙了蹙眉,茫然的看着面前一脸谄媚的男人。   “我是电梯厂的啊,我在这里等您是想请您帮忙跟贺总说一声,能不能给我们留条路?”   电梯厂?顾然想到那天她被困在电梯里的事情了,难道贺荆南还做了什么?   正想着,舒婷走过来拉住了顾然。   “顾姐,您还不知道,那天您受伤之后,贺总说了,一个星期之内要他们公司消失。”   “啊?”顾然顿时受宠若惊。   不仅是顾然,还有身边不远处的其他工作人员,听见这个也是羡慕不已。   正说着,贺荆南远远的走了进来,看见顾然站在电梯口没有进去,他轻笑一声,“怎么了?有阴影啊!”   顾然摇了摇头,其实还真的有一点,只是她不想别人看出来。   身后在那里等待的男人,在看见贺荆南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想来是在贺荆南那边碰了钉子了,所以怕他了。   见顾然看着自己身后的位置,贺荆南蹙了蹙眉,“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顾然抿唇笑了笑,“其实我没什么大碍,电梯厂几百个员工,要是真的倒闭了也很麻烦。”   “又当雷锋?”贺荆南含笑看着她。“不过你说得对,电梯厂不会倒闭的。”   “那就好!”顾然倒不是怜悯那些不负责任的人。只是更多的人是无辜的,她也不想因为她连累那些人。   想罢,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顾然看着电梯里面逼仄的空间,联想起那天的画面,稍稍愣神。   下一秒,贺荆南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我陪着你,别怕!”   身后,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贺总这么温柔的说话吧?   以往一直听说,这两人感情好。但是那只是看报纸上,今天可是现场直播啊。   两人走进电梯,身后的人都停住了。   顾然忙按了开门键,提醒道,“都进来啊!”结果大家纷纷冲着她笑,却不上前。   顾然急了,“电梯门要关上了!”   谁知道,大家纷纷都往旁边的那部电梯去了。顾然这才了然,大家这是要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吧?   这么明目张胆的,她真的都不好意思了。   偷眼看着身边站着的贺荆南,他长身玉立,表情自然。此刻他正上下打量着电梯里的一切结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然原以为,出过事故之后,再坐电梯,她一定会很害怕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贺荆南拉住她的手说有我在,别怕的时候,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怕了,仿佛贺荆南的身上有一种魔力似得。   电梯一路上升,很快,便到了顶层。   门外,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电梯里的两人。   ☆、第110章 无耻的明目张胆   电梯外面,贺存希正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两人。?   顾然下意识的就挣开了贺荆南的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倒刚才楼下那些神助攻,顾然终于知道哪里怪怪的了。   笑容!   贺存希笑的太奇怪了,以往可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啊。   很显然,贺荆南也现了,他瞥了一眼顾然挣开的手,跨步走了出来。   两人都没说话,顾然觉得尴尬的很,便主动说道,“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边?”   贺存希笑的更灿烂了,“嫂子过的日子都忘了,那一定是很幸福了。今天是传承的工作安排大会,每一个分公司的负责人都要来的。”   顾然还真的不知道,她本来就是个闲职,而且最近好几天没来了。   “你们去年业绩很好?”贺荆南突然问道。   贺存希一愣,摸了摸鼻子,“似乎不太好。”   “那你还那么高兴?”   这下,贺存希更开心了。“其实,是妈她同意了我和顾薇的事情!我约了等会见面。”   “真的答应了?”想不到去了一趟佛缘寺,潘慧贤真的想开了,看来了凡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   “嗯,是真的。她说等这个季度的事情忙过去,就给我们准备婚礼。”   闻言,顾然笑道。“恭喜了!”   贺存希和顾薇,原本就是让她有些摸不透的人,如今两人在一起,正好。   倒是贺荆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好一会儿才说道。“奶奶今天是不是也会来?”   贺存希点了点头,“当然会来。”   顾然顿时一惊,“你们怎么不早说?”   贺存希一脸懵,“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啊。哥没跟你说吗?”   贺荆南一副我什么都是不知道的表情,“这是常识,还需要我告诉你?”   顾然顿时跳脚,她以前是做研究的,谁知道董事长的行程啊。再说了,传承的董事长和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啊,哪有天天吃斋念佛,什么都不管的董事长?   跺了跺脚,顾然转身,“我先走了。”好歹,她也要先去准备准备。   身后,贺荆南看她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贺存希走到他旁边,跟他并肩站着,“哥现在比以前爱笑了。”   “是吗?”贺荆南挑了挑眉,“笑一笑十年少。”   贺存希,“……”   顾然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舒婷已经将所有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还帮顾然泡好了茶。   茶香袅袅,顾然却没时间喝。   而是拿起之前下面报上来的数据看了下去。刚才贺存希说,这一次是今年的工作安排大会,顾名思义的话,就是总结一下去年一年的业绩,再计划一下今年的整体情况。   那么去年的数据很重要,她赶紧一页一页的打下来。   还好,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她把之前几年的都看了一遍。现在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她马上叫舒婷去把之前的报表拿出来,做了一个简单的形势图给董事长参考才算完。   刚做好,老夫人就被助理搀扶着走进来了。   今天,老夫人穿了一身红色的套装,看起来又喜气,又正式。   一进来,她就打量了一下办公室,“怎么样?还习惯吗?”   “很好,谢谢奶……”想起这是在公司呢,顾然忙住了嘴,“谢谢董事长。”   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那就好。”说完,她看见了顾然桌子上放着的形势图,“这是?”   “这是我刚才做的业绩分析图,您可一目了然的看清楚,最近几年来的形势变化。再根据这个形势安排今年的整体工作……”   老夫人顿时笑眯了眼睛,“我还想着你在医院刚出院,就没叫你准备。想不到你准备的这么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抬手接过了护理手中的件。   “这是我叫你爸爸的秘书准备的,等下结合你的来看,事半功倍。”   顾然点了点头,也稍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大家没告诉她,而是他们都准备好了啊。   墙上的挂钟指到了十点半,老夫人看了一眼顾然,“走,把东西拿好。”顾然忙跟了上去。   传承的大会议室,十分气派。   顾然跟着老夫人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十双眼睛等在那里。   顾然一眼就看见贺荆南那一双,他也正看着她,眸中含笑。顾然忙别开头,将手里的件放在老夫人的面前,然后在她身侧站好。   紧接着就是各个分公司的代表开始汇报去年一年的工作情况。   顾然因为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也不好开小差,就静下心来认真的跟着听。对照前一年的情况,总体来说都有不同份额的增长。   最后,轮到了贺成材。   贺成材所在的分公司,就在海城西区,是具体总部最近的一个分公司。当年他不成器,老爷子怕他一个人出去受苦,就将最近的那家分公司给了他。   但是,可怜老爷子一番栽培,这么多年了。那家分公司一直落后,甚至连后来的很多新店都比不上了。   尤其是今年的业绩,汇报完之后,整体比去年的还降了百分之十。而去年,他们排在倒数第二,今年是妥妥的倒数第一。   老夫人脸上顿时挂不住,沉了下来。   直到贺成材汇报完了,老夫人也没吭声。贺成材还有点眼色,知道老夫人肯定不高兴了,于是也不敢坐下来了。   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   未免场面太难看,顾然身为老夫人的助理,上前小心的提醒了一声。   老夫人这才道,“坐下!”   贺成材坐了下来,看见去年的倒数第一抬头挺胸的坐在他的对面,对他一副不屑的样子。   贺成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歹他也是贺家的儿子,他算什么?就还看不起他?   正想着,老夫人贺承厚起身了。   今年总部这边,贺荆南弄得新电商,效果很好。在年底的时候瞬间席卷了市场,将营业额一下子就拉上去了。   以前从来不知道,电商还能这么做。   一时间,大家都纷纷赞扬。   “不愧是国外回来的,眼界就是广,思路也很新颖啊。”   “是啊,没见现在已经是经理了吗?看来新的总裁人选肯定是他了。”   贺成材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贺存希。   “我记得这个案子,荆南不是只提了开始吗?后来他就说要照顾顾然,让你接手了。”   贺存希抿了抿唇,“决策还是大哥做的,我只是打打下手。”   “嗨,决策什么的,不就是一个点子。能做好细节才是真的厉害,我说啊,这个功劳本来是你的。”贺成材蛊惑道。   贺存希却笑道,“小叔,我们还是认真听听今年的计划?”   贺成材顿时怒了,“你也看不起我?”   “怎么会?我只是想提醒你,明年我们再垫底的话,你的位置可能就要不保了。”   “谁敢?”贺成材的怒气简直压抑不住,要不是老夫人坐在上面,他简直都要跳起来了。   “我只是提醒!难道小叔你就不想明年也拿个第一耀武扬威?”   这倒是,要是他得了第一,说不定老妇人一高兴,将整个分部转到他的名下。   贺成材顿时笑了,“你有办法?”   “没有!”贺存希十分诚实,“不过我们可以好好努力。”   贺成材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笨蛋!”说罢,他低着头玩手机去了。   贺存希摇了摇头,看向了正在言的贺荆南。   贺荆南很是实事求是,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贺存希。反而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大家都说他大公无私,很适合管理企业。   老夫人也连连点头,贺承厚听得高兴不已,他的儿子嘛,他也与有荣焉。   等到老夫人总结的时候,说到了总部今年的业绩,顺便表扬了贺承厚。   正低头玩手机的贺成材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按到了音量键。手机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游戏里的声效,“be1ievab1e!”(难以置信)   顿时,严肃的会议室,有人憋不出笑出了声。   老夫人却气的当场将贺成材骂了一顿,虽然已经努力的克制了,但还是让贺成材觉得丢了很大的面子,会议一结束,他就扬长而去。   顾然将老夫人扶回办公室,又端了水给她喝下去,她才叹了一口气。   “当时你爷爷真是不该心软啊,让他在分公司里混下去,终究还是害了他。”   顾然不知道怎么安慰,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谁不好都不对。   只好劝了两句,看开一点之类的话。   老夫人抬手拍了拍顾然的手背,“传承以后只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你爸爸他现在也……”   老夫人没有说下去,只是默了一会儿,才站起来道,“我要回去礼佛了,晚上慧贤说要叫你炖甜,你早点回来。”   顾然一愣,婆婆要教她炖甜?从来没有过啊。   “贺家的媳妇都要会下厨的,上次我看你包饺子不是很熟练?以前是没有时间,现在你们长期在家,没事学学也好。”   既然是规矩,顾然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   贺存希从总部出来之后,就去了熹微。自从他被调到分部工作之后,熹微全部都是顾薇在打理。   而且,最近因为两人的关系被潘慧贤反对之后,贺存希也很久没出来见面了。   一进去,两人便相拥在了一起。   两人都没说话,仿佛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有顾客进来说要买木雕,顾薇才推开贺存希,有些脸红色走过去介绍。   贺存希站在那里看着顾薇,只见她将木雕拿起来很高,借着光去介绍那些线条的细节,每一处都说的很到位。   阳光照在木雕上,也同样照在顾薇的脸上,将她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贺存希看了一会儿,走到另外一边的沙上坐下。   顾薇送走客人回来,见他看着自己笑,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认识你了。”   “哪方面?”顾薇在他的旁边坐下。   “很多方面。”贺存希突然牵住了她的手,“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性格还很张扬。”   顾薇顿时不好意思了,“以前我都是被顾然气的,她那时候多爱闹啊,我都被闹的没办法。要是我不比她强势一点,还怎么立足?”   贺存希顿时愣了一下,“说的倒是,嫂子以前确实太闹腾了。不过现在很安静啊,她的变化应该是最大的!”   “是啊。”顾薇不由得笑了,“以前我真的想掐死她,太讨人厌了,整天耀武扬威的。现在安静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胖了,连酒窝都出来了,看着很舒服。”   说罢,顾薇看了看刚才介绍的那个木雕,那个木雕的名字叫做采莲,雕的是荷花丛中的一个小船上,男的划着船,女的拿着一朵荷花,意境特别美,是她最喜欢的一个。   “要是我们老了,也能找一个那样的地方安静过日子就好了。”   贺存希没应,而是低头看着地面。   顾薇伸手推了他一下,“怎么了存希?难道不愿意啊。”   贺存希这才恍然回神,“怎么会?以后你说去哪就去哪?”   “真的啊!”顾薇顺势躺在他的腿上,憧憬不已,“那我要先去西藏,然后再去新疆,游完了中国的名山大川,再去国外。春天去富士山看樱花,夏天去北海道吃鱼。秋天去尔看枫叶,冬天去济州岛看雪。”   “好,都听你的。”贺存希笑着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   下午,顾然看时间到了三点,就去了贺荆南的办公室。   还没进去,就听到安浩的声音。“电梯厂解决了,心里舒坦了?”   顾然愣了一下,忙推门进去,“早上不是说,不会倒闭吗?怎么这么快?”   她这突然出现,安浩和贺荆南都楞了一下。   正在给安浩送茶进来的宋媛也愣了一下,等看清楚贺荆南并没有怪罪的样子,她才放好杯子走了出去。   安浩起身道,“误会,没有倒闭。只是换了个东家,谁叫之前的那个办事不利呢!”   这样也行?顾然嘴角抽了抽,“换的新东家是你?”   安浩顿时讪讪的笑了,“嫂子真是慧眼如炬,不过我是合法收购来的,请嫂子明察!”   顾然懒得理他,“我又不是警察,我查什么?既然收购了,那就好好做,不要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就好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   安浩顿时正了正神色,“我知道了。”   难得,他这么一本正经,顾然笑了。“那就好。”   说罢,她一回头就看见贺荆南含笑的眼睛,她不好意思的别开头,“奶奶说叫我回去跟妈学习做饭,我要早点回去了。”   “我叫司机送你。”贺荆南道。   “不用了,等下你要是出去,也需要司机送的,我打车就好。”顾然推辞道。   安浩啧啧有声,“算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嫂子我送你!”   贺荆南点了点头,顾然便也答应了。舒婷本来要跟着,但是看见是安浩送的,她也放心的自己走了。   顾然坐在副驾驶座,突然看见副驾驶座前面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夹。   看起来很简单朴素,她捡起来笑道,“安浩,从实招来,这是谁的?”   安浩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蹙了蹙眉,“不知道,扔了!”   “不知道?”顾然才不信,“肯定是在这个位置坐过的人才会掉的,秦瑶?”   “不对,秦瑶不可能用这么朴素的东西,我知道了,是小墨!”   顾然越想越觉得是,“那我把它放这里,改天你还给小墨。”说罢,她瞄了一眼安浩的侧脸,有些严肃,还有些紧绷。   “怎么,你那么讨厌小墨啊!”顾然问道。毕竟小墨给她献过血,她也想帮帮小墨。   “没有。”安浩嘟囔了一句,便怎么说也不再开口了。   顾然说的没劲,又看了看那个卡,在光线的折射下,闪闪亮,“小墨不是说刚从国外回来就来给我献血了,看这个卡还是新的,国外也有得啊!”   安浩闷闷的瞥了她一眼,“去美国之前带去的不行啊!”   “小墨也去的美国?”顾然说完,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沉默片刻,她突然笑道,“好巧,小墨和我的血型也相同。”   安浩蹙了蹙眉,迟疑的应了一声。“……嗯。”   “所以,小墨其实是代替我的?”顾然直截了当的说道。从贺荆南说要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时候,小墨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什么代替,嫂子别开玩笑。”即便是反对,但是安浩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起来了。   “我说中了!”顾然拿起那枚卡,感叹了一句,“真是个傻姑娘。”   安浩以为她生气了,忙道,“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大对你肯定是全心全意的。他之所以要救那个人,是因为那是他……”   “救命恩人是?”顾然轻笑,“我早就知道了,我也并不是为了这个生气。”   “那你是?”安浩不解。   “我是说小墨啊,她真是傻孩子,好歹我当初当血库还有个名分呢!她什么都没有,就被你利用了,而且她还是心甘情愿的,你说她是不是傻?”   安浩顿无言,半晌才弱弱的问道,“嫂子,你是不是伤心过度了?”   顾然白了他一眼,“我现在说小墨,你少岔开话题。”   安浩,“……”   说了几句,顾然突然啊了一声,“小墨回来了?那那个人呢?”   安浩顿了顿,“哦,没事,换了新的人在照顾。”   顾然心底突然涌起了一抹怪异的感觉,她赶紧压下点了点头,“你们还真是厉害,都说熊猫血难找,你们再找四个都能召唤神龙了?”   安浩讪笑,“嫂子,你真幽默。”   “行了,反正你对小墨好一点,这个卡我给你了,你一定要亲自拿给她,不然我就去找贺荆南打小报告!”   安浩无语,你无耻的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   回到贺家,时间刚刚好。   潘慧贤刚叫人准备好材料,看见顾然进来,又叫人拿了围裙给她。   然后,潘慧贤便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当年示范给顾然看。   “每年祭祖的时候,都要当家主母亲自做饭菜去祭祖的,祖先的口味很挑剔,你要好好学。”   怪不得,今年的祭祖食都是潘慧贤做的。   不过,潘慧贤说当家主母?难道是贺荆南快要继承贺家的产业了吗?可是贺承厚还很年轻,就要退位让贤了么?   思及此,顾然垂下眼睑,当是没听懂。毕竟在曾经的主人面前,她说什么都像是幸灾乐祸,事已至此,只有好好用心学。   潘慧贤见她不吭声反倒安慰她,“别想太多,每个人都会变老,早晚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次潘慧贤出去一趟之后,回来性格真的变得好多。   不知道是真的变了,还是暂时蛰伏。   一个菜很快就做好了,顾然尝了一口,还行。说起来,做饭其实也不是很难,就是掌握好步骤和每个菜的烹调方法就对了。   潘慧贤看时间还够,就又教了两个,才停下来。   晚上,顾然的菜式上桌,老太太连连夸好,但是贺承厚却有些不高兴。   不过因为老夫人在场,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拉着脸,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贺存希倒是真心的夸奖了顾然,反而是贺荆南一句话没说。   吃完饭,两人回去的时候,顾然才问道,“刚才我做的菜怎么样?”   “不好吃!”贺荆南十分不给面子。   “那你还一直吃!”顾然不忿。   “我是怕别人吃了会生病,所以我多吃点。”   顾然,“……贺荆南!”   “好了,骗你的,很好吃。”贺荆南说罢,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奖励!”   顾然抬手摸了摸,什么嘛,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啊!   不过,心里还是慢慢升腾起了一丝暖意。   翌日,顾然刚起来,潘慧贤就叫人来说道,“少夫人,夫人说今天天气好,想和你一起出去逛街。”   顾然十分惊讶,本来她还想趁着周末看看能不能溜出去,去找个私家侦探。最近被舒婷看的死死的,什么都做不了。   没想到潘慧贤会找她逛街,这还是第一次呢!顾然推辞不得,只好换了衣服跟着去了。   家里的司机将两人送到了时代广场,潘慧贤便带着顾然去到了平时她经常光顾的一家奢侈店里。   那家店里是包的,一进门店员便热情的拿出了最近的新款一一介绍。   潘慧贤指着面前的一列包包笑道,“顾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家店吗?当时我们同时看上了一个包,你还记得是什么颜色吗?”   顾然顿时懵了,难道以前的顾然不仅和贺存希认识,还和潘慧贤很熟吗?   ;   ☆、第111章 他就这样倒了下去   奢华明亮的店铺里,三四个店员一字排开,手里都拿着当季的最新款包袋。   本来,如果是让人选择的话,那一定是最幸福的事情了。现在不都说嘛,包治百病!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买包和收快递。   可偏偏,这个时候,潘慧贤问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共同喜欢的包,是什么颜色?   什么颜色,顾然是肯定不会知道的。那现在到底是随便蒙一个颜色呢?还是索性直接了当的说不知道呢!   潘慧贤见她不吭声,又问了一句,“不记得了吗?应该不会吧?我都记得,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忘记呢?”   这一下子,就把顾然想推脱说不知道的借口给堵住了。   顾然的目光在几个店员的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潘慧贤手里的袋子上。   今早,潘慧贤的打扮十分的低调有气质,特别符合她平时的审美标准。   这么一想,顾然突然发现,其实潘慧贤喜欢的颜色一向比较平静柔和,属于高级灰这一范畴的。   而高级灰这一范畴的颜色,大多比较有韵味。比如潘慧贤今天早上拿的那个包,就是一个釉里红的。   再一看。面前的这些颜色,只有一个颜色是在高级灰这个范畴内的。   顾然指了指面前那个枫丹白露的包,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了。”   言毕,潘慧贤微微一笑,“就是这个,上次那个最后被你拿走了,这次就让给我把?”   顾然本人其实不是更喜欢这个颜色,当即点头,“当然好。”   说罢,潘慧贤抬手叫店员拿过来,然后拿起来在身前比了比,摇头道,“包还是那个颜色的包,只是人老了,怎么看都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   店员当即道,“贺夫人太谦虚了,您看起来年轻着呢!”   潘慧贤笑笑,叫过顾然到镜子前,将手里的包在她身前比划了两下,“还是你用着好看,年轻真好。”   说到后面那几个字的时候,竟是带着一些感叹的意味在里面的。   只是,顾然一向和潘慧贤关系一般。尤其是,当她知道潘慧贤不是贺荆南的亲生母亲之后,更觉得尴尬。   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潘慧贤大概也是随口而发,并未想要安慰。只是一边比划着包,一边自言自语的笑道,“记得我当初刚嫁进贺家的时候,也和你差不都一样的年纪。那时候多热情啊,看到的什么都是热烈的,那时候觉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只是这时间啊,真是不饶人,一眨眼,人就老了。”   须臾,她将那个包递还给店员道,“这个还是留给喜欢的人吧,就把那两个颜色比较稳重的,包起来送到贺家就行了。”   说罢,她从包里拿出卡,递给店员。店员欢天喜地的去了,这一单最起码要好几万。   坐着等卡的时候,潘慧贤突然说道,“看我,都糊涂了。说要你出来陪我逛街,刚才你什么都没买呢!”   顾然摇了摇头,“不用,我没看见合意的。”   潘慧贤这才作罢,“也是,你们年轻人什么东西都要合眼缘才行,不喜欢的可以坚决不要。不妥协的可以坚持不妥协,自我一点,这样挺好。”   顾然蹙了蹙眉,总觉得潘慧贤话里有话。“哪有您说的那么坚决。”   潘慧贤则是愣愣的看着顾然的笑脸,良久才喃喃的笑道,“都好。”   这个都好,顾然就当她是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合自己的心意都好吧。   从这家店里出来之后,潘慧贤提议一起去喝杯咖啡。   途中路过一家婚庆用品店。入目是鲜艳的红,除了红色的床上四件套,还有红色的装饰品。   中国人喜欢红色,代表着吉祥,喜庆。   潘慧贤顿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   顾然旋即想到贺存希之前说的,潘慧贤答应了她和顾薇的婚事,看这样子应该是为贺存希看的了。   潘慧贤走进去饶有兴味的看了一圈,才笑道。“你和荆南结婚的时候,也没好好办一办,女人这一辈子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办一次才好。”   顾然顿时愣了一下,她是说她和贺荆南?顾然忙摇头,“我们在教堂里办的是一样的,只是个仪式。”   潘慧贤旋即看了她一眼,“果真是成熟了,本来我还想说,那时候没有达成你的心愿实在是不好意思呢。想不到,你已经释怀了。”   顾然心头一跳,她的心愿?正想着怎么拐弯抹角的问问的时候,潘慧贤已经抬脚出去了。   “刚才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就不去喝咖啡了,你还要去哪里逛逛吗?我叫司机等你。”   顾然摇了摇头,“不用了,一起回去吧!”   两人走出时代广场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   绵绵的,伴着微风,让原本已经开始回暖的海城气温陡降了几度。   潘慧贤轻叹了一句,“又降温了,这天气比人的脸变得还快。”   顾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两人刚回到贺家,就看见家庭医生从家里出去,老夫人身边的护理小云跟在后面。   潘慧贤忙问道,“妈怎么了?”   小云送走医生道,“昨晚降温了,老夫人受了凉,现在有点感冒,所以叫医生来看看。”   “我去看看。”潘慧贤说完,便放下包。   老夫人一向对顾然很好,顾然也跟着去了。   大概是吃了药,老夫人昏昏沉沉的。看见他们过来,就叹了口气,“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这几年家里的事情慧贤你多看顾着。还好啊,前两天公司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妈!您好好养病。”潘慧贤应道。   又说了几句话,老夫人便昏昏欲睡了,两人便告辞出来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顾然要出去办事的时间都给浪费了,她怏怏的回到房间。   贺荆南已经回来了,看见顾然进来,他笑道,“看起来很不高兴?听说陪她出去逛街了?”   贺荆南从来不怎么叫潘慧贤妈,现在顾然都知道了实情,私下里他就更不叫了,只用她代替。   “也没什么,就是回来看见奶奶病了。”顾然找了个借口道。   “没什么大碍,刚才我问过医生了。”贺荆南说罢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顾然坐过来。   顾然顺从的过去坐了,“你也是知道奶奶病了。才从公司赶回来的吗?”   贺荆南摇了摇头,“不是,我刚好忙完了,就回来了。”   正说着,小福拿着毛巾走进来,“顾姐,刚才看你头发湿了,擦一下吧!”   冉冉跟在后面,本想扑上来,看见贺荆南坐在那里,又犹豫着坐下了。只是那条调皮的尾巴一直在身后摇啊摇的,看的顾然忍俊不禁。   贺荆南没在意这些,直接接过了小福手中的毛巾,盖在顾然头上。   毛巾上的皂角香气,一下子便在她的鼻尖萦绕。顾然不由得弯了弯唇角,感觉到贺荆南一双大手已经按住了毛巾在她的头上轻柔的按压。   胸口一暖,顾然笑道,“贺先生帮人擦头发的动作这么熟练,以前是不是经常帮女孩子擦头发?”   贺荆南闻言手指顿了一下,才笑道,“是啊。”竟然这么直截了当。   顾然蹙了蹙眉,下一秒,便听见贺荆南笑道,“以前小时候。养了一条小狗,是母的。”   顾然,“贺荆南!”   “好了,逗你玩呢,你看你的头发都快炸毛了!”说罢,贺荆南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然推开他,从他手中接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潘慧贤从老夫人那边出来之后,先去安排了一下家里的日常事务,然后便上楼去了。   经过贺存希房间的时候,她走过去敲了敲门。   有佣人经过说道,“夫人。二少年一早就出去了。”   潘慧贤点了点头,周末还出去,想来一定是去见顾薇了。她抿唇笑了笑,“好,你去忙吧。”   佣人一走,潘慧贤便打开贺存希的门。   房间里很干净,看来是佣人早上打扫过了。到处都摆着木雕,各种各样的。   床头柜上,上次被她摔坏了的位置,又重新有一个木雕雕了一半摆在那里,还是上次的那个造型的。   潘慧贤眯了眯眼睛,别开头。   身为贺存希的妈妈,从小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她自然知道他的所有习惯。   在他床尾的柜子里,有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相册。   她拿出了几年前的那本,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相册,翻开。   那时候的贺存希看起来还很忧郁,潘慧贤就算不愿意承认也不行,恐怕是那时候她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失去了一个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翻到中间,她的视线停顿了下来。   那是两人的合影,贺存希和顾然。一个忧郁沉默,一个张扬肆意,那个时候的顾然是后者。   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潘慧贤的视线在顾然的脸颊上停留片刻,啪的一声合上了相册。   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她抬步走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她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贺存希床头的木雕。   贺老夫人这一病下去,病来如山倒。   就想这春天的小雨一样,缠绵了数日,也不见好。   终于,这引起了贺家三个儿子的关注,二叔二婶和小叔小婶但凡有空都过来,围在老夫人身边嘘寒问暖的。   尤其是小婶,三个儿子当中。小叔最没出息,这个时候,她巴结着一点,是想着万一老夫人有个什么,她们还能落点好处。   对于她的殷勤,贺家的每个人都嗤之以鼻的。不过大家都不愿意去拆穿,毕竟老夫人还病着,不好闹起来。   潘慧贤一向是看不惯小婶的,也不想每天看见她在老宅里晃来晃去,于是便提出了轮流照顾,没到时间的人就别来,影响老夫人养病。   小婶当然不肯,她怕万一她走了,那么之前的都白做了。   吵闹间,卧室里的老夫人沙哑着声音道,“都给我闭嘴!”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一下子,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刚好,贺荆嫩和顾然下班回来,准备过来看望老夫人,赶上了这一幕。   “别以为你们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成材!你带着你媳妇回去。我先说在这里,今年要是分部那边还是垫底的话,你就交出分部的位置。当初分家的时候,你爸留给你的那些钱,也够你们夫妻俩过完下半辈子了!”   老人一说完,杨婉柔顿时傻眼。还想闹,老夫人又喝了一声。   “婉柔,你要是再敢闹腾,我现在就让成材把分部交出来!”果然,杨婉柔已经张开的嘴巴,迅速的合上了。   “成安,你也不容易,你媳妇身体不好。往后一个星期来看我一次就行了,你们这一房我不担心,好好过日子吧!”   贺成安小声应了,二婶则是捏了捏手中的佛珠。   “承厚!”老夫人说完两个弟弟,终于说到了贺承厚这边。   “你是老大,这十几年来,家里都是靠你的。而且荆南他这几年没在家里尽孝,你也累坏了。”说完,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趁着年轻,和慧贤一起出去旅游一下,散散心。现在荆南也回来了,公司的事情交给他你也该放心了。”   老夫人猛地咳了几声,整个人的气息又弱了一些。   “过阵子,就叫董事们开会,我会把董事长的位置直接交给他。你们谁都不用争了。”   老夫人一席话,顿时就像一声炸雷,在众人的心里炸开了。   “妈,荆南现在只是经理,怎么一下子就将公司全权交给他?能服众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贺承厚尤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等老夫人退位之后,他应该是接管董事长的位置,掌管更大的权利才对的。   顾然也十分吃惊,但是转念一想也是。   贺承厚虽说掌管的这几年没出什么大错,但是在决策上难免还是太过于主观了。他本人的性格就是那种比较直接的,喜怒形于色,不愿意收敛。   也或许,也是跟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有关。毕竟,他从小就在这样的富贵家庭长大,什么都不愁,为何要收敛情绪呢?   “荆南的能力在那里,大家有目共睹。”老夫人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只是被他们闹的心烦,所以提前说了。   “那也不行!传承可是上市公司,您以为还是以前的家族企业啊,您想传给谁就传给谁?要说起股份,除了您,最多的就是我!”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那我的呢?我的加上荆南的。比你的多了吧?”   又是一记猛料,“您的意思是?你的股份?”贺承厚不敢再说。   “我的股份,在荆南接任的时候,我会叫上律师,当场全部授权给他。股东们还会有什么意见?”   “妈”贺承厚艰难的叫了一声。   我心意已定,你不必再说了。还有”老夫人顿了一下才道,“顾然来了吗?”   顾然心下一凛,连忙应道,“奶奶,我在。”   “这几天,你留在家里照顾我吧!其他的人该去做什么就去做。”说完,老夫人似乎是累了,又闭上了眼睛。   本来嘛,顾然就是老夫人的助理。既然老夫人要求了,于情于理她都该留下照顾。   贺荆南见状,冲着顾然点了点头,自己转身走了。   身后是二叔和二婶,两人默默的走了出去。然后是潘慧贤,她的样子也没什么变化。倒是贺承厚,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那种期待被落空的感觉。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扭头踉跄着走出去。小婶大概是看见贺承厚比他们还惨,本来不爽的情绪,这会全成了幸灾乐祸。   倒是小叔,只瞥了她一眼,“走吧!”   一瞬间,拥挤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顾然这也终于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这个了。因为只有有了结果,给他们才会不来烦她养病啊!   顾然想罢,走过去帮老夫人掖了掖被角。   门外,贺成材紧走几步追上了贺承厚。   “大哥,我知道有个新开的地方,我们兄弟俩去喝两杯?”   贺承厚一向看不起这个三弟,在他看来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正想拒绝,贺成材叹了一口气。   “妈真是老糊涂了,就算喜欢荆南。也不能一下子就让他升任董事长啊!他还这么年轻,哪里有大哥的经验丰富?”   这话说的,倒是很合他的心意。正好,他也心烦,就点了点头。   贺成材说的地方,其实一家酒吧。   不过现在是白天,酒吧里人不是很多。两人直接找了个包间,叫了几瓶度数很高的洋酒。   贺承厚确实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还没说几句,就喝得半醉。   贺成材还在一边絮叨,“虽然荆南是你的儿子,但是这年头。谁有也不如自己有好啊。再说,那小子从小就不听话,以后你的日子恐怕比我过的还难哦。”   贺承厚迷迷糊糊的骂了一声,“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接他回来。”   贺成材一愣,“大哥?从哪接荆南回来啊?”   贺承厚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但是贺成材愣是没听清楚。直到他还想再问,贺承厚已经睡死了。   贺成材没好气的拿了一句,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被子自斟自饮了起来。   半夜里,贺承厚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满身酒气。   潘慧贤被他吵醒,起身叫了一声,“容嫂?”可是半晌,没有人回应。她才想起来,容嫂早就被老夫人赶出去了。   掩下心底的伤感,她起身伸手想扶他。只是还未到他跟前,就见他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也就是那么一倒,潘慧贤只觉得心底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啪的一声也摔碎了。   当年,她的家世好,追她的人那么多,最后为什么会选择贺承厚?那是因为那时候的贺承厚,意气风发,翩翩公子。   他的眼睛里。永远都有自信在那里,仿佛再难的事情都难不倒他。   即便是后来,老夫人将他从前风流的孩子带回来。她也安慰自己,那都是从前的事情,只要现在对我好,那就好了。   后来她流产,再也不能生育。可是他说,以后会好好爱她,她也忍下来了。   可是如今,他就这样倒了。连带着自己对她的希望,全部都倒了下去。   潘慧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那样看着贺承厚郁郁不得志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撞了哪里。他的脸上还带着青痕迹。一身西装皱巴巴的,带着脏污,就连领带都被扯得东倒西歪的。   看着看着,她笑了。   上次,她被老夫人罚去佛缘寺静心,他压根没管过她的死活,就连送都没送她!她为他牺牲了那么多,最终得到了什么?   以前她多傻,这张脸怎么就让她神魂颠倒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房间里灯光点到了天明。   翌日一早,顾然和贺荆南起了个大早,一起相携去老夫人房间里。   老夫人已经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房顶发呆。   年纪大了,又病的严重,所以老夫人的精神一直不大好。   刚说两句话,就有佣人怯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少夫人”   顾然见她神色不逾,便摆了摆手,然后走了出去。   门外,佣人惊慌的说道,“少夫人,不好了,外面好多记者。”   顾然蹙了蹙眉,“说什么了吗?”   “没有,没敢放人出去,也没让人进来。门卫那边的人叫来问问怎么处理?”   “夫人呢?”顾然问道。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先去报告给潘慧贤啊。   “夫人和老爷还没起来!已经去报过了,但是没人理会。”   “没起来?”顾然蹙了蹙眉,怎么会呢?   来不及多想,此刻顾然简直都能听到门外记者的呐喊声了。看来还真的来势汹汹,都追到家里来了。   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新闻,闹得这么大动静。   难道是自己   正想着,身后有人猛地拍了一下顾然的肩膀,“想什么呢?”   顾然一愣,回过神来看向贺荆南,最终还是将外面的情况说了,“门外有好多记者。”   “走,去看看。”贺荆南如是说。   ☆、第112章 她根本就不是顾然   贺家大门外,十几个记者围在那里。   看见有人过来,摄像机透过镂花的铁艺门拼命闪,生怕有任何小细节捕捉不到一样。   看这阵仗,顾然伸出去的脚步微微一滞,心下百转千回。   正犹豫着,贺荆南已经大步走过去,声线低沉带着微微的冰冷,仿佛稍稍一动便有冰块掉下来一般,“各位一大早就围在这里想知道什么?”   围观的记者稍稍静默,片刻还是有一个胆子稍大低声的问道,“关于贺总裁昨晚在酒店里与人斗殴的事情……”   顾然一愣,贺承厚?在酒店里与人斗殴?   顾然下意识的看向贺荆南的侧脸,只见他也有些惊讶,但只是一瞬间,他便又恢复了正常。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查证清楚会给予答复,请各位先离开。”   记者哪里肯走,他们之所以堵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想拿到第一手的资料。   贺荆南说完,见记者还不动。看了一眼保安,“打电话给警察局!”   说罢,他不顾身后凌乱的提问声,转身就走。   顾然看了一眼那些记者,忙跟了上去。   前厅,两人走进去的时候,潘慧贤刚从楼上下来。   高级灰青花的旗袍,脸上画了很艳丽的妆容,但还是难掩眼底的疲惫。   看见两人进来,她淡淡的瞥了一眼,没说话。   贺荆南径直上前,还没说话,潘慧贤已经开口,“他在楼上。”声音冷淡,不带有一丝感情。   看样子,楼下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管而已。   身后是贺存希从楼上下来,看几人的神色不对,忙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然和贺荆南对视了一眼,怔愣间,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把他给我叫下来!”   顾然回头一看,老夫人竟然起来了,被护理扶着。   “奶奶,您怎么来了?”贺荆南说罢,给护理使了个颜色,想让她把老夫人扶走,岂料老夫人心里明白的很,顿时就揭穿了他。   “行了,我心里有数,存希,你上去把你爸爸带到祠堂!”   贺存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的往楼上去了。   老夫人被护理扶着在祠堂的主位上做了,虽然挣扎着起来了,但是看得出,她的神色十分不好。   潘慧贤在她的下首做了,脸上淡淡的。   贺荆南和顾然也走过去,站在下首。照这种情况,贺承厚等下肯定会被责骂,他们是小辈坐着不好。   须臾,贺存希扶着还有些迷糊的贺承厚缓缓走来。   贺承厚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看样子刚才贺存希在楼上已经帮他整理了一下,但是效果不大,还是很狼狈。   老夫人只看了一眼,气的脸都青了。   “存希,这么早叫我去哪?”贺承厚眯着眼睛,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贺存希不好直接提醒,只好拐弯抹角的说,“奶奶找你,在祠堂等着呢!”   贺承厚摆了摆手,“你小子,你奶奶还病着呢,怎么会找我?”   贺存希忙朝大门里看了一眼,只见老夫人一拍桌子,“存希,你放开他,让他自己进来!”   闻言,贺承厚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神情,瞬间清明。他踉跄一步站稳,“妈,你的身体好多了?”   “跪下!”老夫人上来就一声严厉的呵斥。   顾然和贺荆南见状,悄然退了出去。   “慧贤,这……”贺承厚酒醒之后,昨晚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下意识的就去求助潘慧贤,想知道是怎么了。   潘慧贤只淡然的瞥了他一眼,起身道,“妈,今天的家务还没有安排,我去安排一下。”然后,她便走了出去。   祠堂里只剩下老夫人和贺承厚,母子两人面对面,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你太让我失望了!”老夫人一上来就气得浑身发抖。   “我到底是怎么了?”贺承厚不以为然。   “我知道,我突然间说要将董事长的位置交给荆南,你接受不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交给他?”   乍听老夫人自己提起了,贺承厚心底的那点不满又冒了出来,但也只是低低的说道,“偏心呗。”   “偏心?到底是谁偏心?”老夫人大为光火,“你不是不知道存希的真实身份,不要被人蛊惑了两句,就忘记了家族的使命!”   “我没忘!”贺承厚也不甘示弱。“那几年荆南躲在国外,存希帮着我上上下下的忙活。况且,贺家除了你,我和慧贤,没有人知道存希的身世,连他自己都以为是贺家的孩子,这和我们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呢?”   “活人不知,死人知。以后我到了地下,怎么见你爸爸?”老夫人说完,猛地咳了几声,整个人又虚弱了很多。   贺承厚忙伸手虚扶了一把,终究还是软了声,“也没说不让荆南继承,自从他回来之后,我不是已经让他开始上手了嘛。那您也不能一下子就越过我了吧?”   说到底,还是不想这么早放权。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我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要是我年轻二十岁,我也不想这么早让荆南继承。但是现在的情况,我必须这么做了!不然,哪天我眼睛一闭,贺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叫人帮你们安排好了,在西郊给你们买了地。你们想自己盖房子,还是买房子我都没意见。你的罢免书我已经交到了董事会,罢免之后你自己私人的股份还是你的,你依然是大股东。但是,公司的决策权,你不会再有。你就安心的当一个每年拿钱的股东就行了。”   “妈……真的要这么绝情吗?”贺承厚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   “你难道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在酒吧里为了抢女人和别人大打出手,我们贺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贺承厚茫然的回想着昨晚的一切,他只记得自己去喝酒,然后就醉死了。但是打架?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没有!”贺承厚还想反驳,老夫人却已经将手边的一叠照片甩给了他。   “你自己看!半个小时前我刚收到的,人家要价五百万,不然就要暴露给媒体。”   贺承厚捡起照片,顿时如遭雷击。照片上一个男人搂着一个衣衫半褪的女人,一双手在女人的胸前来来回回,画面极尽糜烂,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贺承厚。   “这些媒体还不知道,现在外面只是说你打架斗殴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会叫人处理好,但是你!”老夫人顿了一下,大喘了一口气,“最近你不要出去,等荆南接任了董事长再分家。”   说完,老夫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今天,你就在祖先面前思过吧!”   老夫人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都矮了半截。   一回到房间,她便倒了下去。   叫了医生来看,说是怒急攻心,五内郁结。为此,二婶便放下了家里的事情,每天在老夫人的房间里吃斋念佛,为她祷告。   顾然一向对二婶很敬重,看她这么担心也由着她了。   但老夫人的病情,还是每况愈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窗外阳光明媚,顾然走进来先是朝着二婶打了个招呼,二婶慈祥的点了点头。   顾然这才走到床边,小声的叫道,“奶奶,我扶你起来出去走走号好吗?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可好看了。”   老夫人睁开眼睛,虽然很迷糊,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顾然心中一喜,忙帮老夫人穿好衣服。要知道这生命在于运动,一运动就会有精神。   老夫人病得太久了,顾然也没急着让她走,给她做了轮椅推了出去。   自从上次贺承厚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之后,最近都窝在房间里每天醉生梦死,谁去劝都没用,未免老夫人担心,大家都集体缄默,当做不知道了。   很快,公司那边的罢免书也签下来了,董事会已经同意了。   就等着老夫人情况好转,就安排让贺荆南接任的事情。   顾然推着老夫人去了花园,迎春花展开笑颜。蝴蝶兰随风摇曳,展翅欲飞。还有山茶花,一大朵一大朵的在风雪经历之后,依旧在春天开出了灿烂的花朵。   老夫人心里高兴,伸手摸了一下那大红色的花瓣。岂料,啪的一声,那花朵整朵的掉了下去,飘然落入泥土,触目惊心。   老夫人手一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顾然,你去通知董事们,三天之后召开董事会。还有,叫陈律师把股权让渡书准备好,三天后拿去公司。”   顾然心间一颤,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奶奶……”她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夫人冲她笑了笑,“没事,早晚有这一天,你爷爷他也等的太久了。”   老夫人这话一说完,顾然的眼眶也跟着发酸了起来。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老夫人对她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二婶念了句佛,“妈,您想太多了。”   老夫人没理会她们俩,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天上。春天的阳光很温柔,不刺目。看了一会儿她才低下头道,“我累了,送我回去休息吧。”   顾然将老夫人送回房间,便去忙着安排老夫人的吩咐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老夫人仿佛是在养精蓄锐一般,睡得更加熟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她醒来了一会儿,神色清明。自生病以来,从未如此清醒过。   她一睁开眼睛,就说要见贺荆南。   最近公司的事情全都落在了贺荆南的身上,经常忙到半夜才回来。这个点,顾然真的不敢保证他回来没有。   但是奶奶好不容易有精神,顾然不想让她失望,便点头,“我去叫他。”   顾然说罢,出门小跑着回到他们的房间。卧室的灯还黑着,小福说顾先生还没回来,果然如此。   顾然出来的时候,听到车声。心中一喜,她忙跑过去。   真的是贺荆南回来了,她赶紧跟他说了,带着他去了奶奶的卧室。   两人一进门,发现奶奶已经又睡了,护理正在帮她盖被子。   真的就清醒了几分钟,顾然有些失落。“我刚才应该在跑快一点的。”   贺荆南见她这样,心中一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怪你,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顾然最近忙着照顾老夫人也没时间关注他。   “还好,一切都很正常,别担心。”贺荆南说完,行至老夫人的床前坐下。“奶奶,你就放心吧!等你病好之后,公司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顾然见状,不由得蹙了蹙眉。   回到房间,她才问道,“明天就是选任董事长的日子了,紧张吗?”   贺荆南轻笑一声,“如果你给我一点奖励,我肯定不会紧张了。”说罢,趁着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顾然一愣,旋即推开他,“不行,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我行不行,你应该很清楚。”贺荆南说的直白,顾然顿时红了脸。   “流氓!”   贺荆南轻笑一声,“只对你。”说罢,他附身而下,将她包围在他的柔情里。   心里有事,顾然一夜都翻来覆去的不太敢睡。   终于,在她翻了第七次的时候,贺荆南一把将她拽过来,按进了怀里。   “你精力这么好,是不是我太不称职了?”   “不是!”顾然没好气的从他的怀里伸出脑袋抗议。   下一秒,贺荆南沉声道,“你要是再不睡,那就再来一次!”   闻言,顾然也顾不上抗议里,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贺荆南低头见她睫毛抖啊抖的,不由得翘了翘嘴角,心底的那点郁结之气,缓解了不少。   其实,他也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似得。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起了个大早。   贺荆南穿好衣服之后,见顾然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将手里的领带递给她。   顾然一愣,“怎么了?”   贺荆南挑了挑眉,“身为贺太太,难道不应该帮着打打气吗?”   旋即,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接过,将领带帮他围上,然后认真的帮他打着。   贺荆南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一双素手在他的颈间上下翻飞。   没一会儿,一个漂亮的浪漫结就打好了。   “怎么样?”顾然自己很满意,以前她经常看妈妈帮爸爸打。   贺荆南低头看了一眼,“一般。”   顾然白了他一眼,“不说实话!”   贺荆南又想揉顾然的脑袋,顾然忙别开头。平时他揉就算了,今天她可是特意梳的很整齐啊,就是为了等下陪着老夫人去公司的。   可贺荆南另一只手却快速追上来将她的脑袋固定住,好好的揉了一把,“好了,我走了。”   顾然无语。   目送着他出门,顾然又回去重新梳好了头发,才去奶奶的房间。   护理在门外收拾东西,顾然走进去小声的问道,“奶奶起来了吗?”   护理摇了摇头,“还没醒,时间还早,所以我就没叫她。”   顾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确实还早,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呢,那就等等吧。   顾然想罢,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律师,叫他带着文件去传承集合。然后又走到老夫人的床边,帮她掖了一下被角。   拉过凳子坐下,顾然定定的看着床上。   病了这段时间之后,老夫人的脸色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了,看起来有些苍白。一丝白发从老夫人的鬓边滑落到了她的鼻子上,顾然伸手将头发拨开。   下一秒,她脸色巨变。   刚才的那一下,她几乎感觉不到老夫人的呼吸。   这么一想,心底有一种恐怖的感觉瞬间蔓延到了顾然的四肢百骸。她深呼了一口气,忙又伸手在她的鼻翼间探了一下。   “小云!”下一秒,顾然霍的一声站起来,“快叫救护车!”   本来在外间收拾东西的小云,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少夫人?”   顾然整个人都慌了,被小云这么一问,却也直到奶奶恐怕没时间等救护车。   旋即,她又道,“叫司机,马上备车去医院。”   小云见状,深知事情的重要性,也不敢再怠慢,慌忙跑了出去。   顾然这次快速的将奶奶的衣服拿起来,简单的穿了一下。然后潘慧贤就跟着小云跑了进来。   “怎么了?”潘慧贤问道。   “奶奶昏迷了。”顾然简单的说了一声,就有好几个佣人也跟着进来了。“快,把奶奶扶上车!”   只是,顾然说完,却没有人动。   潘慧贤虎视眈眈的看着顾然,“妈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顾然愣了,“我不知道啊,我也刚知道!”   “你不知道?自从你照顾妈之后,她的病才越来越严重的。”说罢,她上前一步拉住顾然的手。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从两人拉扯之中掉出来。   潘慧贤低头一看,是印章。“你竟然拿了妈的印章,你想干什么?”   顾然顿时懵了,印章怎么会突然从她的手中掉出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   顾然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奶奶给我的,等下我们要去公司。”   “是吗?”潘慧贤看了一眼身后,“你们看好少夫人,其他人赶紧把老夫人送去医院。”   说罢,一行人进来将老夫人扶了出去。剩下的人则是将顾然推进屋关了起来。   慌乱间,顾然只好冲小云使了个颜色,用口型道,“照顾好奶奶。”   小云点头,跟着去了。   门外传来了落锁的声音,顾然默了默口袋,没带手机,卧室里也没有电话。   行至窗前敲了敲,顾然喊道,“让我打个电话。”   外面的人不动,也不吭声,让顾然根本没任何办法。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经过这么一闹,就四十多分钟了,还有一个多小时,会议就要开始了。   顾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好,仔细的开始回想这一切的一切。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布局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潘慧贤。   只是,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接近过老夫人。老夫人的照顾全都是在她和小云之间来回替换。   小云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她跟着老夫人这么多年了,老夫人识人肯定是清楚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顾然越想,就觉得心下寒冷,好像有一张网将她慢慢的网了起来。   ……   传承集团。   时间马上就到了开会的时间,所有的董事也全部都到齐了。   宋媛跟着贺荆南走近会议室,在上首坐下。   陈律师从门外走进来,在宋媛的指引下,在一边的旁听席坐了下来。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关了手机,放在桌上。   贺荆南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快到了,可是顾然和老夫人却还没有到。   宋媛见状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一分钟后,她快步走了进来。   低声在贺荆南耳边耳语,“贺总,董事长被送进医院了。”   贺荆南一愣,旋即深呼了一口气,起身道,“很抱歉,今天的会议暂时取消,具体时间等待通知。”   说罢,不顾董事们的惊愕,贺荆南快速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宋媛处理稍后的事情。   ……   医院里,贺荆南赶到的时候,奶奶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贺家除了潘慧贤和贺存希在场,二叔一家和小叔他们来的竟然比贺荆南还要快。贺承厚没来,看来又是醉生梦死去了。   “奶奶怎么了?”贺荆南这句话是冲着小云问的。   小云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低低的说道,“医生说是长期感冒药服用过量中毒,现在已经在治疗了。”   感冒药服用过量?贺荆南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环视了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忿,而在这一群人中,没有看见顾然。   “顾然呢?”贺荆南脱口问道。   “少夫人她……”小云为难的看了一眼潘慧贤。   潘慧贤上前一步,“顾然?荆南,这些年你奶奶对你的好,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也不知道你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就这样放任着你媳妇这样毒害奶奶?”   闻言贺荆南眉心微蹙。“有证据吗?”   “证据?”潘慧贤冷笑一声,“她根本就不是顾然!”   ☆、第113章 当面对峙   医院的里走廊,寂静而空旷。潘慧贤的话一说出来,全部的人都愣住了。   小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冲上来,八卦道,“大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根本不是顾然,她不是顾然她是谁?”   潘慧贤看都没看杨婉柔一眼,杨婉柔也不生气。潘慧贤这个态度她早就习惯了,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顾然的问题。   贺荆南幽眸微冷,“她是不是顾然我想我比你更清楚。”   “但愿如此!”潘慧贤也不甘示弱,“妈昏倒后从她的袖子里掉出了这个印章。”   潘慧贤刚把印章拿出来,小婶就炸了,“这是妈的印章啊,好啊,荆南,你和顾然竟然这样联合起来想要谋夺财产?”   贺荆南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奶奶本来就要在今天将董事长的位置交给我的,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杨婉柔一愣,这话老夫人确实说过。而且当时他们那么多人都在场,杨婉柔回头看见好几个人都不屑的看着自己,动了动嘴唇,终究又站了回去。   二婶忙上前拉了一下潘慧贤,“大嫂,家里的事情,到家里再说。在外面吵吵嚷嚷的终究不好。”   潘慧贤这才往后退了一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贺荆南大步上前,带着压迫。   “病人长期服用感冒药过量,引起中枢神经系统疾病,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但是,段时间内恐怕不会醒过来。”   “什么叫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贺荆南眉头深锁。   “这个短时间,是什么时间?”贺成安也问道。   “这个”医生顿了一下,“有可能是一周。也有可能是一年,或者是”   医生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了这个意思。   贺成材急了,“二哥,你说这该怎么办?你不是有国外的朋友吗?安排妈去国外吧?”   杨婉柔趁机瞪了他一眼,贺成材却没感觉到,又看向贺荆南,“荆南,你有什么办法”   话还没说完,杨婉柔拉住他的胳膊狠狠的掐了一把,贺成材吃痛瞪向杨婉柔。却捕捉到了杨婉柔的眼神,他忙顿住了。   贺存希也上前道,“大哥,现在爸爸每天都醉生梦死的,你要是有办法就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贺荆南不语,犀利的扫视了一圈众人。   “奶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请各位放心。”   话毕,老夫人被护士从病房里推出来,贺荆南上前一步帮着一起送到了病房。   其余众人见状也忙跟着上去了。只留下贺成材拉住杨婉柔在后面窃窃私语,“你刚才掐我干什么?”   “你笨死了你,你不记得了,那一天妈说在董事会上焦虑是来让渡股权?现在妈昏迷了,又发生了这档子事,我看荆南这个董事长是难做了。”   “可是”贺成材愣了一下,他虽然混不吝,但是他也不至于太心狠,“可是妈要是真有三长两短怎么办?”   杨婉柔顿时怒了,“你就知道妈,你想没想过我?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不是受大嫂的气,就是受二嫂的冷落。还要帮你承受不能生孩子的罪名!你让我过过一天好日子吗?”   一说到生孩子这件事,贺成材顿时软了,大家都只知道三房没有孩子,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不能生孩子的是自己,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耻辱。   “好了,我知道了。你说怎么办?”   杨婉柔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随便,拉住贺成材,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窃窃私语去了。   病房里,众人看着老夫人被安排好,潘慧贤就站了出来。   “大家刚才也都听到了,妈这次进医院的事情和顾然脱不了关系。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这次是关乎到妈的身体,我不能不说了。二弟,现在你大哥的情况你也知道,身为妈的儿子,这件事恐怕要你来主持公道了。”   贺成安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   论起才能,他能自己开创一个公司出来,肯定是有能力的。只是他为人比较实在,更何况他已经分家出去,所以想来他是不爱掺和老宅的事情的。   所以,他认真的说道,“大嫂,既然妈要将董事长的位置交给荆南了,那老宅那边当然也是荆南说了算,这件事还是让荆南处理吧?”   贺成安刚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打断道,“不行,我不同意这件事由荆南处理。”   众人循声看去,便看见小叔和小婶两人从门外进来。   刚才说话的正是小叔,他一路走进来,直接站到贺荆南面前。   “刚才大嫂也说了,顾然的嫌疑很大,那这件事情就很复杂了。先不管顾然是不是顾然,这个事情太过于抽象我们也说不明白。就说顾然和妈中毒这件事,妈是她照顾的,她肯定拖不了干系,那荆南和她是夫妻,当然也要避嫌。”   “成材说得对!”杨婉柔附和道。   贺存希见状上前看向潘慧贤,“妈,我相信哥不会做这种事的,嫂子也不会的。”   只是说完这句话,贺存希自己还是忍不住微微蹙眉,他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顾然刚从美国回来,他就莫名的觉得她很不对劲。   曾经说过的事情她好像不记得了,也不会游泳了,就连性格都变了。   当时他也是怀疑过的,只是后来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再加上后来他们熟悉了,他便将这事情忘记了。   正想着。护士进来查房,看见病房里一大堆人,不由得建议道。   “病人还在观察,家属探视完之后,尽量不要都留在这里,以免影响病人休息。”   贺荆南深吸了一口气,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小云,这些日子都是你在陪奶奶。你说,感冒药过量是怎么回事?”   乍一被叫到,小云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   “少爷,少夫人不可能下药的。我和二奶奶都可以作证!”   小云说罢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二婶。贺荆南蹙了蹙眉,“说下去!”   “二奶奶每天都来陪老夫人,不是我和少奶奶一起陪着,就是二奶奶和少奶奶一起,或者是我和二奶奶一起,从来没有留过一个人在老夫人的身边。而且,医生开的药,都是有量在那里的,我就是担心会因为人多而吃重复了,所以每天我都是拿好了当天的药量放在床头,剩下的都在我的房间里,所以少夫人没有时间给老夫人吃重复的药。”   “是的!”二婶转了一下佛珠,“我可以作证。”   “二嫂,这可不能乱作证啊,她拿不到药,可以自己去买药啊。”杨婉柔道。   小云又摇头了,“不会的,少夫人最近都没出过门。”   “你说,从来没有让一个人单独待在老夫人身边?你撒谎!”潘慧贤厉声道,“晚上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妈,你说,你是不是被顾然的帮凶?”   闻言。小云顿时惊呆了,“夫人,我照顾老夫人这么多年,老夫人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做这样的事情?”   “那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杨婉柔啧了一声。   小云顿时急了,“我有证据证明,我不会背叛老夫人。”说罢,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图片。   “这是我拍的,一份文件的照片。”小云将图片递给众人。   “老夫人当初请我做护理的事情。我们是签过合约的。如果她在我们的照顾下,可以活到八十岁,那么我将可以得到酬劳意外的百分之八十的奖励。以后每多一年,就多百分之一。老夫人今年已经七十八岁了,我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害她,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了,小云,你去照顾奶奶吧。”说完,贺荆南看向二婶的方向。“谢谢二婶。”   二婶忙摇了摇头,“我只是陈述事实,不用谢。”   潘慧贤蹙了蹙眉,“你们都说没有给妈服用过量,但是医院已经给除了检查结果,妈是长期服用药物过量,并不是一次两次!”   “报警!”小叔说道,“让警方来查清楚。”   “成材说得对,就报警吧。不能让妈白白受了这么多罪。”杨婉柔附和。   贺荆南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但是整个人却散发出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整个病房的气压都增强了。   有人推门病房门走了进来,“我同意报警。”   这声音来得太突兀,且十分熟悉,反应过来的众人顿时看向来源处,顾然竟然出现在了门口。她在房间里僵持了很久,是小福发现了她被关了,和冉冉一起捣乱趁机将她放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的?”潘慧贤问道。   “我没有犯错,我也不会跑。报警吧,我相信警察会查清楚一切。”说罢,她看向贺荆南,事已至此,报警时证明清白最快的方法。但是一旦报警,势必会对贺荆南的名声也造成影响,短时间内恐怕他在公司的信任会出现危机。   贺荆南当然也考虑到这一方面,当即点了点头。从他的目光里。她看见了信任。   顾然心下一暖,走到贺荆南得身旁站定。   “那就报警吧!”二叔也同意了。   下午,警察便介入了调查,贺家的相关人士都去例行问话。贺家的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也都有证人。   警察局根本无法确定犯罪嫌疑人,所以只是例行询问之后,便放他们回来了。   顾然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外面只剩下贺荆南在等她。   顾然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他站的位置一地的烟蒂,看起来起码十几支。要是以前,顾然一定会说他慢性自杀。   但是奶奶病了。他心情不好,顾然便没吭声,径直上车坐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回到贺家,贺荆南去停车的时候,佣人便走过来冲着顾然道,“少夫人,顾家老爷来了,夫人请您去前厅。”   “爸爸?”顾然一愣,怎么他突然来了。   跟着佣人走进前厅,顾天佑和顾薇两人正襟危坐。   顾薇的脸上洋溢着微笑,前几天贺存希才刚跟她说,她们即将结婚的事情。今天贺夫人就邀请爸爸来到贺家,顾薇想着一定是谈婚事的了。   想罢,她冲着顾然眨了眨眼睛。   除了顾家父女,客厅里还有贺家众人,就连一直迷迷糊糊的贺承厚都被叫醒拉过来,坐在那里。   这阵仗,仿佛要见证什么似得。   潘慧贤也不吭声,叫佣人给她们上了茶,先是自己抿了一口。才扫了顾然一眼,但是很快又转开了视线。   看向顾天佑,“顾先生,今天我叫你们是想证明一下顾然的身份。”   顾天佑顿时一愣,举手投足间还带着文人的虚礼,“亲家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顾天佑,顾薇也呆住了。难道今天不是来谈婚事的吗?怎么说起了顾然?   “我们怀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顾然,并不是你的女儿顾然。”潘慧贤说道。   顾然浑身一凛,一种紧张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全身,就连头皮都渐渐的凉了起来。   身后,有人走进来,站在她的身侧,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一股暖意顺着手指,传递到她的全身。顾然顿时恢复了一点温度,努力将自己僵硬的身体,尽量软一点。   僵硬的表情,渐渐自然。   思绪也渐渐开始流转,如果潘慧贤有证据的话,她就可以直接亮出来,无须经过顾天佑,还叫他来验证。   所以,现在她也只是有一个想法。思及此,顾然更加自信了。   倒是顾天佑,真的被吓了一跳、要知道。现在的顾然,相当于顾家的希望。正在建立的图书馆,将他渐渐失去的口碑拉了回来。   这个时候,要是和贺家闹僵,一切停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顾天佑闻言起身细细的将顾然打量了一番道,“亲家真爱开玩笑,顾然不还是顾然嘛,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看来,顾先生这个父亲做的很不称职呢!”潘慧贤说罢。拿出一叠照片放到了顾天佑的面前。   “你自己看,以前的顾然是没有酒窝的,现在有了。”   顾薇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现在她和顾然是一条船上的。如果顾然这次被赶出贺家,那么她和贺存希的事情,也绝无可能。   想罢,她巧笑嫣然的站起身。   “伯母,众所周知,顾然她四年前因为救护车失火的事情,毁容了。重新整容后有了酒窝,也没什么。”   “是啊!”顾天佑慌忙附和。   “那这个呢!”潘慧贤又拿出了一张。顾然在水里游泳的照片。   “又一次在二弟家里的游泳池,顾然落水,后来还是荆南跳下去救了她。酒窝可以通过整容整出来,那么游泳呢?曾经会游泳的人,怎么突然间就不会了呢?”   闻言,顾然侧首看了一眼贺荆南。   他纹丝不动的握着她的手站着,似乎潘慧贤说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一样。   良久,见没人回答,他说道,“顾然那次失火后。皮肤大部分都做了手术。虽然恢复了,但是植的皮在做幅度比较大的运动时,依旧会产生不良的影响。所以,医生跟她说,尽量不要游泳。”   潘慧贤蹙了蹙眉,没想到,三个和顾然最亲密的人,都站在她那边。   “那就做DNA吧!”潘慧贤终于下了杀手锏。“正好顾先生也在,如果你想证明你的女儿是真的,那就做DNA比对吧,我想DNA总不会因为整容而发生改变吧?”   顾天佑闻言。忽而爆发,“亲家,这样岂不是有故意挑拨两家关系的嫌疑?我们顾然又不是第一天嫁入你们贺家,都这么多年了,现在你说人是假的?”   身为读书人的尊严,让他再也难忍。   “伯母,不知道是顾然哪里做得不对,我跟您配个不是。”顾薇还尚存理智,生怕被爸爸一时气愤破坏了关系。   “二弟,你看!”潘慧贤这才终于把事情推到了贺成安的面前。   贺成安本来也是不赞成DHA的,他从来没想过,顾然不是顾然,这多荒谬。   但是潘慧贤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站在贺家的角度,也不能反驳回潘慧贤刚才说的话。   那样,就默认了,他们贺家没事找事的事情。   “顾先生,既如此,那就做一下吧。只是两根头发的事情,结果也不会对外公布,你大可放心。”   “是啊!”贺成材也嘀咕道,“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顾天佑气得不轻,自从成年以后,他基本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现在还要被人质疑,用假的女儿欺诈。   士可杀不可辱,他痛定思痛后说道,“验就验!”   顾薇不由得心下一惊,认真的看了一眼顾然。要说现在的顾然和以前的顾然,变化确实很大。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不是顾然。   尤其是,当顾然和她的爱情挂钩之后,她不想,也不愿意承认顾然不是顾然。   反而是顾然,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摆脱这个身份,变成真正的自己。但是从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被人揭发出来。   手心里的温度,突然好像变成了一个滚烫的火球,烫得她想要收回手,可是贺荆南的钳制越加用力,她怎么也挣不开。   “别担心。”恍惚中,耳边响起贺荆南的声音。   顾然心下一紧,脱口道,“其实我”不是顾然。   话未落音,贺荆南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信你,你是顾然也好,李然也好,王然也罢。”   顾然鼻尖一酸,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从来没有一刻,她如此希望自己真的是顾然。   “好!”顾然苍白着唇,冲她展露出一个微笑。   不管结果出来之后如何,现在的她。就再做一会儿顾然吧。   两边的人都答应了之后,二叔作为来掌事的人,就起身收了两人的头发,然后送到了专业鉴定机构。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顾薇看了一眼贺存希,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身后是潘慧贤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过转瞬,她便收回了视线,吩咐佣人道,“报告出来了叫我。”   “我们也出去吧。”顾然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说道。   贺荆南点了点头,两人手牵手出了门。   顺着宅子的小路一直往前走,顾然突然发现,其实这宅子很美,怎么看也看不够。   “好漂亮啊!”顾然不由得感叹道。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自己的家里也可以种。”贺荆南说道。   顾然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敏感,总觉得贺荆南好像知道了什么。   “不用了!”顾然摇了摇头,“有些东西,还是放在心里就好了。要是种在眼前,每天都看,就不会觉得好看了。”   “你要是不喜欢了就换喜欢的,几棵花而已。”   “好!”顾然弯了弯唇角。突然看见前面一个高高的台子。“这个就是除夕晚上,我们一起看烟花的地方吧?”   那个时候,是晚上,周围的样子顾然都没看清楚。   现在正好是春天,周围开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小花。顾然叫不出名字,可是却觉得异常的亲切。   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去,站在高台上顾然看向远方。   “贺荆南?”顾然头也不回的说道。   “嗯?”贺荆南的声音。   “以前我追你的时候,你讨厌我吗?”顾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来由的心里一抽,酸酸的,这句话她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敢问。   如今终于问出了口,却是即将分手的时候。   贺荆南没有很快就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有风轻轻的拂过,将台子边缘的小花们吹的一摆一摆的。   伴随着那些小花的摆动,顾然的心情也一摆一摆的。   须臾,才听见贺荆南幽幽的说道,“一开始是很讨厌的,聒噪了,我喜欢安静。可是后来慢慢的习惯了身边有一个聒噪的人,可能是我太孤独了吧?”   果然,顾然心下一凉。   “那是喜欢了?”   ☆、第114章 把她带回去吧   高台上,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   那句话问出口之后,顾然心下才觉得不妥。即便她就是顾然,听起来也很别扭,仿佛在窥探什么,让人很不舒服。   更何况,就算是知道了,有什么意义呢?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顾然在贺荆南即将开口回答的前一秒阻止了他的回答。   “算了,我随便问问的,不重要。”   台子下面,贺存希和顾薇朝着两人的方向缓缓走近。   四人相对,顾薇打量了两人一眼,似是在肯定什么似得道,“顾然,我相信你。”   顾然一愣,看向顾薇和贺存希并肩而立,心下了然。   顾薇是怕,自己如果真的不是顾然,那么她和贺存希之间的一切,都会被累及结束。   并不是真的信她。   可即便清楚,她还是冲她回以一个微笑。   “我也相信你,嫂子。”贺存希也跟着说道。   有佣人走过来唤四人,“结果出来了。”   “这么快?”贺存希轻叹一声,其余三人都没说话。   贺家的人既然已经疑心了,肯定动用了关系,特快弄出证据来,未免夜长梦多。   “走!”贺荆南伸出手递给顾然,他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   顾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了过去,放进他的手里。   他反手一握,牵住她,四人便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里,茶几上放着一封信封,其余的人也66续续的到来,分辈分或坐,或站。   潘慧贤从楼上下来,脸上已经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顾然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被贺荆南握住的手,很温暖,很温暖。   潘慧贤行至沙前坐定,讨厌扫视众人。须臾,她将那信封朝着贺成安示意了一下。   “成安,你看!”   贺成安微微颔,伸手拿过信封。   二婶不自觉的拿起了手中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贺成材和杨婉柔夫妇激动不已,仿佛那里面有着什么今天宝藏似得,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信封缓缓的被拿起来。   相对于贺家的众生百态,顾家的人难得的情绪相似,都是十分的紧张。   贺成安将信封拿至身前,另一只手抬起撕开了封头。   一张薄薄的纸片从里面拿出,贺成安低头看了片刻,微微蹙起眉头。转而又抬头看了一眼顾然的方向,顾然心头一沉。   “报告上显示,顾然和顾天佑的亲权概率为99.9992%。”   顾然闻言,心下一松,但旋即又狐疑了起来。是谁在这里面动了手脚?   而潘慧贤则是整个人一惊,慌忙夺过贺成安手中的报告,“不可能!”   只是怎么看,贺成安都没有念错,确实显示是亲子关系。   “这一定是弄错了!”潘慧贤将手中的报告放在桌上,“再检验一次。”   闻言,贺成安一拍桌子,“嫂子,够了!”   潘慧贤呐呐的看着面前的鉴定报告,贺成安脸色不渝,“嫂子,我知道你也是为贺家好,但是到此为止?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传出去,贺家丢不起这个人。这么多人看着拿的头,也是你亲自安排的人送进去的鉴定所,这难道还不清楚明白吗?”   潘慧贤也懵了,她的直觉应该不会错啊。她没说出来的是,当年她和顾然有过约定,但是这个顾然不记得了。   只是这个事情,她不能说出来。   抬眼看向送样去鉴定所的管家,“怎么回事?你是亲手将东西交给鉴定人员的吗?”   “是的!”管家恭敬的回答,“交给了您特意指定的刘医生。”   管家是她的人,刘医生也是值得信任的,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贺成安见状,起身主动走到顾天佑的面前,“顾先生,实在抱歉,生了这样的事情。”   顾天佑确实生气,这会儿放松下来,更是余怒未消。但是也正是因为放松了,他也明白,利害关系,不便和贺家闹翻。   但是看贺荆南从这件事开始,到现在都没被左右的样子。说明他和顾然之间是有感情的,如此,他何不表明一下态度?   思及此,他起身便拽了顾然,“跟爸爸回家!”   顾然愣了一下,人已经被拽出去了。顾薇见状也慌忙跟了上去,“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荆南的气势太强,还是因为什么,顾天佑总算是停了下来。   但是表情还是那般的愤怒,“虽说我们顾家家世不行,但是我的女儿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今天我就把顾然带回去,我会养她一辈子。”   “爸,差不多得了。”顾薇笑声在顾天佑身边嘀咕。   顾天佑郑重的看向顾然,“然然,以前是爸爸的错,以后爸爸保护你。”   有人演戏,当然需要有人配戏。顾然身为顾家的女儿,当然不能不配合。   于是,她点了点头,“谢谢爸爸。”   贺成材见潘慧贤不说话,起身嗤之以鼻,“我说顾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们贺家啊?我们贺家又不缺媳妇。”   贺成安闻言,忍不住呵斥一声,“成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贺成材没想到贺成安会这样说自己,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隐形一般的存在,基本上这些纷争他都不会干预。   再加上,妈在医院,大哥醉生梦死。   所以,他刚才才敢这么放肆的说这样的话。   杨婉柔顿时不平,“二哥,成材又没说错。就算鉴定结果没问题,但是您刚才也道歉了。他们顾家这样不懂礼数,你怕什么?”   贺成安不便和杨婉柔一个女人辩驳,便只是看了她一眼,二婶见状忙走过去拉住杨婉柔。“大房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和,前几天燕回从外地给你带了串玛瑙,你不是一直喜欢这种玉石?等下回去我拿给你。”   杨婉柔确实喜欢,她听人说玉石是有灵魂的,她很坚信。   听二嫂这么一说,她喜笑颜开,完全没心思就管顾然他们的事情了。   贺成安这才上前一步道,“亲家不要生气,是我们贺家的不对。改天我大哥好起来,一定登门致歉。”   贺成安说的很诚恳,可是他并不是贺家的掌权者。顾天佑更想得到的是贺荆南的挽留,但是从刚才到现在,他都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压根没有想要上前挽留的意思。   有电话进来,他从容的拿起电话。   其余众人见状,也都下意识收敛了声响,看着站在中央接着电话的贺荆南。   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贺荆南脸色微变。   很快,他收起手机,抬脚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顾天佑顿时心下安稳,脸上也不禁带了丝喜色,贺荆南最终不还是来挽留了?他这次还是赌的很对的,最起码以后贺荆南只要对顾然有感情,就不会对他这个岳父轻视。   贺荆南行至两人面前站定,目光凉凉的轻扫过顾然的脸颊,转瞬便到了顾天佑的脸上,“既然如此,那您就先把顾然带回去!”   什么?顾天佑一阵错愕。“你说什么?”   可是,并未得到回应,贺荆南便已经大步离开了。   贺成材嗤笑一声,“还是荆南痛快,有我贺家的作风!”   贺存希也被贺荆南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得呆住了,他和顾薇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询问。   贺成安见状,也不便再掺和,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既然贺荆南话了,他们这些长辈也尊重。   顾天佑没想到事态会展成这样,顿时骑虎难下,松开也不是,带走也不是。   反而是顾然,自己挣脱了顾天佑的钳制,自顾自的走出了门。   门外,小福带着冉冉站在那里,刚才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此刻看见顾然真的走了,她不免有些难过。   “顾姐……”   顾然抬手摸了摸冉冉的头,“好好照顾冉冉。”   ……   顾然出了门之后,顾天佑哪里还待得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脸就在今天被丢尽了。   站在路边,顾然刚想招手,叫一辆出租车。   顾薇却一把拉住了她。“你想去哪里?”   顾然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去顾家她也觉得有些荒谬。暂时不说,是谁把她的检测样本做了手脚。   但是那其中的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顾薇。   还不等她回应,顾薇又道,“既然贺荆南叫爸爸带你回去,那你一定是要回去的。”   说罢,司机开着车子过来了,顾薇直接将顾然推进车里。   ……   贺荆南接到宋媛的电话,奶奶入院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公司还有人在流传,奶奶是被顾然毒害的。   一时间,股东和董事们的情绪都开始躁动,纷纷涌至医院想要查探真实的情况。   贺荆南赶到的时候,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围在门口。   一边是医院的保安,试图维持秩序。另外一边小云张开双臂,努力的想要阻挡。   贺荆南大步穿过人群站在门口,抑扬顿挫的说道,“各位董事,突然来到医院探视,奶奶她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不过,她现在还在休养不便见客,各位还是请回。”   他的突然出现,让众人俱是一愣。不过,能在公司担任董事的,都不是善茬。   很快,便恢复理智。   一位资历较深的长者上前道,“荆南啊,你来的正好。董事长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奶奶她只是感冒了,正在睡觉。”贺荆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真是这样?那我们怎么听说,董事长是被人下毒了?”长者一说完,其余纷纷众人附和。   “怎么会?”贺荆南轻笑一声。“医生在这里,大家可以随便去问。或者,我把主治医生叫来,大家可以亲自提问。”   贺荆南突然这么坦荡,让那些质疑的人顿时都有些犹豫了。   趁着这个机会,贺荆南说道,“大家都是公司的元老了,应该也不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各位都知道,董事长是我的奶奶。如果她真的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不可能会放任不管的。”   “那会议的事情怎么办?董事长什么时候才能好?”   贺荆南沉吟片刻,“三天,三天后会议正常举行。现在,请大家先回去休息!”   众人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便也不再为难,很快就散去了。   贺荆南看了一眼小云,“辛苦了。”   小云赧然一笑,“没事的,少爷。”说罢,她扭头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我去给老夫人打点水来。”   贺荆南点了点头,推开病房门进去。   奶奶还在睡着,头的位置,仪器不慌不忙的响起滴滴的声音。   贺荆南行至边,拉了椅子坐下看着老夫人。   贺燕回推门进来,走到他的身边,“奶奶怎么样了?”   贺荆南侧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嗯!”贺燕回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回来。公司的事情一定焦头烂额了?”   贺荆南顿时笑了,“我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那倒不是,只怕那群老头子要被你欺负。只是,你这个人,有时候太重感情,这是你的弱点。”   “我以为是优点!”贺荆南挑了挑眉。   “事情我已经办妥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贺燕回问道。   “有人比我们更着急!”贺荆南淡淡道。   ……   一路上,顾天佑一句话也没说,顾然也不想说话。   刚才,贺荆南看着她的眼神,让她陡然有些恐惧,他似乎洞察了一切似得。可是他却又表现的那么淡然,仿佛什么都没生一样。   终于,还是顾天佑忍不住了,厉声道,“刚才你为什么出来?”   顾然装傻,“不是爸爸说要保护我吗?”   顾天佑被她堵得一时语塞,胸口却是怒气腾腾。“我那是场面话,你看不出来吗?平时你不是和贺荆南很恩爱吗?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会突然说这种话?”   “我不知道。”顾然冷冷的说道。   “你不知道你还出来?我怎么就有你这么笨的女儿,你以前死缠烂打的那个劲头呢?”   闻言,顾然闭了闭眼睛。   “你的意思,是要我死缠烂打?”   “那怎么了?你要不是死缠烂打,能嫁进贺家吗?”顾天佑不以为意的说道。   顾然冷笑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说罢,她抬眼看向司机,“在路边停车!”   司机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顾薇忙摆手,忍不住叫道,“爸,非要这样吵架吗?”   顾天佑顿时光火,“是我想吵架吗?她现在被贺家赶出门了,你还想我怎么对她?”   毕竟顾天佑是长辈,顾薇便看向顾然,“爸爸也是太生气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也好久没回家了,就当是回去陪我住一段时间好了。”   看得出,顾薇是不想闹僵的。而顾然在没弄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前,也确实无法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所以,她便默认了顾薇的劝和。   刚进顾家大门,便听见顾天佑说道,“把小姐以前的房间收拾出来。”   佣人心如明镜似得,听得这么说,也都明了这位小姐看来是落魄了,看着她的眼神也都带了一丝轻视。   顾然其实对住在哪里一点意见都没有,反正这也不是她的家,不过是暂住。   顾薇皱了皱眉,终究也没说什么。   晚上,顾然站在那间小小的卧室,看着简单的单和简单的家具,不禁想起之前在另一个房间里和贺荆南说过的话。   当时她说,是托了贺荆南的福,她才可以有大房子住。   现在看来,戏言不虚。确实是托了他的福,他不在她便被打回了解放前。   不再多想,顾然掀开被子躺上去。   相对于顾天佑说的,顾然被贺家赶出来的言论。顾然更愿意相信,贺荆南应该是心里有所盘算,所以才这样决定。   不然,在自己被质疑不是顾然的时候,他完全都可以采取措施。又何须等到,她的身份被证实之后呢?   只是,那个时候,他接到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   翌日,顾然起的时候,顾家的楼下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早餐更是没有。   顾然心下了然,也没指望他们会照顾自己,便准备出去。   岂料,刚走到门口,便有人拦住了她。“先生说,你现在不能出门,只能待在家里。”   顾然蹙了蹙眉,又走回来。   站在卧室的窗前,她了一会儿呆,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顾小姐您好,您有一份快递,请到楼下收取。   顾然一愣,快递?她没买过什么东西啊。   不过趋于疑惑,她还是走了下去。   留下的门口,门卫正在和一个快递员纠缠。顾然见状走过去,“怎么了?”   快递见状忙问道,“您是顾然小姐吗?”   顾然点头,“我是。”   “请您签收!”快递员说完,便将一个包裹连同笔递了过来。顾然看了一眼地址和收件人,确实是自己,寄件地址没写。   狐疑道,“这是什么?”   快递员道,“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门卫在一边有些轻慢的说道,“二小姐,您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恐怕不是你的东西?”   顾然蹙了蹙眉,“那你说是谁的?”   “那我哪知道?”说完,他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封口处,一副要分一杯羹的样子。   顾然见状,笑道,“你那里有开箱的东西吗?”   门卫一听忙点头,“有有有。”说罢,他转身拿起,快递给顾然。“二小姐快看看。”   顾然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箱子,出乎意料,里面竟然是热腾腾的早饭。   晶莹剔透的水晶包,形似弯月的虾饺,一份封装好的艇仔粥,还带着一份焦脆的萝卜糕。   伴随着扑鼻的香气,门卫结实的咽了一口口水。嘴上却还是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金银财宝呢!”   顾然没心思理他,心底突然划过一个名字,赶紧看向那个要走的快递员,“是谁订的?”   快递员摇了摇头,“抱歉,我们那边留下的号码和地址就是这里,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   房间里,顾然将那份早点摆在桌上,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号码。   只是犹豫了良久,她还是没有拨出去。   肚子咕噜一声,顾然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   不管是谁送的,吃饱了再说!   不知道是食物太美味,还是猜想中的那个送食物的人太会点餐。今天顾然食欲大开,将全部的东西一扫而光。   门外,有人敲门,顾然放下筷子走过去。   “我听说,有人给你送了外?是贺荆南吗?”顾薇笑着问道。   虽然顾然心里也有些觉得是贺荆南的手笔,但是她还是没说实话。“不是,是我自己。”   顾薇挑了挑眉,“家里的早餐不合胃口吗?”   顾然轻笑一声,“你认为家里有早餐?”   顾薇顿时有些尴尬,“抱歉,我早上出门了,可能他们忘记了你在家,就没准备你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然深知,这都是客套,而且她从没抱过期待,所以她没有回应。   顾薇顺势走进屋,看向那些已经空置的饭盒。   “是莲香楼的,你倒挺会吃。”   顾然还真的没注意店铺名字,她其实很少去吃早茶,也没去过莲香楼。但是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现在吃了确实好吃。   顾然笑了笑,算是默认。   顾薇这才坐下,说道,“其实说实话,不仅仅是潘慧贤,连我也十分怀疑,你不是我的妹妹。”   顾然淡然不动,“为什么?”   “不仅仅是潘慧贤说到的那几件事情,还有吃食和习惯。就比如说这个萝卜糕!”顾薇指着剩下一条很小的萝卜的那个盘子。   “你以前从来不喜欢吃萝卜,那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总是说,你是兔子怎么不喜欢吃萝卜?可你说,你不喜欢当兔子,你要当老虎。后来果然如此,你一直喜欢吃肉食,蔬菜基本都不喜欢。就连喜欢男人,也都是紧追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现在的你,正好相反。”顾薇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然淡淡的笑道。“鉴定报告体现的很清楚,我是顾然,如假包换。”   ;   ☆、第115章 我是有夫之妇   卧室里,似乎流淌着一种紧张的气流。?   只是细看起来,两个人的脸上却都带着微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疏离。   “眼见为实,那些专家出的报告,也并不是一定可信。”顾薇说道。   顾然闻言往前走了一步,自顾自的将桌上的快递盒子一个一个的收进袋子里。“可是你不会说出来,因为你需要我的身份帮你嫁进贺家。姐姐,你说是不是?”   顾薇心下一凛,倒不是因为顾然看透了她的心思,而是顾然从来都不叫她姐姐。   蹙了蹙眉,她起身道,“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好好的当你的顾然。”   说罢,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的说法,顾然并不意外。事到如今,她想瞒过所有人也没可能,毕竟她不是真的顾然,总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而正如顾薇所言,她们不是敌人,所以与其一味否定自己,还不如让她确定。就像现在,她们已经是盟友了。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顾然说道,“贺家那边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顾薇脚步稍停,旋即踩着高跟鞋走远。   顾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那些饭盒都收进袋子里,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没有直接回房间,她怕自己被憋死,于是就在顾家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无意间看见一个椅子,响起和贺荆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两人就在这里聊天。她便走过去坐下。   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信息进来了。   今天天气真好。   没头没脑的,顾然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便没有回复。将手机顺手放在长椅上,顾然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顾家的人都不待见她,但是不得不说,顾家这个位于学校附近的职工区域,空气是很好的。   本来学校在的位置就是比较远一点的位置,这里树木葱郁,空气自然。和贺家那栋位于昂贵的位置的人造树林相比,也不差。   胜在自然,舒适。   手里又响了一声,顾然侧头看了一眼,还是那个号码。   夏天快要到了。   顾然蹙了蹙眉,这显然是个艺青年啊,就是不知道,是想要撩哪个女孩子。   未免他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顾然还是决定好心的提醒他。   拿起手机,她回复道。   错了!   没想到很快,那人又回过来了。   那应该是缘分!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未免能在茫茫的电波中相识,前世一定修了一千五百年。   顾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什么年代了?   你真的错了,不过看在你所说的缘分上,我提醒你,你这样追女孩子是追不到的。   为什么?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艺青年的吗?   顾然无语的看着手机。   女孩子喜欢的是有深度的男人,不是只会念两句奇奇怪怪的句子的男人。   那端马上又回过来。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顾然一愣,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贺荆南的样子。   我喜欢的他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在面对我的时候,又很温暖。有时候很成熟,可是有什么又很孩子气,毒舌,但是其实心地挺好……   按下送键,顾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这样的话。顿时想要撤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   安浩低头看着手机,肆无忌惮的笑着。   身后,贺荆南走过来,蹙眉看向他,“秦瑶同意嫁给你了?”言下之意就是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安浩嘴角抽了抽,果然毒舌。   下一秒,贺荆南的目光定在了他手里的手机上,“在跟谁信息?”   安浩闻言一愣,旋即转身,“没有谁?”   一双大手快的伸过来,将手机抽走。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等到安浩回过神来,手机已经到了贺荆南的手中。   信息还没关闭,贺荆南一眼便认出了顾然的号码。   安浩心道不好,忙起身,“我想起我还有……”   “坐下!”贺荆南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安浩颓然坐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换了个新卡,想起嫂子现在在顾家可能比较无聊,就……”话没说话,安浩看见贺荆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浑身一凛,他顿时感觉到万分的诡异。   以往,在他犯错的时候,贺荆南如果生气,那就是骂几句就算了。如果他笑了,那就麻烦了。   思及此,安浩忙道,“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贺荆南将信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抬起头瞥了安浩一眼。   “叫你找人,找到了吗?”   嘎?安浩愣在原地,“老大,你……”   “没找到?”贺荆南郑重的看着他。   安浩这才合起长大的嘴巴,忙不迭的点头,“找到了,找到了。你放心,后天肯定能出现。”   “那就行了,走!”贺荆南说完,便要起身。   安浩不可置信的看着贺荆南平静无波的脸。“太可怕了!”   “嗯?”贺荆南看着他。   安浩忙改口,“我是说嫂子太厉害了。”可不是厉害,一句话就能让贺荆南连骂人都忘了。   “她是你嫂子!”像是宣誓主权一般,贺荆南撂下这句话,扬了扬手机,“没收!”说罢,便开门出去了。   安浩不由得哀嚎一声,“我的新手机啊!”   ……   虽然董事长的位置还在悬空,但是贺荆南身为公司的经理,尤其是在总裁和董事长两边都不在公司的情况下,他的工作愈加忙碌。   将手中的件全部签完,宋媛端了一杯咖啡进来。   “贺总,休息一下?”   贺荆南没动,只淡淡说了一声,“谢谢,下午还有哪些行程?”   宋媛摇了摇头,“没有了,看您这几天很累,所以一些不重要的我都推了。可以延迟的那些,我也放到明天了,今天下午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嗯!”贺荆南说罢,将身前的件往前一推,“你拿下去安排。”   宋媛点了点头,拿过件,脚步稍停。   犹豫道,“最近,顾特助怎么还没来上班?你们吵架了?”   贺荆南抬眸看她,“你在试探什么?”   宋媛忙低下头,“抱歉,贺总。我只是……”   “出去!”贺荆南直接下了命令。   宋媛硬生生的将那些解释,堵在了喉间,咬唇道,“好的。”   办公室的门关闭,贺荆南的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手机上。抬手拿过来,翻到了通讯录里。贺荆南摸索着顾然两个字,良久也没有按下去。   忽而想起今天从安浩那里没收来的手机,拿起来翻到短信那一页。   最新的一条还停留下上午,顾然回复的那一条。   贺荆南想了想,回复道。   你说的这个喜欢的类型,和我挺像。   信息出去后一分钟内,手机便响了起来。贺荆南一愣,忙起身走向门外。   宋媛正在整理件,看他出来,询问道,“贺总,需要什么吗?”   贺荆南摇了摇头,“你忙你的!”   说完,他环视了一圈,径直朝着一个说话声音比较粗犷的女同事那边走去。“接电话!”   女同事正在逛淘宝,被吓了一跳,不悦的说道,“你干什么啊?吓死……”   话未说完,她回头看见贺荆南拿着在那里。女同事简直要哭了,“对不起贺总,我不知道是您。”   说完又觉得不对,又道,“不是,我不该上班逛淘宝。”   “接电话!”贺荆南说罢,直接将手机递到她面前,“不管那边说什么,你都说不是。”   女同事见状,不知所措。   未来的董事长看见她上班时间逛淘宝,还没有骂她,而是叫她接电话?这会是什么电话呢?难道是一按接听键就会有电流的电话吗?   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看贺荆南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她忙拿过手机,“喂。”   那端顾然默了一下道,“贺荆南?”   女同事闻言,看了一眼贺荆南,想到他刚才交代的,她摇头道,“不是。”   战战兢兢的接完电话,女同事将手机双手递回去给贺荆南。   岂料,贺荆南却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女同事顿时冷汗涔涔,看来还是要找她算账啊。   “她说了什么?”贺荆南淡淡的问道。   女同事忙道,“她只是说,只是一个错误,她是有夫之妇,希望以后不要再。”   闻言,贺荆南不禁弯起嘴角,有夫之妇?   女同事还是第一次看见贺荆南笑的这么灿烂,如同夏日的阳光。心下一动,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小鹿乱撞,便听到贺荆南的声音在耳边乍响,“上班时间逛淘宝,罚款五十。”   女同事一颗真心砰一声,碎了一地。   待贺荆南走后,宋媛走了过来,拍了拍颓然的女同事一下,“刚才贺总叫你接谁的电话?”   宋媛是贺荆南的秘书,女同事当然也不便得罪,道,“不知道是谁的,就是一个女人,开口就直呼贺总的名字,看那意思,应该是贺总骚扰她了。”   一说起八卦,女同事刚才还颓然的样子,顿时抖擞了起来。“不是说贺总和太太感情特别好吗?怎么还和别的女人这样。”   宋媛闻言愣了一下,冷声道,“别胡说!”   女同事自知失言,不禁缩了缩脖子,“宋姐,我随口乱说的,你不会告诉贺总?”   宋媛抿唇轻笑,“这次算了!不过,以后上班还是不要逛淘宝了。”   身后,女同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翌日,依旧还是那个快递送了早餐过来。   这一次,却不是莲香楼的了,又换了一家。   顾然哪有昨天那么好说话,一定要那人说出是谁定的早餐才肯签收,不然坚决不收。   没想到快递小哥更坚决,“订餐的人说了,如果您不要的话,就让我直接丢在您门口,拍个照给他就行。”   说罢,小哥便将那食盒搬下来放在了门外,然后拿手机咔咔拍了两张照片,便骑上车子走了。   顾然简直无语,不过她似乎更加确定那个人是谁了。   除了贺荆南,还有谁能做出这么任性的事情来?   ……   晚上,顾薇回来,说起了贺荆南明天要召开继任大会的事情。   “不知道贺荆南的是什么药?他得不到印章,没有***亲口承认,根本无法成为最大的股东,也不可能成为董事长。”   顾薇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然当然也知道。   现在想来,那天他突然接到的电话,应该就是和这个会议有关系了。他接了这个电话,所以临时决定要将她被顾天佑带回来,所以,会有什么危险吗?   心下突然一阵凌乱,顾然问道,“明天你要去吗?”   顾薇蹙了蹙眉,“我又不是贺家的什么人,是没有资格去的。”   “你带我出去!”   顾薇忙摇头,“不行,爸爸不会同意的,门卫也不会放你出去。”   “我有办法!”顾然笑道。   ……   清晨,太阳从树木葱郁中撒下了斑驳的影子。顾家的小别墅在一片树荫中,渐渐苏醒。   门卫打了个哈欠,站上岗位,迎面便走过来一个女人。   一席白色的连衣裙,外面配一件黄色的小外套。一头栗色的长卷慵懒的披在肩上,她的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刘海后面。   因为别墅周围的树木太多,光线一向是比较昏暗的。门卫揉了揉眼睛,招呼道,“大小姐,这么早就出来啊?”   女人微微的点了点头,门卫便殷勤的打开了门。“大小姐慢走!”   二楼的窗口,同样栗色长卷的女人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顾然,还挺聪明。”   顾然出了门,就快的往前走。   直到回头已经看不到顾家的大门,她才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假,幸好顾薇假多。   现在时间还早,顾然也不着急,便先打车去了医院。   到了之后,一问才知道贺荆南给奶奶转了医院。顾然无法只得打给小云,问了新的医院地址,直奔过去。   现在这家的安保做得很好。顾然进去报了自己的名字身份,都还不能得知病房的号码。   护士一边叫她稍等,一边打电话去病房。“外面有位顾然小姐,说要探视。”   说罢,护士拿起话机在顾然的上半部分闪了一下,顾然这才现那部电话是可视的。   那端得到了准确的答复,护士才走出前台道,“小姐,我带你过去。”   病房里很安静,顾然推门进去的时候,小云顿时笑了。   “少夫人,您怎么成这样了?”以往顾然都是黑色长,简单妆容,什么时候弄过大浓妆,栗色卷了?   顾然伸手拿下卷,“我偷跑出来的。”   说罢,她不顾小云的错愕,看向病的位置,“奶奶怎么样了?”   小云叹了一口气,“老样子,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下这么狠的手。而且那天公司里那些人都说是你下毒害老夫人,我看您穿成这样,也是因为这件事?”   顾然一愣,摇了摇头,“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先生摆平了!”小云道。   顾然闻言,行至前坐了下来。   才几天没见,老夫人瘦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的缘故?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得瘦骨嶙峋。顾然心下一酸,老夫人对她不错,她也不是没有心的人。   “奶奶,你要早点好起来。”   小云见她这样,不由得劝道,“少夫人,老夫人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然将老夫人的手贴在脸颊上,突然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以前老夫人的身上也常有,因为她信佛,所以经常焚香。   可是她现在都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了,洗也洗掉了,怎么还有檀香味?   “小云,早上谁来看过奶奶吗?”顾然问道。   “**奶来过!”小云说道,“就您来没多久前出去的。”   顾然侧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七点多钟没到八点,“这么早?”   “是啊,**奶说,早上睡不着,就来看看。”   “她还说了什么?”顾然问道。   小云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了,我在那边帮老夫人整理东西,她在这边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我也没仔细听,好像就说了什么佛珠什么的。”   佛珠?顾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二婶一直捏在手里的佛珠。   “**奶和老夫人都是信佛的,之前老夫人不还送了**奶一串佛珠吗?最近几天她过来的时候,就是拿的这串呢。”   佛珠?顾然突然一愣,心底有一股奇异的情绪慢慢涌了上来。   不可能?顾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小云见她在那里喃喃自语,问道,“少夫人,您怎么了?”   顾然却一把拉住了小云,“奶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昏睡的?”   小云想了想,“好像就是……”   只是还不等小云说完,顾然已经按捺不住了。她慌忙将头套戴好,“小云,今天除了贺荆南,其余不管有谁来探视奶奶,你都别让进来,尤其是贺家的人。”   小云想问为什么,可看顾然神色那么凝重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少夫人。”   出了医院,顾然忙给贺荆南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久,那端才接起来,声音淡淡的,“什么事?”   “你在哪里?”顾然来不及感觉他的情绪,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心里的一些疑点告诉他。   “我在路上,正准备去公司。”   “我在医院门口,你顺路来接我?”顾然说道。   贺荆南沉默片刻,“我打电话给安浩,叫他去接你。”   “二婶!”顾然来不及再跟他慢慢兜圈子,直接道,“我怀疑是二婶给奶奶下的药。”   果然,贺荆南呼吸一窒,“你说什么?”   “在贺家的时候,只有我和小云照顾奶奶,唯一的第三者就是二婶。那段时间,她每天都来陪奶奶,给奶奶念经。”   也就是因为二婶一直慈眉善目,所以他们从来没怀疑过她。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贺荆南迟疑着说道,毕竟二婶一向对他很好。而且二房一家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贺燕回和他还是那么好的伙伴。   二婶又一直吃斋念佛,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这确实不能证明什么,可是难道你忘了,就是二婶每天来陪奶奶之后,***才开始慢慢昏迷。还有,今天小云说起二婶的佛珠。   “还有我第一次见到二婶的时候,她拿的那个旧的佛珠。对于念佛的人来说,难道不是越旧的越好吗?可是最近听说她都没有用了。我怀疑,二婶之前就是用那个佛珠给奶奶下了药。”   顾然说完,突然觉得心下一片冷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代表着慈悲的佛珠,岂不是间接成了杀人工具?   可是,二婶为什么要害奶奶?看起来,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和啊?   电话那端,贺荆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站在原地,我去接你。”   二十分钟后,贺荆南远远地看见路边站了一位栗色长卷,戴着口罩的女人。   刚停好车子,顾然便主动开门上来了。   贺荆南瞥了一眼她的装扮,“你们那个星球过来这边很远?”   “……”   “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开玩笑,看来贺先生对今天的一切都很有把握?”顾然没好气的问道。   “还好,我现在送你回顾家,等下再去公司。”说罢,贺荆南就要掉头。   顾然忙拦住他,“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是来不及了,还是先去二叔家?”   贺荆南摇了摇头,“现在不行,虽然你的推测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你没有证据,去了也不会有人承认。”   “佛珠!”顾然说道,“只要我们找到二婶之前的佛珠就一切都明了了。”   “那你认为,那串佛珠会在哪里?”贺荆南沉声问。   “两个处理方案,一个是扔了。还有一个是藏起来了。我想,应该是藏起来了。”毕竟二婶是很宝贝那个佛珠的。   贺荆南点了点头,“既然藏起来了,你以为我们去了就可以找到?”   顾然顿时语塞,她刚才确实过于着急了,她只是想今天能弄清楚,就可以帮助贺荆南度过今天会议的难关。   正想着,贺荆南的手机响起,他直接开了车载。   “贺总,股东们已经到了。”是宋媛的声音。   贺荆南侧看了一眼顾然,看样子现在是没时间送她回去了。想罢,他一踩油门直接往前,“我马上就到!”   ;   ☆、第116章 这是你应得的   传承集团的大厦几乎是海城的地标性建筑,从上到下整体的玻璃幕墙,将阳光折射的流光四溢。   贺荆南的车子直接开进地下室,紧接着他开门下车,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快。   “你在车里等我。”   顾然哪里肯,旋即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我和你一起上去。”   贺荆南蹙了蹙眉,“今天是股东大会,你上去做什么?”   顾然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掺和进来,可是听小云的意思,她早就已经被掺在其中了,她不去才是心虚。   “我是董事长助理,参加会议,天经地义。”   说罢,她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   两人刚到办公室门口,宋媛便迎了上来,“总经理,资料我都准备好了,律师也来了,在办公室等您。”   贺荆南点了点头,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身后,宋媛抬手揽住了顾然的脚步,“贺总和律师谈的事情是机密,不能进去。”   顾然挑了挑眉,“宋秘书还是这么敬业。”   说罢,她也不为难她,径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舒婷一看见她回来,高兴的手舞足蹈,不过也仅仅是片刻她又低落了下来,“顾姐,这个时候,您怎么来公司了?”   “我不能来?”顾然明知故问。   舒婷忙摇了摇头,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公司有流言对您不利,等下您看到了,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那些人胡邹的。”   顾然失笑,“是说我下毒毒害董事长吗?”   舒婷顿时瞪大了眼睛,“您知道了?”   “略有耳闻。”顾然笑道,“不过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   舒婷当然是相信顾然的,见她这样看得开,也放心了很多。   “那您今天回来是参加股东大会的吗?”舒婷试探着问道。   顾然抿唇一笑,刚要说话,有人推门进来,“嫂子,真的是你。”   顾然一愣,看向贺存希,“你怎么来了?”   “小叔叫我来的,说是有些账目要和财务对一下。你呢?听说你回去顾家之后好几天都没来公司,病了吗?”   顾然摇了摇头,“我好得很。”   “那就好,不然哥一定会难过的。”贺存希的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看不出任何其余的痕迹。   想起那次在佛缘寺看见的长明灯,也不知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是潘慧贤亲生的。   见顾然不说话,他扬唇一笑,“嫂子不会是害羞了吧?”   顾然白了他一眼,“不是说要去对账,快去吧!”   贺存希一副了然的样子,“好了,我明白的,那我就先去了。”说完,他又回头郑重的说道,“妈那边……你不要生她的气。她年纪大了,有时候太固执,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为了贺家,我会劝她的。”   贺存希说的很真心,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说的愣了一下。   说完,他并没有等顾然的回答,便出去了。   贺存希刚走,顾然便看见贺荆南带着律师从他的门口走过去,顾然忙放下一切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众人翘首以待,尤其是上次那几天去医院找说法的人,私下里都在议论着董事长到底会不会来。   正说着,宋媛窈窕的走进来,推开会议室的门。   想象中的董事长没有出现,倒是贺荆南雷厉风行的走进来,脸上带着肃杀的淡漠。他一进来整个办公室便鸦雀无声。   在他的身后,顾然和律师一起走进来。   众人见到顾然,表情各异。不过上次贺荆南已经澄清过,而且,现在的场合确实十分的严肃,便都默默的没有开口。   贺荆南坐下,先是十分客套的说了句,“让各位股东又跑了一趟,非常抱歉。”   其中的一位长者道,“董事长对我们一直很照顾,现在她病了,我们多跑两趟有什么关系?”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只是,董事长还是没来,这次的会议会不会又想之前那样不了了之呢?”有人提出质疑。   长者闻言,也问道,“不是说董事长不是感冒了吗?还没有好起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贺荆南神色不便,而是看了一眼一进来就在他的下首处坐定的顾然。   “董事长没来,但是她的助理和委托律师都已经到场,他们会协助完成一切。”   闻言,顾然一愣。这家伙,还真是会随机应变,不是说不让她来吗?   思及此,她抬眼看了一眼贺荆南,没想到他也正在看自己,两人四目相对,顾然仿佛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揶揄的气息。   忙别开头,顾然心下腹诽,这很贺荆南。   贺荆南看向律师,“陈律师,可以开始了。”   陈律师见状正要起身,外面突然有人推开门会议室的门叫道,“等一下!”   伴随着那一声之后,是保安不住地道歉,“对不起贺总,他们一定要闯进来……”   贺荆南看向保安身后的人,分明是贺成材。   顾然也是一愣,怎么会是贺成材?她以为潘慧贤一定会自己来的。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在外面的眼中,她毕竟是贺荆南的母亲,要她出来指正自己的儿子,不管对不对,她都摆脱不了心狠的议论。   所以,她才将贺成材拉进来当前锋。   股东们既然能够成为股东,肯定对贺家的情况很了解。贺成材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贺家第三子。   尤其是那位比较年长的股东,不由得说道,“成材怎么来了?”   贺成材冲他点了点头,“我本来也不想来的,可是传承是我们贺家多年的基业。我不能眼看着传承就要败落而放任不管。”   贺成材这话一说,众股东都炸开了锅。   长者眉头一皱,“成材,这是什么意思?”   贺成材看了一眼贺荆南,一直没说话的贺荆南也终于出声淡淡的问道,“是啊,小叔,不知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眼见着贺荆南还叫了他一声小叔,贺成材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都上升了不少,于是更加的肆无忌惮,俨然就是一个出来拯救世界的英雄了。   贺成材得意洋洋的走进来,在贺荆南另外一边的下首位置坐下。   有股东提出质疑,“这是公司的高层会议,您是分部的经理,出现在这里不妥吧?”   贺成材顿时给了他一眼白眼,“你没听到贺总刚才叫我什么吗?我今天出现在这里,不是以分部经理的身份,而是贺家三爷的身份。”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贺成材见状,也不再卖关子,而是冲着身后扬了扬手,一个律师走了进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便当堂宣读起来。   “甲方贺承厚,乙方贺存希。甲乙双方经过友好协商,就甲方持有的传承集团股权转让给乙方持有的相关事宜,达成如下协议,以资信守:   1.转让方贺承厚转让给受让方贺存希传承集团,甲方名下的所有股权……”   顾然顿时一愣,慌忙看向贺荆南。   贺承厚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股权都转让给了贺存希,那就说明现在除了奶奶,贺存希是这个公司拥有股份最多的股东。   本来,如果奶奶已经将股份转给了贺荆南,那么一切都水到渠成。可是现在奶奶还在昏迷中,拟出的协议也没有生效。   贺荆南虽然也很惊讶,但是他比顾然镇定的多。顾然见状,心下也安定了一些。   律师已经念完了,将复印件递给众人传阅。   贺荆南低头看了一眼让渡书下方的甲方签字,果然真的是贺承厚的字迹。顿时闭了闭眼睛,说不失落应该不可能吧?   毕竟是他的父亲,却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别人。   下一秒,他便将手中的让渡书递了出去。“小叔拿出这个让渡书,是想表达什么?”   “荆南,你不会吧?”贺成材说道,“自古以来,不管是什么行业,股份最高的人才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宋媛顿时气不过,“公司里现在股份最高的人还是老董事长,而且她已经属意了董事长的继任人选。”   其余股东听罢,也都纷纷点头,支持宋媛的说法。   贺成材轻蔑一笑,“那是你们都被骗了!”说罢,他又亮出了杀手锏。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单薄的纸片,那是一张医院的病历单。   “你们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就是你们的董事长。再看清楚入院原因,乙酰氨基酚过量中毒,董事长是被人毒害的。”   贺成材说完,全场哗然。   虽然自从董事长入院以来,一直也都有流传。可是贺荆南亲自解释,让他们选择了相信。有些私下里不信的人,也去医院里做过确认,可是都没有得到不利的证明,只能半信半疑。现在大家看到了证据,全都炸了锅。”   “是谁毒害的董事长?”股东当中,年级最大的才五十多岁,相当于是董事长看着长大的,当即就红了眼。   贺成材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顾然。   众人一结合之前的传言,顿时便将这个罪魁祸首定到了顾然的头上。也就是一下子,顾然变成了众矢之的。   有情绪激动的便嚷嚷着要报警,一时间,偌大的会议室,几乎喧闹的像是菜市场一般。   “各位!”顾然在喧闹中起身道,“董事长早已经叫我通知大家召开股东大会转让股份一事,甚至还联系了陈律师做好了股权让渡书。试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毒害董事长?这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众人闻言,都静默了一秒钟。   贺成材忙道,“谁知道是不是董事长叫你安排的?说不定是你自己安排的,你哄着董事长给了你特别助理的身份,便想为所欲为。”   贺成材的质疑一出来,便马上也有人跟着提出了疑问。“是啊,从来董事长助理也都是要经过董事会的选定的,为什么她直接就可以胜任?”   顾然一怔,那都是因为当初董事长早已经对公司的事情放权多年。只是顶着一个名号,实际处理事务的还是贺承厚。   所以,当时她的存在也是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   只是这话顾然却不能说出来,他们存心要找茬,她说出来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难道各位比警察还清楚?”喧闹中,贺荆南凉凉的开口。   众人皆错愕,警察?   “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报警,是非对错,警察局自会给出真相,无须各位费心!”   “那是!”贺成材占据了上风,本来很高兴,可是一转头看见贺荆南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仿佛他这全都是小儿科,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一生纵横商场,所向披靡,可三个儿子,在他的口中就是资质平平。尤其是他,不是长子,也不像二哥那样乖巧。   从小,就被他嫌弃,可是他一直将他当作偶像。他还记得那一次,一个生意上的对手来家里找他谈事情。   他捉迷藏在书房的柜子后面睡着了,全程听完了两人的谈话。   父亲他喜怒不行于色,说话掷地有声。引经据典,博古通今,让他惊叹不已,尤其是他面对对方时的那种气势。   他很想像大哥一样,可以跟着他学习经商,也很想可以每天跟着他出去应酬。可是就因为他不是长子,就没有任何机会。   于是,他自己去制造机会,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小成绩。他开心的告诉他,得到的却是失望的责骂。   他告诫他,不要觊觎家里的产业。因为贺家的家规是,长子为尊。   可是他不甘心,依旧我行我素的去为公司卖力。直到最后,二哥成家立业,大哥顺利继承,可是他仍旧一无所有。   临终前,他将最小的分公司给他,叫他好好守一辈子,还叫他坚守本分。   开始,他还想好好努力,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看看。可是后来,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真的只能守住本分,于是他放弃了。   也就是最近,他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所谓的努力全都白费,根本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他的父亲不想让他有能力,给他身边安插了一个一直看着他的人。   他的父亲,真的一点也不希望他做出任何吗?亏得那时候,他知道爸爸给了他一个分部,还以为是爸爸肯定了自己,所以宁愿打破规定,也要支持自己。   想想,真是太可笑。   思及此,贺成材身体里多年来的压抑,几乎要喷涌而出。   霍的一声起身,他开门走了出去,众人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须臾,门再一次打开,贺承厚拉着贺存希走了进来。   “想必大家也都认识存希,荆南在美国的那几年,他为公司里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他的能力,大家应该是没有异议的吧?如今,董事长还昏迷不醒。而他是除了董事长意外股份最多的股东,我强烈要求,大家选择他为代理董事,在董事长醒来之前,由他带领大家!”   贺存希整个人都愣住了,“小叔……”   贺成材拍了拍他的肩膀。“存希,这是你应得的。”   贺存希看着面前的一切,忽而明白一切。一直以来,潘慧贤都教导他要成为公司的栋梁之才,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传承未来的继承人。   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早已经看开。虽然他心里知道潘慧贤还没放弃,他也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劝动她,只是还是太迟了。   心下突然万般凌乱,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潘慧贤给她安排的一切。可是如果他接受了,那么他计划好的人生就会再一次被打乱。   “存希!”身后又有人走进来,潘慧贤一身素色的刺绣旗袍,身上是蕾丝的白色披肩,整个人十分憔悴,就连嘴唇也透着白,看起来尤为可怜。   “存希,贺家就靠你了。”潘慧贤淡淡的说道,眼底是浓浓的企盼。   贺存希心下一凛,从他五岁开始,潘慧贤便让他接触各种企业里需要用到的知识。从产品的研发制作,到营销广告,再到管理账目无一漏掉。   她说,你可以不精通,但是你不能不知道。   每当他懈怠疲惫的时候,她总是抱着他流眼泪,她说,“存希,妈妈以后就靠你了。”   “妈……”贺存希动了动唇,“您怎么来了?”   “你爸爸叫我来的,他说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他身体不舒服不方便来,叫我来看看你,我也想来看看你。”说罢,她慈祥又带着一丝复杂的看向贺荆南,“也看看你哥哥。”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便将身为一个母亲此刻的犹豫和自责全部都表现了出来。就连原本对她一个不在职的人员进入公司颇有微词的股东也都噤了声。   顾然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声,演技真好。再看贺荆南,和她一样的表情。   潘慧贤也不生气,又将她的全部目光都放在了贺存希的身上。就连她一向讨厌的顾然,她也没有给予一点点的目光。   不得不说,要不是顾然深知她的脾性,还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殷切的母亲。   顾然再一次看向贺荆南,今天这场闹剧越发浓烈。她真的十分担心这样下去,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只是贺荆南依旧淡定,顾然还以为他有什么对策。可是再一看,他的秘书宋媛一脸的担心,她也不由得没了底。   “存希,事到如今,你要顾全大局。”潘慧贤表演完毕后,语带双关的交代了这么一句,便功成身退。   贺存希默默的拿起桌上的股权让渡书,贺成材见他终于开始伸手了,心下暗喜。   门外有保安道,“贺总,楼下来了几个警察。”   贺成材忙啧了一声,“一定是查清楚了下毒的案子了,大家这下可以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是凶手。”   话毕,一众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进来,为首的人亮出了证件。   “今天上午,有人在我局自首。关于你们之前立案的下毒事件,现在我们来带嫌疑人。”   顾然蹙了蹙眉,自首?   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都定在了顾然身上,好像她真的就是那个嫌疑犯似得。   贺成材却已经出声,“嫌疑犯就在那里,你们现在就可以带走。”   闻言,贺荆南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贺成材只觉得手指一颤,好像被冻住了一般。   为首的警察看了一眼顾然,摇了摇头,“自首的人举报的是贺潘慧贤女士。”   贺存希一愣,手中刚才拿起来的纸张,又掉在了地上。   “是不是弄错了,我妈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警察十分镇定,“有没有做,跟我们回去调查便清楚了。”说罢,他环视了一圈,“贺家的佣人说,贺潘慧贤女士在这里,请问她现在在哪里?”   警察说完,随他一起来的同事上前道,“头,前后都查看过了,人已经走了。”   为首的警察蹙了蹙眉,“再回去贺家找,其余的人去交通局,将各个路口的监控调出来查看。”众警察得令后便分开行动。   贺存希也顾不上什么会议了,慌忙追了出去。   顾然看了一眼贺荆南,“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不然刚才他怎么那么淡定。   贺荆南摇了摇头,“意外。”   “你觉得自首的人是……”顾然没有说下去,但是两人目光交汇,贺荆南当然明白她说的是谁。   “我们也回去看看。”贺荆南起身看了一眼宋媛,“你带陈律师去休息一下,然后送他回去,其他的事情改天再说。”   众股东们也都是错愕不已,这贺家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事情这么多呢?   贺荆南和顾然出来的时候,警察和贺存希都不见了,他们走的太快,两人便跟着驱车先回了贺家。   到家的时候,警察已经开始在园子里搜索了。   据门卫说的,潘慧贤确实回来过,但是谁也找不到她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找完了潘慧贤他们所住的那栋楼,一无所获,就连一直在家里醉生梦死的贺承厚也不见了。   于是,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大,很快便扩张到了顾然他们那栋楼。   小福带着冉冉从花园里回来,看见门口一群人,顿时上前阻拦,“这是怎么回事?”   赶上来的顾然忙冲她摇了摇头,小福这才让开,警察便马上推开门冲了进去。   小福走到顾然身边,“顾姐,怎么了?”   “刚才有看到夫人吗?”顾然问道。   小福摇了摇头,“我刚才带冉冉去散步了,没有看见。”   两人话一落音,有人在楼上喊道,“找到了!”   其余众人慌忙跟了进去,一时间木质的楼梯上全都是脚步蹬蹬的声音。   贺存希跑在最前面,等到顾然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突然听见他颤着声音大叫了一声,“妈!”   顾然心下一凛,快速的跑了上去。   ☆、第117章 我让她失望了   二楼的客厅,一直以来都有专人打扫,还原着贺聘婷还在世时候的模样。..墙上还挂着贺聘婷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眉眼带笑,永远的停留在了最年轻的时刻。   顾然听见声音快速的跑上去,看见贺存希半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呼唤着潘慧贤,而在潘慧贤的另外一边,赫然还有一个人也躺在那里,正是一直醉生梦死的贺承厚。   贺荆南走进去在他的身边蹲下,一言不发。   贺承厚的表情看起来很安详,甚至还带着笑,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他和潘慧贤手牵着手,潘慧贤也同样带着笑容。   两个人双目紧闭,在他们的脚下,凌乱的摆放着几只酒瓶。   “叫救护车!”顾然忙回头跟小福说道。   旋即,转过身来看向贺荆南,他虽然没像贺存希那样痛哭,但是很明显,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眶也微红。   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墙上的画,画上的贺聘婷还是笑着,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人间的疾苦。   救护车很快便赶来了,但是也只是证实了两人已经死亡的消息,连急救都不需要做了。   领头的警察,迅速调来的法医对死者进行了检验,以及对现场暂时封锁。   剩下的警察,则是对贺家所有的佣人进行了审讯。   从白楼出来之后,贺荆南一直一言不发。顾然也不说话,就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也不知道绕着花园走了多少圈,贺荆南走到了一个十几厘米粗的意大利杨树旁,抬头看着那高高的树梢。   有风吹过,便可以听见树叶哗啦啦的作响。   顾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索性走上去与他并肩而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贺荆南的脸上,顾然突然鼻子一酸。便听见他低沉道,“这棵树,是他亲手带我种下的。”   他没说是谁,但是顾然知道,她说的是贺承厚,没想到贺承厚曾经也是慈父。   仿佛是在回答顾然的想法似得,贺荆南说道。“他本来不愿,是奶奶要求的。”   “”顾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可是那天,他看起来也是很高兴的。”贺荆南眸光深邃的看着那树根的位置,仿佛眼前又重现了当年的场景。   “那个时候,我才这么高吧?”贺荆南说罢,抬手比了一下,“那时候这棵树和我一样高,他说做人就像种树,只有你好好地栽培,从小就给它足够的养料,它就会很快成材。”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后来我才发现,那都是假象,他就是个骗子。”   贺荆南声音很低沉,叙述的语言也很淡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这种滋味她感同身受,他们都是孤独的一个人。默默的在心里恨着自己的亲人,可是那毕竟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就像苏国锋一样,她一直恨他在自己坐牢的时候,就放弃了她,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她一定也会很难过。   更何况,贺承厚虽说没有对贺荆南多么好,毕竟也没对他多么坏。   两人就那样傻站了一会儿便有警察来叫了他们,说是有事情要宣布。   见面的地点是在顾然和贺荆南所住的白楼的一楼客厅里,两人走进去的时候,贺存希已经在那里了。   他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但是整个人已经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刘警官先是邀请两人坐下,才表情凝重的拿出了一份检验报告,递到两人面前。   “法医在死者的胃液里提取出了乙酰氨基酚,随后在她们身边的酒瓶中也发现了同样的物质。经过现场侦查,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留下其余可疑的证据。所以我们初步认定,两位死者是自杀。”   刘警官说完,三人都没有反驳。   这倒是远在他的预期之外,一般情况下,死者的家属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亲人是自杀,被告知后总要闹一阵子的。   眼前的三个人只是沉默,想来是悲伤过度。   “请各位节哀!”刘警官不由得劝慰道,说罢,有电话进来,他便起身朝着门外走。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贺存希问道,“刘警官,我妈的遗体,可以由家属自行安葬吗?”   刘警官一愣,回头道,“可以!”   贺存希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起身走了出去。   顾然抬手握住了贺荆南的手,贺荆南冲她回以一个目光,两人也走了出去。   贺长安和贺燕回,以及贺成材杨婉柔他们得知了消息,也纷纷赶来到了贺家。这时候,都聚在前厅里。   杨婉柔瞥了一眼贺成安,阴阳怪气的说道,“也不知道二嫂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就去自首了?还把贺家害的鸡犬不宁的。二哥,这件事,你事先知道吗?”   贺成安蹙了蹙眉,没有回复杨婉柔。   不过他的心里也是很担心,事先他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倩蓉冒冒失失的就去自首。   “是啊,大哥。”贺成材也是颇有微词。“二嫂不是天天吃斋念佛么?怎么会和下毒的事情有关系的?”   贺燕回冷眼看着自己的两位长辈话里话外对他们这一房和他的母亲的怪责,心下十分不满。这个时候,母亲还在派出所,家里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非但没有为家里担心,反而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夫妻两个说完,见面前的也两个只是眼神嫌弃的看着他们,却连一个字也不回答。杨婉柔顿时一身邪火,不好朝着他们发,只好叫道。   “人都死哪去了?怎么来了大半天连口水都不上?”他们还不知道,潘慧贤和贺承厚的事情。   正喊着,贺存希从门外走进来,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恍恍惚惚的。   几人坐在客厅里,他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瞄一眼。   杨婉柔忙叫道。“存希,发生了什么?”   贺存希没有理他,脚步不停的朝着楼上走去。   杨婉柔顿时觉得没了面子,叫道,“贺存希,你怎么回事?看见长辈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贺成材见状忙扯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太苛刻。   毕竟,贺存希在分部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听话乖巧,如果他真的能成为代理董事长,对自己还是很有好处的。   杨婉柔只是脾气不好。但是也知道什么有好处,什么没有。所以经过贺成材的提醒,她也不说话了。   不过心中难免还是有不满,只小声的嘀咕,“不就是要升官了,就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贺存希便在几个人的目光中浑然未觉的走上了楼梯,上了二楼。   贺成安不由的蹙了蹙眉,仿佛感觉到了哪里不对。“这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佣人都不见了。   杨婉柔撇了撇嘴,“二哥你是不是太多疑了?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那么多的,难道不是人?”   杨婉柔的说的那么多的,是门卫,比平时的时候多了一倍。   经她这么一提醒,贺成安终于确定了,真的不对劲。   他霍的一声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贺燕回领悟到了自家爸爸的用意,也跟着走了出去。杨婉柔见状,拉着贺成材也跟了出去。   二楼,贺存希穿过走廊,走向潘慧贤生前的卧室方向。   门没锁,仅仅是轻轻一拧,便开了。   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和平时一样,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点潘慧贤的气息。   贺存希心下一涩,心中大恸。   一直以来,爱着他的母亲,从他的生命中就这样消失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甚至一点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留下,她便走了。   看着眼前这空荡荡的房间,他不敢再停留,逃也似得离开了这里。   自己的房间里,一推开门,贺存希便愣住了。   他床头柜上的那个木雕的半成品。此刻已经成为了成品。身上穿着一袭灰白色的运动套装,头上扎着马尾,整个人都充满了阳光活力。   这个声音与记忆力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很显然就是她,贺聘婷。   他的心里一直对她有所亏欠,那是因为当年她烧炭自杀的时候,他是有机会救她的,可是潘慧贤当时怕他有危险,拉住了他。   等到他说服了潘慧贤再赶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贺存希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仔细的打量着那个莫名完成好的木雕。这些年来,他雕刻过无数个她的木雕,可是没有一个最后成品。   不是他不会,而是他不敢,他不敢承受良心的谴责。甚至,整个院子里因为他的存在,连一颗木芙蓉都不能种。   就像那次,他种了木芙蓉,还是被潘慧贤连根拔起,妈妈总是将他保护的太好。   走近之后,贺存希才发现木雕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存希,当年是妈阻止了你。妈对不起你,妈会给你一个交代。”   贺存希看完手一抖,终于明白为什么潘慧贤会选在贺聘婷的房间里自杀!   如果所谓的交代需要用你的命来换的话,那他宁愿一辈子活在亏欠当中。手中的木雕滚烫,烫的他手一松,那木雕不偏不倚的掉进了桌旁的垃圾桶中。   贺成安一行人走到后院发现白楼前围了很多人,忙走了上去。   杨婉柔一把拉住了一个佣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佣人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封锁线外站着的警察,小声道,“老爷和夫人自杀了,就在这楼上,现场已经被禁戒了。”   “什么?自杀!!”杨婉柔不由得大叫一声。“你这个丫头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大哥大嫂怎么会自杀?”   佣人吓得脸都白了,“三奶奶,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这种事情来诅咒夫人和老爷。”   贺成安和贺成材也被吓了一跳,顿时面面相觑。   看见刘警官出来,他们迅速围了上去。   贺燕回则是看见了贺荆南和顾然走出来,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便看见贺荆南已经走了过来。   “我”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刚才他听那佣人的意思,潘慧贤是因为被警察抓才自杀的。   而她之所以被警察抓,明显就是因为他的母亲一早上就去警察局自首。   现在去世的两个人,一个是贺荆南的母亲,一个是贺荆南的父亲,贺燕回越想,越觉得心下冰冷,不由得便垂下头去。   耳边响起熟悉清冷的声音,“三天后举行葬礼,不需要大办。现在家里很乱,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葬礼的事情就麻烦你安排。”   声音清冷,却没有半点对他的责难。   “荆南”贺燕回感激不已。   贺荆南蹙了蹙眉,“是非对错我会分辨,二婶的事情警察局自会查清,你还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贺燕回顿时摇了摇头,肯定道,“我会办好的。”   警察宣布了潘慧贤和贺承厚系自杀之后,就退出了贺家。   第二天上午便送来了关于老夫人被下毒一事的调查诊断书,根据二婶余倩蓉提供的下毒证据和线索。   余倩蓉事先并不知道佛珠有毒,她只是每天都喜欢拿着佛珠。潘慧贤就是找到了这个机会,偷偷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将她的佛珠浸泡了浓度极高的有毒物质。再通过她帮助老夫人端茶倒水,喂饭擦汗,喂药之类的事情中无形的融进了老夫人的饮食中。   而且。她自己在察觉事情的真相之后,便主动到警察局自首,其情可嘉。   所以,在结案后,她很快便被放了出来。   三天后,葬礼如期举行。   来吊唁的人很多,毕竟贺家的百年基业在那里。   潘慧贤的娘家,因为女儿毒杀自己的婆婆而畏罪自杀,一个人也没来,等于直接断绝了这门亲戚关系。   贺家的人也没什么心思去挽回,便由他去了。   顾然站在灵堂前。麻木的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停的鞠躬,心下也有些沉重。这一天下来,人来人往的,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失聪了。   贺燕回看她脸色不好,便看了看门外回来道,“嫂子,现在没什么人来,你先到后面休息一下。”   顾然点了点头,看了身旁的贺存希一眼,沉吟道。“要是累的话,就叫我。”   贺存希低低的应了一声,继续站在那里。   顾然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后面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儿,她觉得好像浑身更加酸痛了。看来累急了真的不行乱坐。   索性,她起身走出去,决定绕着走廊走一圈。   刚走了两步,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的尽头。顾然蹙了蹙眉,苏半夏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不知道?   正想着,她突然柔柔的说道,“节哀。”   顾然一愣。她在跟谁说话?又往前走了两步,她才看见被墙体遮住的地方,贺荆南与苏半夏面对面的站着。   如果顾然没记错的话,刚才明明是安浩叫他出来说有事要说,顾然环视了一圈没看见安浩。   倒是贺荆南声音低沉的回了句,“多谢。”声音不热络,依旧冷漠的很。   顾然脚步一顿,转身便要回头。身后苏半夏仿佛已经发现了她,叫道,“顾小姐。”   顾然被迫转过身,但是没什么和她寒暄的心情。   反正,她也是在葬礼上,所以也无须跟她假情假意。   她直接上前说道,“荆南,你离开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贺荆南闻言点头,“好。”   苏半夏没想到她会一上来就这么说,本来叫她过来只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她强劲的对手。   也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装蠢,竟然毫不在意?   眼睁睁的看着贺荆南和顾然并肩离去,苏半夏抿了抿唇,来日方长。   将贺承厚和潘慧贤下葬之后,贺存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顾薇担心不已,每天来家里陪他。   但是却是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   一开始,顾薇还劝他,后来她也不劝他了,就是一直贴着门说话。一边说着,一边注意里面的动静。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顾薇也跟着越来越着急。   顾然看着贺荆南,“想办法冲进去吧?”   贺荆南眸光深邃的看着那道门,“那是心门,硬闯只会两败俱伤。”说罢,他转身下楼,“让他自己想清楚吧!”   顾薇也跟着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会儿声音虚弱的还继续在那里说着一些两人平时爱说的那种闲话。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说的口干舌燥,几近昏厥。   突然那扇紧闭的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顾薇惊喜的看着门内,“存希”   说完,她头脑一阵眩晕。还好,贺存希及时伸手拉住了她。   他将顾薇一把拉进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顾薇被他吓了一跳,正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肩头一热,伴随着压抑的呼吸声,他说,“顾薇,我让她失望了。”   他哭了!顾薇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心下酸涩,下意识的抬手回抱住他。   “没有,你很棒!”顾薇由衷的说道。“你有才华,还有心气。你明明可以掌握一切,我都知道的,你是因为不愿意去争才放弃的。”   “但是,不管是是什么样的你,我都站在你身边!”   两人就这样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黑透,外面亮起了灯光。   贺存希和顾薇两人和衣并肩躺在床上,贺存希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薇点头,“当然是真的。”   贺存希闻言,侧首看了她一夜。“谢谢你,顾薇。”   因着之前警察局封锁白楼的事情,顾然便和贺荆南搬回了公寓居住。   现在顾家那边也只剩下贺存希在那边,他们便也没再搬回去。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公司那边还是不能松懈的。   早上,两人吃完饭刚要去公司,便分别接到了来自公司的电话。   消息是一致的,就是,“新董事长今早第一天上任,需要全公司的人在门外迎接。”   收掉电话,两人对视一眼。新董事长?   公司门外。   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员工站在那里等候了。对于新董事长的事情看来大家都一样,议论纷纷。   看见贺荆南,宋媛踩着细高跟走过来,“贺总,您先上去吧,怎么能让您在这里迎接?”   看得出来,这小妮子很是为贺荆南不平。   顾然看了她一眼,朝着舒婷那边走去。   贺荆南凉凉的拒绝道,“不必,我就在这里等。”   宋媛卖了个好没被采纳,不免撇了撇嘴。在贺荆南的身后站好了。   “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贺荆南低声道。   宋媛忙点头,走到一边去了。   有组织这次欢迎的人看见贺荆南,也有些错愕,“贺总,您怎么站这了?”   贺荆南掀了掀眼皮,“我不能站?”   “当然不是!”那人说完,觉得不妥,又道,“当然是!”   只是说是更加不妥,他顿时风中凌乱了。贺荆南睨了他一眼,“行了,你忙你的吧?”   等那人走了,宋媛才凑过来说道。   “刚才得到的消息,说是今天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董事会直接下达的命令,然后才由秘书部的人一一通知到全公司的员工的。”   “是谁下的命令?”贺荆南直接点到了点子上。   “是”宋媛顿了一下,“蒋董。”   宋媛说的蒋董就是董事会那位长者,一直以来德高望重,是奶奶那边的人。为人比较古板,循规蹈矩。   “新的董事长是谁?”其实贺荆南早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明知顾问的问了一句。   宋媛闻言,忙偷眼看向他。见他表情淡然,并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才道。   “是您的弟弟,贺存希。”   饶是如此,她还是怕他生气一般解释道,“他只是代理董事长”   话未落音,一辆加长版的林肯缓缓驶了过来,刚才还有些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随着那车门缓缓打开,惊叹声此起彼伏。   要知道以前的贺存希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暖无害,可今天的他一席黑色的定制西装,表情严肃的时候不亚于贺荆南的气场。   不远处的顾然在看到贺存希的那一瞬间,快速的朝着贺荆南的方向看了一眼。贺荆南冲她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   贺存希站定环视了一圈众人,便朝着贺荆南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118章 不要企图试探我   传承员工大都清楚,原本贺荆南才是他们的董事长。 可是谁知道,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刚才贺荆南站在那里的时候的,大家就觉得有些诡异。现在贺存希直接走过去,众人更加不敢吱声了。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眼看着贺存希越走越近,众人全部屏息凝神,等待着一场狂风骤雨。   岂料,贺存希却事先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哥,早上好。”   贺荆南不动声色的回应,“早!”   一来二去,狂风暴雨没等到,看到的是和煦春风和兄弟情义。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有时间我再跟你解释。”贺存希主动示好。   贺荆南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无须解释。”说罢,他抬手拍了拍贺存希的肩膀,“好好做!”   贺存希笑容不变,“谢谢哥!”   办公室里,对于今天早上的突发事件,蒋董试图作一个解释,实则是通知。   谁不知道,他是董事会除了老夫人之外,最有话语权的元老。再加上上次贺成材在这里做的功课,贺存希现在确实是除了奶奶之外,股份最高的董事。   众人哪里还有微词,所以最后的目光还是放在了贺荆南的身上。因为他曾经是老夫人钦点的继承人。   对于众人的目光,贺荆南恍若未闻,良久他才一副刚知道大家在看他的表情道,“还有什么事么?”   众人一阵错愕,蒋老不由的说道,“荆南,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   贺荆南心下冷笑。“我说出来可以解决?”   蒋老愣了一下,以为他要让自己下不来台,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国不可一日无君,董事长至今未醒,我们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闻言,贺荆南轻笑一声,“蒋老说得对,这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还问我意见做什么?”   蒋老顿时语塞,其余众人忙打着哈哈,说一些诸如兄弟同心,齐心协力之类的话。   贺荆南抬眸去看贺存希,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让他不由得蹙了蹙眉。   会议结束,贺荆南一出来就看见宋媛等在门外。   “本草集团的苏小姐来了,说是上次谈的事情,有新的进展。”   贺荆南蹙了蹙眉,真想开口。宋媛率先说道,“她有预约。”   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贺荆南点头道,“那就去吧。”   身后,贺存希快步走上来,叫道。“哥,最近公司的事情都是你在安排,我有好多都不太明白,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教你一下。”   身边有员工经过,惊讶的看着两人的关系。果然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员工的议论,“贺总和董事长的感情真好。”   “是啊,长得帅,又有能力,感情又好,真是让人羡慕。”   贺荆南轻笑一声,“我现在有个客户,晚点再说。”   “没事,那我等下去找你。”说完,两人在拐弯的地方分手。   宋媛犹豫了一下,上前不满道,“董事长这样似乎太刻意了,这是想用您来树立形象?”   贺荆南翘了翘唇角,“不是说有客人,快走吧。”   这一次的见面,被宋媛安排在了小会议室。看起来苏半夏是做了新的准备的,她还带了很多资料。   贺荆南正在看的时候,苏半夏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怎么让人捷足先登了呢?”很明显,这是再说贺存希成为董事长的事情。   贺荆南依旧看着手上的文件,并没接她的话。   苏半夏抬手盖住了文件的上半部分,“我可以帮你,拿回一切。”   贺荆南索性放开了文件,往后靠了一下,看向她,“我并不需要。”   “为什么?”苏半夏收回手,“你从美国费那么大功夫跑回来,不就是为了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贺荆南抿了抿唇,“那你觉得属于我的一切是什么?”   “当然是家族的事业和地位。”苏半夏笑容狡黠,“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贺存希一眼便看见贺荆南对面坐着的女人,狡黠的笑容。他稍稍滞了一下,才道,“抱歉,我看门没锁,以为你们谈完了。”   说罢,他便作势关门要走。   贺荆南起身道,“董事长,这位是本草集团的苏小姐,是来跟我们谈原料供应的事情的。”   贺存希顿时有些尴尬,好像被看穿了似得,“你们先谈。”   反倒是苏半夏,落落大方的起身道,“原来是贺董,幸会。不知道贵公司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呢?”   她说的很是客气,贺存希这才走过去与她握了手。   “这件事一直以来是贺总在负责,苏小姐直接和贺总谈就好。”贺存希倒是给足了贺荆南面子,不过也没像之前那样兄弟相称,也全了自己的权威。   “贺董真年轻,想来传承集团以后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苏半夏不住的夸奖,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贺荆南使眼色,仿佛邀功一般。   贺荆南置若罔闻,权当看不见。   反倒是贺存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又客套了几句,他才借口有事走了出去。   贺存希一走,苏半夏就笑道,“我看这个贺董不如贺总你成熟稳重,我私心里还是想助你的,你懂得。”   贺荆南装傻,“苏小姐,我不懂。”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苏半夏不由的蹙眉,“我知道,瞒着你我醒来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而且这段时间我已经想尽办法在向你道歉了。你怎么就是不肯原谅我呢?”   苏半夏说着,脸上带了些娇嗔之色。   “亏得我还陪着你演了这么久,你想装不认识我,我也随你了。可是你这生气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贺荆南自顾自的看完了手上的文件,往前一推,“还有些细节做的不够好,所以我还是不能签署合作协议,望贵公司继续努力。”   说罢,他起身就要走。   身后苏半夏不满的撅了嘴,“还真是不近人情,小气!”   贺荆南脚步微滞,“哦。对了。我忘了说了,和本草集团的合作事宜我已经转交给了采购部门。下次贵公司要是做好了细节,直接联系采购部经理就可以了。”   这是不想见她了?苏半夏顿时大喊,“我知道,你不止是气我擅自回国,更生气我和苏家相认,但是如果我不跟相认,我就永远只能躲在暗处,我不想躲在暗处,你知道我”   “抱歉!”贺荆南没有让苏半夏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我和苏小姐只是工作上关系,慎言!”   说罢,他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苏半夏气的将手上的文件推开,夹子被用力过猛而打开,纸张哗啦掉了一地。   苏半夏喃喃的说道,“应该嫁给你的人是我,难道你不知道吗?”   耳边突然想起宋媛清冷的声音,“苏小姐,我送您出去。”   苏半夏一愣,面露不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宋媛面无表情,“是贺总叫我进来的。”   那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岂不是被她听去了?苏半夏顿时有些耳热,却不好发火。不然事情闹大了不好看的是自己。   想罢,她起身将文件收好。剜了一眼宋媛。   正要出去,宋媛轻声道,“苏小姐,喜欢我们贺总的人很多,但他只喜欢贺太太。”   果然是听去了,苏半夏正要发火,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有深意。   可是一回头,对上了宋媛面无表情的脸,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不免讥笑道,“你说的那么酸,难道你也喜欢?不过你没戏!”   苏半夏本能的对贺荆南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带有敌意,宋媛并不生气。也没有再理会她的警告。   苏半夏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也没出气。不过,怎么说宋媛也是贺荆南的秘书,她也不好太过刁难,便闷着气走了。   办公室里,贺荆南双手抄裤兜,立在窗前。   宋媛走进来道,“已经送走了。”   贺荆南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宋媛想了想才道,“那位苏小姐对您似乎很有感情。”说罢,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贺荆南的侧脸,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可是贺荆南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是吗?随她吧!”   “倒是你!”贺荆南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总是想要试探我。”   宋媛顿时垂眸,“抱歉!”   顾然正在办公室闲的发慌,贺存希走了进来。   舒婷当即起身叫道,“贺董!”   贺存希彬彬有礼的笑道,“我想喝绿茶,可以吗?”   舒婷顿时脸颊微红,“当然可以。”说罢,她便起身去了茶水间。   顾然看小妮子离开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悠着点,别没事来勾引小姑娘。顾薇知道了我可不帮你。”   贺存希一愣,随即大笑,“我没有。”   “对,你习惯了!”顾然说完,看见贺存希正在看她桌子前面的名牌,她自己也伸头看了一眼,董事长助理。   下一秒,她起身道,“所以我现在”   顾然不由得蹙了蹙眉,她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董事长助理,那么现在贺存希是董事长了,她岂不是变成了她的助理了?这叫什么事?   正想着,贺存希说道,“嫂子,刚才我去找哥聊事情,发现他正在见客户,所以就没打扰他。不过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来公司了,最近开了好几家门店,还有线上的一些服务点,我想趁着今天没什么事,去巡视一下,你陪我去吧!”   本来呢,身为董事长助理,她陪同去巡视也没什么。可是她偏又是他的嫂子,总觉得别扭。   见她不说话,贺存希问道,“嫂子是有其他的事情吗?”   顾然摇头,“当然没有,什么时候去?”   贺存希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就现在走吧!”   顾然犹豫了一下,便拿起了包。   舒婷倒了茶回来,刚好迎到门口,看他们要走了,正要将茶端进去。贺存希却一把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谢谢了!”喝完,他又将被子放进舒婷的手里。   这一举动。让舒婷又是心里一暖,顾然感觉这小丫头估计下一秒就要激动地哭了。以前还真不知道,贺存希这么会撩。   要知道,身为小员工,平时做的很多礼仪根本就是无用功的。   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倒了茶,是不是擦了桌子,但是你却每天都要做。做完了,再默默的倒掉。   可是贺存希不仅喝了,还说了谢谢。而且,他还是董事长。   顾然眼看着小姑娘不淡定了,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门外,有经过的其他姑娘也是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反倒是贺存希这个当事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叫道,“嫂子,可以走了。”   顿时尴尬不已,快速上前道,“在公司里,还是叫我顾助理吧?”   “不用!”贺存希笑道。   公司里给两人安排了商务车,顾然很识趣的坐到了副驾驶座去,将后面很大的位置留给了贺存希一个人。   半路上的时候,顾然终究还是没憋住,说道,“存希,我的强项并不是助理,我以前是做研发的。要不是奶奶极力叫我来公司,我也不会来的。现在你代理董事长了,不如就让我去研发部吧?做个普通员工都可以的,你这里需要更加合适的人。”   贺存希一脸的不认同,“嫂子,你别谦虚了,我知道你可以的。再说了,我要是把你调走了,奶奶回来不是要拿我是问?”   “不会的!我会跟奶奶说是我自己要走的。”   “那也不行。”贺存希道,“嫂子,你该不会是怪我吧?”   这就说的深了,顾然顿时无语,“算了。”   不得不说,贺荆南今年掌权之后,传承的发展很快。   紧紧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在海城的东西区分别增加了好几家新型门店。集线上服务和线下销售,售后一条龙服务。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店里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十分忙碌。   他们也没说什么,便将自己当成了客人。   很快就有服务人员上来给两人介绍,顾然看见大家都很忙碌,也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便道。“我们自己看看。”   营业员闻言,真的就去为其他客人服务了。并没有像当下的很多门店一样,喜欢跟着客人转悠,弄得人很不自在。   从门店出来,贺存希赞不绝口。   “我就说,哥是最合适做董事长的人了,他的能力真好。”   顾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便由着他说,贺存希就真的滔滔不绝起来了。   幸好,顾然的电话响了,她忙道,“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贺荆南打来的,一接通他就说道,“出去了?”   顾然点了点头,“跟着出来巡视门店。”   “在哪里?”贺荆南问道。   顾然抬眼看了眼周围的路标,“在东区的新店这边,我们刚出来准备去下一家。”   “不吃饭了?”贺荆南轻斥,“在那里等我,我去接你。”   顾然刚想说不用了,电话已经挂断。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时间,原来就一家门店,他们竟然呆了这么久?都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贺存希走过来道,“嫂子,没时间回公司吃饭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餐厅,我请你吃午饭吧?”   顾然摇了摇头,“荆南说要过来,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吧。”   贺存希顿时眨了眨眼睛,“嫂子不介意多个电灯泡吧?”   顾然一愣,意识到他是要一起等,便摇了摇头,“我不介意。”但是贺荆南介不介意,她就真不知道了。   贺存希佯装不懂,让司机先去吃饭了,而他则是往顾然身边一站,“那就行了,我等你们一起。”   半个小时后,贺荆南的车子停在了顾然的面前。“上车吧!”   顾然看了一眼贺存希,径自上了副驾驶座。贺存希则是拉开了后座挤了进去。   一上车,他就说道,“哥,上午那个本草集团的合作谈的怎么样了?”   本草集团?顾然敏感的竖起了耳朵。   “细节不好,打回去了!”贺荆南如实答道。   贺存希顿时笑了,“本草集团这几年发展的这么快,我看对他们这么苛刻的,也就是你了。我听说,这个案子你们已经谈了好几次了。这个苏小姐也确实很有毅力。”   贺荆南轻笑一声,“你还真的下了不少功夫。”   贺存希忙谦虚道,“我只是想替你分忧。”   闻言,贺荆南眉心微蹙,“这种话以后不要说,既然你现在是公司的董事长,了解这些事应该的。”   贺存希顿时有些讪讪的,“我知道了。”   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哥哥在教导弟弟,暗地里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三人选了一家海城特色的饭店,对面坐了。   顾然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找了个借口道,“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她的声音消失,贺存希说道,“今天去看的几家门店,真的很好,哥你做得很好。”   贺荆南抿了一口茶叶淡淡道,“你要是做,也会做得很好。”   “不一定!”贺存希说道。   “有心就可以!”贺荆南说罢,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贺存希,“什么时候搭上的蒋董?”   贺存希笑容无害,“什么叫搭上?蒋董一直都是很忠心的元老。他和我说了,现在你的股份无法继承,所以他叫我先帮你看着位置。等奶奶醒了之后。一切再重新定夺。”   “是吗?”贺荆南翘了翘嘴角,眼底却一片冷寒。   “当然!我就希望奶奶快点醒过来,我就可以回到熹微好好的做我的木雕了。”   另外一边,顾然跟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包厢,赫然是苏国锋。   本来,看见苏国锋并不意外,可是顾然总觉得他身边的那个人看起来很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熟悉,就是下意识的觉得很怪。   这家店中午生意很好,走廊里也是人来人往。   顾然站在门口,想偷听一下,却屡屡有人经过,令她不得已只能离开。   只是转身走了好几步,她才突然想起来,那个她觉得熟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芳姐啊!   芳姐不是在法庭上指正苏忍冬的人吗?苏国锋怎么还会和她在一起?   思及此,顾然不免有些心寒。   即便,苏忍冬再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也总归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这样?   只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傻。他对自己尚且如此,对苏忍冬如此不是很正常嘛?早就该习惯了,还心寒什么?   顾然索性去洗手间洗了手,走了回来。   菜已经上齐了,三人吃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下午,贺荆南主动要求陪着一起去巡视门店,贺存希没有推辞,三人便同行了。   贺荆南对门店一些功能的展示,比门店里的当事人还要清楚。   因为那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亲自参与设计,每一块板都被赋予了能力。有他的同行,下午的行程十分的顺利。   结束之后,贺存希道,“今晚老宅那边一家人吃饭,一起回去吧。”   顾然看了一眼贺荆南,虽然老宅那边出了潘慧贤和贺承厚的事情。也真的是悲痛了一段时间。   不过,悲伤总会过去,他们也确实不能不回去。   显然,贺荆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两人便点头同意了。   说是一家人吃饭,其实也就是二叔和小叔他们一家一起过来的,应该也是有事情过后,一家人在一起聚集一下的意思。   二房那边,二婶余倩蓉没有来,贺燕回和贺长安也没有来,只有贺成安来了。   三房的夫妻两人一向是合体的,所以一起来了。事实证明。有杨婉柔的地方就不会平静。   顾然他们一进来,就听见她在那里絮叨不已,反正是各种不满意。   以前还有潘慧贤镇着她,现在老宅这边连个长辈都没有了,她简直就像是要上天了一样的。   看见顾然进来,她又开始念叨,“你们两个怎么还不搬回来啊?现在这家里也没个女主人,家务都一团乱,我来这边连我喜欢喝什么都弄不清楚。我又不是客人,自家人难道连个喜好都记不清楚?”   顾然不禁头疼,其实她私心里确实是不想搬回来的。   贺荆南一向看不惯三婶,不过今天他似乎没什么心情和她顶嘴,便一直沉默着。   贺成安是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是男人,又年长。   正郁闷间,有人端茶进来,放在几人的面前。   杨婉柔抿了一口,面色稍缓。   一抬头便瞪大眼睛如见了鬼一般。“怎么是你?”   ☆、第119章 依赖苏半夏   杨婉柔突如其来这么一说,其他几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面前的人身上。   依旧是一身一丝不苟的装扮,头简单的梳在脑后,真是曾经被老夫人赶出去的容嫂。   在杨婉柔问出来之后,她立刻恭敬的倾身道,“三奶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嫂的出现,给杨婉柔带来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她立刻尖声道,“别叫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她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刚才已经喝过的杯子,“你不会想毒害我?”   容嫂顿时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恰好贺存希进来,贺成材忙叫道,“存希,这是怎么回事?”   贺存希看了一眼容嫂道,“你先下去。”   容嫂应声便端起托盘走了,杨婉柔还想说什么,被贺成材拉住了。   贺存希这才说道,“容嫂毕竟伺候妈妈那么多年了,现在妈妈走了,家里也需要人照料。”说罢,他看向顾然道,“嫂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贺存希这一问,便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顾然的手上。而且,当初容嫂会被赶出去,也确实是和她有些关系的。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件事情容嫂只是替罪羔羊,当事人都死了。而且他们也不在这边住了。   思及此,她看了一眼贺荆南,贺荆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便摇了摇头,“你安排就好。”   果然,顾然说完,就得到杨婉柔的一记白眼。   只是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受害者都说没什么,她说再多也没用。   失去了一些人,总归气氛觉得很不对。   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兴致缺缺的。尤其是杨婉柔,对饭菜又有了诸多挑剔,到了最后,连贺存希都心生了不满。   顾然只觉得头疼,吃完之后贺存希还说有点心,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贺存希站在门外,看着贺荆南的车子开出了很远,也没有回头。   身后响起了贺成材的声音,“存希,小叔还没好好恭喜你,成为董事长了。”   黑暗中,贺存希低低的应了一声道,“谢谢小叔。”只是声音和平日里相比,缺少了一些温度。   贺成材倒没听出来,只一心邀功道,“这一次小叔总算没看错,你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这一次,贺存希没有再回答他,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贺成材紧走几步与他并排,“你小叔我啊,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我那是不想做,你看这次我想做,马上不就成了?”   贺存希闻言,脚步一顿,似乎是想起什么似得道,“我想起有些事情弄不明白,要不小叔指导我一下?”   贺成材顿时喜笑颜开,“当然好。”   说罢,他便跟着贺存希朝着贺承厚以前的书房走去。杨婉柔在客厅沙上坐正,一个人享用着甜。   走进书房,贺成材不由得赞叹一声。   以往,这书房里的一切都是按照贺承厚的兴趣来摆放的,气派是很气派,但是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现在,贺存希在以往的基础上,加上了一些自己的东西在里面,便有了活力。   “想不到存希,你还真的挺有一套的。”贺成材说完,便主动大喇喇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通身都带着长辈的气势。   贺存希见状眉峰微挑,随即别开头,不动声色道,“小叔谬赞。”   贺成材什么时候在贺家的老宅里,这么自由过?自从搬出去之后,哪一次来不是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   当即,便觉得这一次的选择实在是太对了。语气也变得随意起来,“刚才你说有什么事?”   贺存希闻言,脚尖一点,大班椅转了一百八十度,刚好对正了贺成材的脸。   “为什么,股权让渡书会是你拿出来的?”   贺成材也没过脑子,顺口道,“当然是大嫂给我的!”   “我妈给你的?”贺存希蹙了蹙眉。   “是啊,大嫂对你的期望那么高,大哥又一直浑浑噩噩的。”贺成材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研究起来自己坐的这个椅子。   表面覆盖着漂亮的云水纹,质地红中泛黄,一看就是花梨木的。心中不由得惊叹,大哥真是太会享受了。   “爸爸怎么会突然同意把股权让渡给我?”耳边突然传来贺存希陡然冷漠的声音。贺成材只觉得心头一跳,抬眼看去。   两人目光相对的片刻,贺成材第一次在贺存希的眼底看见了危险的气息。他浑身一震,再看过去的时候,那种危险的气息已经消散了。   贺成材摇了摇头,却不敢再像刚才那般随意了。   “当然是大哥偏爱你,你从小在大哥身边长大的,自然感情不一般。再说了,你们两个都是贺家的儿子,你奶奶要把那么多股份给了荆南,你爸爸要给你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呢?为什么愿意帮我?”贺存希半真半假的问道。   看你有出息!”贺成材打着哈哈,总不能说他看起来比较好控制?   闻言,贺存希淡淡一笑,“那就谢谢小叔的厚爱了。”   贺成材摇头道,“不用客气,等你的事情稳定下来之后,别忘了小叔在分部的辛苦就好。”   字里行间都是暗戳戳的提醒,提醒他不要过河拆桥。   贺存希心下了然,“一定不会的。”   贺成材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直到看着贺成材走出门,贺存希才收回目光看向刚才被贺成材研究过了花梨木椅子。   ……   公寓,从回来到洗完澡,贺荆南都没说话,而是直接进了书房。   顾然坐在沙上,任由着冉冉在她的腿上趴了一会儿,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抬眸看了一眼书房门里透出来的灯光,顾然抬手摸了摸冉冉的脑袋。   “你猜贺荆南是不是心情不好?脸看起来很黑。”   冉冉掀了掀眼皮,仿佛在说,“他哪天脸不黑?”   这倒是,顾然扶额,“那你觉得我该不该问问他呢?”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问好像很奇怪。问了似乎更奇怪呢!   冉冉这次连眼皮都不掀了,只顾自己呼呼大睡。   顾然没好气的弹了一下它的脑门,“真是个没良心的。”   刚回房间,贺荆南便也出来了。两人默默的一里一外的躺下,顾然终究还是没忍住,背对着他问道,“今天的突事件,你怎么看?”   “还好。”贺荆南只给了这两个字的回应。   顾然蹙了蹙眉,“不难过吗?”即便是亲兄弟,也会因为父母的偏爱而伤心?更何况他们并不是亲兄弟。   “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为什么会难过?”贺荆南说罢,已经在她的身侧躺下了。   顾然已经,慌忙转过头,岂料却跟他一下子撞到了一起,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愣,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家里哀事,特殊情况,两人心里都有数。   “你早就预料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顾然真的没想到的。   “那天的会议那么明显,还需要猜吗?”贺荆南说着,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看着她。   顾然撇了撇嘴,“那天的线索是很明显,不过我当时看你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嘛,我以为你会有什么反击的动作……”   “你还真看的起我?”贺荆南不由得自我调侃了一句。   “那肯定啊!”顾然忙不迭的说道,说完之后,她脑海中又突然涌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象,“难道你……将计就计?”   贺荆南顿时笑了,“你以为三国演义啊?睡觉!”   说完,他便关掉了头的灯。顾然见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伤心的样子,也没再劝他,确实也累了就睡了。   黑暗中,贺荆南侧头看着顾然的脸,眸光深邃。   半夜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划破了宁静的夜晚。   电话那头,小云惊慌失措的说道,“少夫人,怎么办?老夫人不见了!”   顾然原本被吵醒,还有些睡眼惺忪,被她这么一说,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奶奶怎么会不见呢?”她还躺在病上不能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   贺荆南早在顾然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这会听她说这些,便翻身起开始穿衣服。   那段小云几乎都要哭了,“临睡前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可是刚才我半夜醒来想给老夫人掖被子的时候,老夫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我一高兴,就跑出去叫医生,等我回来她已经不见了!”   小云一边说道,一边懊恼万分。“是我忘形了,我不该跑出去的。要是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然心下有些担忧,但这个时候并不是自责的时候,她缓了缓心神道,“小云,你现在医院附近找一圈,我和贺荆南现在马上赶过去。”   说完,她又问道,“对了,通知其他人了吗?”   小云摇了摇头,“还没有,我第一个打给你的。”   顾然应了一声,随即道,“先不要通知其他人了,你就先找找,一切等我们到了再说。”   毕竟,贺家这边最近事情太多了,老夫人现在一个人不见了被有心人知道了,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暴。   挂完电话,顾然简单的穿好衣服便跟着贺荆南下了楼。   将自己刚才的临时决定告诉了贺荆南,顾然又说道,“你看看还是叫可靠的人帮着一起找找,其他的人暂时不透露。”   贺荆南手下不停的开车,但还是夸了顾然一句,“聪明了。”   顾然无语,一直都很聪明。   半路上,贺荆南给安浩打了个电话,安浩一听是老夫人不见了,忙道,“放心,我马上安排。”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小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她真的听了顾然的话,绕着医院的楼找了好几圈,可越是找不到,她就越是着急。   看见顾然的时候,她嚎啕大哭,自责自己将老夫人弄丢了。   顾然和贺荆南对视了一眼,贺荆南先去找了医院的安保人员,开始查监控。   顾然劝了她几句,边带着她回了病房,“你先在这里等着,剩下的事情我们去办。”   “可是……”小云一副停不下来的样子,“我不能在这等着。”   “没有叫你干等,你赶紧给老夫人的衣服准备好,准备好洗澡水。还有吃的喝的,等下她回来了这些都要的。”   小云这才仿佛有了主心骨,去忙活去了。   顾然松了口气,走出去和贺荆南会和。   ……   监控室,贺荆南已经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看着监控了。只是医院这边的监控和路口太多,现在也只能一个一个的看。   顾然走过去在贺荆南的身边站定,也帮着用心的一个一个的看。   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才一会儿功夫,顾然便觉得,眼皮酸涩的很。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顾然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钟,这么晚了,不管是奶奶被人带走还是自己走了,都是很危险的。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顾然又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监控。   突然,她眼前一晃,脱口道,“在这里!”   其他人被她这么一喊,全都看了过去。   这个监控是从医院的住院部后面的小门出去的那条路上的,上了马路的话,时候朝着东区和西区两个方向去的一个省道,画面上是奶奶一个人穿着病号服。   还行现在不是冬天,不会太冷。   已经查清楚奶奶去的方向,贺荆南忙起身出来。   “安浩,往省道的两个方向去找,我现在往西边去,你们去东边。”   ……   两人顺着省道一点一点的找,凌晨的时候,路上慢慢起了雾。还好路灯没熄灭,还能看见一点。   只是越往前走,两人的心里也就越担心。   监控上先是,老夫人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没道理他们开了这么久,还追不上一个走路的人。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在雾气缭绕中若隐若现的。   的奔波,顾然觉得疲惫万分,可是找不到奶奶,她的神经始终无法放松下来。侧看着贺荆南,他也同样如此,毕竟他是奶奶从小一手带大的。   眼看着,这条路都快出了海城了,顾然这才犹豫着说道,“会不会是我们刚才找的不仔细,所以错过了呢?”   贺荆南蹙了蹙眉,拿起电话打给了安浩,“有进展吗?”   那段安浩也十分疲惫,“抱歉,还没有。我们现在准备往回走,看看是不是漏掉了。剩下的其他人我叫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你放心一定能找到的。”   挂断电话之后,贺荆南也调转了车头,往来时的方向找回去。   顾然更加不敢放松了,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   太阳出来了,雾气被冲散了一些。路上的车辆也渐渐增多,马上就到了早高峰的时段了。   电话再一次响起,贺荆南忙接通,那端响起了小云欣喜的声音,“老夫人被人送回来了,医生正在做检查……”   听到这个消息,贺荆南和顾然两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将这件事跟安浩说了,两人赶紧驱车回医院。   病房外面,小云等在那里。看见两人进来,她指了指紧闭的门,“医生还在做检查。”   话毕,病房的门就开了。   医生带着护士走了出来,“病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也没受伤,先好好观察一下!”   小云一听,顿时笑开了花,“这一定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下次我一定好好看好老夫人,谢谢菩萨。”   顾然被她的样子逗得想笑,而贺荆南已经推门进去了。   ……   病房里,贺荆南和顾然一进去就看见老夫人坐在上,原本担忧的心情瞬间变得欣喜若狂。   “奶奶,您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顾然抑制不住的走过去问道。   小云也激动不已,“老夫人,您想不想洗洗澡?我去准备?”   贺荆南虽然没像他们这样,但是很显然他的脸上也带上了很明显的笑容,看得出,他的心情同样很好。   几人说完,上的老夫人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他们,目光空洞,像是在看陌生人。   也不知怎的,顾然突然心下一凛,忙道,“奶奶,你认识我吗?”   老夫人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   心下一沉,顾然忙回头看了一眼贺荆南,他看起来比顾然更加难以接受。   “奶奶,那您认识他吗?”顾然伸手指向贺荆南。   老夫人瞥了一眼,同样摇头,“夏夏呢?”   小云脸上刚才的那点喜色,被老夫人这么一来,顿时消失殆尽。“老夫人,记得我吗?小云,一直照顾您的小云。”   只是,老夫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了。只一个劲的念叨,“夏夏!”   终于,顾然问道,“夏夏是谁?”   小云想了想,“难道是……”她这是才想起来,“刚才送老夫人回来的……”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老夫人听见声音看过去,瞬间笑了,“夏夏!”   顾然一回头,看见苏半夏笑容和煦的站在那里,看见老夫人的召唤,她目不斜视的走过来,半蹲在老夫人得身前。   “奶奶,是不似乎想我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想夏夏。”   顾然蹙了蹙眉,“奶奶这是怎么了?刚才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贺荆南看了一眼小云,“去叫医生过来。”小云应声而去。   苏半夏这才仿佛现了两人似的抬起头,“巧。”   “怎么回事?”贺荆南问道,   “早上出门的时候,在路边上现的奶奶。之前见过她老人家,所以就赶紧打了你的电话,可是没人接。”   苏半夏说罢,语气竟带了丝埋怨的气息。   贺荆南置若罔闻,并不打算解释。   他上次拿了安浩的那个手机之后,就没用自己的手机了。   见贺荆南不搭腔,苏半夏自己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她说很饿,我就带她去吃了早餐。大概是因为这样,她现在似乎对我很依恋。”   正说着,小云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也没料到会展成现在这样的情况,又着重给老夫人做了新的检查。   检查结果就是之前老夫人中的毒,影响了中枢神经系统。本来年轻人的话可能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但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原本脑力就已经不如年轻人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应该已经影响到智力。   “那要多久才能恢复?”顾然忙追问道。   医生面露难色,“这个真的不敢说,很有可能永远都是这样了。”   闻言,贺荆南和顾然心疼的看着坐在病上傻笑的奶奶,心如刀割。   苏半夏见状看了一眼贺荆南,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又呆了一会儿,她拿起了包,“我要先走了,公司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谁知道,这边她刚说要走,那边老夫人便赶紧跟着起来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夏夏别走。”   苏半夏看了一眼顾然,道,“奶奶,我真的要走了。要不我答应您,晚点我来看您。你要听话,这里有顾小姐和贺先生陪着您。”   “我不要顾小姐,我要夏夏。”老夫人竟真的抓着苏半夏不放。   闻言,苏半夏又几不可闻的扫了一眼顾然。   感受到苏半夏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顾然原本并不想说话。可是眼看着老夫人一副真的怕她会走的的样子,一直闹着不肯休息。   她便蹙了眉,深吸了一口气道,“苏小姐,麻烦您还是先别走了。”   闻言,苏半夏假意推辞,“这样不行?我在这里像什么话?”   顾然心中冷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奶奶就那么依赖她了。但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年迈的老人因为这事寝食难安。最起码,她昨晚跑了一晚上,总归要先休息一下的。   “麻烦你!”顾然说完,找了个借口道,“我出去问问医生注意事项。”然后便出来了。   身后,苏半夏一副勉为其难的口气道,“那我就再陪着奶奶一会儿。”   老夫人一听,顿时不依,“不要陪一会儿,要一直陪着,一起住!”   闻言,苏半夏回头看向一直蹙眉不语的贺荆南,“奶奶真是爱开玩笑,顾先生,你觉得呢?”   ;   ☆、第120章 还真会顺杆爬   病房里,四周都是纯净的白色。   苏半夏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着贺荆南,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   耳边似乎老夫人人性的重复,“要夏夏!”   闻言,苏半夏眼底的笑意渐浓,意有所指的说道,“想不到奶奶这么依赖我?真是很为难。”   贺荆南蹙了蹙眉,“苏小姐无须为难,不过是戏言。”   “是吗?”苏半夏的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不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也好,既然贺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贺荆南不语,等同于默认。   擦肩而过的时候,苏半夏低低的声音在贺荆南的耳畔响起,“我会让奶奶喜欢我的。”   像是赌气,又像是挑衅。   ……   门外,苏半夏看了一眼靠在走廊里的顾然。巧笑嫣然的走过去道,“很抱歉顾小姐,让你站在这里。”   她的态度还是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前每次看见自己,她虽然想镇定,可是每次都被她几句话堵得气不顺。   今天,她却满面春风,看样子是很有自信了?以为掌握住大局了么?   顾然不由得淡笑一声,“苏小姐太客气,怎么会是你让我站在这里的呢?只是苏小姐来看望奶奶,刚好我抽空休息一会儿。”   顾然毫不示弱,“看样子,苏小姐这是要走了,那我就进去了。毕竟照顾老人这种事情,不是一会儿工夫就可以的。”   苏半夏见状晒笑一声,“顾小姐真是舌灿莲花,那就辛苦了。”   说完,她一扭身,自信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顾然这才收敛了笑容,看着苏半夏离去的背影。   病房里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她赶紧走进去。   老夫人正在闹着要出去,小云在拦着,可是又怕伤到她老人家,不敢太大力。   而贺荆南,顾然看他努力的想要去跟奶奶讲道理,但是奶奶现在甚至不清醒,根本听不进去任何。   顾然赶紧上去帮忙,“怎么了?”   小云顿了一下,又摇头,“没事,少夫人,要不您先拦着,我去叫医生。”   顾然觉得她刚才停顿的那一下奇怪的很,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多想,便点了点头,“那你快去!”   小云一走,拦住奶奶的事情都落在了顾然的身上,顾然缓了下心神,叫道,“奶奶,你一夜没睡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老夫人哪里肯,还是一个劲的要往外走。   顾然看她的意志这么强烈,不禁道,“奶奶,您想要出去散步?那我拿了轮椅推您去。”   “夏夏!”老夫人终于开口。   顾然一愣,随即意识到这个夏夏就是苏半夏。难怪她那么有恃无恐,恐怕刚才病房里还发生过比这更让她安心的事情。   “苏小姐还有工作,要不我明天再请她来看您?”顾然试图沟通道。   岂料下一秒,老夫人抬手就推了顾然一把,“你是坏女人!”顾然压根没想到奶奶会推她,也没有防备,顿时踉跄了两步。   幸好贺荆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可是老夫人就趁着这个机会又跑了出去。   还好,小云带着医生过来,将老夫人堵在门口。   贺荆南趁乱快速的用目光检查了一下顾然的腿脚,“没事吧?”   顾然摇了摇头,医生和护士已经将老夫人送进来了。   小云忙跟医生反映,“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人下了迷.药吧?怎么偏要跟着苏小姐?”   医生检查了一下,又叫护士把早上老夫人检查的单子都拿了过来,“检验报告上来看,老夫人的其他器官并没有病理性的变化。所以,和我早上得出的结论一样,她是因为之前中毒引起的中枢神经紊乱,影响到了智力。”   “她现在出现这种单纯依赖一个人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精神出现问题的人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所以,她会对第一个给予她帮助的人极大的依赖。刚才你们提到的苏小姐,如果是朋友的话,可以尽量满足病人的要求,让她多陪伴她,让她多一点安全感。然后你们家人再趁着机会多多的一起互动,渐渐打开病人的心扉,这样对病人的病情会很有帮助。”   医生说完,小云没敢再插嘴。   顾然看了一眼贺荆南,只见他神色凝重,抿唇不语。   老夫人突然挣脱了护士的控制冲过去拉住了贺荆南,“好多坏人,我要找夏夏,带我去找夏夏。”   “奶奶,你认识我是谁吗?”贺荆南看着老夫人拉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带了一丝期待。   老夫人大概是被吓到了,太多她记忆里没有出现过的人一下子将她围住,她根本不愿意听,只是一个劲儿要求去找她自认为很安全的苏半夏。   众人焦头烂额之际,电话响起。   顾然拿起来见是贺存希,“嫂子,你和哥怎么了?都没来公司?”   顾然看了一眼贺荆南,他用口型道,“如实说。”也是,这么大的事情,瞒也是瞒不住的。   顾然想罢,便走到角落里将老夫人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   那端贺存希沉默了片刻,便挂断了电话。   医生实在是没办法,给老夫人打了镇定剂,然后老夫人总算是睡了。但是医生临走的时候还是交代道,“镇定剂会有依赖性,不能经常注射,家人还是尽快想想怎么让老人从心理上接受你们的陪伴。”   ……   贺荆南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小云走到顾然面前欲言又止。   顾然从没见过她这样,联想到刚才她也神神秘秘的,便主动问道,“怎么了?”   小云抿了抿唇,“少夫人,您和苏小姐关系怎么样?”   顾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问,确实有些惊讶。很快她便回过神道,“普通朋友。”这个评价还算公正。   “那还是算了。”小云明显有些失落,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   顾然被她说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仿佛了豁出去了,小云先给顾然打了个预防针,“您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顾然闻言,心下一咯噔,总觉得这件事可能比较棘手。但是面上,她还是淡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说吧!”   “是苏小姐!”小云说道,“刚才,老夫人说要苏小姐一起住,苏小姐还问了少爷的意见。”说完,小云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苏小姐怪怪的。”   这个苏半夏的表现,也太过明显了,就连小云都看出来了。   小云见她不说话,又慌忙解释道,“少爷没答应,真的没答应。”   她慌慌张张的样子,逗得顾然有些哭笑不得。“我又没说什么,您紧张什么?”   小云顿时有些窘,“我不是怕您误会吗?”   顾然抿唇不语,要是真误会,早就误会八百回了。   “你是不是想听医生的话,让苏半夏来照顾奶奶?”顾然毫不避讳的问道。   小云当然想,可是想到自己女人的第六感,她又不知所措了。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要不,还是我再试试吧?我照顾了老夫人这么多年了,说不定我多陪陪她,她就接受我了。等她接受我了,就不会要苏小姐了。”   顾然当然也希望这样,可是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   贺存希急匆匆的赶来,一进来便到了床前。   看见老夫人还在睡着,他才回过头看向顾然,“嫂子,哥呢?”   “刚出去,可能是公司有事。”顾然其实也不知道,但是贺荆南那么郑重出去接的,应该是公事。   贺存希闻言点了点头,直接步入重点,“刚才我跟医生聊过了,医生提到的那位奶奶很依赖的小姐是谁?”   顾然还真没想到贺存希这么雷厉风行,果然是人一旦拥有了地位,便会改变。   “是本草集团的苏小姐,今早是她送奶奶回来的。”顾然深知瞒不住,也不好瞒。   “原来是她?”贺存希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位苏小姐最近一直在和哥谈合作,如果要她帮这个忙,我看她肯定会同意的。”   顾然闻言挑了挑眉,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合作?”   “原料供应这一块,看样子应该也快达成合作了。”   原料供应,这倒让顾然有些意外。如果是以前的中药世家,顾然一定不会有任何异议。那个时候的中药世家不仅仅拥有很多固定的原材料合作药农,还自己在邕城拥有一座大型的中药种植基地,提供良好的原材料是十分便利的。   可是现在,自从中药世家被收购之后,与那些药农的合作也终止了。就连中药种植基地,都已经被人买走了,他们如何有实力去做原材料供应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然忍不住的问道,“公司对他们的供应能力做过调查了?”   贺存希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没接手,你要是想知道,还不如去问哥。”   正说着,贺荆南走了进来。   看见贺存希,他毫不意外的点了一下头,算是看见了他了。   贺存希忙说道,“和本草集团合作的事情,嫂子说有没有调查过他们的供应能力?”   顾然顿时扶额,她只是随便说说,怎么就直接问了呢?   贺荆南闻言看了一眼顾然,“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顾然只得解释,“没有,就是听存希说起来,随便问问。”   岂料贺存希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随便问问啊,我还以为嫂子你真想知道呢。”   “……”顾然不打算再说话了,索性闭嘴装鹌鹑。   贺荆南说道,“调查的事情,采购部会去做,到时候看结果就是了。”   算是解释了。   贺存希忙点头,“是的,我都忘记了之前哥你跟我说过的。”   贺荆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最近大概是太累了,记忆力不太好。”   “确实累,公司的事情还要靠哥多管。”   这两兄弟互相恭维,假的很,顾然都快听不下去了。正好小云说要出去打水,顾然便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贺存希和贺荆南两个人,贺存希才正色道,“刚才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医生聊过了,我觉得可以安排奶奶回家住了。毕竟那里,她住的时间长,可以帮助唤回一点记忆。”   贺荆南仿佛一点都不惊讶,他会提出这个意见,索性坐正身子看着他,“然后呢?”   “当然是在家里好好照顾,刚才嫂子说早上救了奶奶的苏小姐,我看哥似乎跟她很熟,我想你跟她说一下,她一定欣然同意。”   贺荆南轻笑一声,“什么时候学看人了?”   贺存希微微一顿,“看人这样的事情,从来就不需要学,只要用心看就可以了。”   “长大了!”贺荆南感叹一声,“不过,看人还得学。”言下之意,就是他和苏半夏并不熟悉了。   贺存希顿时了然,“那行,既然哥这么说,就算了。不过奶奶现在的情况,住在医院这么陌生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处,还是搬回去吧!”   贺荆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   趁着老夫人还没醒来,贺存希赶紧办了出院手续,然后便叫医院里安排了接送车,将老夫人直接送回了家。   家里的房间,已经打扫完毕,老夫人一回来,就被安排到了原来的房间。   安顿好后,留下了顾然在家里观察,贺荆南和贺存希回公司去了。   ……   贺荆南刚到公司,宋媛便过来禀报,“贺总,线上海外市场这个路线已经完全打通,今天是第一天。”   说罢,她将手上的数据递给贺荆南。   “这是上午的数据,我们前期投入的推广计划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今天一上午就已经突破了线上的销量前十。”   “很好!”贺荆南点了点头,“东西销售出去了,就是第一阶段的胜利。接下来,在销售的同时,还要注意产品的发货以及售后。”   “明白!”宋媛正色,“我会交代清楚的。”   贺荆南低低的应了一声,继续看手上的其他文件。   宋媛却没走,又问道,“老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   贺荆南一抬头,见她确实担忧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了?”   “是上午在走廊里,听见贺董打电话。看他走的那么急,我担心老夫人情况不好。”   “没事!”贺荆南说道,“已经出院了。”   “那就好!我去忙了。”宋媛说完开门出去了。   贺荆南挑了挑眉,想起第一次奶奶跟他说起宋媛时候的情形。   奶奶说,宋媛是她从好多年前就挑好的。   有一次,奶奶病了一场,昏昏沉沉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还是公司的董事长,她这一病公司的事情一下子落在了贺承厚的身上。   贺承厚一下子担起了重担,又没有人从旁协助,顿时心力交瘁。   于是,病好之后,她就想着,要事先培养好人才,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她就叫人几番物色,找到了刚毕业的宋媛。   正想着,贺存希打断了他的思绪。   “恭喜,哥。我刚回来就听说,你的线上海外销售第一天就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贺荆南宠辱不惊的冷着脸,“谢谢!不过这一块我只是事先做个示范,后面还是交给销售部去做。”   “不必!”贺存希忙道,“不用着急交接。毕竟我们公司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我看这个月,都是你们做吧?交接的事情,下个月再说。”   贺荆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   ……   贺家老宅。   老夫人睡了很久,到太阳偏西了,才醒过来。   本以为,到了以前习惯的环境,她会有安全感一点,就不会情绪波动那么大。谁知道,还是一样,她一醒来就闹着要夏夏。   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苏半夏是不是下了迷.药了呢。   小云和顾然不管怎么劝都没用,老夫人急的都快要和她们打起来了。   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奶奶。”   老夫人伸出去的手,突然停住了,脸上换上了开心的笑容。“夏夏!”   顾然循声望去,只见苏半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贺家的院子里。   一旁带她过来的佣人见状,忙解释道,“是二少爷刚才打电话回来叫门卫放进来的。”   老夫人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把拉住了苏半夏的胳膊,“夏夏,那些坏人是不是把你赶走了?”   苏半夏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然的方向,摇了摇头,“没有,我回去给你拿礼物的。”说罢,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看看喜欢不喜欢?”   老夫人盖子都没打开,就拼命点头,“喜欢!”然后就自己低头左右翻看着那个盒子,像个好奇的孩子。   只是眼睛还时不时的瞄着苏半夏,生怕她走了似的。   苏半夏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顾然,啧了一声,“顾小姐辛苦了。”   这话和上午她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组合起来听,真是莫大的讽刺。顾然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却无力反驳。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计算,就是人心,无法计算。   小云趁着这会儿,老夫人安静下来了,便上前企图混个脸熟。但是老夫人却不愿意理她,还是找苏半夏。   苏半夏那边应了一声,这边冲着顾然笑颜如花。“不管是男人,女人,我想要的不会得不到。顾小姐不信的话,可以拭目以待。”   这是正式向她发起挑衅了?顾然抿了抿唇,气势不减,“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贺荆南一回来,便直奔奶奶的房间。   看见顾然站在门外,他上前道,“奶奶还没醒吗?”   顾然摇了摇头,“抱歉,我还是无法接近奶奶,都怪我以前没有好好的陪她。”   “不能这么说!”贺荆南说道,“我从小跟着她老人家长大,她还不是不认识我?难道这要怪我从小不听话吗?”   这个时候,他还有时间开玩笑。顾然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我看很有可能,连带着我都被不喜欢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还真会顺杆爬!”刚说完,便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了两个人的笑声,这是   不必多想,两人已经从道路的另外一头走了过来。   苏半夏搀扶着老夫人,身后跟着小云。前面两人笑容灿烂,而小云明显也是十分挫败。   看见贺荆南,苏半夏主动打了个招呼,“贺先生。”   贺荆南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   苏半夏也不生气,便带着老夫人进房间里了。   小云忍不住的带着哭腔,“老夫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和她相伴了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   一边说着,她的眼圈也红了。   顾然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不像小云,陪着老夫人很多年。但是这几个月来,明明她和老夫人的关系很不错的。   怎么现在,她对自己避如蛇蝎呢?   一个人的记忆力就这么的脆弱吗?顾然不由得在心里想。   有佣人来招呼可以用晚餐了,顾然本不想去,她真的不太想看见有人顶着自己的脸,在自己的家里占据着主导地位。   可是想到医生说,要趁着情绪稳定的时候多接触,让病人产生安全感,顾然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贺存希很热情,一上来就谢过了苏半夏。   两人寒暄之后,晚餐开始。   苏半夏和奶奶靠着做,下首是贺存希。另外一边的下首是贺荆南和顾然。   顾然扫了一眼今天的菜,多了几样平时不怎么做的,大概是按照苏半夏的口味做的吧?   想不到贺存希这么有心,顾然不禁多看了贺存希两眼。   因为奶奶的情况特殊,其他的人她根本不接受,所以苏半夏全程都在帮她夹菜。   “吃排骨!”老夫人突然指着远处的排骨,说道。“夏夏你吃!”   苏半夏目测了一下,有点远,“我不吃了,您先吃自己喜欢的。”   谁知道,老夫人很固执,一定要她也吃。贺荆南便叫佣人,“拿碟子装一点过来。”   岂料,下一秒,老夫人却指着贺荆南,“你帮夏夏夹排骨。”   闻言,贺荆南不禁蹙了蹙眉。   ☆、第121章 一定要这么狠心吗   偌大的餐厅里,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贺荆南顿了几秒钟,含笑冲老夫人道,“奶奶,那份凉了,我叫厨房拿热的上来。”   闻言,老夫人没再坚持。本来,她就是心血来潮,根本没有一点逻辑性的。   岂料,苏半夏却突然开口,“没关系,我看那排骨挺好,麻烦贺先生了。”   说完,她饶有深意的冲着贺荆南扬了扬眉,贺荆南眸光渐渐沉了下去。   一旁的贺存希,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自己的碗里,说道,“嫂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排骨,尝尝。”   顾然蹙了蹙眉,总觉得贺存希这话在映射什么。思及此,她起身主动将那个盘子端了起来。   顾然这边刚站起来,便迎上了苏半夏得意的神色。很显然。她其实顺势要求贺荆南帮她夹菜主要是想要膈应顾然。   这会儿,顾然起来主动帮她换菜了,她能不得意吗?   顾然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排骨,红亮的酱汁均匀的包裹着嫩嫩的小排,周围还点缀了葱花,增添了颜色。   “这排骨虽然好吃,但是每天家里都做,也没什么新鲜劲了。既然苏小姐喜欢,今晚就请苏小姐吃吧?”   一句话,便将自己抬上了主人的位置,而主人为一个客人换份菜,不仅不会掉价,还显得主人很有度量。   苏半夏不禁脸色微变,但很快,她又笑道,“顾小姐太客气了,我不过随口说说。只是刚才去散步的时候经过白楼,听佣人说,苏小姐最近并没有住在家里。”   言下之意,说她骗人了!   顾然动了动唇,那边奶奶却又道,“白楼,住在白楼。荆南,聘婷,都住那里。”   老夫人突然提起贺聘婷这个名字,众人都沉默了。   她老人家还不知道,潘慧贤是在贺聘婷的房间里自杀的,连带着贺承厚一起。那栋楼,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住了。   “奶奶,白楼”苏半夏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快速的看了贺荆南一眼,咽了回去了。   老夫人顺势又拉住了她的手,“夏夏,也留下来住。”   苏半夏假意推辞了两下,但是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好有些‘为难’的看向众人。   贺存希作为老宅现在的主人,便主动道,“那苏小姐就留下来吧?”   言毕,他又看向贺荆南,“哥,既然奶奶说了,今晚你和嫂子就留下来住吧!”   顾然顿了一下,其实她心底还是有些抗拒的,心里总是会有些毛毛的。只是苏半夏也在这里住,她便有些犹豫。   一直以来,自己不是想找找苏半夏的破绽吗?这算是个机会吧?   见两人都不说话,贺存希顿时有些伤感,“你们不会是不愿意吧?”他这个伤感应该不仅是因为怕他们不愿意,更是因为白楼发生过的事情。   不等顾然回答,贺荆南已经开口,“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不愿意?”   贺存希见状,目光微闪,笑道,“那就好,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我真开心。”   这一句,贺荆南没有回答,只是勾了勾唇角,看起来更像是讽刺。   饭毕,老夫人便有些累了。   毕竟年纪大了。今天又闹腾了好一会儿,可不就想睡了。   几人跟着将她送回房间,贺存希便吩咐佣人将隔壁的客房打扫出来。“今天真是太麻烦苏小姐了。”   苏半夏摇了摇头,“贺董太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两人一阵寒暄,贺荆南趁着这个空档,便带着顾然走了出来。苏半夏一回头,只看见了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不禁蹙了蹙眉。   贺存希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苏半夏片刻才道,“苏小姐和我哥是旧相识?”   苏半夏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贺存希抿唇笑道。   “我倒不知道,男人还凭直觉?这不是女人的专利么?”因为贺荆南的离去,苏半夏很快便有些兴致缺缺,说话也有些犀利的起来。   “这不是证据么?”贺存希将捕捉到的情绪,还回给苏半夏,“苏小姐的情绪变化,就是最大的证据。”   苏半夏有一瞬间的尴尬,才道,“只是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略有耳闻。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这就下逐客令了?贺存希轻笑一声,也不拆穿她,“那晚安。”   “不过”转身的时候,贺存希又道,“苏小姐应该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我哥和嫂子的感情很好。”   仿佛是忠告一般。贺存希说完,便径自走了,留下苏半夏有些不忿的站在原地。   顾然和贺荆南并肩,走得很慢。   好几次,贺荆南都走到了前面,发现她被落下了,又停下来等她。   眼看就要走到房间了,顾然突然又抬起头看着天空,“今晚的星星真多,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   贺荆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以前没听说你喜欢看星星?”   “现在喜欢了,不行么?”昏黄的路灯下,顾然垮着一张脸,竟带了丝撒娇的意味。贺荆南只觉得心尖一软,便点了点头。   “行,去吧!”   顾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又朝着花园的地方走去。   两人在椅子上坐了会儿,顾然靠着椅背仰头看天,“月亮好圆啊!”   又是十五了,月亮阴晴圆缺,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叹了一口气,顾然想起了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看月亮的时候。那时候她总是问妈妈,“为什么月亮总是喜欢跟着我呢?”   妈妈说,“因为你还小,月亮怕你一个人看不见,所以就跟着你给你指路啊。”   “那,万一我一个人去外婆家了,你不是看不到月亮了吗?”顾然当时很着急。   妈妈笑说她是傻瓜,“每个人都有一个月亮,那是爱你的人在看着你。”   如今这个月亮,是不是妈妈也在看着她。   顾然忍不住伸出手冲眼前的月亮挥了挥手,心里默默的念叨,“妈妈。我很好。”   “你怕吗?”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将顾然从回忆里拉回。   顾然只觉得脑袋一热,竟有些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说怕吗?可是那些都是他的亲人。她说不怕,但是她真的是有些怕的。   正纠结着,贺荆南抬手拉住了她的手,“其实,以前我也怕的。”   说完,贺荆南仿佛是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她,就是在那栋房子里走的。”   顾然想,贺荆南说的她,应该是贺聘婷。   “当时她在房间里烧炭自杀,整个房间里都被浓浓的炭味包围了。好多年,我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他说的很慢,声音低沉。不尖锐,却像一把钝器,一点一点的割开你的心,比利器还要疼痛。   顾然下意识的回握住贺荆南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浑身的力量传输给他。   “在她走后,奶奶想让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可是我拒绝了。我就是想住在那里,想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这人生三面,你喜欢的。你不喜欢的和你讨厌的。不管是被人抓到你的任何一面,那都会是你最大的羁绊。所以,要想不被人牵制,那么你所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不要被人发现你的喜恶。”   话说的都对,可是做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那你是多久才做到的?”   贺荆南闻言,真的思考了一番才道,“好多年吧!”   顾然,“”   下一秒,贺荆南却一把将她带进了怀里。“别怕,有我在!”   虽然上次他已经说过了,但是再听到。顾然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好,我信你!”顾然的鼻子被他压在胸前,闷闷的说道。   房间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一楼还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可是顾然的目光还是忍不住会朝着二楼的旋转楼梯飘过去,然后就会想起那天的场景,心中狂跳。   贺荆南看了一眼佣人,“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佣人应声便走了。   贺荆南拉着顾然直接朝着二楼的楼梯口走过去。   顾然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想要往回走,贺荆南的严厉的声音已经响起,“勇敢点!”   “可是我”顾然才说了三个字,脸已经白了。   她其实不信鬼神,但是人的心理和鬼神没有什么关系,有时候害怕就是害怕,根本无法找到理由。   “那不过都是你自己心里凭空的臆想罢了,你上去了就会知道,什么都没有。”   贺荆南拉着顾然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两人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笃笃的响着,像是沉闷的心跳声。   啪嗒一声,楼上的等应声开启。   贺荆南将顾然拉上去站定,“看看!”   顾然下意识的抗拒,想要下楼,可贺荆南根本不给她机会。他说,“任何时候。都不要被不存在的东西吓到,那很不值得,而且很傻!”   顾然心下一凛,突然觉得确实很傻。   难道人真的是这样,一旦有人依靠之后,就会变得软弱了么?这样下下去怎么行呢?   思及此,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装饰,公主风的装饰,墙上是大幅的画像,什么都没变,什么也没有。   “还怕吗?”贺荆南沉声问道。   顾然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贺荆南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又拉着她下了楼。   回到卧室,顾然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上床睡了。等到贺荆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顾然已经睡着了。   她将自己蜷缩在大床的最里面,整个人以婴儿的姿势,蜷缩在被子里。   那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其实她心里还是怕的吧?只是她总是喜欢逞强。   在她的身侧躺好,贺荆南从身后将她裹进怀里。   顾然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苏家。   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恭敬的唤她,“苏小姐。”   她低头一看。自己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仿佛还是好多年前的时候,那样无忧无虑。   她一路穿过熟悉的小路,走进自己的房间,妈妈站在窗前帮她拉开窗帘。一如多年前,每次早晨睡懒觉的时候,妈妈都会先进来拉开窗帘,然后跟她说,“太阳出来了,起来吃饭了。”   顾然欣喜的跑过去,抱住了妈妈。“妈,我想你了。”   怀里的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温暖,反而十分的冷。   顾然放开她一眼,眼前的人哪里是活生生的妈妈,而是已经去世的她,她眼睛闭着,完全没有生气。   顾然悲痛的叫了几声,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身后苏半夏走出来,带着警察说她私闯民宅,她这才从窗户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她顶着顾然的脸,并不是苏半夏。   浑身一震,顾然从梦中惊醒,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梦中那冰冷的气息中。   耳边是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顾然却再也睡不着。妈妈一定是怪她懈怠了,所以才来梦里找她。   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微亮,顾然感觉到身后的贺荆南开始起床。   她也没动,就听着他的声音轻轻的响了一阵,便开门出去了,顾然这才起来洗漱。   门外,佣人手里拿着衣服朝老夫人的住处那边去,顾然上前问了句,“少爷呢?”   佣人如实道,“两位少爷有事,在前厅谈。”   “你这是去哪里?”顾然看着她手上的衣服。   “这是二少爷吩咐,帮苏小姐准备的衣服。”佣人回答。   “给我吧!”顾然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刚好想去看看奶奶。”   “这怎么可以”毕竟,顾然是少夫人,她也不敢让少夫人帮她干活。   “没事,顺路!”顾然从佣人手中接过衣服,便径直朝着老夫人那边走去。   这时候,天才亮,老夫人还没起床。   顾然抬手敲了敲苏半夏的房门,里面很快响起回应,“门没锁,进来!”   她倒是很放心,顾然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苏半夏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坐在镜子前化妆。听见声音,她头也没回,“放那就可以了,出去吧!”   顾然将东西放好,站在原地看了几眼。   苏半夏从化妆镜里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回头,“顾小姐,难道贺家的佣人都是用来白吃白喝的么?怎么连衣服也要让你亲自送?”   “苏小姐是客人,而且还是专门照顾奶奶的,送件衣服而已,没什么的。”顾然轻描淡写的说道,目光却往她身后的东西上面看过去。   这个房间是客房,里面准备的很充分。   不过,苏半夏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所以顾然看了一圈一点收获都没有。   苏半夏已经画好了妆,一张并不是特别美丽的脸,有了别样的风情。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苏半夏确实比她那时候漂亮多了。那时候的她一点也不开窍,先天条件只能算清秀,谈不上美。   这个苏半夏身材很好,尤其是胸围,十分傲人。她慢慢的走过来,身姿曼妙。   顾然带来的衣服。被她放在沙发上。   苏半夏拿起来在身前比了一下,看表情应该是还算满意。   当她低头拿第二件的时候,顾然的目光突然闪了下,在苏半夏的胸前有一颗痣,让顾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顾然的日志,她都看完的。   而在那日志上,顾然最经常提起的就是自己的胸前有颗福痣,穿低胸衣服的时候露出来,可以增加性感。   想来,她是很喜欢她那颗痣的,不然也不会总是提起。可现在那颗被形容的痣在苏半夏的身上出现。这代表了什么?   所以,从一开始她的方向就被带错了。   那时候,苏半夏突然出现的时候,她以为是苏忍冬送给她的礼物,所以就没多想!后来产生怀疑,她去警察局看档案,又莫名的得知了佛缘寺大火的事情,她的重心又被拉到了佛缘寺大火上去了。   就连后来,季凡也说,顾然一定是死了,她才彻底的被带错了路。   其实,真正的顾然,恐怕就是眼前这个盯着自己脸的女人吧?当年,他们俩在那大火中被调换了身份,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这么一下子,好像有很多事情,都莫名的清晰了。   “顾小姐!”面前是苏半夏不悦的表情,“麻烦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顾然这才回过神,又看了一眼那颗痣,才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这个苏半夏就是顾然的话,老夫人不是说当年贺荆南也是喜欢她的吗?那她为什么不直接亮明身份,还绕这么大的圈子做什么呢?   这也是顾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   片刻。苏半夏换好衣服出来。   那是一套很有设计感的大牌新款,领口不大,刚好挡住胸前的痣。   看见顾然还在门口,苏半夏的压低划过一抹讽刺,“顾小姐这样是什么意思?看着我吗?”   顾然方才一直在想事情,不过面前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顾然,都是她的敌人。   “苏小姐误会了,我只是不太了解苏小姐的尺寸合不合身。你孤身一人在这里,万一尺寸不合适又没人帮你更换,岂不是不能出门了?”   看起来,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只是苏半夏听着。总觉得有些刺耳,却又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   拧眉顿了一下,苏半夏没好气的说道,“今天麻烦顾小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然挑了挑眉,颇有深意的说道,“苏小姐不怕奶奶今天就接受我了?那你以后还怎么有借口住到贺家?”   仿佛是心思被人拆穿,苏半夏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正要开口,不远处的路上出现了贺荆南的身影。   见状,苏半夏笑了笑,压低声音道。“顾小姐既然知道我来贺家照顾老夫人只是借口,那么天下借口那么多,还愁找不到其他的吗?”   说完,她用眼角示意了一下贺荆南走过来的方向,“顾小姐还不明白么?只要主人同意,借口这种东西,分分钟的事情。”   呵顾然心下微冷,这个女人又想挑拨离间。   只是,她明知如此,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因为她想起了老夫人之前说的那句话,她说,贺荆南其实是喜欢顾然的。   就算只是换了一张脸。只要性格不变,贺荆南总有一天还是会再喜欢的吧?   怔愣间,贺荆南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便皱了皱眉,“还不舒服么?”   顾然摇了摇头,“没有,好多了。”   “我叫小福回来了,有她陪着你会好一点。”贺荆南说完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间,见还没有动静便道,“我先去上班了。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顾然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一边的苏半夏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这样说话,气的不行,但是却又不能随意发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生气,又引起了旧疾,她的脸色也变得青白了起来。   身旁的佣人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忙上前道,“苏小姐,您怎么了?”   顾然和贺荆南闻言,也都看了过去。   苏半夏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佣人忙接过给她倒了一颗药放进嘴里。   吃了药之后,她的情况稍稍好转。   贺荆南看向佣人,“叫家里的司机备车,将苏小姐送到医院。”   说完,他冲顾然笑了笑,“我先走了。”   目送着她们离开,顾然才抬步走进奶奶的房间。   大门外,苏半夏被安排上了司机的车子。那司机是贺家的老人了,以前就是专门给老夫人开车的。   这次也是因为苏半夏是来照顾老夫人引发旧疾的,才给她安排的。   贺荆南的车子刚开出去,便看见家里的车子停在门外。   他一出来,苏半夏便推开车门径直冲到他的车前,“贺先生。不如还是你送我一程吧?”   贺荆南蹙了蹙眉,“我要去公司,不顺路。”   “一定要这么狠心吗?”苏半夏楚楚可怜的站在车前,唇紧抿着,苍白如纸。   ☆、第122章 我要你拆穿她   车窗外,苏半夏楚楚可怜的看着贺荆南,一双眸子里全都是期盼。   “如果你不肯送我,那我就待在这里!”片刻后,苏半夏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贺荆南蹙了蹙眉,拨了个电话,然后才推开车门,“上车!”   苏半夏一阵欣喜,快速走过去在副驾驶座上做好,脸上的欢乐,瞬间将苍白掩盖了不少。   车子缓缓启动,苏半夏看了看车内的装饰,前面是一个简洁的人偶,后面是布偶。有些特别,不像是别人家的那种卡通的布偶,反而是萝卜青菜这类的布偶。   苏半夏扬唇一笑,“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有心了?”   闻言,贺荆南侧首看了她一眼,“我以前很无趣?”   “你说呢?”苏半夏莞尔一笑,“你以前……”   说到一半,她又顿住了。   “什么?”贺荆南追问。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看起来那么冷漠,肯定是一个很高冷的人。怎么会喜欢那些可爱的东西呢?”   贺荆南没应,其实那些东西都是顾然放的。之前她坐自己的车子,发现车子上没有一点装饰,就去买了一些放在上面。   当时,她摆好之后,还很开心的说,“这才温馨!”   见贺荆南不吭声,苏半夏的神色微冷,“是她放的?”   贺荆南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见状,苏半夏暗暗握紧了手指,“你爱上她了?以前不是听说,你最讨厌她吗?”   闻言,贺荆南眯了眯眼睛,眼底带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看苏小姐的意思,以前你跟我很熟悉吗?”   苏半夏顿时噤了声,根据她的调查,以前的苏半夏和贺荆南确实不认识。至于为什么会在火灾的时候,将她当做苏半夏从现场救出,据照顾她的人说,是因为年少的时候她们有过一段渊源,具体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想来,应该渊源很深才对。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用心,在她成为植物人的时候,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甚至不惜请了很好的整容师,将她恢复成他以为的苏半夏的样子?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将计就计承认自己就苏半夏。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以前是顾然的时候,得不到的关怀。   只是   垂下眸子,苏半夏低低的说道,“不熟悉,我只是听说。”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贺荆南说完这几个字之后,便安心的开起了车子。   可是苏半夏的心里却激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平静。难道说,其实他是喜欢以前的顾然的吗?   心中一喜,苏半夏脱口道,“如果我是……”   “到了!”贺荆南打断了她的话,“下车!”   苏半夏生生被打断了话,忍不住又道,“其实我就是……”   “不要妄图猜测我的事情!”贺荆南正色道,“我最讨厌欺骗!”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或许,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她还要重新再寻找。   只是外面   苏半夏看了一眼车窗外,“这不是医院,也不是苏家。”   “这是公路的入口,安浩在外面等你,他会将你安排好。”贺荆南说完,一副要逐客的表情,“我公司里还有事情,就不远送了。”   苏半夏看他的眼神很冷,而且因为刚才屡次被打断之后,她的情绪也有些乱,便没有再坚持,拉开车门下去了。   安浩的车子就停在他们前面的路边,已经拉开了车门,“苏小姐,我送你回去!”   苏半夏对安浩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和贺荆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以前她追贺荆南的时候,找他几次帮他,他都一副鄙夷的样子,什么都不肯。   她成为苏半夏在美国的时候,他也是一直是一副冷冷漠漠,公事公办的样子。而且,她回来这件事情,她没有听他的建议,想来他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心理的。   上了车之后,她淡淡的说道,“送我去本草集团,谢谢!”   安浩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带了丝讽刺的意味,“不用去医院么?”   苏半夏当然听出来他的意思,本来她也很想甩个脸子给他。可是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问他,便十分得体的说了句,“不用了,我觉得好多了,直接去公司就可以。”   安浩挑了挑眉,便从窗口伸出手,冲着身后的那辆车打了个OK的手势,发动了车子。   开了一会儿,苏半夏酝酿着试探道,“我听贺家的佣人说,贺先生和顾小姐是回国关系才慢慢好起来的,以前他们关系很差吗?”   安浩目视前方,“苏小姐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苏半夏抿唇轻笑,“女人都爱八卦,这不是很正常吗?”   安浩睨了她一眼,“抱歉,我不是女人。”   “……”苏半夏在心底暗暗的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换了个方式,她又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是那些佣人胡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先生和顾小姐的感情那么好,肯定是从小培养,我说的对?”   安浩笑了笑,“苏小姐虽然昏迷了多年,但是应该也不至于不知道,嫂子既然已经嫁进了贺家,你应该尊称一声贺少夫人才对。”   又是尊称?苏半夏暗暗咬了咬牙,除了自己,谁也没资格称作贺少夫人!   只是这安浩   苏半夏轻笑一声,“安先生好像也挺喜欢顾小姐的,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很顺口。”   苏半夏是眼看着从安浩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不再忌讳。   安浩不禁眸光微沉,“嫂子她值得人尊敬,不想有些人。”   “你什么意思?”苏半夏气的,刚说完,就开始咳嗽起来。   安浩翘了翘嘴角,“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不过倒是苏小姐您,看样子我还是先送您去医院!”   说完,他还打开了CD,里面传来了欢快的美国乡村小调,气的苏半夏差点把肺咳出来。   三十分钟后,安浩将苏半夏丢进医院,然后又打电话通知了苏半夏的护理,便逃也似得跑了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给贺荆南打电话。   “老大,你这救命恩人太难伺候,以后别找我,不然兄弟没法做了。”   “她能气到你?”贺荆南表示有些怀疑。   “当然,最后气的是她自己,但是这样的女人我气她一次就腻了,以后我也懒得气她!”   “是吗?可是最后变成这样,是怎么造成的呢?”贺荆南又旧事重提。   果然,安浩苦了脸,“我错了老大,我只是偷个懒去法国看了一下瑶瑶走秀,哪知道她就醒了,趁机回国了。再说了,就算我不去美国,这事情也是无法阻止的,谁叫你当年受过她的恩……”   “嗯?”贺荆南冷冷的嗯了一声。   安浩顿时改口,“我错了!”   ……   苏半夏确实被气的不轻,不过也没有到一定要去医院的地步。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路可以选。   毕竟,她如果不就近来医院,说不定真的会被那个安浩气死。还是个以前一个德行,也不知道现在的顾然给他灌了什么汤,一口一个嫂子叫的那么欢。   简单的做了检查之后,苏半夏便冲护理道,“你先回去,我自己回公司。”   护理忙道,“我叫家里的司机送您。”   “不用,我自己打车!”   说罢,她不顾护理的反对,便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门外,她先打了个电话回公司,“帮我查一下,之前在我们公司任职的季凡,方式是什么,发到我手机上。”   挂断电话之后,她打了一辆车,“先往前慢慢开,等下我再告诉你具体的行程。”   五分钟后,手机响起,苏半夏拿出说及看了看,低头拨通了电话。   ……   贺家,老夫人醒来之后和昨天一样,一直要找苏半夏,弄得顾然焦头烂额的。   可是顾然又不甘心,尤其是知道苏半夏就是以前的顾然之后,她更加不想输给她。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顾然想到了贺长安。   老夫人现在的状态,其实就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要哄着才可以!   想罢,她缓了缓心神,将心底对苏半夏的那点排斥心态赶出去,才说道,“奶奶,你想找夏夏?我可以答应你。”   果然,老夫人一听,顿时放松了很多,一把拉住顾然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去!”   “当然可以!”顾然连声说道。   后面的佣人面露难色,拼命的想跟顾然使眼色,大意就是老夫人不能出大门,万一要是出了事,他们无法担待。   顾然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老夫人毫无防备的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着。经过祠堂的时候,门大开着,有人在里面打扫,老夫人只是看了一眼突然顿住了。   顾然本来还在心里想着,等下说点什么,转移老夫人的注意力,尽量拖住她,不要出门。   谁知道,她就这样停下来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祠堂里的某一处。   顾然忙问道,“奶奶,怎么了?”   老夫人没理她,径直朝着那边走过去。佣人见状,忙退开了。   顾然,也连忙跟上去。毕竟祠堂是比较重要,严肃的地方。老夫人现在智力不太对,要是做了什么事情,就难以挽回了。   老夫人走近祠堂之后,径直走到一个灵牌面前站定。   在那牌位的上面,有一张黑白色的照片。那是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眉眼间看来,贺荆南其实更像他。   以前,她没有注意,这会儿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心头一亮,老夫人这是认出了爷爷吗?   果然,下一秒,她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照片,嘴里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   一开始,她的神色还十分的稳定,到后来她越来越急切。   顾然忙问她,“奶奶,您说什么呢?”   老夫人不理她,依旧一个接一个的说着。   顾然凑上前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突然心里一酸。老夫人说的是,“我一个人好累。”   顾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老夫人醒过来了,可是再仔细看她,并没有醒过来。   她只是发自内心的说了这句话出来,这句想跟她唯一觉得可以依靠的男人说的。   这些年,她一个女人支撑着这个家,也确实很累了。   顾然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老夫人。   那是一种,女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老夫人僵了一下,却意外地没有推开顾然,也没有太大的过激反应。大概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这张英俊的男人脸上了。   有一种爱,就是不管我记不记得你,但是我都不会忘了你。   顾然突然,被眼前的场景感动了。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抵如此。   值得高兴的是,发现了爷爷的照片之后,奶奶便再也没有闹着要找苏半夏了。   ……   中午,贺荆南兑现承诺,回来陪奶奶和顾然吃饭。   其实,他主要是不放心,怕顾然一个人搞不定奶奶。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便看见顾然和奶奶双双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影集。   顾然负责翻,奶奶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偶尔,还会爆发出傻乎乎的笑。   心下一暖,贺荆南缓步走上前,“看什么呢?”   顾然慌忙抬起头,“回来了?”说完,她又翻了一页,贺荆南这才看清楚,这是爷爷和奶奶年轻时候的相册。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两人的结婚照,都穿着军绿色的衣服,甜蜜的笑着。   奶奶稀罕的将相册夺过去,细细的看。   贺荆南一愣,“奶奶她,好了吗?”   顾然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没有忘记去爱他!”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笑道,“如果有一天,你也忘记我了,你会记住我吗?”   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只是结合了爷爷和***故事,又清晰明了了。   贺荆南笑了笑,“不是说,黑脸是家住遗传吗?痴情可能也是!”   顾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能更脸皮厚点么?   两人没说几句,容嫂亲自来叫道,“饭菜准备好了,可以用午餐了。”   顾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生怕她看见容嫂会产生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岂料,一回头,便看见奶奶抱着相册睡着了。   瘦小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但是脸上却挂着甜蜜的笑容,像个少女。   顾然和贺荆南将她安排回卧室的大上,又叫小云注意着,两人才朝着前厅走去。   容嫂就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的身后,大概是贺荆南也想到了和顾然一样的想法,怕奶奶看见容嫂会有什么不利的事情发生。   只是最终,两人都没说什么。   这种事情,如果有心,防不胜防。还不如叫小云他们平时注意点。   到了前厅,两人才发现,贺存希也回来了。   等餐的功夫,贺存希问了***情况,得知进展很大。他毫不意外的笑道,“我就知道嫂子一定可以的!”   顾然莫名被夸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   季凡收拾好了行李,已经准备离开海城。   当初,他早已应该离开,可是阴差阳错的又发现了顾然身份有变。只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查证,他也基本相信了真正的顾然已死的事情,便也死心了。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便挂断了。   季凡亮起的眸子,很快的黯淡下去。或许,这个电话也该放弃了,毕竟也不会有人再找他了。   最后一条信息,他发给了顾然。   “我走了!”   发完之后,他正准备关机取卡,手机突然响起了欢乐的响铃声。   他看了没看,慌忙接起,“喂!”   下一秒,那端出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但可以肯定不是顾然。   季凡愣了一下,“有事吗?”   “你在哪里?我们见个面!”来人一上来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是谁?”季凡瞬间提起了警惕之心。   来人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买好了三个口味的口香糖,老地方,不见不散!”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季凡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顿时僵在原地。   口香糖和老地方这两个关键词,他只跟顾然说过。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知道了现在的顾然,不是真正的顾然的。   但是现在打电话过来的人,虽然声音听起来想不起来是谁,但是她的语气   季凡一阵心悸,毋庸置疑,真正的顾然并没有死。   想罢,他赶紧放下准备好的一切,开门出去了。   ……   巷子里,没过多久的时候,之前掉土的墙头,已经被全部推到了。   两边还有一些新式的建筑物建造了一半的痕迹。只是这个点,大概是员工都下班了,所以这里还是寂静无声。   季凡心跳如雷的站在凭着记忆找到的那个墙的位置,笔挺的站在那里。   好一会儿,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下一秒,季凡转过头,看见了一张让他惊讶的脸。“是你!”   苏半夏大喇喇的笑了笑,“是我,很意外吗?”   脸变了,但是这个笑容他真的认识,顾然也是这么笑的!“确实意外!”   “上次,你为什么不接我的口香糖?”不然,他也不会伤心了这么久。   “那时候,还有些事,不太方便。”苏半夏打了个哈哈,试图遮掩过去。   其实真实情况是那时候,她根本不想和他相认。如果贺荆南真的和她想的那样,那么在乎苏半夏的话,她就会乖乖的做一辈子的苏半夏。   所以,为什么要认季凡呢?   可是现在不同了,贺荆南让她越来越摸不透。而且,种种迹象来看,顾然占得优势很多。   她不甘心再做她人了,总要找个可以真心帮助她的人了。   所以,季凡是首选,因为她知道,季凡以前是喜欢她的,只是她一直装傻罢了。   闻言,季凡亮晶晶的眸子,蒙上了一丝暗沉。不管是真的顾然和假的顾然,对于他们来说,大概自己真的是个笑话?   本来他还想问问,这些年她的经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见他不说话,苏半夏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季凡,你怎么了?难道我变了个脸,你就和我生疏了?”   季凡淡然的别开头,“是有些生疏,不过不是因为脸。”而是因为心。   只是后半句,他没说出来。苏半夏也没听出来,她忙着问道,“听说之前,你在本草集团的时候,顾然也在那里任职?”   “是!”季凡如实回答。   “那你怎么没发现,她不是真的呢?”苏半夏不由得嗔怪一声。   季凡抿了抿唇,“很抱歉。”对此,他早已经没有了想要解释的心情。   “那我问你!”苏半夏终于说到了重点上,“你还记得以前你说过的话吗?就在这里。”说罢,苏半夏指了指身后已经倒塌的墙头。   “记得,以你为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不需要,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苏半夏有些阴沉的说道。   季凡不由的蹙了蹙眉,“你还喜欢贺荆南么?”   “他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这句话一出来,季凡十分肯定了,面前的女人虽然顶着苏半夏的脸,但是实实在在的就是真正的顾然。因为,她从来不避忌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不管是以前的顾然还是现在的顾然,他们都和自己不会有什么关系。   点了点头,看透了的季凡转身道,“那我祝你幸福,心想事成。”   身后,苏半夏没好气的叫住他,“你难道不打算帮我吗?”   果然如此,“如果不是寻找帮助,你会和我相认么?”季凡毫不客气的说道。   苏半夏不语,季凡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道,“说,要我怎么帮你?”   眼前的女人见状,瞬间展开了笑脸。季凡只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炸开,炸的他心碎。   但是,面前的女人却毫无察觉。高兴的问他,“以前你不是跟过现在的顾然么?如果我需要你去拆穿她,你会去做么?”   ;   ☆、第123章 陪着她一起落幕   寂静的小巷里,周围是建筑到一半的钢筋水泥墙体。   季凡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女人,脑中还在慢慢消化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小时候,他被人欺负,她经过,很帅气的将他救起。   那个时候,他跟她说,自己欠她一个人情,以后不管是刀山火海,只要她叫他,他一定在所不辞。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呢?   那个时候,她扬起下巴,一脸的不屑。不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去做,为什么需要你?   那个时候,她还是张扬明媚的女人。   “怎么?不愿意吗?”苏半夏蹙眉看着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季凡。   季凡的思绪,到这里被她打断,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手机便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名称,季凡愣了一下,旋即不动声色的接起了电话。   那端是顾然带着一丝关切的询问,“季凡,你走了吗?”   季凡含糊的嗯了一声,那端顿时有些急切,“去哪里了?”   “想去的地方,找我有什么事吗?”季凡淡淡道。   闻言,那端沉默了一下,才道,“也没什么,就是最近陪着奶奶,有些感触,想起你以前帮了我很多,本请你吃个饭的,我们不是朋友么!”   朋友!她说的很真诚的样子,季凡不由的心里一暖。   “是,是朋友。”   顾然忍不住笑了,“谢谢你,那我们说好了,等你再回到海城,我一定请你吃大餐,地点你定,食物你定!”   季凡失笑,“好的,一言为定。”   苏半夏走上前来,有些狐疑的看着正在挂电话的季凡,“是谁的电话?”   季凡将手机收进口袋,道,“一个普通的朋友。”   苏半夏也没再多问,而是认真的看着他,显然是在等待刚才的答案。   手还停留在口袋里,手心里刚刚通话完的手机还带着电流通过后的温度,他蹙了蹙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下一秒,苏半夏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将他当成一个小弟。   “跟你开玩笑呢,哪能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走一起去吃饭!”   季凡被她这么一揽,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好!去吃饭。”   ……   顾然挂断电话之后,有些欣慰的笑了。   从小,她就一直跟着妈妈学中药,常年身上都是带着药味。小孩子最是不喜欢那种味道,所以基本没什么人跟她玩。   所以,她才会和苏忍冬两人那么好。本来以为是一辈子的姐妹,谁知道最后是那样的结局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季凡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了。虽然她骗了他,可是当他得知真相之后,也没有怪过她。   就连现在,她对他还是有所保留。想到这里,顾然十分的歉疚。   小云走过来叫了她一声,“少夫人,您坐这里好几个小时了,您去休息一下,我来看着老夫人?”   顾然心里也确实有点乱,便同意了。   从***房间出来,顾然接到了一个来自海外的电话。   虽然号码不熟悉,但是一接通她就认出了是许子骞的声音。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平和,缓慢。   “最近好吗?”说完,还不等顾然回答,他自己又回答道,“应该很好,如果不好的话,一定上报纸了。”   顾然,“……”   “我也很好。”问候完顾然,他又自己介绍起自己来了。“找了一个很好的医生,说可以手术治疗。我已经了解过了,手术比率是百分之八十,很有希望的,你不要为我担心。”   这人,顾然忍不住想要吐槽,也太自恋了,这种东西时候会传染的吗?   而且,他难道生了个病就忘记了以前生的那些事情了吗?如果作为顾然,她曾在他公司任职,倒也可以听他说几句。   可是作为曾经的苏半夏,过去的事情还是心有芥蒂,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尤其是,后来她无意间听别人提起,苏忍冬是带着未足三月的胚胎去赴死的。不管当时她是什么心态,这种死法太惨烈了。   或许,真是心死了,才会这样极端?   那边絮絮叨叨了一阵子,虽然顾然一直没有回应,但也无法影响到他的情绪。   “那个苏半夏没对你怎么样?本草集团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顾然蹙了蹙眉,“许总,如果是想要知道公司的情况,您可以直接打给苏半夏,她作为你们公司的临时负责人,一定会很清楚。”   “半夏!”许子骞突然叫道。   这一个称呼,让顾然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称呼恍如隔世,将她的思绪直接定在原地。   “我不信她!”许子骞的态度十分明显。“虽然这阵子我身在国外,但是我之前叫人查的事情,都查到了。我已经叫人整理了一个信封给你,晚点你应该能收到。”   顾然愣了一下,“你还在查?”   “当然,我不是说了,要帮你的吗?”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子骞的声音低沉,竟然完全没有一丝调侃的意味,慢慢的认真。   顾然眉心一跳,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护士催促他去检查的声音,他慌忙又说了一句,“还记得我出国之前去苏家参加的那次晚宴吗?我给你留了很重要的东西,将来有必要的时候,你记得去找,在老地方!”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顾然呐呐的张开嘴,一句说不出口的谢谢,终究还是堵在了嗓子眼。   ……   饭毕,苏半夏一定要送季凡回去,季凡盛情难却便同意了。   一开门,门口便有两个大型的拉杆箱堵住了路。苏半夏顿时叫道,“你要走?我们刚相认你就想走?”   “没有,只是这里柜子小,我归置归置衣服。”季凡淡淡的说道。   “那还差不多!”苏半夏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你可千万别走啊!”   季凡心下一动,摇头道,“绝对不走。”   又坐了一会儿,苏半夏接到了一个公司的电话,便离开了。   季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眼底划过了一丝哀伤。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戏,那么他愿意陪着他一起落幕。   苏半夏回到公司,便有秘书上前说道。   “苏总,和传承集团采购部的合作,没有谈下来。”   苏半夏顿时脸色便有些难看,“怎么可能?我不是已经和他们公司的贺总谈的差不多了,只要你们按照我让你们改动的方面改动之后拿去,不可能谈不好的!”   她倒是没有大吼大叫,但是每一句都说的十分严厉,秘书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小声的解释道,“很抱歉,苏总。但是采购部的王部长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们没有想到。”   苏半夏蹙了蹙眉,“什么问题?”   “是……种植基地。”秘书说完,快的别开眼睛,不敢看苏半夏的脸色。   苏半夏一愣,“本草集团没有吗?”   秘书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目前也只有两家合作的,但是规模不大,其他主要的来源还是外购。”   竟然真的没有,是她失算了。   “如果我有……”说了一半,她又转了话题。“如果现在买,怎么样?”   秘书被她吓了一跳,“这个……要高层开会决定?毕竟买种植基地这不是小数目。”   苏半夏闻言,神色变得严峻了很多。良久,她才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想想。”   秘书见状,如蒙大赦,逃也似得走了。   苏半夏坐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如果我现在要动用邕城中药种植基地,你有什么建议?”   ……   传承集团。   宋媛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贺总,刚才采购部上来说,和本草集团的合作没有达成,她们目前为止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贺荆南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意外。“知道了,线上海外市场的事情进展如何了?那些货过了海关了吗?”   宋媛摇了摇头,“按理说,今天应该能过了,但是现在还没得到消息,已经好几天了!”   贺荆南放下手中的笔,沉吟片刻,“那些货出货的时候,都仔细检查了?”   “都是我亲自去看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宋媛十分自信。   “那就好,再等等看。可能最近清关比较严格,你时刻关注一下,有问题马上我!”   “好的!”   宋媛走后,贺荆南将整个人丢进了身后的大班椅中,躺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贺存希的办公室里,更加热闹。   贺成材今天来到了总公司,一进来便直奔贺存希的办公室去了。   贺存希的秘书。刚给他泡了一壶龙井,贺成材上前深深的闻了一口,“好香啊,一闻就是顶级的,看来小叔今天的运气很好啊。”说完,他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贺存希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手上的件。   贺成材抿了一口,“嗯,不错。入口回甘,香气扑鼻。”   不得不说,贺成材茶的能力还是有的。毕竟贺家的很多人都喜欢喝茶,他们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早就会了。   一杯茶下肚,他才说道,“存希啊,你这办公室布置的不错。”   贺存希这才放下手中的事情,明知故问,“小叔,今天来找我,是分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贺成材忙摇头,“怎么可能?分部那边好得,今年肯定不会得最后一名。”   “那就好,小叔辛苦了。”贺存希说的十分官方。   贺成材终于憋不住了,“存希啊,应该不止这句辛苦了?”   贺存希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还有什么吗?”   “当然有!”贺承厚急了,“那天晚上,你不是说要给我安排好的工作吗?”   贺存希点了点头,“是说了,小叔你在分部是一把手,还不好吗?”   贺成材顿时不乐意了,连手里的顶级龙井都喝不下去了。“我在分部本来就是一把手,如果是这个工作,我累死累活的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洪亮,一副训斥晚辈的样子,让贺存希眼中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气息。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仿佛和从前一样。   “那,小叔你想做什么?”他淡淡的抛出了一个橄榄枝。   贺成材一听有戏,高兴的端起刚才放下的被子一饮而尽后道,“也不要什么太大的职位,就在总部给我安排个像荆南那样的经理就可以了。”   闻言,贺存希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小叔,经理的位置是不能随便安排的,您总要服众才行,下面那么多人看着呢。再说了,公司的经理职位,都要董事会同意的。”   “董事会谁敢不同意?那天你的股份的事情,那是我一手促成的。难道大家还看不出我的能力?”   “那也不行!”贺存希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经理这个职位只有一人,多了的没地方安排。”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想做经理,就需要别人空出位置来?”   贺存希挑了挑眉,“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公司还没有要招聘多一位经理的打算。”   只是,后面的解释,贺成材已经听不到了,他的全部想法都在怎么让别人空出位置来的想法上。   良久,他嚯的起身,“放心,存希。叔明白了,你等着!”   说罢,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贺存希的目光看向那还剩半壶的茶,相同的水温,相同的环境。有的茶叶早早沉入水底,有的茶叶却一直飞在空中。   秘书见他一直看着那茶壶,便问道。“需要再重新给您煮一壶茶吗?”   贺存希摇了摇头,“不需要,我只是觉得那茶叶很有意思。”   秘书并不懂那茶叶有什么意思,便也不吭声了。   贺存希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总有一个人是要飞起来的,那么其他的,便乖乖的沉下去!”   ……   临近下班,苏半夏的秘书走过来道,“苏总,需要为您安排车子吗?”   苏半夏摇了摇头,“等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   说罢,她便拿出了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人她。可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人打电话给她。   索性,她便直接走了出去。“送我去贺家!”   话刚落音,电话响起了。   那端的人先报了家门,“您好,苏小姐。我是贺家的佣人。我们少爷让我跟您说一下,您今天不用过来了,老夫人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么快?”苏半夏心下一惊,脱口而出。   佣人一阵错愕,“啊?”   苏半夏深知说错话,忙解释道,“老夫人的恢复能力很惊人,恭喜了。”   “不用客气,还得仰仗苏小姐之前的照顾,少爷说改天会登门拜谢。苏小姐昨天被留在贺家一定也没休息好,所以,今天您可以回去好好休息。我们已经安排了有经验的司机去您的公司楼下接您了,车子会将您安全的送回苏家。”   苏半夏心下一息,忙期待的问道,“你说的少爷,是那位?”   佣人道,“当然是荆南少爷,他说很感谢苏小姐的帮助。”   苏半夏顿时满心的不爽,全部消退,只剩下了慢慢的欢喜。“麻烦你转告贺先生,能为老夫人服务,我应该的。”   挂断电话,果然贺家的车子已经来到了楼下。苏半夏雀跃的拿着包,下了楼。   另外一边,容嫂放下了电话之后,马上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二少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打过电话给苏小姐了,她看样子很高兴。”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容嫂忙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   ……   晚上,贺荆南现苏半夏没有再来,心下疑惑。不过看贺存希和贺荆南都不提起,她也便没有多问。   老夫人将爷爷的画像放在自己的左手边,吃一口饭便看一下照片,竟就这样安静下来了。   只是,这还不是事情的结束。有很多事情,生来注定就安静不了。   半夜的时候,贺荆南接到了电话,那端是宋媛惊慌的声音。   “贺总,不好了。海关那边的货,全部都扣下来了,说是里面的清洁物质标,可能要全部销毁。”   贺存希眉心一跳,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会觉得十分不安了。   “你先回公司,查清楚那批货是从哪个厂里出来的,然后召集仓储部和生产部门的人员马上回到公司,我二十分钟后到。”说罢,他便起身穿衣服。   顾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也跟着起来了。   等贺荆南换好衣服出来,便看见她也穿好了衣服坐在上,“我都给听见了,这次的事情影响不小,我也跟你去公司看看。”   贺荆南看了她一眼,顾然忙又道,“奶奶那边你放心,有小云在。而且,我刚才也跟小福安排了,有什么事情,她会过去帮忙的。”   贺荆南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顾然忙冲进浴室洗漱。   五分钟后,两人的车子开出了贺家的大门。   前厅二楼的某一个房间,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亮起了灯光。   ……   传承集团,两人赶到的时候,整栋大楼还黑漆漆的。不过刚停好车子,大楼的灯便66续续的亮起来了。   看样子,是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些人员,也都到了。   电梯上楼,顶楼的会议室,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讨论关于这次货物出事的问题。   贺荆南带着顾然走进来,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每个人都在质疑这次的海外路线是否正确。   还有一个应该是生产部门的人员,竟然说外国对于中国的产检验标准一向苛刻,我们不该去趟海外市场这一趟浑水。   听的顾然都想翻白眼了,自己不求上进还有理了。   顾然看了贺荆南一眼,见他薄唇紧抿,十分严肃,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   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握了握算是无声的安慰。   片刻,他的大手,也回握住顾然的手,算是给予她安慰的回应。   身后,宋媛整理好资料过来,便看见两人站在那里,一前一后的握着手,甜蜜不已。   她顿了一下,旋即上前小声道,“贺总,东西都准备好了,人也都来齐了。”   贺荆南这才放开顾然的手,正色道,“进去!”   宋媛闻言,快走两步上前帮贺荆南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原本喧闹的环境,顿时戛然而止。   贺荆南环视了一圈众人,见他们每个人都神色各异。他并没有看一眼就收回目光了,而是一直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有一大半的人都低下了头,他才收回视线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身后顾然和宋媛也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为什么半夜召集大家来开会了。”   众人闻言,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喧闹的场面,全都低头不语。   贺荆南指了指生产部门的那位道,“对于这次产含量标,你怎么看?”   那位弱弱的道,“我想……这个应该是研部的问题?我们是按照他们给予的成分比例投入生产的。”   “哦?”贺荆南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外国人的检测标准太苛刻了吗?”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贺荆南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去了,顿时每个人的表情如同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煞是精彩。   点到为止,贺荆南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顾然,“你对成分方面比较了解!你看下这份资料,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罢,贺荆南便看向宋媛,宋媛有些不情愿的将手中的资料推到了顾然的面前。   是有轻重缓急,这个时候顾然也没心思去计较宋媛的态度问题,直接便看起来了报告。   因为传承的产,主要是以简单安全为主打,所以成分并不复杂。   但未免不弄错,顾然还是看了好一会儿才肯定道,“这资料上的成分是没有问题的,事情应该是出在车间生产上!”   顾然的话一说完,生产部门的那个人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又不是研部的人,凭什么说是我们生产的问题?”显然,那个人平时应该是很少关注总部的事情,并不知道顾然的真实身份。   顾然也不生气,便将她的结论一点一点的解释了一遍。   岂料,越是清晰,那人越是激动,生怕自己担上责任。   不等顾然说道,他便快的走过来,疯了一样的撞向顾然。   ;   ☆、第124章 顾然,你等着瞧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顾然猝不及防,吓得站在原地,来不及躲避。   眼看着那人便撞上来了,贺荆南突然上前,将顾然反手一拉,藏在身后。另一只手将那人推了一把,险险避开。   只是,贺荆南的胳膊却被那人撞到了桌角上,砰地一声。   而那人则是被反应过来的众人,及时的拉开了。   顾然慌忙上前拿起贺荆南的手,“怎么样?没事吧?”   贺荆南眉心微蹙,脸色有些僵硬,看得出来一定是很痛的,而且人都说十指连心。   “没事!”贺荆南深呼了一口气,将手指从顾然的手中抽回,沉声道。   顾然瞥了一眼,他手指被撞破的地方,已经开始缓缓渗出血迹,但终究她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那个人,这会儿回过味来,也一阵后怕。尤其是看见贺荆南刚才毫不犹豫的挡在顾然的面前,他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贺荆南上前两步,站在那人的面前。虽然没说话,但这通身凌厉的气势已经将那人吓得浑身发抖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我们生产的东西绝对是合格的,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研发部分的成分要求来做的,我保证……”   那人说的结结巴巴的,但却真诚的很,并不像是撒谎。   贺荆南不由得蹙了蹙眉,“没犯错,你慌什么?”一边说着,他那只渗出血迹的手指,已经越来越红。   那人见状更害怕了,他指了指顾然,“她说的太有理有据了,可是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贺荆南闭了闭眼睛,正想说什么,贺存希走了进来。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等我?”他没带称呼,但是这话是看着贺荆南说的。   其他人忙打了招呼,“董事长。”   “各位请坐。”贺存希说罢,又看向贺荆南,“你们继续,我旁听就可以了。”   贺荆南一点也没给面子,“抱歉,结束了。”   贺存希也不生气,依旧是满脸的和气,“这样,那也好。大家都回去吧,明天上午,相关人员到我办公室汇报一下情况就好。”   其余众人一脸懵逼,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还好宋媛专业技能一级,瞬间反应过来道,“刚才大家讨论的事情,总经理都知道了。今天就先回去吧。后续如果有需要各位配合的,请大家一定要全力配合。”   众人这才放下了疑虑,告辞离开。   贺存希惊呼一声,看向贺荆南的手,“哥,你受伤了?”   贺荆南淡笑一声,“一点小伤还难不倒我。”   贺存希闻言点了点头,“所以说,哥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顾然看不惯这两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便拉过贺荆南,“我给你包扎一下。”   贺荆南没吭声,顺势跟着顾然走出了会议室。   身后,贺存希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耳边有人踩着高跟鞋的声音缓缓靠近,职业化的声音乍响,“董事长,所有的人员都已经离开了,您要先回家吗?需要我为您叫车吗?”   贺存希回过神看了一眼,是贺荆南的秘书宋媛,也不知道贺荆南才哪里请来的,确实十分的专业。   “不必了,司机在楼下等我。”贺存希说完,十分温和的笑道,“看你反应很敏捷,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都城财经大学”宋媛如实道。   “哦?”贺存希挑了挑眉,“那所学校很好,怪不得你这么专业。”   宋媛不苟言笑,即便是面对着来自董事长的夸奖,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董事长谬赞。”   ……   顾然将贺荆南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自从之前自己被困电梯之后,舒婷就草木皆兵,给她的办公室里准备了医药箱。   让贺荆南坐下,顾然便翻出了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很齐全,基本都是跌打损伤的外用药物之类的。   贺荆南手指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顾然先是用碘酒帮他清洗了一遍。   洗的时候,贺荆南一脸的紧张倒把顾然逗笑了,“你害怕啊?”   贺荆南眼睛盯着那沾满碘酒的棉球,恍惚的摇了摇头,“笑话,我会怕。”   话还没说完,顾然已经眼疾手快的将棉球按在了他的伤口上,顿时听见他嘶的一声,“你谋杀亲夫啊。”   顾然嘴角抽了抽,“又骗我?你之前被袭击那次,也是我帮你上的药!那次不是很强的吗?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   贺荆南闻言,表情瞬间有些尴尬,“此一时彼一时。”   顾然却突然笑了,“我想起来了,那次你好像失血过多,没力气疼了是吧?”   “……”贺荆南别开脸,不理她。顾然却憋了半天的笑,差点岔气。   宋媛推门进来,汇报道,“董事长走了,那些来参加讨论的相关人员,也都回去了。”   “嗯!”贺荆南应了一声,“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宋媛未动,看了一眼一脸‘正色’的,给贺荆南清洗伤口的顾然,不由得蹙了蹙眉。   “刚才散会的会不会太突兀?好像根本还没正式开始。”   “已经足够!”贺荆南惜字如金,宋媛心下一动,想着他应该心里有底了,便也没再问。   这个时候,顾然已经开始上药了。   细细的白色药粉,顾然将它们抖在贺荆南的关节处,药物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贺荆南紧握住手指,骨节都变得青白起来。   宋媛终于忍不住道,“贺总,还是去医院吧?”说完,她还看了一眼顾然。   正好,被顾然抬头的时候,捕捉的一清二楚。   虽然,她也知道,送医院肯定比自己在这瞎折腾好。可是贺荆南说现在公司非常时期,他不能让别人有任何可趁之机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所以他说只要自己包扎就好。   这宋媛一直对她很敌意,她身为女人肯定能感受的到。不过换个思维想,男人太优秀,挡也挡不住,只要他没兴趣就好。   可是也不能这么不给她面子吧?   正想着,贺荆南已经抬起头,冷冷的说道,“不必!你可以走了。”   宋媛顿时僵硬了半秒钟,才转身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顾然便没好气的将手中的药粉又使劲的抖了一些,像是报复一般。   贺荆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   顾然哼了一声,“女人怎么了?你们这些花心大萝卜才讨厌。”   贺荆南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花心大萝卜了?”   “你没花心大萝卜,宋秘书能那么哀怨?”顾然说罢,翻了个白眼。   贺荆南看着她吃醋的样子,不自觉的笑弯了嘴角,结果得到顾然一个更大的白眼。   上完药后,顾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打了个哈欠,她将药箱拿回去放好。   回来的时候,看见贺荆南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反正心里还因为宋媛三番两次的挑衅有些不爽,便没有主动找他说话。   在离他一米多的地方,拉了椅子坐下,没一会儿眼皮便开始打架。   等到贺荆南想完事情再看她的时候,只看见她倔强的后背。项上的脑袋,不住地点啊点,十分滑稽。   贺荆南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几眼,眉梢不住的上扬。   突然,她动了一下胳膊,差一点倒下去,贺荆南只觉得心头一跳,慌忙将她扶好。   原以为经过这么一吓,她应该会醒过来的。谁知道下一秒,她顺势在他的太腿上蹭了蹭,又睡着了。   贺荆南脸一黑,看着自己大腿上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十分无语。这还是曾经那个,天天想办法和他作对的顾然吗?   看了看顾然坐着的这个位置,刚好是一个小沙发。将她扶着躺好,墙上的挂钟已经显示四点三十分了。   索性,贺荆南将外套脱下,自己也躺了上去,将顾然圈在怀里。又将外套盖在身上,两人就这样睡了。   沙发很小,所以,两人贴的极尽,也不算冷,一夜至天明。   翌日,顾然一醒来便感觉到身后是火热的温度。意识到自己是谁在小沙发上,她便没敢乱动。   抬手将身上的外套掀开,她起身坐了起来。   墙上的挂钟已经显示早上八点,再过一个半小时,就是员工上班的时间了。   她瞥了眼身后还在睡着的贺荆南,企图从沙发的靠背上翻过去。   这个念头刚准备实行,身后便有人抬手拉住了她,“你想干什么?”   顾然顿时有些尴尬,“我想下去洗漱。”   “你想翻过去?”贺荆南断定。   “……”   “不是,我只是看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准备下去洗漱,你又在我身后,所以我正在想该怎么下去。”   “所以你想翻过去?”   顾然,“……”   说不过他,顾然索性不说话了。这人的脑回路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即便是刚醒来,眼神也锐利的如同鹰眼一样。   见她不狡辩了,贺荆南抬手又将她拉回去躺下,“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顾然忙摇头,“不早了,等下被人看见……”   “那又怎么样?合法夫妻。”贺荆南说罢,从身后环抱住了她的腰,“快睡吧,一脸的黑眼圈。”   顾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都是黑眼圈,那得黑成什么样?   经过这么个插曲,就算她真的满脸黑眼圈,也睡不着了。索性,将昨晚的事情从头捋了一遍,突然觉得这一切很突然。   忙问道,“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的?”   身后没有回应,空气静默的可怕,要不是贺荆南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身上,她都以为这个房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须臾,贺荆南说道,“很显然,有人刻意而为。”   顾然一愣,“你的意思是说,或许车间的那个人,真的是无辜的?”   “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他是在做戏。毕竟海关那边的抽查结果,是事实。”   “是谁要拿你开刀?”顾然蹙了蹙眉。   “你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吧?”贺荆南挑了挑眉。   顾然心里确实有答案,但是又觉得还有很多破绽,“如果真的是他,这样做对公司没有半点好处,甚至还会危害到公司的利益,得不偿失吧?”   “确实得不偿失,或许他比较自信吧!”贺荆南说的也是模棱两可的。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才默默的起身去洗漱。   等顾然出来的时候,宋媛已经到了,给两人带来了新的可以更换的衣服。   看样子,是她知道昨晚两人没有回去,所以今天一早就安排好了。   贺荆南率先换好衣服,便出去了。   顾然这才拿着衣服到里面去更换,这宋媛办事专业归专业,只是总觉得她有报复的心理在里面啊,不然为什么会帮她带了一套完全不合乎公司规定的职业装呢?   尤其是裙子,又修身,又短,顾然换好之后根本不敢出来。   没办法,只好又换回了昨晚睡得皱巴巴的那身走出来。   宋媛等在门外,看见她原封不动的出来,一点也没意外。上前恭敬的说道,“请问是衣服不合身吗?”   顾然在心里呵呵了一声,明知故问。   不过面上,她倒是想和她玩一下,“宋秘书的意思,是故意的了?”   宋媛顿时一脸的委屈,“您这是什么意思?”   “明知道尺码不对,还拿过来给我,不是故意的是什么?”顾然行至沙发边坐下,气势十足的看着她。   “我知道,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指出你的裙子太短。宋秘书的记性很好,时隔这么久还不忘找了同样的款式来试探。不过,我的意见很统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闻言,宋媛抿了抿嘴唇,“抱歉,是我疏忽了。我马上去给您重新更换。”   “不必!宋秘书日理万机,还是去忙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   宋媛本想拿了这衣服来让她难看的,正如她所说,第一次见面她就说她的套装不合格。她确实带了想让她出丑的心理才弄了这套裙子来。   这个时候,她没得选。穿昨天那身皱巴巴的如此难堪,还不如穿这身稍微短一点但是大方得体的。   想不到的是,一眼就被她看出来了。而且,她还宁愿难堪,也不穿她拿来的衣服。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宋媛说完,便主动拿起沙发上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   顾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二十分了。   赶紧打了个电话给舒婷,“来的路上,给我买一套套装,要符合咱们公司标准的,带到办公室来。”   舒婷愣了一下,“顾姐?你昨晚住办公室啊?”   顾然一阵苦笑,“是啊,你快来!”九点半快到了,贺存希昨晚说九点半之前的事情也快到了。   她身为助理,很有可能也要去出席的。   刚挂断电话,走廊上便传来了脚步声,顾然慌忙跑到后面的柜子角落里躲了起来,她现在这形象被人看见,那还得了。还以为她昨天干什么了呢?   脚步声渐远,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顾然起身瞟了一眼,是内线,估摸着应该就是贺存希找她。她只好继续藏好,不出声。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恋恋不舍的挂断。顾然估摸着,电话不接,或许会有人过来,瞬间她的情绪便升到了最高点。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脚步声从门口走了进来。   顾然吓了一跳,感觉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被逼至窗户边上,死路一条。   脑海中盘算着,实在不行,跳窗户的可能性多大。只是这是顶楼,跳出去更是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窗户是密封的。   思索间,脚步声已经到了眼前。   “顾姐!”舒婷娇憨的声音响起。   顾然总算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有舒婷陪着自己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了。   换好衣服,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舒婷看她心情好多了,这才说道,“今天公司怎么了?刚才我从楼下上来的时候,看见好多个下级厂里来的中高层,还有一些分部的负责人。”   看来是贺存希说的那些人来了,顾然想了想道,“我出去看看。”   与此同时,桌上的电话再一次响起,舒婷接了之后,马上又叫回了顾然。   “顾姐,董事长叫你过去会议室。”   顾然就知道,这一趟跑不掉,只好认命的去了。   ……   会议室,显然是比昨晚的人还要多。   顾然刚进去,便看见贺荆南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比之前的黑色款儒雅了很多。   不仅如此,他那身衣服,比自己那又短又紧身的套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贺存希在上首坐下,环视了一圈下方的人员。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早的海城新闻报道,传承集团的护肤品,含有清洁物质超标,对皮肤损伤很严重,已全部被海关扣押。”   “对于这件事,昨晚贺总经理,在昨晚已经安排了专业人士讨论。”说罢,他看贺荆南,“贺总可以将昨晚的讨论结果告诉大家了。”   “宋媛!”贺荆南叫了一声宋媛,看样子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宋媛翻开资料,又将昨晚顾然的分析说了一遍。“综上所述,产品的问题应该出现在生产和包装上面的问题。建议从这两个方面入手,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宋媛说完,贺存希带头给她鼓了掌。其余的人见状,也都跟着鼓了掌。   这是第一次,宋媛的脸上出现了少女的害羞表情。   “事情查是肯定要查的,可是不能查了就算过了啊,这事情是谁做的,我觉得我们都想要一个真实的说法。”会议中,突然有一个人说道。   “是啊,公司的股票因为这件事情,今早就跌了,这件事情如果不给一个交代下去,股民的情绪恐怕也很难控制。”   正说着,保安部门的人上来报告,“董事长,不好了。下面来了好多人,说套找个说话。”   “来的真快!”贺荆南突然喃喃的说道。   “贺总……”贺存希道。   “董事长认为我们该怎么做?”贺荆南笑道。   “当然是停职!”有人起身说道。   顾然循声望去,一个陌生的面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我建议在查清楚之前,所有的相关人员全部都停职处理。这样,也算是给信任我们的股民一个交代了。”   闻言,贺存希面带难色的看了一眼贺荆南,一副十分难以抉择的表情。   “我同意!”贺成材突然走进来。今天他也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比贺荆南的颜色要亮一点,是银灰色。   显得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十分有派头。   他先是走进来坐下道,“很抱歉,我来晚了。早上看了报纸之后。来之前我先去看了股市,确实受了很大的影响。股民了收了损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如果我们不早点给予解释,恐怕很难稳定住众人的情绪。”   贺荆南突然笑道,“小叔,今早心情不错。”   这话问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贺成材闻言脱口道,“荆南,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很重要!”贺荆南起身道,“如果小叔真的一早上为了股票的事情东奔西走,刚才经过楼下又遇到那么多来闹事的股民,怎么会笑得那么开怀?小叔,这一场事故,该不会是您一手操作的吧?”   贺荆南说完,贺成材顿时激动的起身道,“怎么可能,荆南,你可别血口喷人。这事明明就是你全权负责的,海外市场也是你提议要做的,发货也是你直接下达的命令。现在出了问题,你就想推卸责任,你这样怎么行?我看着经理之位,你坐的不合格啊!”   ……   并外一边,苏半夏看着餐桌上静静躺着的报纸,不由得蹙了蹙眉。   对面的苏国锋见状问道,“半夏,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半夏闻言,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但随即还是淡淡的道,“没事。”   苏国锋这才道,“我看啊,这传承你也不要再管了,这次这事情可大可小,现在本草集团正是上升的时候,超越他们指日可待。”   苏半夏没有应,默默的将消息从头看到尾,突然眼前一亮。   这个时候,顾家的实力在那里,肯定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她有本草集团,正是和他并肩作战的时候。   想到这里,苏半夏不由得抿唇轻笑出声。   顾然,你等着瞧。   ☆、第125章 如果我变了呢   传承集团会议室,会议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以贺成材为首的部分人员,将矛头全都指向了贺荆南,认为他是这一次的全权负责人,理应负全责。   更有甚者,要求贺荆南停职处理。   另外一边则是持观望态度,主要以蒋老为首,要求还是查清楚,再做定夺。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停职处理。   而这件事情的核心人物,贺荆南。除了刚才指出贺成材心怀叵测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仿佛自己只是那看客。   众人各抒己见之后,见他还是如此,便全都不悦的看着贺存希。   “董事长,您看?”   贺存希不动声色的看向蒋老,“您怎么看?”   贺存希这一问,贺成材顿时就要站起来。明显啊,这蒋老是顽固派的,肯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如果,听了他的意见,那么自己忙活了这么半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贺存希见状,淡淡的说道,“蒋老是公司的元老级员工了。对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有公断,各位不妨听听。”   这是在暗暗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贺成材只好收回了满心的不悦,看向蒋老。   蒋振华端正的坐着,直到贺存希问了他第二遍,他才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刚才大家说的也都在理,身为负责人肯定难逃罪责。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股民在讨说法,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一定无法服众。”   贺成材一听,顿时来了劲,上回为了说服他支持贺存希就花了好大的功夫,这还是最后看在贺存希确实是除了老夫人之外,股份最高的人才勉强同意。   这次,他压根不敢报以希望。他们那样的老顽固,都是软硬不吃的。   谁知道,还有意外的惊喜呢?想罢,他认真的听着。   蒋振华说完,看向贺荆南,“怎么样?”   贺荆南挑眉轻笑一声,“您说的对。”   “既然如此”蒋振华一本正经的看向贺存希,“那就先停职吧!”   听见这话,贺成材简直抑制不住的欣喜,这蒋老头子竟然开窍了。   “可是,这事情怎么处理?”贺存希问道。   蒋振华摇了摇头,“董事长刚才不是只问了我怎么处置负责人的事吗?其他的,刚才宋秘书不是已经汇报了吗?是哪里出的问题,就从哪里入手。”   这蒋振华还真是倚老卖老,一点也没给贺存希面子。不过还好,平时他在公司的形象,就是年轻人,有礼貌的那种,倒是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目。   “既然蒋老也同意了,那就这样处理吧。”贺存希说罢,又面露难色,“只是公司现在面临这么大的危机,海关那边怎么去交涉,这还是个问题。”   “交给小叔吧!”贺荆南主动的开口。“难得这次小叔决策能力这么强,我想他一定能做好的!”   贺成材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下一秒,贺荆南又仿佛自我调侃一般道。“万一真的是我失职,立功的人刚好顶上。”   贺荆南这话说出来,蒋老不禁瞪了他一眼。贺存希则是道,“哥,不要开玩笑。大家都是相信你的。”   顾然从头看到尾,不知道贺荆南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就做好了被停职的打算似得。   甚至,连他身旁那个一直百般维护他的宋媛,也默不作声。   顾然想着。大概他早有安排,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悦,这家伙,连秘书都知道的事情,她陪他一晚上,竟然也不跟她透露。   垂眸看着桌面,顾然不再说话。   事情已成定局,贺成材也没再推辞,爽快的接下了和海关那边交流沟通的事情。   散会之后,宋媛跟着贺荆南的脚步,走出了会议室。   顾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正要起身,身后传来了贺存希的声音。“嫂子,你跟哥吵架啦?”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顾然吓了一跳。   再一看,整个会议室,就只剩下她和身后的贺存希了。   抬眼看了一眼贺存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了点八卦的表情。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顾然已经不选择相信了。   缓了缓心神,她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刚才看你们几乎没什么交流,看起来脸秘书都比你们的关系亲密。”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却戳中了顾然的心。嘴角扯了一丝浅浅的弧度,顾然道,“这是在公司,哪里能随心所欲。”   “这样!”贺存希点了点头,“不过嫂子你放心,我相信哥不会做出出卖公司的事情的,这件事一定很快就能弄好。”   顾然点了点头,借口还有事,便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途经贺荆南的办公室的时候,宋媛不在门外,办公室的门半掩着。   顾然本想进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宋媛便开门出来了。   两人迎面碰上,宋媛公事公办的问道,“顾助理是来找贺总的吗?”   顾然一愣,刚想说只是路过,宋媛又道,“贺总已经走了,现在他在停职状态,最近不会来公司。”   这么快就走了,顾然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没再说什么,她沿着走廊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楼下,蒋振华的车子刚开出去一百米,便有一人闲闲的站在路口,挡住了来路,一副正在等候的样子。   司机无法,只能停下车子。   蒋振华见状抬起头,从挡风玻璃那边看出去,不由得脸部线条柔和了些,降下了车窗。   贺荆南见状,抬步走过来,站在窗户边上,“蒋老,您是公司的元老了。我想请教您,被停职的人该如何反省自己?”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只是眼底却是满满的戏虐,蒋老忍不住骂了一声,“你小子。拿我开涮,要上车快上,迟了我就要锁门了。”   “那就谢谢蒋老了!”贺荆南也不客气,说完便自己主动拉开了另外一边的门坐了进来。   蒋振华吩咐司机,“走吧!”   车子缓慢行驶,蒋老靠着舒适的靠背问道,“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贺荆南也学着蒋老,舒适的靠好,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这大好的春光,不能辜负。改天,我约您去西山玩。”   “算了!”蒋振华一口拒绝。“年纪大了,爬不上山,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   贺荆南也没强求,虽说这蒋振华为人正直,但是也有正直之人的迂腐在里面,他才不想被唠叨。   “这次的事情还是多亏您了。”贺荆南说道。   “我只是按照公司的制度说话,承不住你的谢谢。不过,集团毕竟是大家的,你们要做什么,我希望都能以集团的利益为主,不要损害集团的形象。”   “当然,您教诲的是。”贺荆南正色道。   “那就行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也不枉费老夫人爱护你一场。你现在停职了,刚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查清楚这次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别让我失望啊!”   说罢,他看向司机,“前面的路口,停车。”   贺荆南顿时摇了摇头,“半路上就把我放下啊?您老也太无情了。”   这话将蒋振华逗笑了,“臭小子,我对你有情做什么?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贺荆南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好,我是说不过您了。我会全力以赴的。”   几分钟后,车门开启。   贺荆南下车后,那车子便快速的开走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身后一辆一直远远跟着的车子开到他的身边,“少爷,现在还去哪?”   贺荆南想了想,“回家吧!”   这一天,顾然都有些恍惚。   舒婷以为她是因为贺荆南的被停职的事情不开心,安慰了她一阵,便不敢再提了。   下了班,贺存希主动道,“嫂子,一起吧!我也要回去。”   顾然下意识的摇头。现在的贺存希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能不接近,就最好不要接近为好。   只是贺存希却很坚持,“我知道你昨晚是和哥一起来的公司,没开车。而且这会儿,下班高峰期,很难打车的。”   见顾然还在犹豫,他又道,“顾薇就在前面等我,今天她去家里吃饭。”   顾然蹙了蹙眉,“顾薇?好久没见到她了。”   “是啊,她现在忙着在熹微和福利院之间穿梭,我也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呢!嫂子,你这回可要帮我说说好话。”   事已至此,顾然也不好再推辞,便打开车门上了车。   “嫂子,您是不是怪我?”行车时,贺存希突然说道,“只是当时的情况,您也看见了。大部分的矛头都对着哥,而且这次的事情,也确实是他负责的。如果我不顺着蒋老的提议安排,外面的股民,我也控制不住。”   “我并没有怪谁的意思,不要特意解释。”顾然确实没有。   “那就好。我就怕哥怪我呢。本来董事长的职位应该是他的,谁知道蒋老突然要我先代替。我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会把股份都给了我。”   这还是贺存希当上代理董事长之后,第一次提及。看似真诚,可是时间太晚,倒显得有些刻意。   顾然左耳听,右耳就出去了。   贺存希见她兴致缺缺,也便不再说这件事。   天渐渐暗了下来,看天色像是要下雨。   车子在路边停下来,顾薇开心的打开副驾驶座坐进来,娇嗔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贺存希轻笑一声,“怎么会?约好的。”   “这还差不多!”顾薇说完。便拉起安全带扣上。   一侧头,看见后排,还坐着一个人。   “顾然?”她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换上了笑脸,“爸爸前两天还问起你,说你上次回贺家,也没跟他说,他担心呢。”   顾然心下冷笑,嘴上却道,“最近太忙,可能是我疏忽了。有时间,我再打给他。”   “好!”顾薇笑了笑,“其实爸就是嘴硬心软。”   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并不回答,只是翘了翘嘴角,算是听到了。   顾薇还算识趣,便也不说了。   还没到贺家的大门,一记响雷便下来了。紧接着,倾盆大雨哗啦啦的落下。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也就是这个时节,最是这样的大雨多。   顾然不由得想起,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刚从监狱里出来,还毁了容。那晚她站在大雨中几个小时,顾天佑都没有开门。   最后,还是贺荆南,突然出现,将她带走。   雨越下雨大,像是一块雨幕严密而垂直。车子一路开进贺家的大门,有佣人拿了伞冲过来。   贺家大门的另外一边,司机汇报道,“我到达了公司,但是少夫人已经走了。”   “沿路找了吗?”贺荆南蹙眉。这个女人,电话也不接,又下这么大的雨,能去哪里?   正想着,贺存希的车子开进了大门。   下一秒,顾然撑伞下车。   看见他,两人隔着雨幕,对视了几秒。   贺存希和顾薇也下了车,见两人都不说话,贺存希道,“下班的时候我带着嫂子一起回来的,哥你这个时候叫司机,是准备去接嫂子的吗?”   说完,见贺荆南没回答,他便看了眼顾薇,“我们先进去吧!”   门外,哗啦啦的雨声,贺荆南见顾然一边的肩膀已经被淋到,因为那一会儿的发呆,湿了大半。   抬手将顾然手中的雨伞拨正,贺荆南问道,“怎么不接电话?”   顾然一愣,想到下班的时候,手机就提示没电了,便低声道,“没电关机了吧?你找过我?”   不知道为什么,顾然总觉得,两人之间的亲密,因为今天这场会议之后,变得生硬了起来。   “进去吧!”贺荆南眉心微蹙,朝着身后的小福说道,“你先去放了热水,等下你顾姐可能要先洗个澡。”小福忙撑着伞小跑着回去了。   雨声太大,顾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所以径直朝着前厅走去。   没走两步,身后有人拉住了她,“刚回来,晚餐还没那么快好,先回房间洗澡换身衣服。”   贺荆南不说,她还没感觉到。这天虽然已经快到夏天了,但是下了雨还是有些凉气的。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顾然被贺荆南反手一带,走进了雨幕中。   回房间的这条路,平时走起来并不觉得远。只是今天在大雨中,显得尤其长。   两人撑的伞较小,挡了这边,挡不住那边,最后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两人都淋湿了。   小福已经放好了热水,顾然看了看贺荆南,方才回来的时候,他将伞都给自己了,反而他淋得更多。   “你先去洗澡吧!”顾然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贺荆南蹙了蹙眉,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去,“一起!”   顾然顿时脑子嗡的一声,他说一起?   虽说两人结婚五年,真正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除了那次,贺荆南受伤她帮他洗过一次澡之外,两人一起洗澡还是第一次呢,顾然下意识的抗拒。   “不用,不用,你先洗。”说完,她就要出去。   贺荆南长臂一伸,将她困在墙壁的中间,目光看向了她颈间米白色的纽扣,“要我帮你?”   说完,他便抬起手,朝着那纽扣而来。   直到他微凉的手指碰到她的下巴,她才恍然反应过来,“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完,她有些紧张的伸手慢慢的解自己的扣子。   片刻,贺荆南已经脱好衣服,回头一看,她才解了三颗纽扣。再一看,她身上被淋湿的地方,雨水还在往下滴。   再次上前,将她锁在墙壁中间,伸手帮她。   顾然忙又阻止,这一次贺荆南只说了一句,“闭嘴!”   顾然真的闭了嘴,任由她帮她解了扣子,然后丢进了浴缸。紧接着,高大的身躯也走了过来。   顾然忙别开头。不敢看他。   贺荆南见她耳朵都红了,不禁翘了翘嘴角,心下微动。   不过,现在不合时宜,徒增烦恼。   没有再往前,他打开一边的花洒,开始冲洗。   顾然本来以为贺荆南也要进浴缸,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耳边却传来了花洒的流水声。   抬眼一看,她忙又别开头。还不如到浴缸里呢,这样她看的不是更彻底。   贺荆南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见她还不动,不由得提醒道,“水凉了,快洗吧!”   顾然这才觉得脸颊有些热,忙拿了自己的毛巾,开始洗澡。   贺荆南洗完之后,就裹着浴巾出去了。顾然起身看了一旁小福放的衣服,换好了才出去。   门外,贺荆南正在吹头发,墨色的短发在他的指缝中穿梭。   顾然愣了一会儿,他抬手道,“过来。”   鬼使神差的,顾然走过去在他的面前站定,“怎么了?”   “坐下!”贺荆南指了指面前的沙发。意识到他要给自己吹头发,顾然忙道。“不用,我自己来。”   “坐下!”贺荆南十分坚持,顾然也只好坐了下来。   顾然的头发很长,又柔软,又黑亮。贺荆南将她临时帮助头发的发卡拿下来放到一边,又仔细的调好吹风机的温度,便慢慢的从她的头顶开始吹。   一阵阵温温热热的风,从她的发间吹散开来。   顾然木木的坐在那里,听着头顶上不住地轰鸣声。想象着身后那个男人的脸,这个时候他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下一秒,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顾然浑身一震,意识到他是在向她解释。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   本来只是心里有些堵得难受,只是突然被他这样挑明,她竟觉得十分委屈。   “早上临时决定的,是宋媛送过衣服之后带来的消息。那个时候,你还在换衣服,所以没时间跟你说了。”   原来如此,顾然倔强的抿了了抿嘴唇。   “我又不需要解释!”   “是吗?”贺荆南忍不住轻笑一声,像是一根琴弦在她的心上拨动。   “那是谁,刚才臭着脸,嘴巴都可以挂一瓶油壶了?”   顾然忍不住老脸一红,“我那是因为打雷,我心情不好。”   闻言,贺荆南目光一黯。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脱口道,“以后打雷,我都陪着你。”   “那你可要写个保证书,不然以后赖账了怎么办?”顾然说罢,佯装拨头发,将眼角的湿意擦去。   下一秒,贺荆南将她裹进了怀里。“就算没有保证书,我也认账。”   “那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呢?”顾然脱口问道。   贺荆南一愣,手上的吹风机在空气中呜呜的鸣叫着。   好一会儿,他拿起她的一缕头发,“你准备变成什么?一棵树?”   顾然,“”   想起之前看雪的时候,他曾经说过韩剧。所以这一棵树,也是从韩剧上学来的?说好的高冷呢?   身后的男人继续道,如果你变成了一棵树,那我就做园丁,天天给你浇水,施肥。   顾然,“”感觉要是再说下去,她的牙齿都要被酸掉了。   幸好,佣人过来叫道,“少爷,少夫人,晚餐准备好了。”   顾然忙起身。“好,马上去。”   前厅,奶奶被小云推过去,已经坐好了。   顾然和贺荆南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贺存希和顾薇。再一看一旁的佣人,神色都有些奇怪,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再一看小云,也是十分的不自然。   顾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云迟疑的看了看老夫人,“刚才老夫人生气了,闹了一场。”   顾然一愣,“奶奶是不是又要找苏半夏了?”   “这倒不是!”小云看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道,“老夫人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不太喜欢顾薇小姐。”   这么奇怪?   “可是以前,顾薇也经常来,奶奶没说过什么啊!”   “就是啊,所以刚才顾小姐出来的时候,我也没在意。谁知道老夫人突然就生气了!”   小云说罢,脸上还是一副后怕的表情,顾然不由得蹙了蹙眉。   “到底怎么了?”   ☆、第126章 当年的约定   小云欲言又止,贺荆南冲着顾然掀了掀眼皮,“过来坐下!”   顾然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急切了,忙走过去在他的旁边坐定。刚坐下,便听见佣人道,“二少爷,顾小姐。”   顾然抬眼看去,之间顾薇戴了个超大的口罩,头发散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顾然一愣,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还意气风发的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包的这么严实?受伤了?   正想着,贺存希冲着他们道,“哥,你和嫂子先吃吧,我送顾薇回去。”   顾然出于礼貌,刚想问顾薇怎么了,目光却接触到她正看着老夫人的眼神,虽然看着平静,却不完全平静。只不过碍于奶奶的身份,她不好表露出来。   看来,两人刚才的事情应该很严重。   索性,放下了心头的疑惑。任由着贺荆南冷冷的嗯了一声。   两人这一走,佣人便上了菜。   奶奶对着爷爷的照片,吃的很开心,半点也没受刚才那个小插曲的影响。   吃完饭,顾然跟着小云将老夫人送回房间睡下了,小云才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顾薇小姐进门之前,老夫人还好好的,正喝着我给她泡的碧螺春。然后顾薇小姐,就很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刚说了一句,老夫人就把碧螺春连杯子一起丢到了她的脸上。”   顾然蹙了蹙眉,“她说了什么话?”   小云摇了摇头,“没什么啊,就是很普通的问候语。奶奶,晚上好。”   确实很普通,顾然沉吟了片刻。难道是,这句话,让奶奶想起了什么吗?   小云见她一脸凝重,心下也有些紧张起来。以为她是因为顾薇被伤的事情生气了,毕竟顾薇是她的姐姐。   “少夫人,都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   顾然恍然回神,听她一副着急的语气,顿时笑了。“没事,意外罢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她便转身回了房间。   沙发上,贺荆南正在讲电话。   见顾然进来,他也没有避讳。“海关那边,现在他们交给小叔去沟通了。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止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注意看下私下里跟他们接触的人。”   顾然挑了挑眉,贺荆南的意思是,其实贺成材接手这个案子,只是一个幌子?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贺荆南蹙了蹙眉,“先看看再说。”   收掉电话,他抬手揉了揉顾然的头发,“奶奶睡了?”   “嗯。”顾然应了一声,想起小云说的话,忙道,“奶奶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顾薇的事情啊。小云说,顾薇只是给奶奶打了个招呼就被打了,我觉得很奇怪。奶奶虽然神经系统受损,但是只要不发生冲突,她根本不会主动袭击别人。”   说完,她又将小云刚才描述的细节和贺荆南说了一遍。   贺荆南忍不住笑话她,“再给你个烟袋,你都能直接变成福尔摩斯了。”   顾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巧合而已。或许是奶奶被她突然出现吓到了!以后让小云注意点就好。倒是你,你姐姐被打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   顾然心下一凛,装作无意的说道,“我和她的关系一向如此,难道还希望我去嘘寒问暖?”   贺荆南不由得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就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这话说的,顾然忙问道,“那你呢?”   “我停职了,不是么?”可是看他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停职了很伤心的样子,反倒是十分的轻松自得。   联想到刚才进门时候,他的那通电话。知道他有成算,她也确实累了,便去睡了。   贺荆南看了看她躺在那里的背影,想到刚才她说的关于奶奶突然生气的事情,不由得脸色黑沉。   她说的没错,奶奶确实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另外一边,贺存希将顾薇送回家。   一路上,顾薇都戴着口罩,伤心不已。她只是好心上前打个招呼,没想到奶奶竟然将一杯热水连着杯子一起丢了过来。   现在她的嘴唇被打了一个口子,脸也肿了。   幸好,那水不适滚烫的,不然她现在非毁容不可。   贺存希小心安慰了一阵子,她才好了很多。但是还是很担心,“奶奶不喜欢我,怎么办?”   贺存希握了握她的手,“没事,我喜欢你就行了。”   这话一出,顾薇忍不住笑了。“什么时候这么会耍贫嘴了?”   贺存希也笑,“无师自通!”   ……   传承集团,因为这次的含量超标的事情,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先是股票下跌,其次是产品滞销。甚至,还有柜台遭到了打砸。   一大早,贺存希便召开了高层会议,要求每个部门做好方案,来应对这次的事故。   顾然当然也希望这件事尽快解决,不管是从哪一方面看都是有利的。   只是,其余高层对顾然的出现,似乎都不太赞同。说起话来,也不是很客气。   “这次的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我认为如果是处于为公司考虑,顾助理作为贺总的妻子,也应该避嫌才对。”   顾然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连坐这样的规矩。更何况,她还不是贺荆南的直接下属。   顾然看了一眼,那位发表意见的高层。正是研发部门的总监,何家全。   真是狗咬吕洞宾,那天出了事之后,他没有到场,顾然凭经验,还当场将他们研发部的嫌疑去除了。   没想到的是,这才几天,就开始恩将仇报了。   “何总监是吧?”顾然昂首起身,“您说的避嫌,也包括您自己吗?这次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含量超标这种事情,研发部门首当其冲,您是不是也该回家反省反省呢?”   何家全被她噎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   “顾助理是不是太健忘了?昨天凌晨的会议上,已经证实了我们研发部门和这次的事情无关。”   顾然闻言,嘴角微勾,“何总监既然知道昨天凌晨的会议内容,那么应该也不会不知道,是谁帮你们研发部门解除嫌疑的吧?”   “是我!”顾然趁热打铁。“如果我真的有私心,当时我应该立刻将这件事栽到你们研发部的头上,何苦帮你们解除嫌疑?”   “谁知道你想做什么?”何家全还是不死心。   顾然顿时有些气恼,怪不得人家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如果一个人一定要装睡的话,那确实很难叫醒。   正想着,贺存希突然插口。   “顾助理的话说的对,何总监不必再介怀。何总监应该不知道,顾助理在中药研究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还发表了好几本关于这方面研究的书籍。你们都是可以为公司贡献能力的人,不应该为这种事情有口舌之争。有机会,你们可以在中药上多做交流。”   贺存希一番话说完,其余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顾然。   她在本草集团研发部任职过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毕竟那时候是上过报纸了。   但是她在中药方面的造诣,却没几个人关注过。恰恰也正是,她身为贺家的儿媳妇,却去本草集团任职,所以众人都以为她是没有多大能力,才不能得到传承的认可。   谁知道,结果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何家全也是同样如此的反应,只是他更加尴尬一些。还好,贺存希又说了句,他便顺势坐了下来。   但是顾然却觉得,他对自己的敌意更深了。   散会之后,贺存希叫住了顾然,“嫂子,刚才你受委屈了。”   顾然淡淡的摇了摇头,“没事,小事,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如果经过了这么多次事情,顾然还感觉不到贺存希的用心,那她就是真傻了,之前她只是不愿意去想太多。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他就不存在的。   “嫂子,您生气了?”贺存希见她兴致缺缺,不由得问道。   这一口一个嫂子的,顾然越听,越觉得心下寒冷。“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那就好,要是您生病了,哥肯定饶不了我。”贺存希说罢,又状似无意的问道,“哥一个人在家里一定很无聊吧?要不,下午好像没什么安排,您回去看看他?”   贺存希说这话,原本是用来试探的,他应该是想刺探一下贺荆南的行踪。   岂料,顾然忙点头,“好啊,他一定很无聊了。”   等她出去了,贺存希才看了一眼桌上的清关文件,收敛起脸上单纯地笑容。   桌上的电话铃声乍响,他接起来道,“小叔,怎么样?”   那端贺成材意气风发,“你小叔办事,你还不放心么?这次我亲自出马一定万无一失。”   “那就辛苦小叔了!”贺存希十分‘感激’的说道。   “客气什么?别忘了你和小叔的约定就行了!”贺成材说罢,略有深意的提醒了一番。   贺存希心生厌恶,嘴上却还道,“怎么会呢?”   “那就好,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最好,小叔总算没看错人。”   贺存希抿唇不语,那端便也不再说什么。   收掉电话,贺存希目光阴鸷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潘慧贤和贺承厚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以为他真的那么傻,凭着那几句辩解的话,就相信他吗?   思及此,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好戏还在后头。   ……   贺家大院里,贺荆南陪着奶奶在花园里转了一圈。   奶奶这几天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如医生所说的,已经和家里的一些人熟悉了。也渐渐允许了有些人的靠近。   看见顾然回来,她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   顾然心下一暖,上前冲她打了个招呼。   贺荆南挑了挑眉,“翘班?”   “才不是!”顾然笑道,“我表现良好,提前回来休息。怎么样?你这个无业游民是不是很羡慕?”   一旁的小云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看向贺荆南。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大发雷霆似得。   岂料,贺荆南只是眯了眯眼睛,脸色却还好。   趁着,他还没发火。她忙接过老夫人,“出来好一阵了,我推老夫人回去休息了。”   得到贺荆南得首肯,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然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笑了。   “你看你,都是你平时太严肃了,把小云吓成这样!”   贺荆南无语,“明明就是你乱说话!”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朝着房间走回去。   一路上,路过的佣人都和小云一样的反应,逗得顾然憋笑了一路。   一进房间,顾然就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做吧,我在家给你把风!”   这也是她半路上想到的,贺存希让她回来,无非就是试探贺荆南有没有什么行动,那她不如将计就计。   “刚才我们俩回来那一路那样一传,大家都看见你在家。如果这个时候你出去,有我给我打掩护,一定没人发觉。”   贺荆南顿时黑线,“你以为我是古代的大侠啊?可以飞檐走壁?”   说的也是,这家里就他们两个主人,她要留在家里掩护,确实不行,顾然顿时蹙紧了眉头。   贺荆南见状好笑的将她揽进怀里,“别担心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好了?”顾然看着他。   “当然,不然我怎么这么轻松?”   “又不跟我说!”顾然忍不住踩了他一脚,“这是惩罚!”   贺荆南倒吸了一口凉气,“谋杀亲夫。”   ……   翌日,传来了贺成材回复了消息,海关那边拒绝沟通,已经将他们含量超标的产品进行了销毁。   与此同时,之前线上海外网站上销售的商品发货时间,已经超过了最低上限。   客服部门每天从早到晚电话不停的催货,甚至已经开始有消费者协会开始介入。   一时间,传承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之中。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风尘仆仆的从国外赶回来的贺成材,要求直接撤销贺荆南的经理职务。   顾然心急如焚,可是贺荆南却一点也不着急。   依稀记得,昨天他还在家里悠闲的陪着奶奶散步。   散会之后,贺存希面露难色的看着顾然,“嫂子,你也看见了。现在舆论压不住,再这样下去,恐怕我真的要……”   顾然蹙了蹙眉,但是贺荆南说叫她不要多问,顺其自然。   她便也没再说什么,只说,一切以公司为重。   当天下午,撤销贺荆南经理职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只等最后的书面通知下达了。   于此同时,苏半夏主动来到了贺家。   此时,老夫人刚刚睡下,容嫂过来道,“苏小姐来了,要来看望老夫人。”   贺荆南放下手机,刚才顾然打了电话给他,跟他说了公司的事情。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一样,不过比他预料的要快。   看来,有些人是迫不及待了。   正想着,苏半夏从门外走进来,“奶奶怎么样了?”   小云碍于她之前确实照顾过老夫人,便如实说了,“老夫人最近好多了,还要谢谢苏小姐。”   “举手之劳!”苏半夏说罢,看向贺荆南,“贺先生也在这里?”   贺荆南公式化的点了下头,容嫂见状便退了出去,小云则是去照顾老夫人去了。   客厅只剩下了贺荆南和苏半夏,她才走近说道,“最近传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   贺荆南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谢谢!”   见他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苏半夏又道,“我帮你,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一命。”   说起这事,贺荆南又皱了眉,“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我并不需要帮助。救你也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回报而已。”   这还是苏半夏第一次听贺荆南本人提及,她救过他的事情。想要深问,又怕他看出破绽,只好咽下了肚子。   “既然是互相救过,那一定是有缘分的。”苏半夏并不死心。“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被人陷害!”   “苏小姐的目的是什么?”贺荆南淡淡的出声。   苏半夏没想到,他那么直接,顿时有些尴尬。   “没有,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你!”她快速的反应过来道。   “不必了。苏小姐身体不好,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贺荆南说完,起身便走。   没一会儿,便有司机过来请她,“苏小姐,请回。”   苏半夏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请她走。事已至此,不走也不行了。   行至前厅,容嫂走过来倾身道,“苏小姐这就要走了?”   苏半夏心里烦闷,没好气的道,“看不出来么?”   容嫂也不生气,只淡笑一声,“二少爷说,苏小姐对老夫人的照顾,贺家感激不尽。如果苏小姐需要帮助,尽管说出来,他还欠你一个约定。”   容嫂说完,说了声再见,便转身走了。   苏半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脸色大变。   贺存希和苏半夏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哪来的约定?所以,他现在叫人这样说,难道是他认出了自己?曾经的她倒确实和他有过约定。   司机将车子开了过来,苏半夏没有上车,只说自己带了司机过来,便自己出去了。   一出贺家,她便直奔传承而去。   等苏半夏赶到传承的时候,整栋大楼都黑了下来。   刚进停车场,便有人从暗处走出来,“苏小姐,来了、”   苏半夏看向来人,虽然隐在黑暗中,但是那通身的感觉,还是让她一眼认出了他。   “贺存希!”   “苏小姐倒是不客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到现在才见过四次面吧?怎么就这样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不太礼貌呢?”   “贺先生不会是就想在这里说吧?”苏半夏不悦的说道。   “那行,换个地方!”说罢,他拉开身边的一辆车门,“考考你,我出去五分钟后,你再出去。如果你还能找到我去的地方,我们就继续谈。”   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在逗她玩?   只是,贺存希说完,便已经驱车而去,苏半夏真的叫司机等在原地等了五分钟才开了出去。   如果贺存希真的是试探她的话,那么他肯定会去一个两人都去过的地方。而他今天又说了所谓的约定,那肯定是他们当年达成约定的那个地方。   想罢,她跟司机说了个地址,追了上去。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个酒吧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苏半夏环视了一圈,贺存希的车子就在不远处。她跟司机说了声,便下车直奔酒吧包厢。   还是那间包厢,苏半夏走进去,贺存希已经点好了东西。   苏半夏拿起抿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这么多年了,这家酒吧的东西还没变。”   贺存希也抿了一口,“只是人变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呢?”苏半夏问道。   贺存希抿了抿唇,其实他是因为知道贺家的顾然不是真的顾然,所以才联想到,这个很奇怪的苏半夏也不是苏半夏。   那天潘慧贤要将顾然送去做DHA的时候,是他用顾薇的头发换掉了顾然的头发。   那时候,不过是不想家里再因为各种事情乌烟瘴气,没想到,他间接害死了潘慧贤。   想到这里,贺存希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恨意。   “感觉。”他低低的说道。“倒是你,难道就甘愿做苏半夏了么?”   苏半夏顿时恼了,“这还不得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叫我去坐牢,我能变成现在这样?”   贺存希挑了挑眉,“这样不好吗?你现在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想不理你就不理你了。”   一说这个,苏半夏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说?当年我们说好的,你帮我嫁给荆南。等我嫁进来就帮你进入传承。现在你都成为传承的董事长了,可是我呢?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顾然鸠占鹊巢!”   闻言,贺存希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嫌恶。但是很快一瞬而逝,“无理取闹!我只是让你有机会嫁给贺荆南,但是火灾那件事是个意外,谁知道你会在狱中生病?而且,还被弄错了?”   苏半夏不语,在醒来的时候,她也以为成为他的救命恩人是好事。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早就认了顾然。   可是,明明她才是顾然啊!   “那你现在找我做什么?”苏半夏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是继续帮你完成梦想!”贺存希如是说。   ☆、第127章 大不了鱼死网破   贺家老宅。..   自从潘慧贤和贺承厚相继去世,老夫人也神志不清之后,许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贺成安和贺成材各自带着彼此的家人,全都聚集回来。而这些都因为贺荆南要被辞退出传承集团。   贺成安一来,就十分反对。   “荆南是妈选中的人,大哥在世的时候,也属意他,怎么能说辞退就辞退呢?”   这话一出,贺成材不干了。   “二哥,公司一向秉承的是能者居之,荆南这次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给公司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我相信就算是妈还好好的,也不可能让他留在公司了。”   在他身后的杨婉柔闻言,顿时有些阴阳怪气的看向贺成安,“二哥,好几次来都没见过二嫂?”   这不是明知顾问么?贺成安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家里还有些事情,走不开。”   “这不逢年,不过节的,能有什么事情?要是二嫂忙不过来我可以去帮忙啊,就是怕出了什么事,二嫂再去警察局自首,我可受不了。”   杨婉柔这话一说完。贺成安尴尬不已。毕竟,如果不是余倩蓉那时候去自首,或许潘慧贤和贺承厚不会死。   即便他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是自己良心上总归过不去。   见贺成安不再说话了,杨婉柔心满意足的转开身子,又想上前靠近老夫人,企图表现一番。   岂料,老夫人对她还不熟悉,一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顿时将她打懵了,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妈,你”   小云有些生硬的上前道,“对不起,老夫人怕是跟您还不熟悉。”   杨婉柔虽然不敢跟老夫人发火,但是对小云还是敢的,顿时厉声道,“既然知道老夫人现在认不得人,还不拦着点?要你有什么用?”   小云顿时气的脸都红了,却不敢反驳。怎么说,她也只是个佣人。   “小婶!”贺荆南出声道,“一段时间没见,小婶的脾气好像更见长了?”   杨婉柔一抬头,就看见贺荆南一副不恭不敬的表情。本来已经火冒三丈,但是想起贺成材今天来的时候,跟她说的事情,她满肚子的火气顿时消散了很多。   “荆南,怎么?你现在在家里照顾奶奶?”很明显,是在讽刺他停职了。   贺荆南不语,这下子杨婉柔更来劲了。   “哎呀,我听说公司马上要下达正式文件通知,看来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在家陪奶奶。不过怎么说,你奶奶这些年对你也不错,你是该好好孝顺她的。”   贺荆南倒不是生气,就是有些不想看见她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便淡淡的笑道。   “不劳小婶费心了,小叔好不容易得到升职的机会,可千万别丢了。”   杨婉柔以为他是在嫉妒自己,心下不忿。   正好看见顾然走过来,她忙转移了话题,“升职不升职的,这种事情我们女人哪里懂?倒是荆南你现在刚好有空,和顾然赶紧生个孩子。不然等奶奶好起来了,你这一个大男人窝在家里,游手好闲可不行,好歹生个孩子带着。”   顾然闻言蹙了蹙眉,“小婶作为长辈,怎么能这样说话?小叔这些年在分部不是也没什么事,怎么小婶不生个孩子?”   这话说到了杨婉柔的痛点上,顾然不知道,但是贺成材肯定是知道的。   生怕她闹出什么不好看的来,忙将她拉过去,“都是小辈,你没事生什么气?”   杨婉柔显然还是生气,贺成材忙压低声音说了什么,她这才压下火气,回头瞪了顾然一眼,走到另外一边去了。   顾然忙走回来,状似无意的安慰道,“小婶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更年期真可怕!”   说完,顾然才发现,贺荆南正笑眯眯的盯着她。   顾然顿时大囧,“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贺荆南抬手拉住了她的手,“刚才你很勇猛,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有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站在我前面。我在想,或许小婶说得对,以后我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在家里相妻带孩子。”   顾然一愣,认真的看着贺荆南的脸色,“你不生气?”   贺荆南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生气?用别人的话来惩罚自己的都是傻子!要是被人说两句就活不下去了,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说罢,他看向顾然,“不过小婶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对。”   “什么?”顾然不解。   “过了这段时间,我们或许真的可以考虑生个孩子。”   顾然心念一动,生个孩子?她从来没想过。只是现下突然想起,她和他的孩子,会是他们两个人的结合版,心底便柔软了一片。   贺荆南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没什么!”顾然忙红着脸别开头,“太不矜持了。”   正想着,贺燕回带着贺长安走了进来,一段时间没见了,贺长安看起来长大了一些。   看见顾然,他十分开心的迈着小短腿跑了上来,“婶婶”   顾然看着那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孩子,心里又浮现出刚才自己的想象来。   怔愣间,带着奶香味的孩子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顾然将他抱起来转了一圈,“长安又重了。”   “因为晗姨每天煮了很多好吃的给长安,爸爸也胖了呢!”   顾然闻言发现贺燕回脸上划过了一丝不自然,顿时有些疑惑,“长安很喜欢晗姨?”   “当然喜欢!晗姨对我很好,对爸爸也”   “长安!”贺长安还没说完,贺燕回已经厉声阻止了他。   顾然心下顿时了然,看来这个晗姨不简单。一边想着,便不自觉的和贺荆南对视了一眼。   贺荆南淡笑一声,“也好,总比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强。”   顾然虽然不太清楚贺燕回和长安的妈妈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从认识他以来发生的事情。   贺燕回从一开始的对长安避之不及,到后面可以单独待他出门,到现在的父子亲密无间,都和这个晗姨不无关系。   事实证明,晗姨或许是一个很适合他的女人。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和时间无关,和生活环境无关。最重要的是合适。和那个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彼此忙着彼此的事情。   偶尔,交谈两句。就这样淡淡的,细水长流,最是美好。   顾然突然笑道,“如果有一天我像长安的妈妈一样,离开了。你会等我,还是重新开始?”   贺荆南顿时皱紧了眉头,有些愤怒的看着她,咬牙道,“我会找到你。然后掐死你!”   顾然顿时缩了缩脖子,“一个假设而已,一定要这么认真吗?”   “你可以试试看!”贺荆南沉声道。   顾然忙摇头,“那还是算了!”只是话毕,想起苏半夏的事情,心里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又怎么能是一个假设可以判定的呢?   贺存希姗姗来迟,不过他一出现,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如往常,他十分有礼貌的先和两位长辈打了招呼,“二叔,小叔?你们怎么来了?”   贺成安本来是来支持贺荆南的,但是因为刚才杨婉柔的话,心下愧疚,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贺成材冠冕堂皇的说了句,“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天当是聚聚好了。”   “是啊!”杨婉柔上前附和道,“存希这阵子都累瘦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小叔在家里就念叨着,不放心你。公司那么多事,没人给你分担真是不行啊!”   贺存希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又笑着揭过。“谢谢小婶,以后我会注意的。”   杨婉柔也不尴尬,笑着应了。   贺荆南见状,跟顾然一起走过去将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老夫人推起,“我们先送奶奶回去休息了。”   杨婉柔本来还等着好戏呢,谁知道刚拉开帷幕,演员就要退场,顿时啧了一声。   “荆南,小婶不过是跟你开句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贺荆南瞥了她一眼,“小婶说得对,怎么能不当真?”   “你”杨婉柔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睁睁的看着贺荆南和顾然,这两个当事人就这样走了。   “存希,这”她刚想说什么。贺存希便接过了话题,“大家都累了,我叫容嫂上菜,吃完了也好回去好好休息。”   说罢,他直接转身,“我还有些公务,先去书房了。”   瞬间,客厅里只剩下了杨婉柔和贺成材夫妻。闷不吭声的贺成安,和一边大眼瞪小眼的贺燕回父子。   一出门,小云便推着老夫人回了房间,顾然和贺荆南两人则是慢慢的走进了花园。   沉默了片刻,顾然说道,“看情况,你的职位真的很难保住了,通知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发出来了。”   “你担心我?”贺荆南笑道。   顾然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贺荆南也不生气,依旧是淡淡的笑道,“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的话吗?信我吗?”   顾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等着看好戏吧!”说罢,贺荆南牵起顾然的手,“饿了吗?”   顾然点了点头,确实饿了。她今天一直担心。都没怎么吃。   “小福准备好了晚餐,回去吃吧!”   原来这家伙早就没打算在前厅吃饭。也是,面对着小婶的嘴脸,能吃得下的都是神人。   翌日上午,果然撤销贺荆南经理职位的通知便已经整理了出来,顾然拿给贺存希的时候,贺成材‘刚好’来公司为这次的出国之行做汇报,也恰好赶上了通知发下来的事情。   贺存希淡淡的瞥了一眼顾然,“先放那里,等下再发下去。”   顾然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而贺成材见顾然一走,便大摇大摆的坐在贺存希的办公室里。一副长辈的口吻道,“存希啊,你小婶说得对,你最近瘦了不少,是需要有人帮你分担分担了。”   贺存希明知故问,“那小叔您觉得谁可以帮我分担?”   这话,倒是把贺成材问住了,他自认为已经暗示的十分明白了,可是贺存希竟然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认真的看了贺存希一眼,“存希啊,我哪里清楚公司的人呢?不过,外人总归是外人。还是自己人最能帮你!”   贺存希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嘴里犹豫道,“那小叔你”   “我什么?”贺成材忙坐正身体。   “您看,您适不适合这个位置?”贺存希十分‘小心翼翼’的说道。   贺成材顿时心中狂喜,恨不得就要跳起来了。但毕竟年龄在那里,总算还是忍住了。   他激动的声音颤抖,“你小叔我虽然这些年看起来不太像话,但是从小我也是跟着你爷爷学习的,存希你要是给小叔这个机会,小叔肯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他便开始画饼,天马行空的说着。自己当了经理之后的一系列设想。   秘书推门进来,“贺董,贺”秘书顿了一下,又道,“前贺总来了,还通知了几位高层,说二十分钟后,会议室见。”   贺存希一愣,在他前面的贺成材显然已经心里膨胀,一点危机感也没感觉到。   “既然荆南来了,那就去看看!”   贺存希在身后忍不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是草包。   经过顾然的办公室,贺存希没有叫她参加会议,便自顾自的去了。   会议室里,贺荆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参加会议的,不仅有公司的几位高层,还有此次涉嫌将公司的产品含量改变的,传承旗下的生产部门的经理。   贺成材走进去,便大喇喇的坐下来。   “荆南,今天来是来做交接的吗?”   贺荆南冰冷的唇角微勾,“小叔也在,那正好。”说罢,他环视四周,“今天通知大家过来,是想将此次公司产品问题,做一个解释。”   贺成材顿时恼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的调查不专业么?”   “那倒不是,只不过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忽略一些东西。”   贺成材顿时不服气,“这次去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公司同去的同事可以作证,我们怎么可能会忽略什么。”   闻言,一直没说话的蒋老开口道。   “你是长辈,就算是孩子犯了错误,你多教教就好。既然他有这心思帮你,我们不妨听听。”   贺存希这才道,“那就请哥开始吧?”   闻言。贺存希身后的宋媛走上前道,将手中的文件拿了出来。   “这次的产品含量超标,经过我们的调查,主要有问题的产品,都是半个月前,位于城东新开始生产的新车间生产。我们抽取了还没有发出去的产品做了检测,这是检验报告。”   说罢,她将报告打开,在座的每个人发了一份。   “请大家看,这份数据上显示,一切都严格按照研发部门的含量是生产出来的,是没有问题的产品。”   此话一出。上次那位激动不已的经理顿时脱口道,“我就说,我们车间不可能有问题。”   本就鸦雀无声的会议室,因为他突兀的声响,顿时全部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他忙闭了嘴。   贺成材反驳道,“你们检测的那批是对的,不代表就不是他们生产的。他们可以偷梁换柱!”   “小叔说得对!”贺荆南说完,宋媛又拿出了一张纸,那是车间的交接记录复印件。   交接记录上写,有一天晚上因为节日放假,第三天来上班的部分工作人员发现那批产品的外壳上似乎有不明水渍。   但是经过各方面调查,未果。在加上那个时候,刚好是线上海外市场准备营业的时候,当时需要赶出货期,便没有再管。   而那批被包装的产品,全部出了问题。   此证据一拿出来,其余众人都愣了。很明显,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事件啊。如果是针对传承,那他们接下来的每一个车间,都要严格注意把关才行。   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啊。   贺成材又提出质疑,“海关那边已经将不合格的产品进行了销毁,你们又如何怎么证明。那些沾染了不明水渍的产品是海关不合格的那批呢?”   “凭这个!”贺荆南突然拿起了一个瓶子。他的手势稍稍一转,包装上的序列号,正好和海关那边登记的对上了号。   “这一瓶,是在还没有被销毁之前,我们想办法从里面拿出来的。”   蒋老顿时正色道,“你们的意思是?”   这一次,贺荆南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看向前方。他身后的宋媛道,“分部的贺总,我们查出他这一次去国外,只十分公式化的和海关那边约谈了一次,就放任他们烧掉了产品。”   “你懂什么?”贺成材忙道,“我约了好几次,人家就来那几个人。后面他们说要销毁产品的时候,我也争取了,但是不行。”   贺存希突然开口,一副十分震惊的表情。   “是不是弄错了?小叔怎么会这么做呢?”   “是啊,公司是自己家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荆南,你也不能为了你自己洗清嫌疑就将所有的一切往我身上泼!”   “宋媛!”贺荆南沉声说道。   宋媛将手中的一个小盘插进电脑,盘上是一段两个人的对话。虽然看不见人,却能听出声音是来自贺成材和杨婉柔。   “只要荆南这次下台,你就可以得到总经理的位置,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这是杨婉柔的声音。   “急什么?慢慢来!”这是贺成材的声音。   这一段听下来,贺成材的动机已经很明显了,众人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紧接着,城西新厂的负责人突然站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在新厂投产的时候,我看见他!”   那人手指着贺成材,十分的信誓旦旦。   “那段时间,他经常过去,下手的机会很大。”   贺成材这一次终于忍不住了,再不反驳自己就会成为千古罪人了。他忙起身道,“我去的那几次,都是陪着董事长一起去的。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众人又将目光抛在了贺存希的身上,贺存希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愚蠢,这种时候,他还敢乱咬。随即正色道,“小叔确实跟我一起去过一次,后面还有再去吗?”   这话说的,贺成材再傻也听出来不对劲了。难道,贺存希已经不打算保他了吗?   “存希,你什么意思?”   贺存希心下一凛,“小叔,祸从口出。有些事情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这件事关于到公司的生死存亡。是大事。一不小心不是停职这么简单的!”   这是警告,叫他不要乱说话。贺成材现下也觉得自己太过于冲动了,便索性闭上了嘴巴。   贺存希这才道,“分部是爷爷留给小叔的,我不好随便剥夺。但是事已至此,小叔你再管理分部,公司的同事也会不满。”   贺成材眼皮一跳,拼命的给贺存希使眼色,岂料贺存希除了刚才的警告之外,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下一秒,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叔的分部,我之前在的时候,有一位副总十分有能力。依我看,还是提拔那位副总正式接管。”   贺成材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冲上去理论。   只是刚才,他的表现已经尽失民心,他也不傻。终究不敢再轻举妄动,任由着贺存希将这件事做了了结。   完毕之后,贺存希又道,“事情是查清楚了,只是如何弥补这次丢失的信誉,这事关重大。”   “我已经安排好了!”贺荆南又说道。“停职的这今天,我联系了花城的陆氏久远。我和陆氏的总裁陆易城有一点交情。众所周知,陆氏久远所做的行业也是护肤品,为了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他已经友情帮助我们代加工了所有的货品出来,今晚就可以发货!”   众人哗然,竟不知道贺荆南还有这样的手段。   就连贺成材都惊讶不已,只是心里生着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恭维的话来。   贺存希眯了眯眼睛,面上却是兴奋不已,“那真是太好了!”   蒋老忙趁热打铁,“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么贺总的罢免通知。就没必要发下去了吧?”   贺存希的秘书看了一眼贺存希,贺存希忙点头,“自然!”   除了会议室,蒋老忍不住拍了拍贺荆南的肩膀,“小子不错,这次做得好。”   “误打误撞而已!”贺荆南一笑而过。   贺存希的办公室里,贺成材不住的牢骚。   “存希,你可要想办法,我现在总部没进来,分部都没了,这叫我到了下面怎么和爸爸交代?”   贺存希心下烦乱,对贺荆南和陆氏久远合作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根本没心思理会贺成材。   贺成材说了好一阵,见他没动静,顿时不满。   “这该不会是你们兄弟俩特意下的套吧?你说清楚,你是不是在算计我?你是不是早就想将我的分部收回去?”   说完,他冲动的拉开办公室的门。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现在就抖出来,你也别想得到好处!”   ☆、第128章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贺成材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手按住门把手,一边回头威胁着贺存希。??   岂料,贺存希根本没有理会他,或许是,他根本不怕他将一切抖出来。   心下疑惑,贺成材正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这样喊下去,贺荆南却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他笑的一脸云淡风轻,“小叔?”   不知道为什么,贺成材在面对他那张脸的瞬间,仿佛自己浑身没穿衣服一般,被看的透透的。   心下一凛,他转身回到办公室,贺荆南跟着走了进来。   “哥!”贺存希起身叫道。   “在公司里,董事长还是直接叫我贺总!”贺荆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贺存希刚想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那么客气。   岂料,贺荆南看过来的眼神,十分的认真。伸出去的手一顿,他抿唇道,“好,贺总。”   贺荆南闻言,走到沙边。   “我过来,是有样东西,想要亲手交给你。”说罢,他弯腰将手上拿着的件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双手抄进裤袋转身,“小叔也在这里正好,你们可以一起看看。”   贺成材纳闷的看了一眼贺存希,倒是贺存希,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两人就那样看着贺荆南大步走出办公室,贺成材迫不及待的捡起桌上的件袋就要打开,却被贺存希劈手夺走。   “小叔,你可以走了。”   贺成材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恭敬有礼的贺存希突然这样跟他说话,甚至,还出手从他手里夺东西。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牙道,“好啊,原来这都是你的阴谋啊!”   贺存希将手里的件袋拿到办公室前的抽屉里放好,才回头状似不解的问道,“小叔,你说什么?”   这一回头,贺成材心头一紧。   面前的那张脸,依旧是那张温和无害的脸,甚至他还带着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突然间遍体生寒,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的人一般。   “想不到我自诩聪明,成天玩鹰最后却让鹰啄了眼。”贺成材说罢,不由的后退一步,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贺存希才是整个贺家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两人对视了片刻,贺存希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既然小叔都看出来了,也好,省的我多做解释。小叔,分部的职务交出来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轻松了很多?”他在大班椅上坐定,双手自然的搭在椅背上,一派王者的风范。   “你到底想怎么样?”贺成材慌乱不已。   “现在,你还不想告诉我,当初股权让渡的真相么?”   贺成材不由得张了张嘴,却突然觉得喉咙艰涩难当,仿佛失去了声音一般。良久,他才缓过劲来,叹了一口气。   “大嫂一直想让你继承贺家的产业,荆南出国的那几年本来她已经说服了你爸爸,可没想到荆南又回来了。后面生的事情,你也知道。大哥被夺去了总裁之位,每天醉生梦死。大嫂也被赶到了佛缘寺上反省。”   这些贺存希当然知道,而且那个时候,他确实萌生了退出这场争斗的心意。   “那次大哥喝醉酒在外面闯祸,其实我是知道的。”贺成材眨了眨眼睛,将实际情况作了些许更改。   实则,那次贺承厚醉酒出事分明就是他设计的,本来就是为了让老夫人看清楚,她一向偏爱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只是,他没想到即便是如此,老夫人还是愿意花钱为贺承厚将一切擦干净!   咬了咬牙,他说道,“大哥那天喝醉酒之后非礼了一个女人,还被记者拍了下来。大嫂十分伤心,但是碍于贺家的面子,又不得不出面处理。于是,我只好陪她一起出面,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从那以后,大哥变本加厉,大嫂越来越失望……”   贺存希也记得那段时间,妈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风采依依,爸爸更是好多天见不到一次。   “眼看着荆南就要继承,大嫂就找到了我,我想办法找了律师。反正大哥每天都浑浑噩噩的,那份让渡书,不管当时他是醉是醒,也是他心甘情愿签的,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贺存希不由得握紧了手指,“那他们为什么会自杀?奶奶被下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我怎么知道?”贺成材慌忙撇开,“我怎么会下毒害我自己的妈呢?”   贺存希闻言,目光凌厉的看着贺成材,见他似乎不像是说谎,才收回视线。   “所以,我妈和你做的交易,就是让你有机会进入到传承总部?”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出面做这些?”贺成材说起这个,不由得想到自己连分部也被夺走的事情,顿时愤愤不平。   “好!”贺存希仅淡淡的应了声,便不再说话了。   贺成材一时不知道他的意思,犹豫着问道,“我都说了,你也该履行我当初和大嫂的交易才对!”   “自然要履行的!”贺存希爽快的道。   “真的?”贺成材眼前一亮,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存希你是不会食言的,从小我就喜欢你,那你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把荆南拉下来?”   “为什么要拉下来?”贺存希不解的问道。   “不拉他下来,我怎么安排?难道要我去被别人管理么?”他这些年在分部,虽说不是什么大公司,但是都是他在管理别人。   “难道除了经理,没有其他的位置了么?”贺存希淡淡的说道。   “别的位置?”贺成材想了会儿,突然眼前一亮,连口齿都激动的结巴了,“总……总……裁?”   贺存希正色不语,贺成材不由的心花怒放,满脸通红,带着狂喜后的余韵,“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急什么?”贺存希对他的想象,不解释,也不反驳。“总裁可是要通过董事会决议的,您现在也没什么成绩出来,还是先回去,等有了机会我一定会安排的。”   贺成材也不傻,这种明显就是画饼的事情,他顿时就冷了脸。   不过贺存希显然已经没有了和他在慢慢磨下去的心情,拨了个电话出去,“把我叫你准备的机票拿来!”   很快,秘书走进来,拿了两个信封。   贺存希亲自递给贺成材,“小叔,我听说你和小婶这些年也没出去好好地放松过,这是我为你们两位订的欧洲环球旅游套餐。”   贺成材迟迟没有伸出手,他在脑中快的盘算着。   面前的贺存希却突然开口道,“小叔,你只有这个选择!否则,你将会永远失去传承,不管是分部还是总部。”   心下一紧,贺成材看着面前这张脸,心下突然觉得他说的不是假话。鬼使神差的将那信封接过去,攥进了手心里。   “这不就好了?”贺存希这才笑道,“小婶已经在机场等着了,小叔你现在就去,不然飞机晚点了可不好。”   贺成材又是一惊,“你早就算计好了?”   “这怎么能叫算计呢?我这是感谢小叔这段时间对晚辈的支持!”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秘书,“你亲自送小叔去机场,不得延误?”   秘书应声走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贺成材不知所措的跟着走了出去。   ……   机场。   杨婉柔莫名其妙的被人带了过来,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   等了好一会儿了,也没看见贺成材出现。正要难,贺成材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带着走了进来。   她慌忙跑上去,“怎么突然要去旅游?公司的事情你不管了?不是说要去总部……”   “别说了!”贺成材慌忙制止杨婉柔的话,“先上飞机?”   “不是,真去旅游啊!”   “不去旅游来机场干什么?”贺成材没好气的说道。只是碍于身后贺存希的人,他不方便说更多。   见贺成材似乎要生气了,杨婉柔这才闭了嘴,两人走过去过安检。   走过安检口,贺成材回头看见那秘书越来越远,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放心,这个亏我会讨回来的!”   秘书看着两人的飞机起飞了,才拨通了贺存希的电话。   “董事长,人已经上了飞机走了!”   “很好!”贺存希说完,这才行至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件袋打开。   件袋里,赫然就是一叠照片。   不仅有贺成材和海关相关人士见面的照片,还有自己秘书的和那些给产加料的人见面的视频。   将这些东西看完,贺存希动手将视频上的画面清除掉才将剩下的照片丢回了抽屉里。   看样子贺荆南已经了解到了一切,只是他证据不足。所以才故意拿给他,目的是想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告诫他要收敛?   思及此,贺存希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了一丝暗沉。   很快,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本草集团的合作案,我看过了,采购部门那边已经签约了。”   “可是他们那边并没有种植基地的相关资料,这恐怕不符合公司的规定……”那端弱弱的说道。   “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可以吗?”贺存希淡淡的说道。   “什么?”那端采购部的人员愣了一下,“董事长您是说,邕城中药种植基地?”   “嗯,具体事务你们去跟进,尽快将这个案子签下来。”   挂掉电话,贺存希饶有深意的又念了一遍,“邕城中药种植基地,还真是大手笔!”   ……   苏半夏刚到公司,便接到了传承采购部门的相关电话,要约她下午当面谈关于原材料采购的事情。   苏半夏挑了挑眉,“办事效率还挺高。”   正想着,秘书敲门进来,“苏总,季先生来了。”   苏半夏忙起身,十分热情的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季凡,你可算来了!”   季凡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女人,也就是这个时候的她,和从前那个明媚的性子,可以做对比。   “刚好,我现在缺个男助理,你要不要做呢?”   季凡一愣,“男助理?”   “是啊!”苏半夏说罢,抬手勾起季凡的下巴,痞气十足的说道,“就是男助理!”   季凡心下一动,从她大喇喇的动作中,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愿意!”心甘情愿的,他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太过于郑重,苏半夏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那好,下午我刚好要和传承那边谈个合作,你陪我一起去!”   传承?季凡刚才心底的那一抹熟悉的感动,突然间化作了犹疑。现在的顾然在传承工作,所以他之所以会成为男助理,是和她有关吗?难道是为了让他揭穿她?   苏半夏见他这样,心底不禁失望。旋即又笑道,“只是和采购部门的人先谈!”   季凡点了点头,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对不起,顾……半夏。”   苏半夏不动声色的笑眯了眼睛,“你给我改姓啊?我姓苏,不姓顾!”   苏……苏半夏?   季凡口里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只觉得一颗真心再也没有了安放之地。   ……   “阿嚏!”   正在食堂吃饭的顾然,突然打了个喷嚏。虽然她很快的别开了头,但是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贺荆南还是渐渐皱紧了眉头。   “对不起!”顾然忙道歉,对于洁癖的人来说,自己这样确实不雅。   岂料,贺荆南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正犹豫着,自己要说些什么,贺荆南突然抽开了顾然面前的餐盘,连带着他自己的一起拿过去放进了转换间。   顾然看着那盘子在转动的架子上渐行渐远,不由得说道,“我还没吃饭呢!”   下一秒,贺荆南牵起她的手,穿过餐厅的走道,径直上楼。   身后,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是几秒种后爆了更大的议论声。   我看见了什么?贺总牵着顾助理的手?   人家本来就是夫妻,牵手怎么了?   这是在公司啊!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   是啊,咱们公司不是明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顾然闻言,忙挣脱贺荆南的手,“你是高层,要以身作则!”   贺荆南不为所动,“大不了就把这条规定取消。”   顾然,“……”还能这样的?   说罢,他继续自顾自的拉着她往前走。   直到进了电梯,他才说道,“想吃什么?”   顾然一愣,旋即想到刚才自己被倒掉的午饭,不禁咬牙,“我要吃刚才那样的!”   贺荆南想了一下道,“也行!”   顾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贺荆南也没打算向她解释。   将顾然带回办公室,贺荆南低头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天气还冷,怎么穿这么少?”   顾然闻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职业套装短裙,外加黑色外套。早晚的时候,确实还有点凉,但是……   “大家都是这么穿的!”顾然如实道,只是话刚落音,又是一个喷嚏。   贺荆南蹙了蹙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给她,“穿上!”   顾然,“……其实我……”还好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贺荆南又一个眼神看了过来,顾然忙将外套披上了。   其实,也不是特别冷,只是稍稍有些凉意罢了。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暖暖的。顾然裹着外套坐在那里,顿时有些昏昏欲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荆南低沉的声音在顾然的耳边响起,“吃饭了!”   听见吃饭两个字,顾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眼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清蒸排骨,蒜蓉青菜,青椒肉丝,酿丸子。竟然都是中午食堂的菜色,但看着样式也不是食堂的手笔。   想起之前在电梯里,他问过她想吃什么。当时她还在心疼被倒掉的饭,便脱口道,和食堂一样的!   心下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意,顾然拿起筷子,小口的吃了起来。贺荆南也没吃的,见她动筷子了,他便也端起了一碗饭。   两人都没说话,顷刻间偌大的办公室,只能听见碗筷轻微碰撞的声响。   吃完饭,顾然又喝了一碗鸡汤,顿时觉得昏昏的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宋媛走进来,手里按着一盒药,“贺总,您要的感冒药。”   贺荆南接过,便直接丢给了顾然,“吃了!”   宋媛顺着那药盒飞过去的方向,看见顾然裹着贺荆南宽大的外套坐在那里,眼神慵懒。   看见药盒的瞬间,她一阵错愕,这是什么时候叫买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宋媛不由的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问道,“需要一杯水吗?”   顾然刚想说不用了,贺荆南已经代她回答道,“不用了,你去休息!”   这话,听起来像是不想劳烦她。实则是逐客令,就是叫她快点出去的意思?宋媛眸光稍黯,转身走了出去。   刚好贺荆南倒了水过来,顾然趁他不注意拿过来将药吃了。然后又调皮的将那被子又放回了刚才的位置。   本来以为,一定能捉弄到贺荆南的,谁知道他根本没有看那被子,仿佛那水本来就是为她打的。   只是,怎么会呢?   来不及多想,贺荆南又将她牵起,径直走进了休息室。   顾然本来头就昏昏的,现在吃了药更是迷迷糊糊的,便也没再推辞,两人和衣而眠。   这一觉,顾然睡到了下午三点,药很有效果,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茶几上的餐盒已经都收拾掉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扫了一眼贺荆南的行程表,这个时候他在开会。将休息室的被子叠好,顾然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舒婷便上前道。   “顾姐,你说奇怪不奇怪,公司竟然突然改规章制度了!”   顾然便朝办公桌那边走,一边回应道,“是吗?什么时候布的?”   “就刚才啊,半小时之前,总经办布出来的!”   还真是神秘,事先一点风声都不露。顾然想着,大概是贺存希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就改正一下一成不变的办公室氛围?   “这下可好了,咱们公司那么多单身男女,可有的安排了!”   顾然一愣,“什么意思?”改规章制度和单身男女有什么关系么?   “您不知道啊!”舒婷刚才看她一脸平静,还以为她知道呢。“公司改掉的规章制度是不允许生办公室恋情,现在这条废除了!”   “啊?”顾然大囧。   中午,贺荆南和她上楼的时候,就有人说起这条制度。当时贺荆南轻描淡写的说什么来着,他说,废除了不就得了!   结果下午就废除,这也太**了?贺存希竟然也同意?他们不是一直不对盘么?   见顾然反应这么大,舒婷不由得调侃道,“不会是贺总为了你才……”   “胡说!”顾然忙阻止了她,笑话,再说下去她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舒婷见状,也不再说她了。这小妮子比她开心多了,因为公司的帅哥们,她终于有机会了。   ……   董事长办公室,顾然进去的时候,贺存希正站在窗前远眺。   秘书在一旁提醒道,“董事长,半个小时后,你需要去参加一个商务研讨会。结束后,是……”   “我知道了!”贺存希抬手打断她,“你先去叫人备车!”   秘书应声走了,贺存希才转身叹了一口气,“嫂子,我现在才知道,哥之前的压力有多大,我快累死了。”   顾然淡淡一笑,“欲带皇冠,必承其重,习惯了就好了!”   “我恐怕,很难习惯!”贺存希说罢,行至沙边坐了下来。“要不,这行程我让哥去,我好休息休息。”   顾然不知道他葫芦里的是什么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贺存希是有所图谋的。   要是之前,对他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经过这次这么大的变故之后,他还可以对自己这样毫无戒心的样子,便可以肯定了,他是装出来的。   不过,他愿意装,顾然也不想拆穿。人生在世,很多事情不就是如此么?   “恐怕不行,他好像正在开会。”   贺存希闻言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开什么会?我怎么不知道?”   顾然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她就是刚才出来的时候,随便瞄了一眼。   突然,贺存希阿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嫂子。”   “什么?”顾然扭头看向他。   “是本草集团!”贺存希笑道,“哥好像正在和本草集团的苏半夏签订合作协议。”   “合作?”顾然不禁说道,“他们不是达不到供原材料的标准吗?”   “现在已经达到了!因为他们拥有了邕城中药种植基地。”   顾然一愣,“怎么可能?那基地不是被一个外国人买走了么?”   ;   ☆、第129章 他们真的相爱过吗   邕城中药种植基地,是顾然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亲手置办起来的,就是为了保证可以产出更多疗效更好的中药,为家族的事业做出贡献。   自从母亲去世后,中药世家没落了,那基地便也失落了。   去年她们一行人去中药基地考察的时候,顾然特意叫人查过,那基地被一个外籍人士购买了。   事后,她也尝试联系过那边,但是得到的信息都是不愿意出售,她也只好作罢。   “嫂子,你怎么知道那基地被外国人买去了?”贺存希好奇的问道。   “哦!”顾然惊觉失言,解释道,“去年我在本草集团任职的时候,不是去考察过一次么?听那里的员工说的。”   “哦,那有可能是讹传吧?据我所知,这基地一直以来都是苏半夏的名字,毕竟这是苏家的产业。”   什么?一直都是苏半夏的名字?可以前明明是妈妈的名字,听妈妈说置办这个基地的时候还没有自己,她还说过等她结婚了给她当陪嫁的。   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顾然若有所思。   贺存希在一边感叹,“不过苏半夏现在将自己名下的基地拿出来,作为本草集团和传承合作的条件,看起来不太明智!”   顾然蹙了蹙眉,确实不明智。   首先,这基地是她自己名下的产业,如果一定要拿来当作合作的条件的话,是要和本草集团产生联系才可以。   但本草集团与她,只是一个企业和职员的关系,她名下的私人产业并不能产生什么直接的联系,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卖给本草集团?   顾然心里一咯噔,她又晚了。现在都已经签约,说明她已经实施了。   无心在和贺存希说什么,顾然只淡淡道,“明智不明智,看她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也是,反正合作对于我们传承来说,有利无害!”贺存希说罢起身,“时间过得真快,研讨会快开始了,我先走。”   “好的!”顾然起身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地给他,“祝你成功!”   “一定成功!”贺存希自信的说道。   走廊上,顾然想起曾经和妈妈一起去中药基地的事情,仿佛还在昨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会议室这边来了。   顿了一下,她自嘲一笑,正欲转身走开,身后的门咔哒一声打开。   顾然慌忙转身,身后却有人疑惑的叫道,“顾小姐?”   顾然蹙了蹙眉,硬着头皮转身,身后苏半夏和贺荆南各自带着各自的助理,此刻苏半夏满眼含笑的看着她。   “太巧了,在这里遇见顾小姐。”   “不巧!”顾然缓了缓心神笑道,“我在这里任职,遇见很平常。”   “倒是我想多了!”苏半夏说罢转头和身后的一位助理说着什么,顾然顺着目光看去,整个人一愣,是季凡?   季凡不是说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他也和自己一样,知道了苏半夏的真实身份?   正想着,苏半夏热情的将季凡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季凡先生。”   一边的贺荆南不由的蹙了蹙眉,他向来过目不忘,所以肯定这季凡他是见过的,那时候顾然刚进本草集团的时候,有一次下班他去接她,看见她和这个人一起出来。   “季凡,好久不见!”顾然当然也想到这些,索性大方的上前打招呼。   “好久不见,顾总监。”   “现在是顾助理!”顾然十分坦然的提醒了他,旋即转开视线,“各位应该还有事情要谈,我就不耽误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苏半夏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得意的扬起了眉梢。   “贺总,合作愉快!”她语气轻快的说道。   贺荆南语气淡淡的,“苏小姐太客气了,这句话你应该和我们采购部的同事说,我只是被临时请来旁听的。”   苏半夏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如此,也没有生气,“采购部的同事肯定也要说的,但是您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当然是先跟您说。”   “客气!”贺荆南说罢瞥了一眼身侧的宋媛。   宋媛立时上前提醒道,“贺总,您还有个预约,时间马上就到了!”   贺荆南点了点头,告辞道,“抱歉,我先走一步。”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季凡,转身离开。   直到行至拐角处,他才有些愠怒的看了宋媛一眼,“你什么时候,竟然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来了?”   宋媛淡然垂眸,“抱歉贺总,这一次是我没有弄清楚,就叫您过来。”   “宋秘书!”贺荆南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甚至连名字都不再直呼,“据我所知,你接触秘书这一行业,有五年了吧?虽说这五年你没有实际跟过某一位领导,但是负责培训你的,都是行业内的顶尖秘书,这样低级的借口,难道前辈们没跟你说过,不要轻易使用么?”   闻言,宋媛脸色微变。“对不起,贺总。”   “最后一次!”贺荆南凌厉的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开。   身后,宋媛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事情,确实是她故意的。在她看来,顾然的能力不过如此,家庭背景也没有多雄厚,可是她却得到贺总那般的疼爱。   亲自为她倒水,甚至为她撤销公司的规章制度。   而她从大学毕业就被带进了传承,这五年来。她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秘书,为那个从来没出现过在她面前的男人服务。   整整五年,她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他的样子,终于现在看见了,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完美无缺,她怎么甘心呢?   她就是不想让她安心的睡在贺总的怀里,所以才故意在午休时间刚过就编了一个理由说会议室那边有事情临时需要处理。   谁知道,那边真的有人在开会,贺荆南进去之后,碍于面子只好坐下旁听。   虽然被骂了,但是想到刚才看见顾然的表情。她还是觉得有些过瘾。   出了传承集团。   苏半夏握着手里的合约书,心情大好。反倒是季凡,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想什么呢?”苏半夏回过神来,语气轻快的问道。   “刚才你是故意的?”季凡顺势问道。   “是啊!”苏半夏竟毫不遮掩,“我是说过,不一定会遇见她,但是她自己找上来,我介绍两句也没什么吧?”   抿唇扯出一丝笑意,季凡淡淡的道,“是,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很失望,本来他还可以骗自己,顾然找回自己,就是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可现在很明显,她还是为了要得到贺荆南。   “他已经爱上别人,你还要喜欢他吗?”季凡突然问道。   苏半夏大概也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顿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旋即点头,“是!”   “这么死心塌地。因为什么?”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好多年前,在她疯狂的追逐贺荆南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但是,那时候的他,远比现在要懦弱,也没有能力,所以他不敢问。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苏半夏瞬间恍惚了一下,为什么?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想不到。   其实具体来说。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某人在校园里看见,便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类型。   本来她以为,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只要她稍微主动一点,甚至只要丢一个眼神过去,那些男人就会主动贴上来。   毕竟,那时候的她拥有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年轻的时候,看重的不就是脸么?   谁知道,这个男人十分的难搞。无论她如何下功夫,他都是视而不见。渐渐的激起了她的斗志,于是便有了半个海城人都知道的,无休无止的追逐。   现在想来,苏半夏突然笑了,“大概是我见到他的那天,有着很好的阳光,他穿着白衬衫吧?”   这也算理由?季凡自嘲一笑,她一定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也穿着白衬衫。   “你是不是也对那个顾然动了心思?她就那么好?”苏半夏心下不忿,对于季凡三番两次的婆婆妈妈,她开始有些不满。   闻言,季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半夏。   他承认。当初不知道那个顾然不是顾然的时候,他是对她产生过别样的情绪,但是那只是因为他以为她是顾然啊。   自从知道,她不是顾然之后,他与她之间只剩下了一般的朋友关系。   “你不相信我?”季凡嘴唇紧抿,神色坚毅。   须臾,苏半夏放缓了语气,“没有,我开玩笑的!只是看你们好像都为她说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前你都是只看我一个人的!”   女人突如其来的娇软语气。让季凡不由得心念一动,刚才还硬起来的心肠又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不准开这样的玩笑!”紧绷着脸说完这一句,季凡便再也装不下去了。   苏半夏见状,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就知道,季凡对我最好了!”   季凡低头看了一眼,那停留在他手臂上的纤细手腕,终究还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顾然浑浑噩噩的回到办公室,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想到妈妈的种植基地,就这样被苏半夏转手给了本草集团,她便心下一阵懊恼。   如果她动作快一点。不要顾虑这么多,早一点将苏半夏和自己的身份调换过来,或者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回基地了。   舒婷端了茶进来,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动静。   不由的担心道,“顾姐,你怎么了?”   顾然这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神,“没事,想点事情。”   舒婷见状安心的将茶水放下,笑道。“刚才我在茶水间碰见采购部的雪莉,她跟我说,他们部门一对地下情人,终于重见天日了。为了庆祝今天的好日子,特意请他们吃糖!”   说罢,她递了一包喜糖过来,“这是我替您拿的,您才是这次的大功臣。”   顾然顿时囧了一下,“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啊!不单单是我这么说,公司的员工都这么认为,还有人说起今天中午看见您和贺总在食堂手牵手”   “打住!”未免她描绘的太过于细致,顾然赶紧叫停。“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八卦了?”   舒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不是太闲了么?才每天听那些女人讲八卦。   不过   顾然突然灵光一闪,“你刚才说采购部的雪莉?”   “是啊,雪莉人很好的,也很健谈。”一提到她的八卦盟友,舒婷顿时又来了兴致。   “她在采购部门是什么职务?”顾然淡淡的问道。   “是秘书!采购部经理的秘书。”舒婷说道。   “秘书好!”顾然突然开怀一笑,“舒婷,你帮我个忙。”   舒婷被她笑的心里毛毛的,顿时缩了缩脖子,“顾姐,说什么帮忙?直接吩咐就好了,我本来就是前董事长安排过来照顾你的。”   “那行!”顾然顿了一下,旋即道,“那个苏半夏小姐,你还记得吧?”   “记得!”一提起这个人,舒婷便有些愤愤,“之前您生病了,她还去医院探视过,不过她当时的样子,更像是炫耀。董事长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   舒婷十分认真的样子,逗得顾然哭笑不得。总觉得这丫头有时候单纯的像个孩子。   “听说她和我们公司合作了,你知道的,我以前在本草集团工作过。据我所知,他们根本没有可以提供原材料的条件,现在突然就有了,我担心有什么问题。你去帮忙打听打听!”   顾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私人事情,毕竟太匪夷所思了,便编了这么个小故事。虽然她猜到了基地一定是转移到了本草集团的名下了,但是她还是想做个确认。   舒婷一听,忙不迭的点头,“顾姐。我觉得你的顾虑太对了,我马上去打听。”   “不用这么刻意!”顾然忙叫住了她,“不然雪莉也不好做事,改天你们聊八卦的时候,你顺便问问就好。”   舒婷一想,似乎确实如此。便笑着将刚才端过来的茶叶推给顾然,“您尝尝,听说是新买的茶叶!”   顾然谢过之后,端起来抿了一口,“不错,你现在泡茶的手艺见长!”   “都是顾姐教的好!”舒婷开怀笑道。   舒婷的效率果然很高,翌日,她再一次出去泡茶回来的时候,便带回了消息。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苏半夏已经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卖给了本草集团,闻听此言,顾然恼怒不已。   她明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苏半夏,依然可以这般的处置别人的东西,真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亏得她当初,还一心想要帮她平反,现在想来顾薇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或许,真的不是顾薇将她送进的监狱了。   当天,她便联系了一家私家侦探去查苏半夏的动态。那家还算不错,很快便给了答复。   苏半夏将卖中药基地得来的钱,全部存进了一家国外的银行,甚至这件事情连苏国锋都不知情。   想来,苏国锋确实应该不知情。不然前几年,苏家败落成那样。如果他知道还有一个中药基地,恐怕早就卖了。   这些东西并无遮掩,很好查。但是当顾然想知道,是谁将中药基地转给苏半夏的时候,却什么也查不到了。   只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当年是一个外国人从苏家手里买走了基地,但是直接写的就是苏半夏的名字,那个外国人到底是谁呢?   回过神来,顾然看着自己面前戴着眼镜,一身不修边幅的休闲装的私家侦探。   “麻烦你继续帮我跟进这个买走中药基地的人的身份,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面前的男人忙不迭的答应了,然后充满职业习惯的四周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圈,才起身拿起装着摄像机的背包。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顾然点了点头,目送着那人走出咖啡厅的门。习惯性的叫服务员收掉多余的杯子,顾然陷入了沉思。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她想要收回中药基地,只能从本草集团下手了。只是本草集团现在全权交给了苏半夏在处理,自己又该如何下手呢?   突然,她想起之前许子骞给她打的一个电话,他说留了东西在老地方   思及此,顾然浑身一震,许子骞说的老地方一定就是苏家的加上上面。小时候,他们有时候玩游戏,会在上面那里藏东西。   那上面有一个空隙的地方,小时候。她特意叫人做了一个防水的盒子放在那里,为了方便他们有时候藏东西进去。   怪不得,那次去苏家参加晚宴的时候,许子骞站在假山前奇奇怪怪的。   只是,她现在能找到什么样的借口,再回到苏家一次呢?   正想着,突然一对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顾然的视线中。和上次一样,这一次顾然不用追上去都知道是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人正是苏国锋!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上次顾然也看见过的,芳姐。   现在的芳姐。和曾经在苏家当佣人时候的芳姐已经大不相同了。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朴素的打扮,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一身的一副全都是出自国际大牌,真真是低调奢华。   第二次了,他们老是一起出现,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顾然不由得蹙眉。   这个点,咖啡厅人很多,那两人在服务台那边站了一会儿,想来是服务员告知需要等待座位。   顾然心下一动,起身冲着服务生招了招手,便走了过去。   苏国锋看见顾然,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也就是那一瞬间,顾然看见他放开了芳姐的手。   心里仿佛裂了一条缝隙,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虽然说,她早就对他失望之极,但是怎么说也是她的爸爸,偶尔她还是会想起从前,然后不死心的替他寻找一些借口。   只是,现在看来,十分的讽刺。   定了定神,顾然笑道。“苏先生,真巧。这位是?”   苏国锋神色微变,看也没看身侧的芳姐便道,“一个朋友,很久没见闲聊几句。”   说完,他又有些担心。毕竟之前芳姐出庭指正过苏忍冬,稍稍注意就能认出来。   顾然早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实话实说,所以有些心理准备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刚好我也在喝咖啡。看这情况应该要等很久,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一旁的芳姐连忙道,“还是不打扰了。”   苏国锋显然也是不想和她坐在一起的,毕竟他们做贼心虚,怎么肯让人看见?   顾然见状,又说道,“是我冒昧了,两位既然是老朋友见面,肯定是想要单独聊天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买单吧。两位刚好坐我的位置,好好叙叙旧。”   “这怎么好意思?”苏国锋嘴上说不好意思,可以眼底是满满的期待。   “没关系,如果苏先生一定要感谢我的话,改天可以再邀请我去家中做客。上次去过,对您家里的药房很感兴趣。”   身为苏国锋的女儿,顾然从小就知道,药房曾经是苏国锋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情。虽然现在已经空置,但是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足以看得出他的重视。   苏国锋之前对顾然的印象还挺强势的,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颔首一笑,“好,改天一定邀请。届时顾小姐可以带着贺先生一同前往。”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算计一把贺荆南。顾然抿了抿唇,“好,那就改天再见了。”   说罢,顾然便买单走人。   行至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见苏国锋体贴的为芳姐拉开椅子,两人相对而坐。   顾然不由的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以前她还小根本不懂,现在想来他们虽然看起来恩爱十分,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处却没有几次。   妈妈醉心于中药,爸爸则是经营药店,两人可能连这样喝一次咖啡的事情都从来没有过。   所以,他们真的相爱过吗?   可是,如果没有相爱过,为什么又要在一起呢?   ☆、第130章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咖啡厅里,芳姐已经坐了下来,可是还是时不时紧张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芳姐还是不太放心。   “怕什么?”苏国锋就淡然很多,刚才他注意看过了,那个顾然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怎么说,我也出庭指证过二小姐,被人心的人看见的话,就麻烦了。”   “放心吧。”苏国锋抬手叫了服务生,一边安慰道,“反正那丫头也是罪有应得,就算认出来了,又怎么样?”   说完,他从服务员手中拿过菜单递给芳姐,“点吧!都不是一直说想来试试这家吗?”   芳姐这才接过,冲他笑了笑。   ……   顾然刚想打车,一辆车子便停在了她的身边。   “嫂子,真巧。”   顾然一看,竟是安浩。   “巧!”顾然含笑应道。   “顾姐!”副驾驶座那边一个脑袋伸过来,十分活泼的叫了一声。   顾然刚才没有仔细看,这会儿才看清楚,是小墨。   有些惊讶,也有些欣慰,“你们俩……”   “没什么,我送她去机场!”安浩忙解释,生怕被顾然误会了似得。   顾然挑了挑眉,捕捉到了小墨眼底一闪而逝的忧伤。不过很快,小妮子又扬起了笑脸,“是啊,我妈打电话过来,说在老家给我找了工作,我也该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顾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浩,见他一脸的肃然,想来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也好!”顾然冲小墨真心的微笑,有些注定得不到的坚持,确实不该再坚持了。   “嫂子,要回公司么?我顺路载你!”安浩说道。   顾然看了看腕表,这个点就算回到公司也迟了。而且,小墨上次救了自己,她还没有表达过感谢。   现在她都要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算了,我一起送小墨去机场吧!”也算是她一点心意了。   小墨很高兴,但又怕耽误顾然,“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顾然说罢,给舒婷发了条信息,叫她帮自己请个假,便将手机丢进了包里。   “走吧,我现在是自由身了。”   顾然俏皮一笑,逗得小墨也跟着笑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路上,因为有顾然的加入,沉闷的车厢内,变得热烈起来。   小墨十分健谈,和顾然说起了很多她们家乡的故事。   “我们家乡那边盛产菜籽,每年四五月份,田野里就开满了金黄色的花朵,间或还有蜜蜂在忙碌着采蜜。当你走在田野中,感受那种花香随着微风扑面而来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顾然听得十分向往,她从小在海城长大,除了中药药田之外,还没见过小墨描述过的花海。   “那我明年花开的时候,可要去看看!”   “十分欢迎!”小墨笑眯了眼睛,“要是顾姐您能去,是我最大的荣幸啊。”   顾然受宠若惊,“我哪就那么好了?要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上次要不是你及时来给我输血,我现在说不定怎么样了呢。”   “不客气,不客气。”小墨说完,眼睛不住的瞄到了安浩的方向,“你会去吗?”   安浩不动声色的开着车,小墨又补充道,“明年花开的时候,要是你有空,也可以去我们家乡看看。”   说完,她十分期待的看着安浩。良久,也没等到安浩的回应。   小墨顿时有些失落的收回了视线,怏怏的看着车窗外,吐出了一口气。   顾然实在看不下去了,动手拍了一把安浩的座椅,“平时可没见你这么惜字如金,既然这么不喜欢说话,我回去和贺荆南说说。”   一提起贺荆南,安浩顿时求饶,“嫂子,不带你这样的,威胁我。”   顾然轻咳一声,“胡说什么呢?”   安浩这才有些扭捏的说道,“明年会考虑!”   小墨一愣,转头见安浩脸色不太自然,但是很明显,他说明年会考虑。顿时心下狂喜,感激的看了一眼顾然。   顾然不由得小声道,“真是个傻姑娘。”   机场很快就到了,顾然看时间还早,便跟着将小墨送进去。   下车的时候,安浩主动接过箱子,走在前面。小墨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这样的场景,让顾然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见小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安浩的身后。   或许每一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类似这样的姑娘。她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很会说话,但是当你跟她接触之后,就会发现其实那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姑娘。   那个姑娘是那样的无声无息,但是总是等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存在。   顾然还在胡思乱想,前面却突然发生了‘小事故’。大概是小墨的脚步太轻了,安浩一点也没察觉。   所以,他突然回头的时候,小墨便一下子撞上了安浩的胸膛。   霎时,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顾然突然觉得十分有趣,便索性不再跟上去,这个时候,或许小墨更想和安浩好好的单独相处一会儿。   于是,在快要追上他们的时候,顾然拐了个弯,走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机场大厅里,到处都是提醒旅客航班信息的声音,顾然觉得有些吵,便朝另外一个地方慢慢的走去。   突然,人群中她看见一个熟悉的声影。顾然环视了一下周围,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走到外面来了。   “赵助理?”顾然喃喃的念了一句,心下突然有些喜悦。   她有多久没见到赵助理了?虽然以前她一直都是为了给自己养好身体当血库才存在的,但是毕竟陪了她四年的时间。   除掉总是让她吃那么多营养品之外,她也算是个很合格的朋友。   顾然紧走几步抬起手,刚想叫她的名字,便看见她笑着朝一辆黑色的车子走去。   顾然定睛看了两眼,那是一辆很讲究的私家车,却不是贺家所有,也不是贺荆南所有。   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赵助理不是贺荆南的心腹么?为什么会被别人接走?   ……   顾然走回国内出发的位置的时候,小墨的航班已经在提示登机了。   顾然调整了一下心情,走过去拍了拍小墨的肩膀,“有机会还可以再来海城,到时候我一定陪你去吃好吃的。”   小墨眼眶微红,点了点头,“我记着了,顾姐。下次你可不能食言。”   “一定不会!”顾然保证道。   安浩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的扶着小墨的箱子。直到小墨自己拖过箱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两人目送着小墨走进安检口,好一会儿,顾然问道,“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判断不太对。”   安浩侧首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陈述事实啊!”顾然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有时候,当你以为你很讨厌的东西,突然失去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你也不是很讨厌那样东西。甚至,还会有些舍不得。这个真理,用在人的身上也很适用。”   安浩蹙了蹙眉,“嫂子,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哲学了?”   “难道不是吗?”顾然轻笑,“我明明看见你刚才拉着箱子很舍不得放手的。”   仿佛被看穿,安浩顿时有些尴尬的别开头。“您看错了,我才没有。”   “没有最好,最怕的是错过了就无法挽回了。”顾然说完,潇洒的转身。   安浩回头看了一眼安检口才跟上去,顾然见他跟上来了,一副自言自言得样子道,“小墨今年有二十六岁了吧?这年龄估计一到家就会被安排相亲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伙子那么有福气,才能取到小墨这么好的姑娘。”   安浩抿唇,“嫂子,你要回家还是回公司?”   顾然在心里哂笑一声,还嘴硬。   “回家吧,公司里请假了,也不必回去。”   一路上,安浩十分安静,比刚才来的时候还要安静。这一点都不像他这个话唠的人设,顾然刚才说的已经够多了,现下也不点破。   不过,另外一件事,她倒是可以问问。   思及此,她一脸兴奋的说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机场看见谁了吗?”   安浩怏怏的敷衍了一句,“谁?”   “赵助理!”顾然一边说着,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安浩的表情。只见他只是眉梢微扬,“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是吗?”顾然一脸不太确信的样子,“可是看着很像啊。”   “人有相似!”安浩惜字如金的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再说什么了。   见状,顾然更加疑惑了。   先不说赵助理消失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之前她猜测是去美国照顾他们新准备的血库了。而且,后来她也猜到,小墨是他们准备的新血库。   可是小墨在很久以前就回到海城来了,赵助理是到现在才出现。   难道是……顾然突然睁大了眼睛,难道是贺荆南的那个救命恩人也回海城了?   闭上眼睛,顾然努力的将自己震惊的心情平复下来。慢慢的回想刚才她看到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只是刚才时间匆忙她只扫了一眼,根本没看清楚。   想了好一会儿,她颓然的叹了口气,记忆力真的是硬伤。   ……   晚上,贺荆南回来的时候,顾然还坐在沙发上发呆。冉冉趴在她的腿上,睡得正香。   贺荆南将外套放下,幽幽的问道,“今天下午请假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刚响起,冉冉便警觉的翘了翘耳朵。下一秒它迅速的从顾然的腿上起身,跳下来,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贺荆南。   顾然见状无奈道,“冉冉,去找小福吧!”   冉冉仿佛听懂了似得,逃也似得就没了影子。惹得贺荆南连连的皱眉,“我有那么可怕吗?”   顾然不置可否,“这个,恐怕要问冉冉了。”   “调皮!”贺荆南抬手在贺荆南的额前探了一下,收回手的时候,又顺势揉了一把顾然的头发,“没生病啊,怎么突然偷懒了?”   “去机场送小墨了,她回家了。”顾然如实道。   “嗯!”贺荆南应了一声,带着调侃的语气道,“看来你这个红线拉的不成功。”   顾然一愣,“这个你都知道?”   “安浩苦恼的很!”贺荆南一想到安浩在他面前告状,说顾然怎么怎么用自己的权威来压迫他的时候,他就觉得好笑不已。   低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无害的小女人,贺荆南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长发。   “他去跟你告状了?”顾然还真没想到,“你怎么说的?”   贺荆南转身走向浴室,“我跟他说,抗议无效!”   顾然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到安浩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也笑了。“我哪有那么恐怖,明明是他自己意志不坚定。”   要是他能一直对小墨视而不见,还会怕她乱点鸳鸯谱吗?再说了,秦瑶那样的公主病,他还想伺候到什么时候?真是自讨苦吃。   ……   转眼到了贺承厚和潘慧贤两人七七四十九天的断七的日子,贺家在佛缘寺做了法事。   通常,以佛教的生死观,人在死亡后,每个七日,依亡者的善恶罪福,将有往生他处的因缘。即七个七,四十九日,亡者将投胎转世。   这对于亡者来说,是一种尊重。所以贺家每一个人,包括和贺家平时交往甚密的一些朋友,全都出席了。   这是顾然第三次来到佛缘寺,山上的一切未变。但仅仅是半年的时间,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犹记得上次登山的时候,潘慧贤还活生生的跟她站在一起,这一次她就已经化为尘土了。   了凡大师在山上迎接了他们,据说前阵子了凡大师出去云游了,因为这个,贺存希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找回来。   二叔一家来得早,顾然远远地就看见二婶余倩蓉在和了凡大师请教着什么。   众人走近了,二叔才问道,“怎么没看见成材?”   二叔这么一问,众人面面相觑。顾然也突然想起,自从上次传承的产品清洁物质超标那件事后,就再也没看见小叔和小婶出现过了。   事后,她倒是有听说,小叔被暂时开出了分部,她以为他一定打击很大,一直在家里修养呢。   “小叔和小婶出国旅行了,短时间内回不来。”贺存希突然说道。   贺成安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贺存希,“这么突然,怎么也没听他提过。”   “这个,我也是昨天叫秘书通知他的时候才得知的。”贺存希淡定的说道。   “那就算了!”贺成安说罢,侧了一下身体,“都上来吧!”   大殿里,所有的超度排场都已经准备好了。众人分别在各自的位置坐下,一上午都是听着僧人们不停歇的念经。   等到一切结束,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顾然感觉坐的浑身不舒服,便跟贺荆南说了一声,出来走走。   刚走两步,一个小沙弥走过来将一本经书塞在了她的手里。   顾然被他吓了一跳,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小沙弥已经跑远了。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本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顾然想起,上次来这里她专门抄了很多这个经书,目的是为了超度。   难道这小沙弥认出她了,所以才给她这本经书,让她可以再抄?   不过,不说潘慧贤。贺承厚是贺荆南的亲生父亲,她抄一下也未尝不可。   反正今晚可能还要在这里过夜,顾然便朝着禅房那边走去,那就去抄抄经吧,就当是静静心了。   禅房的僧人还是上次那位,很快便帮顾然拿好了纸笔,顾然便埋头开始誊抄起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顾然虽说字体方面还有些欠缺,其他都好很多了。   等到贺荆南找来的时候,顾然已经超了一小叠了,全都一张一张的摆在那里。   “怎么想起来抄经?”贺荆南低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顾然写完这一页的最后几个字,才放下笔。“你们都在大殿忙着,我也帮不上,抄点经书也算是帮你尽点心。”   贺荆南目光扫过那些端端正正的毛笔字,突然觉得心底有一处酸涩的地方,被一双纤手轻轻拂过,只留下了暖暖的感动。   “我也来一起吧!”心下一动,他脱口道。   “好啊!”顾然还没看见过贺荆南写毛笔字,确实有些期待。毕竟在她的眼里这家伙好像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东西。   不知道,他写起毛笔字来会是个什么光景。   主动起身她说道,“你先写,我去再拿一些纸笔过来。”   说罢,还不等贺荆南点头,她便起身朝着一旁的僧人走过去了。   贺荆南跟着她的身影,看见她和那僧人说了什么,两人都回头看他。那僧人的脸上带了笑意,想来应该是她介绍了自己和她的关系吧?   收回目光,贺荆南铺好桌上的宣纸,沾了墨水,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的开始写了起来。   一阵晚风吹过,贺荆南坐的这个位置,刚好是迎着风的。   顾然选择这里,是因为这边靠着门口,她没有和贺荆南说自己来抄经书了。万一她坐的太里面,她怕他找不到。   桌上的经书被风一吹,哗啦啦的开始自动翻着书页。   贺荆南忙将毛笔放下,用手按住那翻得如同风火轮一样的纸张。突然,一张纸片从里面飘了出来,落在贺荆南的手边。   贺荆南一开始以为是书签,便随意的拿起。   正准备夹进书页中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撇到那抬头写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顾然。   心下一动,他将那书页按住,继续往下看。   ……   顾然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贺荆南面前的白纸上,只写了一行字,但是那字体风姿翩翩,随意布势,不衫不履,方圆兼备。   一笔而下,看上去就像那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   不由得感叹,“贺荆南,你这也写的太好了吧?不抄经书简直太可惜了。”   说罢,她便将刚拿过来的书和纸张放在另外一边的桌上,“我把位置让给你,你在那边写,我在这边。”   说完,顾然还在不住的叹气,原本以为自己写的字已经很不错了。可现在一经对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甩了甩头,顾然想着,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好好的练习。   想罢,她便抚平了纸张,开始一笔一划的誊抄。一边写还一边想着贺荆南的书写习惯,一勾一勒的力度。   写下一段,抬起头,发现贺荆南还坐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未动。   她不由得笑道,“你不会是想先让我吧?那就不需要了,我是很尊重规则的,各凭本领,不需要想让。”   “呵……”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贺荆南的呵笑声。   顾然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你别怀疑我,我说了遵守规则就遵守规则,不信我们来比赛,我不一定输的。”   “是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贺荆南语气沉沉的问道。   顾然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突然间变得有些奇怪。可是仔细看看,他的神色除了没笑,其他也没什么不对。   “一个人的品质,是与生俱来的,当然会一直如此。”顾然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所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与生俱来的么?”   “什么?”顾然顿时有些懵。   这一次,她可以肯定,面前的贺荆南真的十分不对劲。明明刚才她去拿书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间就变脸了?   “你怎么了?”顾然放下笔,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的面前坐定。   两人目光相对,贺荆南看似冷静的眼眸中似乎暗藏着两把利剑,刺在顾然的身上,顿时让人如坠冰窖。   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顾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贺荆南的薄唇轻启,从齿缝中蹦出了这么几个字。却像是千斤重,每一个字都沉重的砸在顾然的心头。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嗯?”   心下一凛,顾然只觉得后背有一阵寒风,嗖嗖的透过她的皮肤,吹进了她的骨缝中,让她整个人瑟瑟发抖。   ☆、第131章 当初我真不该救你   今天的风似乎特别的大,又是一阵风吹过来,桌上的书页哗啦啦的作响。..   顾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荆南闻言,有些失望的移开视线,将攥在心里的那张纸丢了出来。那团纸被握成了一个球状,狠狠的撞在顾然的心口,然后骨碌碌的滚在了地上。   “你自己看!”贺荆南说罢,便决然的别开头。   顾然蹙了蹙眉,抬手捡起那团有些泛黄的纸张。因为紧张,她的手心里渐渐浮起了汗意。   颤抖着手打开那纸团,顾然将纸张抚平。   那是一份私人合约,上面注明了,甲乙双方达成合约,甲方帮助乙方想尽任何方法嫁给贺荆南   只这么一半,下面的半截被墨水染上,全都糊掉了。   只在最下面,乙方签字那里签着她的名字,顾然。   “这不是”顾然下意识的想要辩解,这不是她的签名,这也不是她。   “这不是你签的?”贺荆南淡淡的说道,脸上却带着冷漠的表情。   “这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顾然只觉得浑身冰冷,那种冷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让她整个人麻木到空白。   除了不是我,我不知道,她一句其他的话也想不到了。   “够了,装了这么多年你不累么?”贺荆南看着她,眼底是满满的嫌恶,甚至比以前他将她当做血库的时候,还要嫌恶。   顾然只觉得心尖一抽,闷得难受。   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抓住他的胳膊。被他往后一退,躲开了她的触碰。   “你听我说”顾然一开口,只觉得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暗哑的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说我十分荣幸被你这样的校花看中,为了得到我,你不惜死缠烂打。最后甚至还和人达成协议?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设计自己坐牢,还一手策划了救护车失火!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我还要表扬你吗?”   说到后来,贺荆南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的铁锤,一锤一锤的锤在顾然的心上。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顾”   “你给我闭嘴!”贺荆南已经不想再听她再说一个字,快速的走了出去。   “贺荆南!”目送着贺荆南的身影渐行渐远,顾然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经过高门槛的时候,她没注意,鞋子被门槛绊掉了。脚趾也被木头的门槛撞到,钻心的疼。   她来不及去管鞋子的事情,光着一只脚追了上去。   “贺荆南,你不是老问我信不信你吗?你为什么不能信我一次,那真的不是我。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那个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前面的身影顿了一下,终于停了下来。顾然心下一喜,紧走几步上前。   “别靠近我!”贺荆南再一次无情的命令,“你知道你撒谎的样子多难看吗?早知道这样,救护车起火的时候,我就不该去救你!”贺荆南说完这句,往后退了一步,无情离开。   顾然却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当年那个在火海中把她救出来的人,是贺荆南吗?   那一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一声一声充满了担心的呼唤依然在耳畔。   “顾然,你要坚持住。”   “顾然,你别死。”   “顾然,你要好好的。”   “顾然”   原来奶奶说的对,贺荆南爱的人真的是顾然。   所以,现在她说与不说,都是错。是与不是,都是罪恶。   禅房的那位老者捡起了鞋子追出来,看顾然脸色不好,上前问道。“女施主?是否需要帮助?”   顾然木然的看着手中的纸张,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施主?”老者又唤了一声。   顾然这才反应过来,机械般的摇了摇头,“不必。”   老者叹了口气,“是和刚才那位施主吵架了吧?”见顾然不语,他继续道,“请听贫僧一言,   再厚的寒冰,太阳出来时都会溶化。再冷的饭菜,柴火点燃时都会煮熟。夫妻之间,要多些宽容和理解。”   顾然苦笑一声,大师说的都对,可是却不适合她们。   将鞋子放在顾然脚下,老者看了一眼顾然的脚,脚趾甲断了,慢慢的渗着血迹。   “施主,庙里有药箱,我叫人拿给你吧?”   顾然木木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根本没听见大师说什么,就是出于礼貌的点了点头。   穿好鞋子之后,风更大了。眼看着夏天就要来了,却突然降温了。   顾然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顺着贺荆南离开的方向,慢慢往前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殿那边的一切事宜也都完毕,整座前院,即将被黑暗笼罩。   茫然走向后院,顾然回到寺庙为他们准备的厢房。房间里空无一人,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紧走出来,隔壁贺荆南的房间也没有人。   恰好一个小沙弥经过,顾然问道,“这间房间的香客去哪里了?”   小沙弥想了想道,“刚才好像已经下山了。”   下山了?顾然愣了几秒钟,小沙弥见状便走开了。   另外一边的厢房亮着灯,顾然紧了紧手中的纸团走了过去。   门只是半掩着,并没关严实。想来,是在等人。没有再犹豫,顾然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里,茶香袅袅。   贺存希正坐在朴素的桌前,泡着茶。   听见有人进来,他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功夫茶,煮茶,洗茶。加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然后便是倒茶。   贺家的长辈想来喜欢喝茶,所以小辈们对茶道也都十分有研究。   低、快、匀、尽。两杯散发着热气的茶水已经出现在了桌上。汤色亮黄,绵延不断。   贺存希抬了抬手,“嫂子既然来了,不如尝尝。”   他的表情太过于淡然,反倒让顾然更加肯定了他就是在等她。   “为什么这么做?”顾然上前一步,质问道。   “嫂子,说什么呢?”贺存希抿了一口茶,蹙了蹙眉。“好像还缺点什么。”   “贺存希,事到如今,无须装傻!今天那本书,是不是你叫人拿给我的?还有这个纸条,也是你放进去的对吧?”   “你想起来了?”贺存希没有否认,一手将桌上的茶叶倒了出来,他又开始煮水。   “你承认了?”顾然突然发现自己更加看不透贺存希了,她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想要做什么。   “当然!”贺存希笑道,“还记得你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我就问过你记不记得以前的承诺了吗?”   顾然当然记得,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明确的来找贺存希。   “虽然当时你没有回答我,但是我知道你不记得了,这不我帮你找寻记忆来了。看到这个协议,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呢?”   “你想做什么?”顾然问道。   “不想做什么!就是提醒提醒你。”贺存希说完,水又开了,他又开始烫杯子,最新一轮的功夫茶又开始了。   他一边泡茶一边明知故问道,“哥是不是也看到了?你们吵架了吧?”   顾然抿唇不语,她不知道贺存希对她的了解有多深,知不知道自己不是顾然。她只是想弄清楚,贺存希的目的何在。   “不用担心。嫂子。”贺存希将泡好的新茶,又递过来,换回了之前的旧茶。“协议上说的很清楚,我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帮你重新和他和好的。”   “你想要什么?”顾然问道。   “很好,嫂子,你很聪明。不过,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当年和你签了合约没有履行。这对于我这样一个遵守原则的人来说,是莫大的折磨,尤其是我现在已经得到了一切。我只是想,最少一次。让我履行合约帮你一次,算是交易的结束。”   贺存希说的冠冕堂皇却漏洞百出,顾然不由冷笑,信他才怪。她现在严重怀疑,贺存希就是设计他们成功了,所以找她来炫耀逗闷子的。   霍然起身,顾然不动声色的离开。   身后,贺存希抿了一口茶,“很好,好戏刚刚开始。”   贺荆南冒着黑夜,从山上下来。   刚上车。就拨了电话,“安浩,把你珍藏的八二年红酒拿出来!”   安浩一阵肉疼,“老大,你想干什么?”   “别废话,马上拿出来。”   “这不行!”安浩试图垂死挣扎,“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人,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别想用威武来委屈我的酒!”   “呵”贺荆南的声音顿时冷了八度,“少他么的跟我提原则!”   安浩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贺荆南发这么大的火。即便是隔着电话线,他都能感觉到他浓浓的愤怒。   一秒认怂,安浩道,“来吧,我屈服了。”   天一亮,贺存希他们便安排下山。   顾然没有和他们一起,而是在他们下山之前,便一个人下了山。   山下有车子,昨天她是贺荆南一起来的,而今天那个属于贺荆南的停车位,已经没有了车子,他真的一个人走了。   抿了抿唇,顾然开始徒步往前走。   这里距离山脚下,尤其还是早上,基本是打不到车子的。但她又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因为很快贺存希他们也会下山。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顾然才打了一辆车回城。   一路到家,顾然直接回房间。   小福带着冉冉刚散步回来,看见顾然回来了,她十分开心。   “顾姐,你们不在这几天家里安静的要命。”   “看见贺荆南了吗?”顾然问道。   “贺先生不是和你们一起上山了吗?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吗?”小福疑惑的问道。   “哦,他刚才说想去公司看看。我以为他回来了。”顾然随便编了个借口。   小福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又认真的看着顾然的脸,“顾姐,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昨天没睡好吗?”   “没有,我睡得很好!”顾然说罢,便道,“我去看看老夫。”   老夫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都抱着爷爷的照片。对着他的照片看电视,对着照片吃饭,甚至还对着照片傻笑。   顾然一走进去,就看见这么一幕,她只觉得鼻子一酸,不由得的响起不远的前阵子,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还问贺荆南,等你老了,什么都忘记了还会记得我吗?   会记得吗?肯定不会了。他现在巴不得一次也不要见到她吧?   “荆南呢?”正在看着爷爷的照片傻笑的老夫人,突然条理清晰的问道。   顾然一愣,旋即看向小云。   小云冲她点了点头,用口型道,有好转。   顾然心下了然。编了个接口道,“他去公司了,晚一点会回来的。”   老夫人闻言,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瘦骨嶙峋的手,抓起了顾然的手放在手心。“让他多陪你,不要老是忙工作。”   “好!”顾然眼眶微红,感受着老夫人从手心里传出的温度,心下一暖,不由的问道,“奶奶。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老夫人被她这么一问,仿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她的精神变得有些紊乱了起来。   小云忙将爷爷的照片拿给他,将她哄的稳定下来,才跟顾然说道,“老夫人的情况虽然在好转,但是你不要问太复杂的问题,不然她一个想不通,就会紊乱。”   顾然心下歉疚,忙道歉。   小云摇了摇头,“少夫人,不要太客气,您不是故意的。我想老夫人心里也明白,她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   顾然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小云。”   小云莞尔一笑,“都说少夫人您不要那么客气了,如果您一定想谢我呢,我就想回答一下您刚才的那个问题。”   顾然一愣,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小云这才道,“其实以前我也只是见过您两次,都是因为老夫人要去看您,我跟着去的。我记得以前的您比较张扬,现在的您比较内敛。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性格,所以啊,还真的说不好喜欢哪一个。不过,我喜欢现在的您。”   “为什么?”顾然脱口问道。   “也没什么为什么吧?反正都是您不是吗?少女时期张扬一点,会讨人喜欢。但是您现在的身份,内敛一点很得体,很适合。”   原来是这样,顾然垂眸看着脚背。得体。合适最重要。   所以,贺荆南也是因为自己合适这个现在这个角色才接受自己的吗?   小云说完,见顾然有些闷闷不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了几句,便走开了。   顾然看了一会儿老夫人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当天,贺荆南也没有回贺家。   顾然鼓起勇气打了几个电话,也都没有接。   晚上,顾然一个人待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觉得这个房间从未有过的大,大床也从未有过的冷。   脚上的指甲断掉,她昨天没做处理。洗完澡换拖鞋的时候被小福看见,顾然被她狠狠地数落了一顿,然后又按着她上了药。   等小福离开了,顾然才发现冉冉安稳的睡在沙发上,静静的陪着她。   抬手揉了揉冉冉的脑袋,顾然靠着它躺了下来。   “冉冉,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还会认识我吗?”   冉冉掀了掀眼皮,尾巴摇了一下。   “你是说,认识是吗?”   冉冉又摇了一下尾巴,算是确认。   顾然不由得鼻子又酸了,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总觉得心里闷痛。动不动就开始掉眼泪。   抬手豪爽的抹掉眼角的泪意,顾然赞了一下冉冉,“好姑娘。”   翌日,顾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还睡在沙发上。冉冉还在身边,但是已经转移到了地毯上。   今天要上班了,应该能在公司见到贺荆南。   这么一想,顾然便起床梳洗之后,就驱车出了门。   贺存希正在客厅吃早点,听见容嫂进来道,“少夫人已经开车出去。没来吃早点。”   “没事,随她。”贺存希说道。   公司里,顾然走到贺荆南办公室那边的走廊时,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   这个点,就连宋媛都没有来,看来贺荆南也没有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舒婷正在打扫卫生,看见顾然她十分的惊讶,“顾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顾然淡淡道,“老了。睡不着。”   舒婷顿时无语,“您都说老,我可怎么办啊!”   要是平时顾然一定和她好好的耍一番嘴皮子,不过现在她没什么心情,便淡笑一声过去了。   舒婷打扫完房间,问了顾然想要什么喝的,便去了茶水间。   顾然犹豫了一会儿,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宋媛正在整理桌上的资料,看见顾然走过来,她一张脸万年冰冷的职业化口气道。“早上好,顾助理。”   “我要见贺总。”顾然开门见山。   “贺总还没来,恐怕现在您见不到。”宋媛说罢,将整理好的资料放进文件夹。   “那我在这里等一下!”顾然性子比较急,实在是不愿意再这样不咸不淡的拖下去,与其如此,她还不如说清楚。   是死是活,给个准信,也不用她每天在心里挂念着。   “随您!”宋媛说完,便不再理顾然。   顾然真的走到一边得等候区坐下来,眼睛却看着走廊的尽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走廊的尽头,有一人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整个人更加的严谨。   以前那张只会对她才露出笑容的脸,一如既往的寒冷,几乎要将经过的人冻伤。   就连跟他打招呼的职员,也都是远远的招呼一声,便躲开了。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顾然忙起身走了两步。   正要说话,贺荆南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的身侧路过。转而道,“宋媛。我叫你准备的资料呢?”   宋媛也有些意外,不过专业的职业素养让她快速的就从意外中转换出来,快速的跟了上去,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行程。   顾然扑了个空,只感觉到一阵带着薄荷味的气息从她的面前拂过,将她的心都沁上了薄荷的凉意,很凉,很凉。   办公室的门快速的合上了,顾然站在门外进退两难。   办公室里,宋媛将今天行程汇报完,又将准备好的资料地给贺荆南,“这是公关部交上来的资料,针对于之前的产品清洁含量过高的负面新闻而做出来的策划。另外,之前的线上销售出去的订单,幸好陆氏帮我们代加工的产品很及时,现在已经全部完成发货,并全部送上了小礼物,客户现在回馈的口碑基本良好,还有”   “你先出去吧!”贺荆南突然抬手打断了宋媛的汇报。   “贺总,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媛见他的脸色不好看,便关心的问道。   “无事!”贺荆南十分简洁的打断了她的‘关怀’。   “是因为顾助理吗?”宋媛仍旧不死心的追问道。   下一秒,贺荆南蹙了蹙眉。十分严厉的说道,“出去!”   宋媛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资料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顾然正要转身离开,便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便看见宋媛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   “顾助理!”宋媛主动叫住了她,走到她的面前站定。“贺总叫我转告您,现在不想见您,请您不要等在门外,影响公司的正常工作。”   顾然蹙了蹙眉,“贺荆南说的?”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跟您说这种话?”宋媛十分的得意,脚下的高跟鞋也跟着那得意的声音嗒嗒作响。   顾然没有动,冷冷的问道,“还有吗?”   宋媛愣了一下,又道,“没有了,我只是秘书,该转达的我会转达,不该转达的,就算有我也不会转达。”   这话说的,顾然心下冷笑,就是说还有很多不能转达的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顾然冷声道。   宋媛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顿了半秒,才笑道,“信不信由你,话我带到了。而且,很明显,贺总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第132章 我什么都不想听   总经理办公室门外,两个女人身形笔直的对视着,互不相让。   顾然看着一脸得意的宋媛,暗暗呼了口气,气势十足,“上次我就说过了,可是宋秘书你好像记性很不好。身为一位专业的秘书,不仅是穿着要大方得体,对待客人的时候更是要喜怒不形于色,宋秘书你现在这种状态,如果跟着出去工作的时候,你用这种态度面对客户,丢脸的还不是我们传承集团?”   宋媛身形一顿,显然这句话戳到了她的心底。   作为一个专业的秘书,确实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顾然每次总有让她失去控制的本事。   咬了咬牙,想要反驳,贺存希却走了过来。   “顾助理说得对,宋秘书,这一方面你真的要注意咯。”   宋媛抬眼看贺存希,见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并不像是责备,她便顺势点了点头,“谢谢贺董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说罢,她还很乖巧的冲这顾然也说了声,“也谢谢顾助理。”   顾然连眼神都不想给她了,以前她还敬她的职业素养,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俗人。   心下不由叹气,奶奶你阅人无数,还是看走了眼。   贺存希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你们贺总在里面?我方便进去吗?”   宋媛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顾然,说道,“贺总在忙,请您稍等。”   贺存希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董事长也要等?”   这还是宋媛第一次看见贺存希冷着脸,没有笑。她心中一跳,本来按理说,董事长确实是不应该拦住的。   但是,贺荆南得脾气在那。而且,贺存希一向好说话,她以为没关系,谁知道看起来好说话的,也不一定真的好说话。   “很抱歉,贺董。并不是可以要您等,只是刚才贺总喝咖啡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正在更换。”   亏得她反应快,贺存希这才笑道,“没事,我开个玩笑。”   宋媛却不敢再当做玩笑看,忙不迭的说道,“我去问问。”   等她走开了,贺存希才看向顾然,“嫂子昨天怎么一个人走了?”   顾然神色有些紧绷,要说以前,虽然知道贺存希不简单。但是没有实际的见过,她还可以装作不知道。   但是,前天晚上,和贺存希那么干脆的挑明之后,她再怎么假装,也不自然了。索性,还是不要假装了。   “有事,就先下山了。”   “哦。”贺存希点了点头,看着贺荆南那紧闭的办公室门,“哥还没原谅你吗?需要我帮忙吗?”   顾然蹙了蹙眉,想到昨天他说,一定要帮她一次,让她和贺荆南和好。   真是冠冕堂皇,如果没有他从中作梗,她和贺荆南怎么会如此?“不必,既然你和贺荆南有事要聊,那我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贺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又叫道,“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一声。”   宋媛已经走了回来,“贺董,贺总已经换好衣服了。”   “很好!”贺存希说罢,冲着宋媛温文一笑,“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你。”   宋媛一愣,被他灿烂的笑脸,闪了一下。   “谢谢贺董夸奖。”   “不客气!”贺存希说罢,越过他从容的走进了贺荆南的办公室。   贺荆南靠在大班椅上,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贺存希也不生气,进来之后自己直接在沙发上坐了。   “哥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前天半夜就下山了?嫂子可是好找,我听寺庙里的小沙弥说,她摸着黑找你,脚都受伤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没有回应。   贺存希又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嫂子也在门外。怎么回事?吵架了?”   贺荆南定神看着贺存希,紧抿的唇,轻启,“还记得前阵子我给你的那叠证据么?”   贺存希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贺荆南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只见他十分的自然。根本不像是一个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的人,而像是真的来关心他的感情生活的弟弟。   “既然记得,那你就该知道,你和我之间的距离。你要总是表现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很不舒服。”   “会吗?”贺存希淡笑一声,“那算了,你不喜欢我也不想逼你。就像小时候,妈妈给我们买玩具,你不喜欢的我都会主动拿过来。”   贺荆南冷笑一声,“你想表达什么?别以为你在背后使的小手段我不知道!你最好不要触碰到我的底线,不然你知道后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贺存希很明显已经感觉到他赤裸裸的威胁。   这一次,贺存希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外,“我很抱歉,当初我和嫂子签下那样的合约,只是因为看她太喜欢你了。这也怪你,她一个女孩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都无动于衷,这样怎么行?做男人就要绅士一点。”   闻言,贺荆南刚才还自信满满的神色,顿时有些阴沉了下来。   “宋媛!”他冷声叫道。   宋媛快速走进来,环视了一下两人的神色才道,“贺总,请问需要什么?”   “不是说有行程么?车子安排了吗?”   宋媛用余光瞥了一眼贺存希,顿时了然,“好了,车子已经安排了。”   “马上出发!”贺荆南说罢,自顾自的起身,看都不看贺存希一眼。   宋媛见状上前道,“贺董,您还需要什么吗?”   贺存希经过宋媛身边的时候,他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哥脾气不好,辛苦你了。”   宋媛一愣,旋即道,“我送您出去。”   ……   顾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舒婷又从茶水间带回了最新的八卦。对于一个爱传播八卦的人来说,每一个倾听者都可遇不可求,更何况,平时顾然也会和她聊那么几句。   于是,在看见顾然的第一时间,她便开始倾诉。   只是这一次,她说完了,也发表完了意见,顾然还在发呆。   舒婷联想到顾然今早一早就心不在焉的,便有些担忧起来,“顾姐,您怎么了?”   顾然被她推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舒婷,“怎么了?”   舒婷更担心了,“您刚才一直看着电脑发呆,您别吓我?”   “哦,我没事。我只是想起过几天就是公司的夏季发布会了,虽然大头都在策划部和宣传部那边,但是我们好歹也要贡献一点力量。”   “是这样吗?”舒婷将信将疑,“您该不会是和贺总吵架了吧?”   顾然忙摇头,“没有,怎么可能呢?”   也是!舒婷终于放下了心,说道,“我听说,这次策划部弄了一个盛放的主题,就是为了回应上次含量超标那件事造成的影响。”   “是吗?”顾然点了点头,脑子里还是很乱。   “听说,这次陆氏久远集团的人也会过来的!当然,这是看贺总的面子来的。”   陆氏久远,顾然倒是听说过,就是上次贺荆南因为产品含量超标被停职之后,帮助他们代加工出合格产品的久远集团。   “听说陆氏久远的总裁对他的妻子特别好,前几年还一直陪着那位白小姐环球旅行,据说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在美国遇见贺总。”   舒婷说着,满脸的羡慕,“为什么这些好男人,都成为别人的老公了呢?那位陆先生是如此,我们贺总也是如此。”   顾然闻言,不禁苦笑一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然在食堂了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贺荆南的影子,还是百科全书舒婷告诉她,贺荆南和宋媛出去了。   这一出去,当晚,贺荆南也没有回家。   顾然洗完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顾然一惊,忙起身拿起来划开屏幕。   下一秒,一条新闻推送出现在她的眼前,顾然有些失落的靠在床头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一分钟后,手机再一次黑暗下来,顾然又划开了屏幕。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顾然终于深呼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翻出了通讯录。   找到那一行熟悉的电话号码,顾然按下拨号,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最后呼出时长超出。   顾然听着电话里那机械般的客服提示,只觉得胸口更加沉闷了。   她一直都知道,贺荆南是一个冷漠的人,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感受过。只是太久没感受到了,只觉得更加冷。   可是,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因为这样的误会,就判处了她的死刑?   再一次拨通电话,依旧如此。   手机屏幕再一次暗了下来,顾然在黑暗中握紧了手机。   突然,屏幕亮了起来,顾然心口一跳,便听见悦耳的铃声,是贺荆南打来的!   几乎再确认后的第一时间,顾然接起来,“荆南。”   那端默了几秒钟,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贺太太您好,我是宋媛。贺总正在开会,所以叫您不要再打来了。”   这还是宋媛第一次称呼她为贺太太,平时在公司她都是叫她顾助理。   只是,这第一次的称呼,却让她觉得更加的讽刺。   但是这个时候,顾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快速的看了一眼墙上的夜光钟,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这么晚?你们在哪里开会?”   “贺太太,这个请恕我不方便告知。”宋媛这一次占据上风,一副胜利者的口吻。   顾然抿了抿唇,“宋媛,我有权利知道。”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还盯着贺少夫人的名头,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半夜不回家,不是吗?   那端又沉默了片刻,传来了一记低沉磁性的男声。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顾然一愣,旋即小心翼翼的说道,“贺荆南,那天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跟你解释一下。”   “我在开会,不方便。”贺荆南直接拒绝。   “十分钟!”顾然妥协,不仅是因为这次的过错方是自己,还因为她第一次发现贺荆南这么讨厌欺骗。   而自己,却一直顶着别人的脸在欺骗他,就当是她这个骗子内心的一点点愧疚在支配她吧。   “我说了,我在开会。”   “五分钟!就五分钟,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说着,她便摸着黑下床。“我知道你在开会,要不你让宋媛把地址发给我也行,我在会议室楼下等你。”   “不必了,顾然。一切都很清楚了,那份协议是真的,字也是你签的。”   “那不是我签的字!”顾然几近抓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这张脸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够了!”那端传来了贺荆南更加愤怒的声音。“顾然,你以为你刻意改变了字迹,就天衣无缝了吗?你这么有心机让你屈居贺家真是委屈你了,不要再打来了!”   说罢,他便决然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顾然忙又重拨了一次,已经关机了。   缓缓的靠着床沿,滑坐到了地板上。黑暗中,顾然抱着自己的膝盖坐下来。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一条小小的缝,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它迈着小短腿走到顾然的脚边,伸头蹭了蹭顾然的手。   “冉冉。”顾然只觉得鼻子一酸,抬手搂住了冉冉的脖子。“还是你对我最好。”   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陪伴。   ……   翌日,便是正式开始准备夏季发布会的日子了。   与其闲在办公室里,每天面对着让她装都装不下去的贺存希,和对她避而不见的贺荆南,她主动申请了去企划部帮忙布置场地。   这一次,贺存希没有阻止,任由着她去了。   发布会的场地是在海城酒店的商务厅举行,整个主题是盛放。所以背景色选择了蓝色,也是象征着夏天的颜色。   顾然来了,舒婷肯定也跟着一起来了。   不得不说,舒婷对于人面交际方面,真的十分有才能。才来半天,就和企划部的同事们打的火热。   顾然看她高兴,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便一个人默默的在那里贴着海报。   因为,只有忙碌的时候,才能让她心无旁骛,可以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   ……   贺荆南一进酒店,就看见顾然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卖力的贴着海报。而其他的员工则是三三俩俩的在一边聊着八卦。   他走到场地中央站定,静静的看着场内的人。有人认出了他忙缩了缩脖子,默默的散开了。   宋媛见状,上前道,“贺总,您不是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吗?”   宋媛这么一问,顾然贴海报的手微微一滞,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贺荆南神采奕奕的站在大厅中央的位置。   刚好,负责灯光的同事正在调试,他便站在那光源的下面。   那灯光将他整个人照的,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明亮闪耀。   “贺……”荆南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贺荆南便已经转头,冲着宋媛道,“走吧!”   宋媛忙往前走了两步,两人快速的走出了商务厅。   顾然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又继续低下头开始贴海报。   ……   总统套房,一席烟灰色上衣,黑色裤子的陆易城,正靠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地方,一位白裙长卷发的女人,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陆易城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冲她温柔的道,“白苏,是不是没睡好?”   白苏摇了摇头,“是睡多了,感觉头昏昏的。”   闻言,陆易城无奈的摇了摇头,“是谁昨天一直都不肯醒来,就连上楼都是我报上来的。”   白苏顿时有些囧,耍赖道,“你说的是我么?我怎么不知道?”   “对,不是你,是你的灵魂。”陆易城就知道她会这样。这个小女人现在是越来越会耍赖,他早已经习惯了。   白苏见状,跳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易城,你教……”   “配?”不等她说完,陆易城一脸调侃的看着她。   白苏忙别开头,“不理你了,都多久的事情了,还拿出来笑话我?”   “这哪是笑话,这是对你的支持。”陆易城说着,不由得抿唇偷笑。   这件事,还要从上个月说起。他去出差,没带她去。小女人每天在家里闷得慌,就给他发信息。   是不是带了年轻的秘书?你跟我交代。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手误,她把代打成了配。这件事从那以后变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笑话。   每次白苏一说交,陆易城便想起配。   白苏不高兴了,起身就要走。   陆易城忙拉住她,“现在大白天的,我倒是想给你,但是不行,等下会有客人来。”   这人,老不正经了。   白苏给他说了个大红脸,忙起身,“我下去转转,你接待客人吧。”   说罢,她便开门跑了出去。   陆易城看着小女人逃也似的背影,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没多久,贺荆南和宋媛便上来了。   两个男人十分热络的碰了碰拳头,陆易城笑道,“好久不见。”   ……   楼下,白苏一路跑下来之后,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顺着客房部那边走了一圈,白苏便走到了商务楼那边。   最大的一间正在布置场景,颜色很好看,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现场比较乱,她一走进去,便踩到了一块板子。本来踩到板子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她今天穿了高跟鞋,顿时便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跟的印子。   顾然刚贴好一张画,便看见门口的位置,有同事正在和一个女人争执。   她忙挤进去,“怎么了?”   同事碍于她的身份,缓了点语气道,“这位小姐一进来就踩了我们的板子,这块是要放在门口的,这么深的鞋印怎么办?现在再去印也来不及了,宴会晚上就要开始了。”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白苏有些懊恼,其实这些常识她还是有的,毕竟以前在公司,她也做过类似的工作。   也是太久没上班了,自从那次爆炸事件之后,陆易城一直说要陪着她环游世界,她已经两年没去过公司了。   顾然见她十分诚恳,看起来不像是来捣乱的,便弯腰捡起了那块板子。   放正了仔细看,那个印子的位置是在下角那边。顾然蹙了蹙眉,“大家想办法找个类似的板子,那这个角换一下,做个拼接的看看。”   顾然这一说,白苏忙道,“让我试试。”   众人都有些质疑的看着她,白苏冲着顾然莞尔一笑,“我以前是学设计的,交给我。”   顾然闻言,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了。”   白苏拿起那块板子,又在地上找了几张多余的其他板子,按照顾然刚才说起的拼接方式,将那块独立的板子做成了一个类似于拼图一般的牌子。   然后巧妙的将那块被踩坏的角换了下来,更多了一丝艺术气息。   弄好之后,顾然感激道,“谢谢你了。”   白苏主动介绍了一番自己,道,“是你提醒我的,还要谢谢你。我叫白苏。”   “顾然。”   两人正聊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白苏,怎么跑这来了?”   白苏回头甜甜一笑,忙跟陆易城介绍道,“这是顾然,我刚认识的朋友,我很喜欢她。”   陆易城宠溺的看着白苏的笑脸,礼节性的冲顾然点了点头,“你好。”   顾然看着这两人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叹,这两位的感情看起来真是特别好。   正想着,陆易城又拉起白苏冲着身后的方向介绍道,“贺荆南那小子来了,就是之前在美国认识的那位。”   “我记得!”白苏嗔怪的看了陆易城一眼,“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没那么健忘。”   说话间,贺荆南已经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相互介绍完之后,陆易城问道,“不是听说你已经结婚了吗?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认识一下你的夫人?能把你俘获的女人一定不简单。”   闻言,顾然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向贺荆南,而贺荆南也正看着她。   白苏左右看了看两人,突然道,“你不会就是贺夫人吧?”   顾然静静的立着,没有吭声,她在等贺荆南如何回答。   ☆、第133章 我最讨厌欺骗   大厅里,大部分的布置都已经完成了。   本来也就是只剩下安装门口那块牌子的几个人,现下见几个人要说话,舒婷很有眼色的借故将其余几人拉走了。   一时间,客厅只剩下了贺荆南,身后跟着宋媛,然后便是站在贺荆南身边的陆易城。以及和顾然站在一边的白苏。   舒婷走了几步,又回来拉住宋媛,“我刚才想起一件事情,想要和您请教。”   宋媛显然不想走,但是她穿着高跟鞋,又碍于在贺荆南的面前,太过于难看,便被舒婷拖走了。   白苏问完那句话之后,见大家都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懊恼不已。   陆易城见状,知道这小女人又要他来解围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主动接过话茬,“这位是?”   贺荆南这才开口道,“是的,这就是顾然。”   闻言,白苏这才松了一口气,冲着陆易城调皮的笑了笑。   这两人,男的高大俊逸,女的娇小柔美,真是一对璧人。   顾然无声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眼前顿时明亮了很多,这才是真正充满爱情的婚姻?一边想着,顾然偷眼看向贺荆南。   他还是冷冷淡淡的,一点也不想要多说的样子。恐怕刚才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是不想在朋友面前丢脸?   大概陆易城和白苏也发现了不对劲,便停住了互动。   白苏很自然的岔开话题,“睡了大半天了,这会有点饿了,我们去喝个下午茶?”   陆易城是**妻狂魔,肯定不会拒绝了。   贺荆南和顾然作为主人,更加不会拒绝,于是几人便一起走了出来。   宋媛正被舒婷逮着按在凳子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外乎就是就算你是贺总的秘书,但是贺总和夫人之间的私事,你也没有权利过问。   宋媛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贺荆南和顾然现在是上班时间,那么就是同事关系。她身为贺总的秘书,跟他一起来见客户,一点不对都没有。   舒婷跟她说不通,只能更加用力的按住她。   还好,舒婷本身就有点身手在身上,再加上宋媛这样天天在领导面前晃悠的女人,见天的减肥,哪里有她力气大?   两人正僵持着,宋媛的手机响了。   宋媛想去接,却被舒婷顺手夺走。   等看清楚是贺荆南的电话,她也愣了。   宋媛这才舒了口气,脸色也变得倨傲了起来,“快把手机还给我,要是耽误了工作,我唯你是问。”   舒婷本来还想给她的,偏偏她不吃激将法这一招,一听宋媛这么说,她索性把电话挂了。   宋媛气的吐血,趁着她没按住自己,抬脚就往舒婷脚上跺了一脚,疼的舒婷眼泪都出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夺过手机跑了出去。   刚到门外,正好迎上一行走过来的四人。   宋媛的头发因为刚才被舒婷钳制着,稍稍有些凌乱,她几步走到贺荆南面前,“贺总,你刚才找我?”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先回去。”   宋媛心下一凛,拿起手机接着手机屏幕的反光照了一下自己的造型,“很抱歉,我马上去清理一下。”   “不必,我已经叫了司机,今天你可以早点下班。”   这不是第一次贺荆南叫她早点下班,但是这却是让她最觉得难堪的一次。尤其是她发现,前几天还求而不见的顾然,因为这两位客人的到来,竟然又可以站在贺荆南的身边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拥有一个贺太太的名分。   宋媛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自己,哪里还有平时一眼看上去就让人信服的专业秘书的样子,显然就是一个疯婆子。   咬了咬牙,“舒婷,别落我手里,不然要你好看。”   里面正准备离开的舒婷,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   莲香楼,白苏对这里的下午茶赞不绝口。   顾然既然来了,也不好像贺荆南那样冷着脸,毕竟她还挂着主人的名头,便硬着头皮跟白苏讲解了一些她道听途说的茶点知识。   结束后,陆易城和白苏乘一辆车回去,而顾然这边,贺荆南将钥匙递给司机,“送少夫人回去。”   司机刚要接钥匙,顾然便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和先生一起回去。”   司机闻言,看了一眼贺荆南,似乎是在询问贺荆南的意见。   那边白苏和陆易城也看见了这一幕,不过两人十分识趣,见情况不对便直接钻进了车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加说明他们看见了这尴尬的一幕。   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贺荆南任由着顾然钻进了她的车子。   这是两人自那天在寺庙发现那份合同之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原本想好了一系列想要和贺荆南解释的语言,却在这一刻全部都消散无踪。   贺荆南没有直接开车,而是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袅袅的在车内升起,伴随着呛人的尼古丁的味道,让顾然不由得蹙了蹙眉。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前面的车子终于走远了,贺荆南才道,“你自己下车,司机还在外面等着。”   顾然摇了摇头,“不管你要怎么给我宣判,我只想跟你说清楚。”   “有意义么?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那份合约是你的签名是真的?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趁我还没有叫人之前,你最好自己下车!”   他决绝的语气,让顾然心下一痛,仿佛被什么重物猛力的一击。“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贺荆南说道,“我最讨厌欺骗。”   最讨厌欺骗……   顾然突然不敢说了,她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下直接窜上来,这让她彻底没有了将一切向他坦白的决心。   她默了片刻,终究开始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刚关上车门,贺荆南便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只剩下顾然瑟瑟发抖的站在风中。   司机见她站了好久,上前提醒道,“少夫人,该回去了。”   顾然没有回头,只喃喃的说道,“几月了,怎么这么冷?”   司机四周看了看,包括他自己在内,周围都是穿着短袖的人群,并没有感觉到冷啊。   忙问道,“少夫人,您是不是生病了?”   顾然这才回神,摇了摇头,“没事,回去。”   ……   翌日,便是传承集团的夏季新发布会。   上午是邀请的各家媒体,主办方的出席人是贺存希和贺荆南。顾然作为董事长助理,也跟在身后。   现场的记者十分的规矩,全是围绕着新问了一些中规中矩的问题,想来应该是集团花了不少钱。   答记者问之后,便是正式的晚宴,传承集团身为护肤行业在海城的老大,自然有众多前来祝贺的人。   顾然换好衣服刚进宴会厅,便看见陆易城和白苏已经到了。   今天的白苏穿了一件裸色的露背连衣裙,十分的高贵性感。作为主办方,顾然按理说要过去打个招呼的。   只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顾然总觉得这两人已经将自己看透了,让她觉得很尴尬。   岂料,白苏没等她过去,便主动迎了上来。   “顾然,你今天很漂亮!”白苏不吝称赞的看着顾然。   她的是白色的露肩连体衣,下面是宽松垂坠的长裤设计,腰部的位置被挖空了两个心形的设计,刚好露出完美的腰线,显得整个人干练清爽。   “谢谢!”顾然礼貌的应道。   “不要太客气,其实我们早有耳闻。本来以为你一定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没想到是个女强人。”   顾然被她的形容逗得哭笑不得,“我哪是女强人?”   两人正说着,顾然耳尖的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荆南,这里。”   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白苏身后的陆易城,而他目光的方向,贺荆南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顾然只觉得后背镂空的位置,似乎被一双炙热的眼神死死的盯住,让她动弹不得。   “这位是?”顾然还没回头,便看见白苏惊讶的看着陆易城的方向问道。   “您好,我是苏半夏!”   听见这个声音,顾然浑身一凛。迅速转身,果然在贺荆南的身后,苏半夏大摇大摆的跟着。   “你好。”白苏有些懊恼的垂下了头,显然她觉得自己司机又办了坏事。   用眼神真诚的看着顾然,她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跟你无关。”顾然说道,确实如此,苏半夏是阴魂不散的,就算白苏刚才不问,她也会想尽办法介绍自己的。   反倒是苏半夏,好像刚发现顾然一样,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顾小姐么?好久不见。”   顾然淡笑一声,“苏小姐。”   简单的招呼之后,苏半夏拿起了一杯红酒,冲着贺荆南道,“贺总,这还是我们的合约谈成之后,第一次一起聚会,我敬您一杯。”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周围的人全部都听到。   而且,她又是打着庆祝合作成功的旗号,贺荆南便拿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   顾然虽然心里明白,这都是套路。但是还是会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好像个外人。   找了个借口,她便走了出来。   白苏见状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陆易城,“怎么办?”   陆易城轻笑一声,“那是人家的私事,我相信荆南能够处理好,你不要乱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苏一看见顾然受委屈,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又不能上去帮忙,心下十分不爽。   缓了缓脸色,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位苏小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陆易城问道。   “曾经的庄慧茹啊!”白苏说罢,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仿佛并不是在翻旧账。   陆易城心下腹诽,这个小女人。   用白苏的语气,装傻道,“谁是庄慧茹?我不知道。”   “回去你就知道了!”说罢,白苏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目光,陆易城顿时头皮发麻。   他觉得他一定要告诉贺荆南一个真理,千万不要对女人承诺任何,否则小白兔分分钟变大灰狼。   不过,就算是大灰狼,他也有治得住的方式。   当晚回去,还没等白苏让他好看。她便被化身为大灰狼的陆易城拆骨入腹,就连第二天去机场,都是被抱着上的车。   当然,那是后话了。   顾然借口出来之后,刚走了没几步,便撞见了正坐在角落里喝酒的季凡。   心下一凛,顾然本想转身就走,可是看季凡的表情那么放松,仿佛还是那个曾经跟她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   终究还是转回了脚步,她走过去主动打了个招呼,“季凡。”   季凡从酒杯中抬起头,看见她的脸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眷恋,顾然看的真真切切的。   只是她很清楚,季凡眷恋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脸。这张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救过他,给与他力量的脸。   只是眷恋之后,更多的是意外。   反管顾然,便淡定很多。因为她早已经猜清楚了一切,所以便没有什么意外不意外的情况了。   服务员经过,顾然也要了一杯酒,冲着季凡敬了一下。   咽下去,她才道,“她跟你摊牌了?”   季凡一愣,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拐了个弯道,“你说谁?”   闻言,顾然心底一阵失落,原本她以为她能够交一个朋友,弥补她这么多年来没有朋友的人生。   可是,朋友哪能说交就交的呢?就像她现在,顶着顾然的脸,她依旧还是不能成为季凡的朋友了。   朋友就和人生一样,是有时限的。   “苏半夏,其实她就是顾然,对?”顾然用的是陈述句,预示着这句话早已经是事实,无须拐弯。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问我做什么?”   果然如此,苏半夏跟季凡摊牌了。   顾然默了默,笑道,“恭喜你,终于找到她了。”   “不客气,这也要谢你。”如果不是因为‘顾然’的存在,苏半夏或许永远不会来找他相认。   想着,他的目光便穿过了人群,到了苏半夏的身边。   他能想象的到,此刻苏半夏一定跟在贺荆南的身边,不离不弃的。   但是,那不是她心目中的顾然。   “你还爱着贺荆南吗?”突然他郑重的看着顾然,问道。   顾然一愣,这句话是那么的熟悉。这还是以前为了查案,她曾经接受过季凡的意见,去和贺荆南打好关系。   那个时候的贺荆南对她还是冷言冷语的,有时候将她气得半死。   那个时候,季凡每次约她出来都是问她,“你爱上贺荆南了吗?”   那时候,她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只是为了案子,什么爱不爱的。”   咽了一口酒,顾然问道,“你说什么是爱呢?”   季凡摇了摇头,“这种这么理论的东西我说不好。爱情是一种抽象的东西,他又不像我们提取中药,可以将里面的一些需要的含量提取出来,不需要的就丢掉。它只是一种感觉,没有物质和分量的差别。”   说罢,他索性将剩下了小半杯就一饮而尽。   “我不懂爱情,但是我只知道,如果我爱的人需要我,不管是任何事情我都可一起去做。”季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顾然,“包括揭穿你。”   顾然心下一凛,定定的看着季凡半醉半醒的眼睛。他说的很直白,但是顾然总觉得,远远不止表面听到的这么简单。   难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其实苏半夏想要叫季凡拆穿她?   可是,怎么可能呢?季凡那么喜欢苏半夏,他肯定不会帮自己的。而且,她也相信。只要苏半夏叫季凡出手,季凡一定会照办。   所以,是他喝多了,说漏嘴了吗?   还想问他几句,苏半夏已经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顾小姐和我的助理关系看起来不错,聊什么呢?”   顾然蹙了蹙眉,她这是什么意思?暗指她和季凡关系不一般吗?而季凡闻言,则是垂下了眼帘,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他的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大庭广众之下,好在注意到这边的人不多。   但也有人听见了,比如顾薇。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及膝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上次被奶奶打伤之后,顾然便没有再见到她。现在想来贺存希也没有提起过她,她还以为她不会来呢。   她一来便拉住了顾然,一副姐姐的姿态看着苏半夏。   “苏小姐,虽说苏家是中药世家,但是苏小姐身为苏家长女还是多读些书,会好一点。”   苏半夏顿时语塞,她还是顾然的时候,就和顾薇不对付。现在看见顾薇主动出来帮助现在得顾然,怎么可能?   心里想着,这两个人肯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便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没有再理会她们,由着她们去了。   顾薇一路将顾然拉到另外一边的角落里,便质问道,“你和贺荆南怎么回事?”   顾然拧了拧眉,“你不适合贺存希关系很好吗?他没告诉你?”   闻言,顾薇脸色一白,但还是嘴硬道,“这和存希有什么关系,这明明是你和贺荆南之间的事情。”   顾然心下叹息,对于顾薇未来要走的路,她觉得应该会很漫长。   “既然你说是我和贺荆南之间的关系,那你也无须多问,我自己会处理好。”   “你以为我想问你?”顾薇也没好气,“你不要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会稳定好和贺荆南的关系,到我成功嫁进贺家。”   “是,我承认。”这一点,顾然无可反驳,她确实答应过。那个时候,她骑虎难下,只得先找一个靠山。   只是现在……   顾然瞥了一眼,正在远远地人群中和客户谈笑风生的贺存希。   “你确定,你和贺存希会有未来吗?”   “这不关你的事,你做好你的本分就够了!”似乎是被戳中的内心,顾薇不由得恼羞成怒。   “做不到!”顾然也生气,她憋了好几天的气了,每个人都可以找她撒气,她为什么要忍?   “顾然,你……”顾薇显然没想到,顾然突然间这么有骨气。本想生气,但是碍于场合,还有自身的利益,她还是放缓了语气。   “你别怪我啊,我刚才太急了。你和贺荆南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那个苏半夏?”   顺着顾薇的目光,顾然又捕捉到了再一次围着贺荆南打转的苏半夏,而在苏半夏周围又形成了一个圈子,有一些欣赏苏半夏的人将她也围了起来。   就好像地球公转自转一样的道理,每一个行星在公转的同时,还要保持自身的自转。   而自己呢?顾然苦笑一声。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你还是管好你自己?”顾然说罢,看了贺存希一眼。   “贺存希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你要好好把握。”   顾薇咬了咬牙,她怎么会不知道贺存希的改变呢?当初她说,不管他选择什么,自己都会支持他。   可是如今,他选择了这条路之后,自己便成为了陌路。   ……   顾然看到舒婷,便跟她说了一声,“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但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一声。”   舒婷一听忙道,“顾姐,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不是大问题,就是刚才喝了一点酒有点晕。”其实这只是借口,那点小酒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影响?   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画面。   闻言,舒婷这才放心了些,“好的,那您回去早点休息。”   顾然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商务厅。   顾然走后,舒婷想了想还是挤进了人群中。   苏半夏现在顶着本草集团的长女身份,又把持着本草集团的大权,炙手可热。   身边围着她转的人一大把,但是她的目标很明显,还是贺荆南。   即便和荆南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她也毫不退缩。   舒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过去说道,“贺总,少夫人说不舒服,先回去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贺存希顺势道,“哥,既然嫂子不舒服,你快点跟出去看看?”   ☆、第134章 离婚吧!   贺存希作为传承的代理董事长,今晚的穿着贵气十足。只是脸上时不时带着一些温和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很平易近人。   不仅是身边的顾薇心之所系,公司里的众多女员工都拜倒在他的如沐春风下。   他这话一说出来,苏半夏便冷笑一声,“想不到贺董不仅为公司的发展添砖加瓦,就连家里的琐碎小事也这么劳心劳力。”   这话听起来像是调侃,实则全然是在讽刺,一点也没给贺存希的面子。   有听到的员工,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顾薇则是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苏半夏。据她和贺存希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相互了解。   贺存希和苏半夏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才对,可是她今天说的这种话,明显就不是一个普通朋友该说出来的,更何况,这个苏半夏现在还和传承达成了原料的协议。   眯了眯眼睛,她不动声色的站到贺存希的身后。   贺存希倒不是生气,淡笑道,“苏小姐是不是喝醉了?我叫秘书送你回去?”   “不劳贺董关心。”苏半夏说罢,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往前一栽,显然是真的喝多了。   幸好贺存希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身后的顾薇却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咬了咬牙,她白了苏半夏一眼。   苏半夏挣扎着起身,也没向贺存希道谢,这下顾薇更加确信,这贺存希和苏半夏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苏半夏起身后径直朝着贺荆南身边走过去,手里端着酒杯,还一直说着要再来一杯。   贺荆南蹙了蹙眉,看向宋媛,“安排车子送苏小姐回去。”   这一次,苏半夏没有拒绝,甚至还笑眯眯的跟贺荆南说再见。   贺荆南则是放下杯子看向一边看戏的陆易城和白苏两人,“两位该回去了?我送两位。”   这小子,一定是自己想走,那他们俩当借口呢。   陆易城故意道,“不啊,不是很想回去。贵集团的晚宴办的真好,我想多看看细节。”   白苏心下好笑,陆易城这家伙,什么时候都不忘记一本正经的整人。   贺荆南闻言点了点头,“这样。”   “当然!”陆易城心道,能让你贺荆南吃瘪,可不是很开心嘛。   下一秒,贺荆南十分郑重的抬起头看向白苏,“陆夫人,我想起上次在美国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和陆易城喝酒,他喝醉了说了一些事情。”   白苏一听,忙问,“什么事?”   陆易城见贺荆南一脸的严肃,顿时心下狂跳。   “我记得,你是有个妹……”妹字还没说完,陆易城便一把按住了贺荆南的手臂,正色道,“看完了,白苏也累了,不如贺总送我们出去?”   这下白苏不干了,她是有个妹妹,而且这个妹妹曾经还和陆易城关系匪浅。   “贺总,请继续说完刚才的话。”   贺荆南闻言,挑了挑眉。   那边陆易城拼命的想,也想不起来他喝多了之后到底说了什么。只好拼命的冲着贺荆南打眼色,做手势。   贺荆南沉吟片刻道,“这个,我想要陆总亲自和你说比较好,我送两位出门。”   陆易城顿时咬牙,“贺荆南!”   下一秒,白苏脸一冷,“回家!”   陆易城顿时怂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如同女王身后跟着随从一般,出了酒店。   临走之前,陆易城还撂下‘狠话’,再不必相见。   贺荆南一笑置之,这家伙,叫他来玩真的来玩,一脸忙也不肯帮,这就算他送他的礼物好了。   要是他处理的好,说不定更增进感情呢。   ……   顾然从商务厅出来之后,没有打车,便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路灯很亮,昏黄的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更加孤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车在她的身侧停了下来,车窗半降,贺荆南说道,“上车!”   顾然蹙了蹙眉,“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件事一开始发生的时候,顾然是心怀愧疚的。毕竟两人相处了这些年,前几天不怎么见面,还好。   但是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她们两个的感情越来越好,她却一直没有跟他坦白。   一开始是因为她身怀着案件,怕节外生枝,不敢坦白。后来则是因为她心里有了贺荆南,怕他接受不了。   尤其是,奶奶说出贺荆南当年是喜欢顾然的,更加让她摇摆不定。   可是,事发之后,她好多次想要和他解释,他都不肯给自己机会。甚至还在她的面前,任由着苏半夏在他的身边转悠。   这让顾然很是恼人,甚至连跟他解释的心思都不想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并不是没有原则的人,每一个人有底线的。   说罢,她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贺荆南蹙眉看着那抹倔强的身影,冷声道,“你以为我很想来追你么?要不是你现在还是贺家的少夫人,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顾然心下一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般,让人窒息。   抿了抿唇,她努力扯出一丝无所谓的笑容道,“随便,这个名号就算不挂着,也没关系。”   贺荆南顿时咬牙,“你说什么?”   “我说……”顾然深呼了一口气,“离婚,如果你一定要判我死刑,那么我愿意接受。”   “顾然!”贺荆南整张脸如同十二月的寒冰一般,就连射出的视线都能够把人冻僵。   面前的女人挺直脊背站在那里,侧脸被昏黄的灯光照耀着,透露出倔强。   这和前两天拼命找他解释的样子,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联想起,刚才在商务厅中,和她一起在角落里喝酒的男人,贺荆南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在迅速燃烧。   “你以为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我不是任何人的归属。”顾然咬牙道。   呵……   贺荆南冷笑一声,“你别忘了,当年你嫁给我的时候,我们的约定。你是我买来的备用血库,你别跟我说你忘了!”   因为愤怒而热起来的脸颊,在一秒钟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只觉得心间一痛,仿佛被什么钝器刺透了胸膛。   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甜言蜜语,她以为他们早已经是最亲密的夫妻。却忘记了最初,不过是一场交易。   人的记忆和感知,真的是这世界上最没有规矩的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将鼻间的酸涩压下去,顾然浅笑,“如果我说,我不是顾然呢?”   这一次,顾然收获到的是贺荆南更加冰冷的目光。   “顾然,以前你虽说很出格,但是你还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说罢,他便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顾然愣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顾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像身处在冬天,冰天雪地里。   而头顶上的路灯,就像是腊月里的太阳,只看见光亮,却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度。   弯腰捡起地上的包包,顾然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直到天渐渐凉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朝着郊外的公墓走去。   清晨的山上,凉风习习。   顾然走到妈妈的墓碑前坐下来,抬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浅笑道,“妈,我回家了。”   人家都说,有妈的地方才是家。如今,妈妈在这里,这里就算是家了。   墓碑上,妈妈的笑容温柔,一如从前她每次受了委屈回家抱着妈妈痛哭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妈妈总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伤口,温柔的帮她上药,然后借此机会告诉她用了什么成分的中药,对伤口有什么好处。   心脏的方向,还残留着不间断的刺痛。就算妈妈还在,这心痛也无法治愈。   “妈,你以前总说我傻,容易被人骗。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可是好像这一次,我又上当了。”   顾然苦笑一声,“要是您还在的话,多好。您一定能帮我看清楚,谁更合适我。”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回应她的只有山上呜呜的风声。   “对不起!”顾然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或许你也帮不了我。”谁也帮了她。   身后,突然有人叫道,“闺女,你是谁?”   顾然一愣,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回头看向来人,是外婆。   她狐疑的看着顾然微红的眼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哭了?”   顾然没想到,一大清早就会有来这里,而她竟被抓个正着。吸了吸鼻子,她起身道,“我……昨晚可能喝多了。”   外婆蹙了蹙眉,“姑娘家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虽然是夏天了,但是地上还凉着。”   “谢谢外……!”顾然脱口而出,说完她便忙改口道,“奶奶,谢谢奶奶。”   外婆闻言,盯着她看了几秒种才别开头,“不客气。”   说完,她便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墓碑前,然后弯下腰来像是平常和人说家常一样,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叫了妈妈的小名,“曼曼,妈好一阵没来看你了。”   一声曼曼,让顾然不由得又红了眼眶。   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再在她的面前叫妈妈一声曼曼了。   “半夏回来了,前阵子来看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外婆一边唠叨着,一边叹气。“我想跟她聊聊天,她也没什么兴趣,每次来都是匆匆的就走了。真不知道,这几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顾然在一边听得头皮发麻,总觉得外婆好像话里有话似得。   顾然刚想着,自己先离开算了。下一秒,外婆转身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了妈妈的墓前站定道,“这是顾然小姐,好几次我来看你都是她帮的我,你还记得吗?要是记得的话,你要好好的保佑她,让她好好的。”   这下,顾然终于淡定不了了。外婆的这段话更加的明显了,小时候她每次陪着外婆去拜祭外公的时候,外婆都会这样,拉着她去外公的墓碑前小心地叮嘱。   难道,刚才外婆听到了她说的话了吗?   只是,外婆显然没有给她确认的机会,当她认真的想从外婆的脸上看出什么的时候,外婆已经转身了。   “下山,孩子。山高路远的,你扶我一把。”   顾然闻言,忙跟了上去。   山路一如既往的陡峭坎坷,只是今天没下雨,比之前又好走了很多。   一路上,外婆说道,“这人生啊,就像是爬山,路途中艰难坎坷。有时候说不定还会遇见下雨,下雪,那样就更加难熬了。说起来,好像很辛苦。可是,如果你不要看脚下,多认真看看周围的风景,你会发现,其实美好也很多。更有甚者,如果你能遇见同伴,那就选择相信,会比一个人更好。”   顾然冲她笑了笑,“我很好,谢谢奶奶。”   外婆闻言,便不再说什么。直到走到了山下,外婆再一次提出邀请,“又麻烦了你一次,今天我请你到家里喝汤,你想喝什么汤?”   外婆说这话的时候,充满期待的看着顾然,顾然突然就明白了这一路上外婆的深意。   小时候,每次打电话告诉外婆自己要来看望她的时候,她总会问,“想喝什么汤?”   那时候,她最爱喝外婆做的芙蓉汤,而且,最喜欢在里面加香菜。   每个人都说她吃的奇怪,可是她就是爱这么吃。   心下突然突突的跳动,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面对别人的时候,哪怕是被拆穿身份,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我……”顾然刚说出一个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外婆当然也听出来了,更加激动的看着她。   “我想喝芙蓉汤,加香菜。”   “哎!”外婆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因为激动而溢出的泪水,四下看了一圈才道,“走!”   一到家,外婆便仔细的捧着顾然的脸,一如小时候那般小心翼翼的,“吃了很多苦?怎么能让外婆都认不出来了呢?”   顾然心下一酸,只觉得这段时间来所受的万般委屈都找到了突破口。   但是她又不敢哭,外婆年纪大了,她之所以和她相认,只是因为她已经猜出来了,不想她心里有一根刺。   但是她不想让她那些复杂的情形,带给外婆麻烦。   外婆仿佛看出了她的假装坚强,也没有劝她,只是拿出了她小时候来的时候,常玩的玩具。   那是一个芭比娃娃,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六岁的苏半夏帮她做的‘礼服’。   说是旗袍,其实就是苏半夏将外婆的蚊帐撕掉拼成的,当初可把外婆气的哭笑不得。   外婆笑道,“你小时候最爱跟她说话了,如今你长大了,要是有不开心的,还可以跟她说,外婆去给你做芙蓉汤。”   说罢,外婆便端着盆子走了出去。   顾然看着面前小小的芭比,过了那么多年,她还一如从前,一点也没变。   如果人也像玩具一样,永远停留在最美的那一年该有多好。   顾然抬手碰了一下,那芭比的脸,“还认识我吗?应该不认识了?还记得妈妈吗?就是那个小时候带我一起来看外婆的女人,她很漂亮。”   “第一次,你来家里,就是经过她的同意,只是她已经去世了,都是因为我太笨了。”顾然吸了吸鼻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自我介绍吗?”   “我叫苏半夏,对,苏半夏。虽然我换了一张脸,可我还是苏半夏。”顾然说罢,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外婆的盆子露出了一个边缘的部分,拿着盆子的手无声的颤抖。   顾然知道,其实外婆想问的,但是她怕自己有所顾忌,才拿出了这个芭比给她。她也同样,既然外婆想知道,她便告诉她,哪怕是通过一个芭比。   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亲人,她没理由还要让她为自己操心。   顾然一声一声的回忆着这几年来的一切,说到最后,屋里屋外,两人无声的吊着眼泪。   每个人都不想让对方操心,可是作为亲人,怎么会不操心呢?   就在两个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时,都没有发觉,一道人影从门外闪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中午,外婆做的芙蓉汤,顾然吃了好几碗。刚放下筷子,门外便响起了苏半夏的声音。   外婆一愣,旋即看向顾然,“没事,这丫头应该是来看我的。”   顾然点了点头,刚起身,苏半夏已经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   “外婆,这是我给你买的保健。”   外婆接过来,慈爱的说了句,“外婆吃不了那么多下次别买了。”   苏半夏摇了摇头,看着外婆将保健拿进去,才惊讶的看着顾然,“顾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早上我听说顾小姐失踪了,也吓了一跳呢。”   顾然蹙了蹙眉,她失踪了?   不过转念一想,昨晚她从宴会上消失之后,便直接去了公墓。他们以为自己失踪了好像也在理。   “不劳苏小姐费心了,只是大家开的一个玩笑。”顾然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   “但愿如此,只是不知道顾小姐到我外婆家做什么?”   “哦,我买菜的时候差点摔倒,是顾小姐陪我回来的,我就请她一起吃饭。”外婆帮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我要好好感谢顾小姐才行。上次我就听爸爸说,想邀请你去家里坐坐,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这个周末!”   对于苏半夏的邀请,顾然本身是不想去的。但是想到之前特意和苏国锋接近,不就是想去苏家验证一下许子骞到底给自己留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么?   刚好,这是个好机会。   她便点了点头,“既然苏小姐亲自邀请,届时我一定去参加。”   外婆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顾然,她以为是苏半夏想为难顾然,便不动声色的道,“其实在外婆这里也挺好的,外婆这里空气好。外婆就喜欢有人多,热闹呢。”   苏半夏闻言,娇糯的叫了一声,“外婆,是爸爸的意思,我可不敢改地点。”   顾然也偷偷的给外婆使了个眼色,外婆这才道,“那算了,你们有空记得多回来看看我。”   “那是自然。”苏半夏说道。“如此,那我就恭候顾小姐的光临了。”   ……   刚回到贺家门外,便看见小福焦急的四处转悠。   看见顾然从出租车里下来,小福兴奋不已,“顾姐,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报警了。”   冉冉对着她的声音,也跑过来大献殷勤,一人一狗顿时将顾然围住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不过是去一个老奶奶家里做客了,没事的。”   “那您也要先告诉我们啊,贺先生半夜回来看见你不在家里,打您电话您又关机了。急的他恨不得冉冉变成搜救犬。”   这形容,顾然忍不住黑线。   不过说贺荆南着急?顾然想起昨晚他临走时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置可否。   “抱歉,我手机没电了,辛苦你了。”   小福顿时摇头,“是贺先生,我不辛苦。”   顾然闻言便不再说话,抬步走了进去。   身后,小福狐疑的询问道,“贺先生出去找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您打个电话给他,他要是听到您的声音,一定很高兴。”   顾然脚步一顿,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还是你打。”   小福虽然还是想让顾然打,但是看她的脸色,似乎真的累了。便不再强求,“那好,您先去休息一下。”   闻言,顾然头也没回,直接回了卧室。   身后小福疑惑的敲了敲脑门,总觉得顾然和贺荆南这两人看起来怪怪的。   ……   顾然确实是累了,昨晚走了大半晚上,今早到现在也没合眼。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她便躺在**上,几分钟就睡熟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脸上有两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几乎要将那个位置盯出个洞来。   头皮一麻,顾然攸的睁开眼睛,眼前是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   ☆、第135章 你眼中的我   男人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灼烧着她的脸颊,顾然敲了敲睡得有些糊涂的脑袋。   昨晚的一系列事情,不断在眼前闪现。   “清醒了?”贺荆南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然抿唇不语,昨晚她是喝酒了,但是那并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见她不说话,贺荆南冷哼一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为了博取别人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   心尖猛地一颤,顾然抬眼看着贺荆南,“有吗?”   “你说呢?”贺荆南一脸的不忿,“第一次见面,你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背着氢气球爬上了学校图书馆的顶楼。”   贺荆南声音淡淡的说着,仿佛对她的过往十分嫌恶。可是顾然听着这些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回忆,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上了一样,闷闷的。   贺荆南那样一个冷清的人,如果他真的嫌恶的话,不会记得那么清楚。而且,明明是冷冷的声音,可是顾然却听出了一丝怀念的意味出来。   贺荆南还在说什么,顾然索性打断了他,“那又怎样,反正我们已经要离婚了。”   闻言,贺荆南脸色愈加暗沉,“费了那么多心机才嫁给我,如果真的这样离婚了,岂不白费心机?”   “无所谓!”顾然心下涩然,但是一想到贺荆南对自己好,完全是因为自己顶着一张顾然的脸,便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我不会同意的!”贺荆南霍的一声起身,“我说过,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   卧室的门被敲响,小福端着一碗姜汤站在门外。   “顾姐冻了一夜了,这是刚才厨房熬的”   闻言,贺荆南拉开椅子起身,走了出去。   小福这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端着碗走了进来。“顾姐,我不知道您和先生怎么了,但是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昨晚先生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次,先是回来了,等了一会儿现您还没回来,又出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很关心的您的。”   顾然不置可否,“他关心的是顾然。”   这下把小福说糊涂了,眼前的不就是顾然么?   见顾然不想听,她便点到即止,伸手试了一下姜汤的温度,“刚好,您趁热喝吧?我听说这姜汤也是贺家几十年流传下来的,驱寒保暖很管用。”   顾然无声的接过,一饮而尽。再暖的姜汤也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无所谓了。   喝碗姜汤,顾然蒙上被子又睡了一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亮着灯,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顾然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听见外间传来小福时不时走动的声音。   顾然翻身下床,走了出来。   小福看见她起来了,走过来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顾姐,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然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   “那就好,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不过我给您留了晚餐。”小福一边说着,一边便要去拿。   顾然抬手制止了她,“我还不饿,一会儿再说吧。”   小福点了点头,“也行,反正先生也没回来的,等下你们可以一起吃。”   顾然闻言,蹙了蹙眉。实话说,她现在对贺荆南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尤其是今天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从前的顾然的一些事情,更加让她无地自容。   有时候,她倒是宁愿他们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出现了第三者,那她可以实实在在的说清楚。   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索性,顾然什么也没说。倒是小福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贺总的秘书下午打电话来说,贺总今天要去机场送一位客人,所以晚点才能回来。”   “白苏?”顾然想起那一对恩爱十分的人儿。   “啊,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晚上听二少爷也提过一句。”   “哦,知道了。”本来,要是有可能的话,顾然还想和白苏成为朋友的。只是,这几天的事情太过于杂乱,她也实在没有心情。   怔愣了一会儿,顾然索性起身道,“我去看看奶奶。”   小福点了点头,“那您要早点回来。”   其实,顾然只是觉得房间里太过于压抑,小福又不遗余力的在她的面前提起贺荆南,才想着出来转转的。   只是刚走到老夫人的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动静十分大。   顾然忙走进去,只见奶奶坐在那里,嘴里一直念着什么本子,然后小云在那边翻箱倒柜的找着本子。   找出了一叠递过来,便被奶奶打翻,然后她又回去继续找。   顾然一看,奶奶的脚边已经有很多的各种不同类型的本子躺在那里了,但小云还在找。   “怎么了?”顾然疑惑的问道。   小云一听见顾然的名字,简直热泪盈眶,仿佛看见了亲人一般。   “少夫人,您来的正好。”   “生什么事了?”顾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小云一脸的疲惫。“刚才去前厅用了晚餐回来之后,老夫人就说要本子,我一开始以为她随口说说,就没有在意。可是我找了好几本给她,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扔了,说还要继续找。您看看,我这整间屋子里的本子都翻出来了。”   顾然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还是坐在那里,看见小云停下了动作,便又开始念叨,“本子,给我本子。”   “小云,你想想以前奶奶有没有过什么比较重要的本子?”顾然提醒道。   “我想过了,没有啊。自从我跟着老夫人之后,每年基本都是只在贺家待一两个月,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各大寺庙里礼佛。老夫人她不喜抄经,大多焚香念经。您看”   小福说罢,指了指地上的几本原木色的书本,“这都是老夫人的经书,我一开始就拿给她了,可是她不要。”   这就奇怪了,要知道老夫人在记性紊乱之后,最关注的就是爷爷的照片了,怎么就突然间要什么本子。   “那刚才吃饭的时候,有没有生过什么事?比如二少爷,有没有说什么话?”   小云想了想道,“二少爷只是感叹了几句,您和大少爷似乎吵架了的事情。”说到这里,小云快的看了一眼顾然,似乎生怕说错了什么。   顾然示意她继续,她又道,“然后就是,又跟老夫人说了,大少爷最近为公司做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其他就没有了,这中间也没有提到什么本子啊。”   顾然这才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奶奶心血来潮吧?”   小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听见顾然这么说,她还是有些泄气。“难道老夫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吗?她老人家那么好,怎么会这样呢?”   看得出来,小云每天面对着这样什么都不懂的老夫人,心里是很难过的。   顾然何尝不是,只是现下也只能安慰她,“会好的。”   有时候,就是如此,即便心里很清楚,没有希望。但是一旦有人给予了一点信心,就能重新点燃斗志。   “我再找找吧!”小云说道。   “那我也帮你!”顾然说罢,便走到了另外一边。   老夫人的房间很大,最重要的是,她还连接着贺家的藏书室。那藏书室是贺荆南的爷爷在世的时候使用的。   据说,那里存着贺家百年来,祖先们留下来的名贵书籍。   对于这些东西,顾然是十分敬畏的。所以她虽然进去了,但也只敢顺着那高至屋顶的书架看看,不敢真的伸手去触碰。   饶是如此,转了一圈,顾然看见了一本奇怪的书。说奇怪,其实也不奇怪,只是在这一屋子的古书当中,它的年龄就太年轻了。   书的封面是最近三十年来,才有的新技术。心下一动,顾然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屋外,小云又找了好几本书,但仍旧被老夫人丢掉了。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顾然拿着那本奇怪的书递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这一次,老夫人有些懵懂的接过了那本书。   虽然不是很欣喜的样子,但是看她接了,小云不由得对顾然敬佩起来。   “少夫人,您是怎么现的?”   顾然简单的描述道,“与众不同。”   老夫人无声的翻开那本书,也就是翻开了顾然才现,果然与众不同。原来那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影集。   但是又不用于其他的影集,那本影集里只有一个人,贺荆南。   老夫人翻开那影集的最后一页,看起来像是前几年贺荆南还没去美国之前的照片。   凝视了片刻,老夫人说道,“荆南,书留给荆南。”   顾然和小云闻言,快的对视了一眼。均在各自的眼底看见了失望的神色。   当老夫人拿起那影集,并且喊出贺荆南的名字的时候,两人确实都以为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可是事实告诉他们,并没有。   失望之后,小云顺势哄道,“好,我一定帮您交给大少爷。现在很晚了,我先扶您去休息吧?”   老夫人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一副完全不信任她的样子。   小云愣了一下,下一秒老夫人便将手里的影集塞进了顾然的手中。   “你给荆南。”   顾然顿时愣住了,老夫人不信小云竟然愿意相信她?怔愣间,老夫人自顾自的掰开了她的手指,将影集塞进了她的手里。   “一定要留给荆南。”老夫人说的十分郑重,仿佛这不是一本影集,而是一份关乎着生死存亡的生死簿一样。   被她老人家的精神力感染,顾然不禁正了正脊背,点头道,“奶奶,放心吧。”   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任由着小云推着她去睡了。   顾然站在原地,手里捧着本影集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中二。   回过神来,她才怏怏的拿着影集回房间。   刚进门,便听见小福道,“顾姐,先生回来了,我去拿晚餐。”   “不用”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吃过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异口同声,倒把小福吓了一跳,旋即她又笑了,“先生和顾姐真有默契!那我先去睡了。”   说罢,她提溜着冉冉,快的出去了。   顾然无语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便对上了贺荆南凉凉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走了过去,将影集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奶奶叫我拿给你的,她说要留给你。”   贺荆南低头一看,蹙了蹙眉。   顾然以为他很介意,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翻开看。”   说罢,她放下影集便去睡了。   贺荆南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低头翻开了影集。   那本影集是他到了贺家之后便开始有的,从他还很小的时候,每年都有记录,一点一滴都是他的成长。   那是奶奶在他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成人礼。   当时奶奶说,不管到任何时候,都勿忘初心。   翌日,便是周末。   顾然醒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不见了。   看了一眼身侧的位置,没有一点褶皱,说明昨晚贺荆南根本没有在这里睡。   抿了抿唇,顾然起身换好衣服出来。   小福见她出来,迎上来笑道,“顾姐,现在都是初夏了,您不是最喜欢蔷薇花吗?我陪你去看。”   顾然见她虽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十分的关切,直到她肯定是以为自己和贺荆南吵架影响心情,便笑道,“我没事,今天要出去一下。”   仿佛自己的心态被看穿,小福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她便问道,“您要去哪里?”   顾然见她一脸的紧张,大概是怕她又失踪吧?便保证道,“就是出去逛逛,晚上就回来。”   小福这才放了心,叮嘱她小心开车,然后目送她出了门。   顾然出了贺家大门,从前视窗里看见天空大片的蓝色,伴着白云朵朵。   这让顾然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来贺家时候的情形,那天也是这般的天气,那天的驾驶座上坐的是贺荆南。   收敛掉心底的那点小情绪,顾然甩了甩头,踩了油门疾驰而去。   苏家,厚重的中式建筑,沐浴在阳光里。   顾然的车子在门外便被迫停了下来,门卫以不是苏家的车子为由,他们没有接到通知,说有客人来做客,所以拒绝放行。   顾然下车解释了一番,依旧是拒绝。   这才想到,苏半夏怎么会让她这么简单就进门呢?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呢。   索性,她也不着急了。   将车子堵在门口,顾然便下车靠着车门玩起了手机游戏。   苏家这个位置,是位于海城的老区,虽说历史久远了,但是人口密集度很高。特别是门外的路,尤其的不宽敞。   顾然将车子这么一听,便直接卡住了一小半的路,一旦有一个像样的车子过来,根本就进不去。   不出两分钟,便有来来往往的人,驻足围观。   顾然趁着人多的时候,故意走上去和门卫攀谈,说出自己是被请来的,怎么无法进去。   门卫拒绝了三次,终于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尤其是,又有一辆私家车开过来,顿时整个苏家门口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十分钟后,门卫大概是得到了通知,终于放行。   顾然慢条斯理的收起手机,故意和围观的人闲聊了两句,惹得那私家车又按了一阵喇叭,才缓缓开车进去。   停好车子,便有管家过来引导,“顾小姐,我们大小姐在客厅等您。”   顾然看了一眼那管家,是她不认识的生面孔。便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总的来说,苏家的整体格局是没有变化的,毕竟是老房子了,不好大动。   管家将顾然带进客厅,果然苏半夏已经得在那里,看见顾然进来了,她眼底一阵不耐。但还是笑道,“顾小姐来了,家父有事出去了,就由我接待一下。”   “没关系,苏小姐每天忙着公司的事情,一定是累了。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喇叭声,不知道有什么吵到你休息?”   顾然明知故问,让苏半夏想起刚才她还在睡梦中便被惊醒的事实,顿时一股无名火起。但是想到今天即将会生的事情,她又强忍住了。   “没事,不过是几声喇叭声,我们家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隔音效果到底好不好,顾然心里明镜儿似得。于是,便冠冕堂皇的说道,“那就好。”   两人枯坐了一会儿,顾然借口道,“上次我偶遇苏先生,有幸聊了一会儿天。他说起家里的药房和花园,说我可以来看看,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呢?”   苏半夏早就看她不顺眼,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便道,“当然可以,我叫人带你去。”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顾然心下疑惑。   不过,再一想,药房早已经荒废,花园也只是个空壳子,哪里能有什么不妥。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去花园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看看许子骞留给自己的东西呢。   想把,苏半夏已经叫了一个小姑娘过来。   “刘朵,你带这位顾小姐去四处转转。”   刘朵回头,顾然与她对视了一眼,又是生面孔。想来,苏家以前的熟悉的人,可能只剩下好坏不明的芳姐了。   刘朵笑吟吟的带头,迎着顾然走了出去。   先是去了药房,刘朵拿着钥匙开了门。   昔日一尘不染的药房,一推开门便有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早已经没有了药材到的存在,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顾然四处转了一圈,几乎找不到曾经的任何记忆点了。心下酸楚,顾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苏家的?”   刘朵一听这话,便有些警惕的看了顾然一眼,很显然,她是被交代过说话要注意的人。   想了想,她说道,“来了三年了。”   三年不是在她嫁给贺荆南去了美国之后来的吗?也就是那时候的苏半夏在监狱里自杀之后。   “我听说这苏家的药房以前很豪华的,里面的药材珍贵无比,现在看来,真是可惜。”顾然感叹道。   闻言,刘朵缩了缩脖子,想来是不便多言的,只微微笑了笑,“苏家现在已经不做中药生意了,荒废了也是正常的。”   顾然心下微冷,转身道,“我们去花园吧!”   刘朵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忙在前面引导着去了。   苏家的花园,是在后院里。比如前院的地方,后院因为不靠着马路,所以宽敞很多。   这花园还是苏国锋年轻的时候,亲手为妈妈打造的。   整座花园里,拥有一大片的假山,还有一小块药田。以前妈妈在药田里种了蔷薇,好看又可以入药。   现下那块田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黑土地,间或有杂草顽强的生长,再也不复是当年模样。   顾然来不及感慨,便径直走进了假山中。   以前,她和许子骞捉迷藏的时候,惯常在这假山之中,而且那时候他们都手脚也灵活,这假山爬上去倒是小事情。   顾然往前走了好久,目光终于落在了最中间最大的那座假山上。   虽然现在她已经长大成人,但目测那假山还够承住她的身体的。只是身后跟着刘朵,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沉吟了半秒,顾然指了指身后走过的地方,“那是什么?”   刘朵一愣,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哪里?”   “是不是什么盒子?是不是你掉了东西?”顾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刘朵终究还是抵不住好奇心几步走了过去,顾然趁着这个空隙一闪便钻进了假山后面,然后就径直朝着那座最大的假山走过去。   刘朵走了几步,没看见有什么。又想到苏半夏在之前给她的吩咐,说要跟好了顾小姐。   只是等她回转身,才现顾然已经不见了。   生怕苏半夏怪罪,她忙也跟着钻进了假山丛中。   虽然年代久远,但是顾然毕竟带着小时候的记忆,她便顺着小时候的记忆一路上山。   小时候,她和许子骞捉迷藏,总是在最高点那里,有一个能容下一个孩子的石洞里藏身。   顾然一路走过去,弯腰一摸,果然是有一个盒子藏在那里。   她四下看了一眼,便快拿起盒子出来。   盒子是密码锁,顾然试了一下自己的生日,啪的一声,竟然开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份文件,顾然刚想看清楚,身后传来了刘朵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声音。   “顾小姐,你在那里看什么?”   ☆、第136章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听到背后突兀的声音,顾然打开盒子的手一顿,旋即一个反手又将盒子推进石洞中,回头道,“没什么,我刚才好像看见一排蚂蚁搬家,就停下来看看。”   刘朵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这假山存在的年代很久远了,所以上面难免有一些昆虫之类的。”   刘朵说罢,微微晃了一下,毕竟这假山不是真山,两个人还是有些难控制的。   顾然佯装惊讶的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大规模的假山呢。”   “那可不,听说这整个海城恐怕也就只有苏家的后院里才有这样的假山群,这都是先生为从前的太太亲手打造的呢。”   刘朵一边说着,眼底是满满的羡慕,心下不由得冷笑。   当年是不是真爱,她不知道。但是现在,那个让她尊敬不已的爸爸,早就变了。   刘朵又没站稳,晃了一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顾小姐,我们先下去吧。”   顾然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石洞的方向,见那盒子隐藏的还算好,便点了点头,“好,你带路。”   刘朵闻言,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顾小姐,您跑得可真快,我刚才一眨眼您就不见了,倒像是对这里很熟悉的似得。”   顾然微微一愣,笑道,“不过是好奇,我像你一样,对这假山早有耳闻。”   刘朵见顾然如此的平易近人,不禁也亲近起来。毕竟眼前这位,虽然她以前没见过,但是名头却是听过的,堂堂海城传承集团的少夫人。   最重要的是,她一点都不像家里的大小姐,老是对她们颐指气使的。   “那您听到的是我的一样吗?”刘朵忽闪着眼睛吗,好奇的看着顾然,仿佛在鉴定他们那些有钱人的圈子是否和他们一样的八卦。   顾然被她的表情逗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认真的说道,“我听说的倒和你听说的不同,据说当您建造这个假山,是因为苏家的大小姐,喜欢爬山。”   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就是为了转移刘朵的注意力。   本以为自己随口这么一说,谁知道刘朵却当真了,她忙辩解,“那您肯定是听错了,先不说是因为什么建造的。但是我们大小姐一点也不喜欢爬山,而且很讨厌这假山。那天我还听说,她叫人把这假山弄掉呢!”   “什么?”顾然心下一凛,这老宅是妈妈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就算这假山将来真的不要,也不是由别人来破坏的。   刘朵被她认真的样子吓了一跳,“顾小姐,您怎么了?”   顾然自知失言,缓了缓心神道,“没事,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也是,我们也都觉得可惜,但是大小姐……”   “小朵,都带着顾小姐看完了?”不等刘朵说完话,身后便传来一个稍稍有些凌厉的声音,和刘朵的单纯好说话不同,这声音一听就是个难缠的。   刘朵浑身一震,忙缩了缩脖子道,“徐姐……”   被叫做徐姐的人一脸的倨傲,一上来便是一副从鼻孔里看人的表情,“顾小姐如果已经看好了,大小姐说可以在客厅稍事休息。”   果然是苏半夏的人,表情都是一样的。   顾然也不想跟她有什么争执,但按下心底的吐槽的,淡淡道,“那就回去吧。”   ……   客厅里,顾然刚进去便捕捉到正靠在沙发上坐着的苏国锋。   他只穿了灰色的衬衫,上半身都尽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身边的沙发上随意的放着他的外套。   这样的场景,让顾然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每次苏国锋工作回来,都是这样的疲惫。   而每当这个时候,妈妈都会端上一杯亲自熬好的药茶,递给他,一边帮他按摩头部,一边埋怨着他要注意身体。   那样温馨和谐的画面,现在想来竟然像是一场梦。   “茶来了。”一道温柔的声线将顾然从思绪中拉回现实。顾然下意识的往后一靠,躲在一个枣红色得柱子后面。   从客厅后面的门里,芳姐端着茶盘走了出来。   “你尝尝这茶,喝着怎么样?”将茶盘放在茶几上,芳姐端出了里面的一杯茶。   闻言,苏国锋缓缓睁开眼睛,含笑看着她,“你的手艺,我一直很放心。”   茶水的气息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顾然凭借着对中药的了解,闻出了这边是当年妈妈亲手为爸爸煮的那一味。   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苏国锋笑容灿烂的接过那碗茶,一饮而尽,“好喝。”   芳姐笑着嗔怪了一句,“药哪里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说罢,她自然而然的上前帮苏国锋按起了太阳穴。   顾然心下微冷,想起妈妈,总觉得无限的悲哀。   为妈妈那糊里糊涂的一身,也为她无尽的付出而悲哀。   耳边传来苏国锋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甜言蜜语,“有你在,我这辈子算是值得了。”   顾然不由得冷笑一声,从柱子后面闪身出来。   “苏先生,有幸得到您的邀请,感谢。”   苏国锋显然没发现这房间里还有别人,顿时愣了一下。而芳姐也吓得快速的缩回了手,两人就那样怔在顾然的对面不远处,活像是一对被惊醒的鸳鸯。   “你怎么在这里?”苏国锋的脸色也不太好,但终究还是压抑了一点怒火。   “是大小姐叫人带我来客厅休息的。”顾然直接将苏半夏招了出来,反正她说的是事实,也没撒谎。   苏国锋闻言顿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有有些恼火的,但终究没说什么。   芳姐见状作势要走,顾然忙叫住她,“这位是上次在咖啡厅见到的那位女士吧?两位的感情真好。”   看得出来,刚才顾然的突然出现,是把她们两个吓到了。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些地下活动的意思。   顾然索性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大声的说出来,也算是帮妈妈出了一口气。   原本,妈妈去世多年。她对苏国锋也早就不报期待了,他就算结婚,另爱,都跟她没关系。   但是偏偏是芳姐,这让顾然十分的气恼。   芳姐可是当年妈妈亲手救回来的,对她是那么信任。尤其是刚才他们俩之间的互动,和当年的妈妈如出一辙。   听见顾然的声音从屋外看过来的佣人,都齐齐的看向芳姐,议论纷纷。   芳姐被指点的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   苏国锋见状顿时冷了脸,只是他还在努力的隐忍。   门外,突然传来苏半夏的声音,她厉声呵斥道,“都在这看什么?不需要工作了吗?”   闻言,佣人都怏怏的走开了。   旋即,苏半夏走进客厅,环视了一圈三人。   “发生了什么事?”   苏国锋蹙了蹙眉,“家里请客人,怎么也不事先跟我说一下,这要是在客人面前失礼,多不好?”   苏半夏闻言咬了咬唇,“爸爸,您不是知道吗?上次您跟我提过,要请顾小姐来家里坐坐的。”   苏国锋顿时语塞,他是说过,但是不能这样就请回来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顾然又不认识芳姐,所以影响还不算大。便缓了缓语气道,“行了,你好好招待吧,我先上去休息一下。”   苏半夏顿时恭恭敬敬的点头,“那等下开席的时候,我叫人去请您。”   这一次,苏国锋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然转头看了一眼苏半夏,“苏小姐想让我知道什么?”   苏半夏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挺聪明,我以为你不会明白。”   顾然顿时笑了,“这样刻意的安排。如果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白费了你的心思。”   苏半夏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说罢,她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伸到顾然面前,“自己看。”   顾然心下微冷,打开手机视频。   刚出现一个声音,她便心尖一沉。快速的看了一眼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苏半夏得意的扬眉,“放心,没有人。”   录音里面是她昨天在外婆家的对话,她自己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苏半夏的事实。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苏半夏给拍到了。   “你跟踪我?”顾然心下微凉,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你把我想的太聪明了,并没有。”苏半夏倒是很诚实,“不过就是误打误撞我的人录到了录音,交给了我而已。”   “你想怎么样?”顾然沉声道。   苏半夏顿时轻笑一声,“我就说,和聪明的人聊天就是好,不需要多费唇舌。”顿了一下,她道,“很简单,离开贺荆南。”   这一次,换做顾然笑了,“你以为就你有证据么?”说罢,她上前一步扯开了苏半夏胸前的领子,“顾然,我说对么?”   苏半夏比顾然还镇定,“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胸口有痣的人多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苏半夏呢?”   顾然现在确实没有证据,但是只要她说服了顾天佑,自然可以之让他去和她做DNA,届时一定水落石出。   见她不语,苏半夏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道,“别想做什么DNA,你别太天真了。顾天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现在他托你的福,和顾家保持着那么好的合作关系,他肯定不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愧是顾天佑的女儿,她说的很对。   “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顾天佑不会让我和贺荆南分开,那么你叫我离开贺荆南这个说法,可以成立吗?”   “当然可以!”苏半夏信心满满,“只要你答应了,那么顾天佑那边我会去搞定。”   “如果我不肯呢?”顾然问道。   “那就把这个视频直接转发给他,那么到时候你会形象尽毁,会更加狼狈的离开。”   苏半夏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反而十分的不真实,苏半夏会有这么好心?   顾然淡笑一声,“那就麻烦苏小姐了。”   苏半夏一愣,旋即意识到顾然这是不肯配合,叫她去爆料的节奏。   “顾然,你!”苏半夏顿时恼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见苏半夏一阵着急,倒让顾然更加疑惑了。   按理说,苏半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拿到了证据之后,第一时间应该威胁她自己出来自首,然后两人换回各自的身份,她就可以和‘心爱’的贺荆南在一起了。   可是现在看她的反应,根本不想和自己换身份啊。   正想着,门外之前出现过的徐姐又过来道,“大小姐,客人到了。”   又有客人?顾然愣了一下。苏半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你先将客人的车子放进来,我马上去迎接。”说罢,她一转身仔细的照了镜子,然后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顾然突然心下微沉。   能让苏半夏这么精心对待的客人,除了贺荆南,还会有谁呢?   这种想法一生出来,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藤蔓,渐渐地在顾然的四肢百骸蔓延着,直将她缠绕的无法动弹。   ……   苏半夏装扮一新的走到车库那边,亲自上前迎接。   车门打开,贺存希率先走出来。   这让满心欢喜想见到贺荆南的苏半夏愣了一下,旋即便有些失望。   贺存希轻笑一声,小声道,“说好了帮你完成心愿的,我从不食言。”说罢,司机拉开另外一边的车门,贺荆南从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贺总,贺董,两位光临蓬荜生辉。”   贺荆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看向贺存希,“贺董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贺存希点了点头,“当然,本草集团是我们公司今年新增的一个最有实力的原料供货商,作为高层的你我,难道不应该对供应商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么?”   “既然你觉得需要了解,那就开始吧。”贺荆南抬眼看了看手腕上的白色腕表,“两个小时后,我就要离开。”   苏半夏顿时有些泄气,但一想到顾然还在大厅那边等着,她便又燃起了斗志。   “我都准备好了,请两位现在就过去吧。”   ……   客厅里,一行人缓缓走了进来。   顾然已经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今天事情重大,她看着这客厅里细节方面还保留着原来的装饰。   总让她不经意间,还能捕捉到从前。   这么一看下来,顾然觉得心情缓和了很多。   等到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近,顾然抬起头。   贺存希一看见她便惊讶道,“嫂子,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顾然本以为只会看见贺荆南,没想到贺存希也来了。她快速的扫了一眼贺荆南,便说道,“是苏先生邀请我来做客的,之前又一次喝咖啡遇到,帮了他一个小忙。”   “原来是这样。”贺存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缘分。”   顾然不置可否,再看贺荆南显然他也并不这么认为,只和平常一样冷着一张脸站在后面。   “回去!”突然,他冷声道。“谁叫你出来的!”   他语气冷漠,一点也没给顾然面子。   顾然心下微恼,“做客完毕,我自然会回去。”   “是啊,我们都在这里,嫂子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贺存希打着圆场道。   闻言,苏半夏目光微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须臾,她说道,“时间不早了,厨房准备好了午餐,不如我们先吃了饭,再去看文件吧、”   贺荆南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瞥向顾然。   顾然一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心下却在盘算着苏半夏刚才说的文件,难道今天贺荆南和贺存希过来是看文件的?只是巧合吗?   客随主便,没有太多的议论之后,便由着苏半夏叫上菜了。   吃饭的时候,苏半夏叫人上去请了苏国锋,但是他刚才可能气坏了,就没有下来。   饭毕之后,苏半夏又准备了茶水,在后院的凉亭里饮用,而他们的文件也将在这里开始查看。   后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会场。’   凉亭内撑好了用来投影的白幕布,其余东西也都一应俱全。   顾然跟在身后看着他们一幕一幕的放着关于邕城种植基地的图片,以及今年的各项数据。   数据看起来,中药基地现在的规模,比她小时候的时候,已经大多了。   在凉亭的身后不远处,就是那片人造假山。   邕城中药种植基地越是红火,顾然越是想到一心创办中药基地的妈妈。一想到这些,顾然的心思越是全部留在了石洞里的文件上。   许子骞当初说的那么郑重,所以那到底是一份怎么样的文件呢?   “顾小姐,顾小姐?”耳边突然传来苏半夏的声音,“顾小姐你在想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苏半夏一脸的嘚瑟,大概是终于看见顾然在人前出丑了吧?更是因为是在贺荆南的面前。   贺荆南是一个完美主义者,顾然如此不完美,他还能心无旁骛吗?   “哦,没事。”顾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将文件那件事往下压了一点。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贺存希顺势起身道,“说了这么半天了,我也有些困了。不如我们来个提神小游戏。”   贺存希一提出来,只得到苏半夏一个人的捧场,其余两人一个冷着脸,一个发着呆。   贺存希也不着急,顺势说下去道,“看见那边的假山了吗?我们叫人在山上放上一个彩头,谁先上去便获得彩头。然后另外一个人要满足那个人的愿望。”   这个游戏,说实话真的很烂。   不过听说假山上,顾然顿时来了精神,她正愁着找不到机会上去呢。便忙甩了甩头,将自己刚才的评价收回。   “我参加!”   下一秒,苏半夏跟着举手,“算我一个。”   贺存希顿时笑了,“嫂子,苏经理,多谢两位的捧场。”说罢,他便脱下了袖口的琥珀袖扣,“这个当做彩头。”   贺荆南轻笑一声,“男人的东西,她们两个女人要做什么?”   顾然一点也不在意彩头是什么,苏半夏更是如此。顾然的目标在盒子上,苏半夏的目标则是在顾然身上。   于是,两人异口同声,“无所谓。”   惹得贺荆南脸瞬间黑的如同锅底一样黑,只是这一点,顾然没看见。反倒是苏半夏看的真切,心里不由得漾起阵阵涟漪。   论起熟悉,当然是顾然最熟悉了。   这座假山,她从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在这里跑来跑去。后来大一点就和许子骞在这里面捉迷藏,他们将这里当做寻找宝藏的地方,所以才会在假山上有盒子,   那盒子是找专人订做,用的是防腐木和防水材料,这么久了依旧光洁如新。   不出一分钟,顾然已经消失在假山丛中。   苏半夏不甘示弱,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互不相让。   可就在往上爬山的时候,苏半夏才发现自己今天没做好准备。她穿的是一条修身包臀裙,五厘米的高跟鞋,根本迈不开步子。   反而是穿着小脚铅笔裤的顾然,健步如飞。   眼瞅着,她就上去了。   苏半夏索性一把撕开包臀裙的边角,脱掉高跟鞋,开始往上爬!   顾然爬上去之后,趁着苏半夏还没上来,便快速的将那盒子抽出来,然后将里面的文件折好塞进口袋里。   做好一切之后,她将盒子放回去,然后便看了贺存希放的那枚袖扣一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枚袖扣是顾薇买来送给贺存希的。那个时候,顾薇还特意问了她的意见。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然并不准备拿。   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将那袖扣踢下去,苏半夏手脚并用的上来了。   狭小的山头,因为两人的介入而变的尤为逼仄。   两人都晃了一下,才站稳脚步。   苏半夏看了一眼那袖扣,率先一步拿过来放在手里。“我赢了,你现在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顾然有些无语,还有人可以这样耍赖的。但是苏半夏并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她继续道,“我说过的,你自动离开贺荆南。”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不行!”苏半夏显然急了,上来就要拽顾然。   顾然身形一晃,顿时叫道,“别发神经,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证据,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别来骚扰我。”   “你别以为你说这种话,就能骗我去做傻事,你以为你赖着他不肯放就可以了吗?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顾然一愣,“你是救命恩人?”   只是话未落音,苏半夏便大叫一声,整个人径直倒了下去。   顾然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下一紧,山下乱石肆虐,沟壑交错。   ☆、第137章 就算是死也要还给你   顾然心下一凛,忙伸手要抓住苏半夏的手,只是手指一滑,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了下去。   耳边传来佣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大小姐!”   紧接着,假山下本来是在看比赛的人全都围了过去,顾然也手脚并用,滑了下去。   拨开人群,顾然看见苏半夏苍白的脸,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身下是大片的血迹。   顾然只觉得眼前一晕,差点跌倒,她晕血的毛病一点也没好。   下意识的别开头,她扯了一个佣人吩咐道,“快叫救护车!”   佣人侧头见是她,一把推开了她,“就是你推的我们大小姐,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话!”   顾然一愣,“我没有。”   “山上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推的,大小姐怎么会掉下来?”那佣人说完,其他的几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顾然心下微冷,正要说话,贺存希拨开了人群。   看见苏半夏那样惨烈的躺在地上,他也下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正在指责顾然的佣人忙直直的指向顾然,“我们看的清清楚楚的,就是她推的我们大小姐。”   现下,又变得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顾然蹙了蹙眉,正好对上了贺存希身后,正沉静看着她的贺荆南。   不自觉的心下一动,顾然脱口道,“我没有。”   闻言,贺荆南没有吭声,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苏半夏。   “就是你,你还不承认?”刚才一致指认顾然的佣人,不屑的说道。   贺荆南微微蹙眉,冷声道,“管家在哪里?先安排司机在门外等着,再去找一个硬木板过来。”   手忙脚乱的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纷纷散开,各自去准备去了。   贺存希看了一眼顾然,“嫂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然脸色微白,她的脑中全都是贺荆南刚才看着她的时候,那个冷冷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耳边回荡着苏半夏刚才掉下去的瞬间喊出的那句话,“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话?那么一直以来,她输的血,都是给她的吗?   可是贺荆南,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样子,明明是不认识她的啊……   从来没有现在这一瞬间让顾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贺荆南,他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是可怕……   “嫂子?”贺存希还想问什么,贺荆南已经弯腰将苏半夏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让人准备好的木板上。   “平时照顾大小姐的助理在哪里?让她把平时用的药都准备好,跟着一起去医院!”   贺荆南熟练的吩咐着周围的佣人,一一准备苏半夏需要的东西。也就是那份自来的熟悉,让顾然一颗原本还可以欺骗自己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安排好一切,贺荆南看都没看顾然一眼,便跟着佣人一起将苏半夏抬了出去。   贺存希紧走两步,见顾然不动,他疑惑的问道,“嫂子不去吗?”   顾然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嘴唇,“去!”   刚走两步,迎面一个巴掌上来,啪的一声,顾然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抬眼一看,苏国锋怒目看着她,身后站着那位从一开始就极力指责她的佣人。   顾然眸光微沉,“苏先生,事情还没弄清楚,仅凭一面之词,你就这样对待到家里做客的客人?有违待客之道!”   突然被打了一巴掌,顾然本就怒极,说话也没克制自己的情绪。   苏国锋闻言,又要抬手,却被顾然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苏先生,请自重!”   说罢,她目光瞥了一眼苏国锋身后那个佣人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贺存希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关切道,“嫂子,你没事?你的手也流血了。”   顾然自然知道自己的手臂也受伤了,那时刚才拉苏半夏的时候被石头割到的,疼得厉害。   她没有去看,而是停下脚步冷笑一声,“如果没有你的关心,我想我会更好。”   贺存希闻言,眸光一沉旋即道,“嫂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事!”顾然轻描淡写的别开头,“适可而止!”   说罢,她直直的越过贺存希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上了自己的车。   ……   医院里,顾然和贺存希一前一后朝着手术室赶来。   贺荆南和苏家的管家徐姐两人等在手术室门口,徐姐一脸的焦急,反观贺荆南倒是看起来很淡定。   他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整个人不疾不徐的。乍一眼看过去,好像他根本就不是在等待手术。   只是,他不断在椅子扶手上敲打着的手指,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贺存希一进来,便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徐姐回头,愤愤的瞪了一眼顾然,连带着也没给贺存希好脸色。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她还是冷冷的说道,“情况不好,伤到了骨头,医生正在抢救。”   “这么严重?”贺存希不由得蹙了蹙眉。   有护士经过,看见顾然胳膊上流着血,便主动拉起她,“这位小姐,过来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   顾然其实觉得没太大的影响,但是她晕血,所以便跟着去了。   刚处理好出来,苏国锋也赶到了医院。   大概是徐姐跟他说了苏半夏现在的情况,他脸上的戾气比刚才还要重。顾然刚走过来就接收到了他如刀一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凌迟。   想到当年自己坐牢的时候,他就那样放弃了自己,如今却在这里装什么慈父?顾然只觉得心下悲凉,愈加讽刺。   “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你给我马上离开!”一开口,苏国锋便直接下逐客令。   顾然蹙了蹙眉,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有一句话说的好,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试图装睡的人。   他不肯相信自己,她无论说什么,他也不会信。   岂料,顾然不说话,苏国锋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徐姐,报警!”苏国锋义正言辞的说道。   闻言,徐姐真的拿起了电话,坐在身后的贺荆南突然起身道,“苏先生,顾然是我贺家的少夫人,有什么问题,我们贺家全权负责。但是这一切,也都要等苏小姐醒来才可以定夺,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呢?”   他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岂料苏国锋却不依不饶,“负责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谈,看在传承的面子上。但是现在,我不想在我女儿的手术室前看见她,难道不行么?”   苏国锋说完,贺荆南的脸色微变。   顾然心下了然,这恐怕还是第一次,有人连传承集团的面子都不给的。   正吵着,贺存希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众人,走到顾然的身边道,“嫂子,刚才顾薇打电话过来,听说你在医院,说要过来看看,麻烦您去门口接一下。”   顾然当然知道,这恐怕是贺存希给她找的台阶。但是她并不想下,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苏先生,我再说一次。苏小姐不慎坠下,我很遗憾。但是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们要报警,请随时。现在,我要离开了。”   说罢,她不顾苏国锋惊愕的眼神,转身而去。   出了大门,顾然开着车子游荡了一会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前。   这公寓还是她刚回到海城的时候,贺荆南安排她居住的地方。后来在贺荆南受伤的时候,她们也在这里度过了一段现在想起来,十分美好的时光。   停好车子,顾然径直上楼。   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了,一推开门,一股带着尘土气息的霉味扑面而来。   顾然微微咳嗽一声,抬脚走进去。   客厅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他们当初刚走的样子。而她就像是离家很久的游子,如今终于回家了。   顾然在沙发上坐下,突然觉得好累。   回想起她们在这里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夜,那时候的贺荆南,那时候的自己。仿佛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她忽而想起今天从苏家拿回来的件。   摸了摸口袋,件还在。顾然拿出来打开件袋,里面是一叠盖了红色印章的成件。   淡淡的瞥了一眼开头,顾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   医院里,顾薇真的赶到了,但是门口并没有人接她。   打了贺存希的电话,顾薇赶紧找过去。   此刻,苏半夏已经进手术室快两个小时了,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顾薇大步跑进去,走到贺存希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没事?刚才电话里说的不清楚。”   “没事!”贺存希说罢,蹙了蹙眉,“你怎么才来?顾然已经走了。”   顾薇没想到贺存希一上来就跟她说这种话,亏得她一听说他在医院,便放下一切来找他。   微微有些失望,她怏怏的道,“路上堵车。”   正说着,徐姐突然走过来,手心张开露出手心里一个沾染了斑驳血迹的琥珀袖扣,“这是从大小姐的手里拿出来的。”   顾薇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己的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顿时心下一沉,“你的袖扣怎么会在苏半夏的手里?”   “只是个游戏!”贺存希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而一边的徐姐一听就不高兴了,“这位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我们大小姐还在里面手术!”   顾薇也是太急切,被他们这么连手起来一冷落,就想起了那晚在新发布会上发生的一切。   原本她只是觉得贺存希对顾薇与众不同,现在看来,他对固然也挺好。唯独对自己,越来越冷淡。   突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飞快的跑出来。   **出来一眼先看了一下围在外面的几个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旋即又转身跑开了,什么也没说。   这一通欲言又止,让大家都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那**又跑了回来。   这一次,徐姐快速的上前拦住了她,“请问我们大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果断的问道,“有谁是RH阴性型血?病人因为高空**导致椎体爆炸性骨折,现在骨折的碎块已经突入椎管内,造成了椎管狭窄并神经损伤……”   **一连串的专业术语,说的苏国锋眼花缭乱。   徐姐忙提醒,“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出血,现在急需输血。由于病人血型特殊,我们医院里的备用血库也所剩无几了,家里有没有相同血型的人,可以输血的?”   其实**问的这话,也是没报什么希望。这熊猫血之所以叫做熊猫血,当然是十分珍贵的了。   尤其是这RH阴性血,极难怀二胎,所以当年的苏半夏家里只有苏半夏一个孩子,而顾然家虽然有两个孩子,但是顾然的母亲却因为生孩子而死。   苏国锋顿时急了,对这个血型他太了解了,苏半夏的妈妈就是这个血型啊!但是她已经走了。   “哥……”贺存希欲言又止,她知道顾然就是这个血型。   一边的顾薇也听明白了,她当然知道顾然也是这个血型。   贺荆南闻言,蹙了蹙眉,旋即拿起了电话。   ……   顾然小心翼翼的将那件放好,心下久久不能平静。   她没想到许子骞竟然会给她留了那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她不敢接受。   正想着,手机响起。   顾然拿起了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顾然小姐吗?”   顾然刚才一心都在那件上,也没留意号码,现下愣了一下道,“是我。”   “我是您的私家侦探,前阵子您叫我查的事情,我这边有结果了。”   顾然一愣,这都很久的事情了。她想了一下,想到是上次叫私家侦探查苏半夏的时候,顺便叫他们留意一下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当年被谁买走了。   本来,这件事无关紧要,想来也是和苏半夏有关系的人买的,她也只是好奇心。谁知道,竟然真的有结果了。   “是谁买的?”顾然问道。   “是一位叫做jim的美籍华人,我们查到了他的中名字。”私家侦探说道。   顾然突然沉默了,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底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慢慢溢出来。   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只听见那端私家侦探道,“贺荆南!”   ……   顾薇从医院里一出来,便直接打电话给顾然,“你在哪里?”   顾然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有些木然,“我在公寓。”   “地址,我过去找你,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告诉你。”顾薇说道。   “电话里说就可以!”顾然整个人都有些懒懒的,仿佛什么都不想知道似得。   “电话里说不清楚,这事一定要当面说。”顾薇也很坚持,而且,她的语气还十分的紧张,仿佛是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似得。   顾然沉默不语,顾薇咬了咬牙,“苏半夏要大出血了,你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看他们是想让你来献血呢!”   闻言,顾然本来就有些混沌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梦里的敲击了一下。旋即她又笑道,“不可能,贺荆南说过不会让我献血。”   只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你别傻了!”顾薇忍不住的轻叱一声,“刚才苏国锋那表情恨不得要吃了你,我听护士说,现在需要大量的血液。”   说罢,她顿了一下,“你跟贺荆南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还可以!”顾然模棱两可的回答。   “还可以?那就是他会保护你咯?那就好。我刚才看着苏国锋的表情,要是没有贺荆南保护你,他们能把你的血抽干,你别不信,虽然我们顾家打着所谓的书本网的旗号,但是人家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顾家是保护不了你的。虽然我之前怀疑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是好歹我们也一起度过了大半年的日子,我肯定不希望你被伤害。”   “哦!”顾然冷漠的应了一声,刚想挂电话,那端顾薇又说道,“你不会真的想去献血?你是不是傻?我可看着刚才贺荆南没有反对,就算你心里有把握他会保你,你也要自己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一次,顾然没有再回应,电话便挂断了。   顾薇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屏幕,捏了捏手中的琥珀袖扣。   另外一边,顾然挂掉电话之后,突然觉得整颗心在胸腔里狂躁不安。手指不自觉的扣进了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疼。   顾薇斩钉截铁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贺荆南没有反对,你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算了,不就是献血么?   顾然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苏半夏虽说不讨人喜欢,但是也是一条命。她自认为不是圣母,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   堂堂的公立医院,她不信他们能抽干自己的血。   想罢,她起身,再一次看了一圈这房子。   刚要走出去,电话再一次响起,那端响起了贺荆南沉闷的声音,“在哪里?”   顾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慰,在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全部瓦解殆尽。   心下一抽,顾然不由得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沐浴在阳光下笑着跟她说,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你抽血。   那个时候,他笑的那么好看,她一下子就信了。   只是,他不仅说过以后不会了,他还说过,你只是我交易来的血库。   “这次要多少?”心尖仿佛被一根针刺过,密密麻麻的疼。顾然努力的压抑住颤抖的声音问。   那端贺荆南蹙了蹙眉,“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的救命恩人又生命垂危了。”   “在哪里?”贺荆南没有回答她的讽刺,又厉声问了一句。   “就这么着急吗?”顾然突然冷笑一声,鼻子酸的厉害。“怕我自杀还是怕我跑路?我要是自杀了,你的救命恩人就没得救了是吗?”   “顾然!”贺荆南咬牙叫了一声,“你的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一根汗毛都不准动。”   “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会把血留给你。”说罢,她轻笑一声,“来找我,找到我就能救你的救命恩人了。”   说罢,她果断挂了电话,手机关机。   ……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占线声,贺荆南不由的脸色黑了三分。   贺存希还在那边和苏国锋说着什么,只听见苏国锋一个劲儿摇头,“不行,谁说都不行,我一定要救活我的女儿!”   贺荆南却嚯的起身径直朝着医院门外走去,一路驱车回家。   小福带着冉冉在散步,看见贺荆南大步走过来,冉冉吓的后退了一步。   贺荆南大步上前问道,“顾然呢?”   小福茫然的摇了摇头,“少夫人今早说要出去一个朋友家做客,还没回来呢!”   “回房间找找,快!”贺荆南快速的吩咐道。   小福被他的语气逼的也紧张了起来,一人一狗快速的转回去,只是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顾然的影子。   但是冉冉叼着顾然的睡衣走出来,一脸郑重的样子。   小福看贺荆南脸色不好,忙夺过来呵斥道,“冉冉,别闹。”   冉冉闻言后怕的看了一眼贺荆南,躲在了小福的身后。   “你回去之前我们住的那个公寓找找看!要快!”贺荆南对小福说完,自己也大步往门外走。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冉冉一眼,“冉冉给我。”   小福心里十分疑惑,但是见贺荆南如此的郑重,又很着急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忙点头跑了出去。   贺荆南在前面开着车,冉冉坐在副驾驶座上威风凛凛的看着前方。   想了一遍顾然可能会去的地方,第一个就是顾家,但是很快被他排除了。顾家那样对她这个时候她不可能回去。   第二个就是以前他们住过的地方,小福现在过去了。不过二十分钟后也排除了,小福说没有。   在一个就是佛缘寺和他们还有一个小公寓。   贺荆南想了一会,选择先去近的那个公寓。   公寓很久没人住,贺荆南牵着冉冉上楼,拿出钥匙开门。   岂料,要是放进去,才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果然是在这里,贺荆南立刻警惕的环视了一圈四周,仿佛周围有什么不对劲似得。   ☆、第138章 全部都还给你   “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解除了反锁,贺荆南推门进去。   沙发上,顾然静静的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连衣裙,至少是以前没有穿过的。   头发松松的挽起在脑后,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优雅。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在她的面前摆着两杯茶,正袅袅的飘散着香气。   再仔细一看,这房间很明显被细心的打扫过,窗户开着,有风从窗口吹进来,牵起薄纱的窗帘,微微翻动。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冉冉看见顾然很高兴,不过碍于贺荆南牵着她,她不敢冲上去,只是不停的摇着尾巴,表示她现在的心情。   “这么快就找来了。”顾然抬眸看了一眼贺荆南,目光相对,他的眼眸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幽深,仿佛要把人吸进那深渊中。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等你!”顾然露出公式化的标准笑容,用一种十分平常的语气说道。   “跟我走!”贺荆南突然伸手,试图要抓住顾然的手腕,岂料顾然的手一偏,躲过了他的触碰。   “这套衣服好看吗?我新买的,本来是打算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穿的……”   说完她微微倾身,做了一个等待他评价的姿势。   贺荆南微微蹙眉,“不适合你!”   闻言,顾然眸光一黯,脸上的笑容渐深。   “跟你走可以!”顾然伸手将对面的那杯茶推到贺荆南的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贺荆南低头看着一眼那杯茶。青花瓷的瓷杯,里面是亮黄色的茶汤,有香气袅袅升起在他的鼻尖萦绕。   顾然含笑看着贺荆南的脸,他只是蹙了蹙眉,却没有拿起杯子。   见状,顾然也不在意,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抿了一口,“第一次来贺家的时候,婆婆跟我说,贺家的人都喜欢喝茶,身为贺家的儿媳妇。一定要学会煮茶。不仅如此,还要会做饭,打扫,这是传统。”   顾然顿了一下,“房子我已经打扫好了,只是今天这个情况,看样子做饭应该来不及,我就为你泡最后一次茶,喝了它就放过彼此。”   闻言,贺荆南的神色越加冷漠。   “谁跟你说,要放过彼此?”   “我自己!”顾然说罢,轻笑一声,从身后拿出了两份文件,放在了贺荆南的面前。   但是旋即她又收了回来,“贺荆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贺荆南默然,顾然知道他这是在等她问出来。他一向是这样,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深吸了一口气,顾然道,“我一直都想问,你到底爱我什么?是这张漂亮的脸,还是我这个人?”   贺荆南沉默的脸上有了一丝涟漪。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从来不回答这样的问题。”   是不回答,还是不屑回答?顾然心下微凉。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一场计划对吗??”顾然突然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什么意思?”贺荆南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娶我只是为了将计就计,达到你的目的,你真正爱的人是你的救命恩人,苏半夏。”   “谁告诉你的?”贺荆南沉声问道。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看出来的。你们明明相识,却在我面前演戏。滋味不好受吧?你真是不择手段!是因为我还有血可以利用吗?”   说罢。将身后的文件再一次拿出来,推到了贺荆南的面前。   “刚才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叫人准备了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我知道你们这些豪门世家,是不可能去民政局自己离婚的,害怕舆论影响。这样也好,只要签了字,叫律师全权处理就好。”   说罢,她又拿起了一支笔,伸到贺荆南面前。   贺荆南低头扫了一眼甲方处已经签了的那个名字,顾然。   薄唇紧抿,贺荆南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世家离婚都注重舆论影响,那就更应该明白,我们不会随便离婚。”   “当然!”顾然抿了抿唇,“但是这一次,你必须这么做,不然你的救命恩人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贺荆南神色不变,对顾然说出救命恩人这几个字,丝毫不为所动。   顾然心下一沉,她还以为他瞒着告诉她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误会,原来不是。   原来,从始至终,他从来没把她考虑在内,所以根本无需告诉她。   “到底是谁让你这么相信他?”贺荆南淡淡的开口。   顾然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这么久才发现?我自认为感情良好的丈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的所谓救命恩人上演着互不相识的桥段,我却一无所知。”   “你确实很笨!”贺荆南咬牙,掷地有声。   “呵”顾然讽刺一笑,“我要是不笨,我就不会傻到做了别人四年的血库,还天真的相信什么植物人之类的借口,是为了让我献血更心甘情愿么?想不到,你竟然可以为了骗一点血液不惜出卖自己,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你是这么想的?”贺荆南沉声道。   “难道不是吗?那一次,你的救命恩人在美国出了事,你突然发现一个血库对于她来说太少,更何况那个血库现在已经开始有抵触情绪。于是你私下里又寻访到了小墨,将她调去美国。而对那个开始不听话的血库,你先是承诺不会让她献血,然后再慢慢的将她俘虏。只有将一个人俘虏了,她才会乖乖的听话,比如现在”   顾然突然觉得心尖仿佛被利剑刺过,生生的疼。   “不过,你失算了。你万万没想到吧?你演的太真实了,所以你的搭档暴露了你!”顾然突然笑了一声,几乎要笑出眼泪。   “你以为仅仅是这样,我就需要对你使用所谓的美男计吗?你太高估自己了!”贺荆南,咬牙道。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因为我还有一张你爱的人的脸。你喜欢顾然,但是你知道我不是顾然。从始至终你都知道”   “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就当我胡说八道了,我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告诉我,到底是谁?”   贺荆南没有解释,也没有确认。他再三问的是,是谁告诉你的。所以说,这些都是真的了。   这一刻,顾然突然忘记了自己到底是顾然还是苏半夏,她只知道她的心正汩汩的流着鲜血。   因为不管是顾然还是苏半夏,她都不是那个被爱的人。   脑中还回响着刚才顾薇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当年顾然就是为了和贺荆南在一起,才自导自演了一场戏,进了监狱。当时贺荆南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他因为面子没有管。谁知道顾然竟然在牢里生病了,还发生了意外。”   “不可能!”顾然下意识的去辩解。“如果他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让她去做这种傻事?”   顾薇冷笑一声,“你别太天真了好吗?那时候贺荆南的姐姐刚去世没多久,他也从传承里被赶了出来。那时候整个贺家都是潘慧贤在把持,他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他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出走的机会,只要他走了就可以养精蓄锐,卷土重来。”   顾然突然觉得心里很乱,这其中的关节在她的脑中渐渐形成,但是她却无法捋清。   顾薇见她不吭声又道。“而你,刚好是一个机会,你不是顾然,你是别人!”   一句你是别人,让一切都清晰了!从贺荆南将她从大火中出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列入他的计划。   他心爱的顾然受了重伤,所以他便让他们两个互换了身份。以此来维持他的计划,又可以保护心爱的人。   一举两得   见顾然沉默,顾薇又说,“潘慧贤的交易是说,帮顾然嫁给贺荆南。但是却出了一个那么不靠谱的主意,就是让顾然坐牢。这不是明摆着,要是贺荆南真的取了顾然,只会声名狼藉,无法翻身。”   “但是贺荆南也算聪明,他索性将计就计,娶了顾然。顺利得到了出走的机会,才有了多年后强势归来的机会。”   说完,顾薇仿佛是安慰般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苦了你了,说实话身为女人。我十分同情你。我知道你不怎么信任我,我也知道,你不是当年那个蠢的要命的顾然,你自己想想。贺荆南明摆着是知道当年顾然和别人交易的事情,但是他却装作不知道,还和你恩爱非常,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吗?”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这次的吵架,其实就是一场秀么?因为他的目的快达到了,所以自己没用了吗?   他从来都不会把他的弱点,暴露给任何人。   整个人都已经僵硬,顾然沉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劝你想清楚,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男人不可信,你能指望的只有你自己。这是我身为一个姐姐,给你的最后的忠告。”   顾薇的忠告,她怎么会全部相信呢?但是顾薇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他真的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不然,他又怎么会那么快的赶来?甚至为了找到她,连最讨厌的冉冉都被牵来了。   从前,抽血过量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更何况,这一次苏半夏大出血。   只是,越是这种情况下,她越是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东西。   对面的男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曾几何时,他们耳鬓厮磨,笑意连连。   以为付出了真心,必然能得来真心,谁知道最后只是一场   她累了,已经不想再多做纠缠。   深吸了一口气,顾然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三个小时了,做决定吧!”   “撕拉”贺荆南反手将面前的协议书撕成两半,纸上放着的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咕噜噜的滚到了桌子的下面。   “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起身命令道,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你必须马上跟我走!”   顾然垂眸看着那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知道贺先生不会那么轻易签字,所以备了好几份。”   说罢,她又拿出了两份放在贺荆南面前,“如果您撕掉的话。还有。”说完,她还贴心的从桌子下面拿出了掉下去的笔,再一次递给贺荆南。   贺荆南咬牙,“顾然!”   “在!”顾然轻轻一笑,“如果贺先生是担心离婚我会分走很多财产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我什么也没要,这一点我早就和律师说好了。”   话未落音,贺荆南一把抓住了顾然的手臂。   “我再说一次,我不会签字,你准备一千一万份都是一样。当年是我从大火中救你出来,那么你就是我的。”   他承认了,他从火中救出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给他卖命。   一切都已昭然若揭,顾然最后的一丝幻想都被打破。   恰在此时,电话突然响起。   贺荆南一手还拽着顾然,另一手却快速的拿出手机接起,“说!”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贺荆南瞥了一眼顾然,蹙了蹙眉。   很显然,这对话和自己有关。是医院打来的吧?催她回去抽血的么?   心脏猛地一缩,顾然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贺荆南钳制住她的手,只是男人的力气极大。一只大手像是铁钳一般无法撼动。   心脏猛地一缩,顾然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目的恐怕无法达到了,而她是永远斗不过贺荆南的。   在贺荆南刚将手机放好的一瞬间,顾然突然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用力的朝着自己的颈间割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贺荆南惊慌的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不在他自己控制中的表情。   那是一种自己的计划没有按正常进行的惊讶。   固然顾然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个洞。   毫不犹豫的,用力的用匕首刺向自己。   那动作快的惊人,仅仅在电光火石之间。等贺荆南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量的血液已经从她的颈间涌了出来,瞬间便染红了顾然白色的衣领。   抓住顾然的手臂微微一紧,另一只手将她拖住。   饶是如此,贺荆南的神色仅仅是刚才看见匕首的时候,微微变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冷漠,“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做梦!”   “我没这么想!”顾然闭了闭眼睛,明明伤口是在脖子上,可是她却觉得心尖在一阵一阵的刺痛。   “都还给你!不是要救你的救命恩人吗?这么多血够不够?。”   一旁的冉冉大概是看见顾然身上全是血,顿时狂躁不安。连贺荆南站在那里都没有效果了,她风一样的直直朝着顾然冲过来,却被贺荆南一把拍开。   这一次,冉冉没有像平时那样哭着走开,而是反嘴狠狠的咬了贺荆南一口。   紧接着,冉冉便冲过去在顾然的身边团团转,一边呜呜的叫着,一边不时用嘴巴拱着顾然颈间的伤口。   仿佛要将那伤口捂住,不让她流血一般。   顾然心下一软,缓缓抬起手叫了一声,“冉冉。”   冉冉仿佛是听懂了,眼神哀怨的看着她。   “我没事!”虚弱的声音从顾然的口中发出,看起来像是在安慰冉冉,其实更像是安慰自己。   几分钟过去了,顾然却觉得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身上的血液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流逝,顾然渐渐的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包括面前那个男人的表情。他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冷漠自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j先生,买下那块地是为了什么?可怜我吗?”   “这一次终于贺荆南在诧异之后,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不过,这些她也管不着了,因为她终于可以自由了。   缓缓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男人严厉的呵斥,“顾然,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把和你们顾家的所有合作全部停止!”   然后这种威胁根本没有用,顾然嘴角勾起了一条讽刺的弧度,顾家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贺荆南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还有冉冉,我会杀了这条狗跟你陪葬!”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回应,眼前的女人安静的躺在地上,颈间是大红的血液,顺着伤口蜿蜒在胸前和地板上。   如同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触目惊心。   小福赶过来的时候,一推开门便哭了。   客厅里,顾然一声白衣躺在地上,颈间到胸前是大片的鲜红色血迹,冉冉就躺在她的一侧,嘴巴搭在顾然的脖子上,眼神忧伤。   那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以前每一次贺荆南不在家的时候,冉冉便跳在顾然的沙发上睡觉。   “顾姐!”小福哭着跑进来,半跪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冉冉看见小福来了,起身委屈的叫了几声,仿佛在问小福该怎么办?   也正是因为冉冉的起身。小福才看见在顾然的颈间大动脉的地方,一条将近一指长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顾姐!”毕竟是女人,小福被吓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上下不停的打量着顾然,一边用手试图帮她按住伤口。   “滚开!”贺荆南突然瞪了她一眼,“不准动她。”   小福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贺荆南发这么大的火,以前虽说他很冷漠,但是他从来不这么大声的骂人。   尤其是,现在他的整张脸,冷的像是腊月的哈尔滨,一阵风吹过都能掉一个耳朵。   他浑身是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顾然的手,眼睛一直盯着她浑身是血的礼服,她说那是为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买的。   小福浑身一抖,往后退了半步,这才看见贺荆南的胳膊上也流着血。只是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多问。   门突然被人推开,几个警察走进来亮出证件。   “我们接到报案,这间屋子里发生了恶性伤人事件,现在请跟我回去走一趟。”那警察说罢,便径直走到贺荆南身边站定。   贺荆南看都没看他一眼,弯腰就要抱起顾然。   “铐起来!”那警察见他不配合,朝身后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其余两人闻言,便走上前,刚要动作,贺荆南冷眼扫了他们一眼,“受害者在那里,有本事你们就查清楚,否则我不会做任何配合!”   “你这是妨碍司法公正!”为首的警察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就联系我的律师吧!”贺荆南撂下这一句,抱着顾然就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小福牵着冉冉忙跟上去,迎面是安浩赶过来,看见满身是血的顾然,他也吓坏了。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在楼下。”他一边说着,一边带头拨开外面聚集看热闹的人群。   一路走到楼下,救护车安浩已经安排过来了,还跟着本市最好的外科医生。   “不准让她死!”贺荆南咬牙对医生说道。   安浩和贺荆南也跟着上了车子,坐下来之后,安浩才问道,“到底怎么了,不是都计划好了,怎么嫂子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懊恼,“计划赶不上变化,叫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安浩点了点头,“找到了,已经全部迅速赶过来,不过苏国锋那边现在不好弄。”   贺荆南没说话,安浩看见他的手一直紧紧的牵着顾然的手。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安浩别开了头。   医生过来帮顾然做简单的包扎,只是刚将伤口洗净,医生的脸色就变了。   “伤口太深,伤及了大动脉,急需手术。”   闻言,安浩急了,“那你赶紧安排啊!”   “车上没有那样的条件,不过我已经叫医院准备好了手术室,一回到医院就可以马上安排手术。”   司机闻言,马上打量了救护灯,车子一路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一到医院,还没进手术室,苏国锋便冲了过来。“我女儿的血液找到了没有?”   安浩见贺荆南神色不虞,忍着性子解释道,“已经在全国各地联系了,相关人员已经快速赶过来了,你放心。”   “我怎么放得下心?我的女儿已经等了好久了。”说罢。他一低头看见了躺在担架车上的顾然。   “就是她害得我女儿,你们不是说给她也是RH阴性AB型血吗?抽她的血救我的女儿!”   一边的护士赶紧说道,“这不行,这位病人伤及大动脉,也已经失血很多了,是无法输血的,而且她也需要血液。”   “这都是你们合伙的!”苏国锋顿时炸了,“她上午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你们想害死我的女儿。”   说罢,他朝着身后的徐姐道,“马上报警!”   突然,贺荆南上前一把将苏国锋推开,“你要报警我随时奉陪,现在顾然需要手术,我劝你马上让开。”   苏国锋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想想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现在生死未卜,未来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便鼓足了勇气。   “我女儿也生死未卜,你们怎么解释?”   “安浩!”贺荆南给安浩使了个颜色,安浩身后的几个人立刻上前将苏国锋架开,担架车趁此空档推进了手术室。   贺荆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神阴鸷的看了一眼苏国锋。   ☆、第139章 生死关头   手术室外,苏国锋被安浩强行拉走之后,贺荆南就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手术室的红色警示灯。   他手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干涸,手心里残留着的顾然的温度,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连带着他的心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流逝。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久到似乎他整个人马上就会成为一具雕像。   安浩走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胳膊上被冉冉咬的伤口,便蹙了蹙眉,“好歹去打个疫苗,本来就够狂的了。”   要是平时,他说出这种话,贺荆南一定就算不打死他,肯定也会骂的他狗血淋头,可是今天他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安浩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哭泣的小福,“去,给你们家先生叫个狂犬病防治科的医生过来。”   这种情况下,他不动,他只能叫医生过来了。   小福一愣,她还不知道贺荆南被狗咬了,所以乍听他这么说,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只是,顺着安浩的目光看了一眼贺荆南的手臂,袖子被咬烂了,露出手腕。   那上面果然有一个伤口,看那形态是被咬上去的。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事件演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她擦了把眼泪,起身走了出去。   医生来的时候,贺荆南还是那个姿势,小福甚至都怀疑他有没有眨过眼睛。   安浩忙让了个位置,让医生给他打了针,这才算完。   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的助理走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谁是病人家属?”   安浩刚想说话,贺荆南已经说道,“怎么了?”   助理瞥了贺荆南一眼,“你是病人的家属?病人因为伤及大动脉,虽然医生在救护车上做了急救措施,但还是失血过多。这是常识,伤及大动脉,最佳的救助时间是在三到五分钟……”   “说重点!”安浩看着贺荆南的目光越来越冷,忙说道。   助理缩了缩脖子,“病人现在已经出现了脉搏微弱的状况,这是……”   说罢,她伸出手递了一个白色的件到贺荆南的面前,“病危通知书,麻烦家属签……”   话未说完,贺荆南一把上前扼住了助理的脖子,“什么病危通知书,要是病人死了,你们医院也都别开了!”   说完,他反手一甩,将助理摔倒了墙边。   “滚回去治病!”   助理被摔懵了,但是也不敢再上前去,只好悻悻的退回去病房。   安浩蹙了蹙眉,转身又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贺存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贺荆南的身后,看见贺荆南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嫂子会没事的,你也别脸这么臭,放松点。”   贺荆南侧首见是他,眸光微沉,声音里也全是冷漠。“别碰我!”   贺存希闻言,尴尬的翘了翘嘴角,“行,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毕竟心爱的女人正在生死边缘,我理解。”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贺荆南突然抬眼看着安浩,“谁说我心情不好?”   贺存希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贺荆南,不过很快他便又别开头,轻声道,“刚才我在医院外面看见咱们家的那条狗了,也浑身是血。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狗的吗?今天为了能在苏国锋找到她之前把她带走,你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呢,我懂。”   “你懂什么?”贺荆南目光不屑的看着贺存希,旋即用沾满血迹的手拍了拍刚才被贺存希碰过的地方。   “脏,我去洗洗。”   说罢,他转身走向洗手间。   身后,贺存希含笑的眸子渐渐变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   洗手间,贺荆南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些都是顾然的血,就在她用力划开动脉的一瞬间,那些滚烫的血迹,就像是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那一刻,他整颗心跟着那喷涌而出的血液渐渐地**。   打开水龙头,他用力的搓洗手上的血迹,仿佛是在将什么不能承受的东西一一洗去。   洗好之后,他靠在墙壁上看着镜子中自己得脸。突然觉得这张自己看了二十年的脸,此刻变得有些看不清楚了。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安浩有些担忧的看进来。   直到看见他好好的站在那里,安浩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进来。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他递给贺荆南,“抽吗?”   贺荆南伸出手接过来,却又掉在了地上,也就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的手抖得厉害。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恐惧。   他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现在这样,强烈的害怕失去什么的感觉。   安浩蹙了蹙眉,又递了一支烟给他,这一次他直接帮他点燃放在嘴边,“看来嫂子这次对你的杀伤力很强,从今以后你也是有软肋的人了。”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吐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将他的脸挡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死了吗?”   安浩啧了一声,“死鸭子嘴硬,刚才那助理差点被你摔死。”   说完,见贺荆南的脸色又要不好看,他便转移了话题。   “刚才我打过电话了,血液已经下了飞机,就在这一会儿就能到医院,你想好了先给谁?”   “什么意思?”贺荆南蹙了蹙眉,“苏国锋不是也在找吗?只有一份?”   “暂时能到的就这么多,小墨也赶回来了,但是她刚上飞机,等到这边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   洗手间外,几个浑身武装的护送血液的医护人员拿着箱子匆匆而来。   苏国锋上前拦住几人,“先救我女儿。”   那几人面面相觑,因为他们要去的手术室,并不是苏国锋说的那个。不了解情况的他们只得解释道,“抱歉,这些血液是三号手术室的,并不是您那边的。”   “就是三号没错,三号手术室的血液和我的女儿一样,我女儿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先救我女儿。”   几名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小福一听炸了,“我们顾姐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几人正闹着,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厉声道,“这是医院,如果几位要闹的话,请出去闹!”   几位护送血液的人员,见是医生出来了,忙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赵医生,您看这……”   赵医生瞥了一眼苏国锋,“您女儿的情况我有了解,虽说也需要输血,但是还可以等候,其余血液正在调取的途中,里面这位病人现在生命垂危,急需输血,请您谅解。”   苏国锋顿时炸了,“我女儿先来的,我女儿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你们没有理由不救我的女儿。”   赵医生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我能理解您想救人的心情,但是里面这位病人也是别人的女儿,我们医院救人,肯定会先紧着情况严重的施救,再说您那边也有专门的医生正在随时护理,请您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苏国锋立刻摆出了一副要抗战到底的态度。“今天不先救我的女儿,别人也别想得救。”   赵医生气的差点吐血,恰在此时,安浩和贺荆南从洗手间里赶了出来。   “苏先生!”安浩上前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苏国锋一见是他,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   刚才被他的人架走的事情,还没忘呢。   “你别想再对我使用暴力!”苏国锋说道。   安浩简直要气笑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曾经的中药世家的男主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男人。   怪不得,在女主人和女儿相继死亡之后,中药世家就败落了。   这样的男人,现在他如此的想要救回女儿,恐怕是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了?这个女儿能够给他带来新的希望。   安浩朝着身后的人再一次使了个眼色,还没行动突然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一群记者。   他们一上来就团团的将贺荆南围住,苏国锋趁此机会便大声爆料,“我女儿先来的医院,现在这家医院因为贺家有权有势,便要抢走我女儿的活命机会去救别人。”   这样豪门和弱势者的争斗是最能引起舆论关注的,听见这个传闻的记者们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各个精神抖擞的看着贺荆南。   “贺先生,对于苏先生的控诉,您可以解释一下么?”   “是啊,贺先生,苏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更有甚者,将救援队的血液围在了中间,根本无法动弹。   贺荆南环视着面前这一群打了鸡血一样的人群,忽而冷声道,“光华日报刘子然。橙威娱乐,王大力。海城早报,秦为民,微微直播,杨青云……”   他一一念过这些名字,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众人突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都愣在当场,连想要问的话都忘记了。   “你们的名字,我全都记住了。”贺荆南冰冷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划过,如同一把冷箭嗖嗖的擦过脸颊。   “如果里面的病人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一句要你们陪葬,将众人全部吓得立在原地。   趁着这个机会,医院的保安赶来,将那些人推了出去。   赵医生这才赶紧叫人拿着血液进了手术室,贺荆南上前拉住赵医生,“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不过我会尽力的。”   闻言,贺荆南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跟她说,我等着她来报仇!”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手术继续。   赵医生拧眉看着病上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已经近乎透明的女人。他跟贺荆南相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张扬跋扈。   甚至,还扬言要别人陪葬。   “姑娘,你还真是好命!”赵医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旋即正色道,“开始输血。”   “不好了,病人的心跳越来越微弱了!”助理突然提醒道,说完这一句他又忍不住脖子一凉,想起门外那位阎罗冰冷的脸,他恨不得停止心跳的是自己。   “脉搏,血压。”赵医生闭了闭眼睛,拿起了手术刀。   突然滴的一声,清脆长绵长的声响,让手术室内的所有人都白了脸色。   “不好,病人失血过多,休克了。”助理颤着声音提醒道。   “呼吸机,快!”赵医生说完,头也没抬的看着顾然苍白的脸,“体温,脉搏,血压,每分钟汇报一次。”   说完这些,他想了想压低声音在顾然的耳边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对待自己。如果我是你,谁欠我的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否则你的死一点意义都没有。”   说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已成一条线的心跳检测仪,心脏渐渐的沉了下去。   “赵医生……”护士眼圈红红的看着他,“恐怕不行了……”   赵医生眼圈也有些发红,虽说和顾然不熟,但是以前好歹是见过的。尤其是贺荆南那样一个骄傲的,运筹帷幄的人,都变成了那个样子。   狠了狠心,他大声说道,“贺荆南说,他等着你来报仇!”   话音刚落,直直的绿色线条上,突然挑起了一个浅峰,紧接着是一个,两个。渐渐的迸发出有规律的线条。   喜极而泣,“活过来了,太好了。”   一边的助理见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赵医生也深呼了一口气,“准备缝合。”   ……   病房外,两拨警察同时抵达。一拨是之前逮捕贺荆南的,一拨是苏国锋叫来抓顾然的。   这一次,两边的人都很多,估计是担心发生之前,贺荆南在他们的面前抱着人直接走掉的画面,所以有备而来。   苏国锋躲在一边的角落里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就在刚才苏半夏的血液已经到了,他的心也放下来了,所以现在安心的看戏了。   贺荆南没动,眼睛还是看着手术室的红色警示灯。   须臾,手术室的灯再一次打开,还是那个助理疲惫的走出来,看都不敢看贺荆南,先是鞠了一躬才道,“手术成功了。”   闻言,门外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国锋拧了拧眉,还没说话安浩已经走了过来,调侃道,“苏先生那么爱自己的女儿,难道不知道您女儿一直在追求贺荆南么?你现在做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你的女儿醒来,会怎么责怪你。”   苏国锋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确实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这次贺荆南这样对待苏半夏,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那么傻了。便放下了心,“那又怎么样?他纵容自己的妻子谋害我的女儿,难道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安浩嘴角一翘,“事实如何,很快就会揭晓。”   “和顾然无关!”贺荆南突然说道。   众人俱是一愣,贺荆南转头看向两拨警察,“我可以和你们会去协助调查,但是这两件事和里面的病人无关,走!”   两拨警察面面相觑,另外一个为首的人看了一眼安浩。   安浩冲他微微点头,他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贺先生回去协助调查。”   “放心,我会看好嫂子。”安浩在身后叫道。   贺荆南头也没回,只抬起手挥了一下,算是听到了。   医院外面,冉冉还乖乖的趴在门口,因为医院的规定,它不能进去,被拦下之后她就一直待在外面。   她的身上还带着顾然的血迹,来来往往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   贺荆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我想打个电话。”   身后的两位领头的警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行!”   贺荆南这才拿起手机拨给了小福,“冉冉在外面,带她回去。”   小福被刚才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得还没回神呢,他们竟然说是贺荆南杀了顾然。   所以这会儿接到贺荆南的电话,小福有些百感交集。如果别人跟她说,贺荆南杀了冉冉,她觉得自己会信,因为他一直都不喜欢冉冉。   可是现在,他亲自打电话叫她把冉冉带回去,连冉冉他都这样,又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妻子?   “我知道了先生。”小福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回答道。   “嗯,好好照顾她!”贺荆南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小福一愣,她?   ……   在顾然被宣布手术成功之后,苏半夏也因为即使抢救脱离了危险。两人的病房被安排在隔壁,事发之后,苏半夏是在第二天醒来的,而顾然却一直昏迷着。   不过苏半夏醒来之后也只能躺在上,毕竟她是骨折,需要长时间的恢复。所以两人虽然隔壁,倒也相安无事。   安浩带着小福准备好的一包东西去看望暂时收押的贺荆南,他的精神看起来还好,就是因为收押那边不能洗澡看起来很邋遢。   将东西丢给他,安浩抬手捏住鼻子,“老大,你好臭!”   得到贺荆南的一记白眼,“带着你的东西滚!”   安浩忙放下手指,“开个玩笑,不过你现在确实很难看,要不是那警察带我进来,我真不敢认,怎么样这被收押的感觉不好受?”   贺荆南沉默不语,这几天他总是想起那一次他从美国回来第一次在收押室里看见顾然的场景。   当时的她也是浑身脏乱,那个时候他只是愤怒,却完全感觉不到她受过的那些苦。   安浩不由得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进来不就是想感受一下么?现在感受好了,可以出去了?”   贺荆南摇了摇头,“不着急,太快出去,有些人恐怕要失望。”   安浩这才噤了声,“那行,你喜欢在这里待着,我一点意见都没有。难得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   说罢,他竟拿出手机,“来,自拍一下。”   只是手机刚举起来便被贺荆南丢过来的凌厉眼神给吓得一抖,滑了下去。   “得,不拍就不拍。我容易嘛我!那我走了,有事叫人通知我。”说罢,他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笑道,“忘了告诉你了,你的救命恩人苏半夏醒来了。”   闻言,贺荆南眯了眯眼睛。在上次听见顾然那么伤心的说过救命恩人这几个字之后,他突然觉得这几个字像是一根刺。   连他现在听起来,都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以后,不准说这四个字!”贺荆南沉声道。   “哪四个字?”安浩佯装不懂,“救命恩人?”   “安浩!”贺荆南厉声道,“你皮痒了。”   “好,不说就不说。不过听说苏半夏醒来之后,一直问起你。”   贺荆南不语,突然问道,“她怎么样了?”   “谁?”安浩又明知故问。   “顾然!”贺荆南倒是很诚实,让本来想调侃他一番的安浩顿时语塞。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安浩一脸的不正经。   “呵……”贺荆南冷笑一声,“你可以说假话!”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一边的木凳子。   安浩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他要是说了假话,就会被他一凳子锤死。   骨头眼一凉,安浩忙道,“那天你被带走之后,嫂子就出了手术室。情况在好转,但是还没有醒过来。”   “知道了!”贺荆南抬手又招了招安浩过来,“传承董事会那边的情形如何?”   安浩挑眉,“不好,都在叫嚣着罢免你,那帮老家伙平时就对你各种尊敬,一出事情都说你道德败坏。”   这一点贺荆南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他只是讽刺一笑,“他们的嘴脸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不用管。”   “你注意好最近他们的动静就好,我觉得他们应该忍不住了。”   安浩点了点头,“知道,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呆着!”说完,他一挥手,便开门出去了。   贺荆南看着那门关闭,又起身走到窗前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窗。   夏天已经来了,天窗的太阳很强烈,刺的人眼花。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顾然在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JIM先生,买下那块地是可怜我吗?”   JIM是他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用过的其中一个英名。   而他用那个名字,只买过一块地。   ;   ☆、第140章 能不能不要走   传承集团,会议室里。   众人对贺荆南这次坐牢的事情议论纷纷,纷纷指责贺荆南这一次将集团之前好不容易拉回来的口碑,又败坏殆尽。   毕竟,传承是做护肤和日用的,而这些东西的消费群体最大的女性。   现在贺荆南涉嫌杀害自己的妻子,尤其经过媒体夸大其词的报道之后,又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贺存希面对着全体的议论,淡定的坐在桌子后面,含笑看着众人。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起身道,“贺董,刚才我们市场部接到了好几家大型购物中心的大批量退货。”   “是啊,我们部也接到通知,已经预定了的几家网站也撤回了订单,现在正在为定金和我们的人员在沟通。”   “我们线上体验店也受到了攻击,今天早上体验店的玻璃杯砸烂,不过幸好,没有人员受伤。”   接二连三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的汇报上来,几位资深的董事闻言,都黑了脸,禁不住叹气。   “董事长,您看着该怎么办?”   众人汇报完之后,都殷切的看着贺存希,等待着他的回应。   贺存希掷地有声,“刚才大家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次是我们传承先传出丑闻在先,不管是哪一个公司需要退货,我们全部同意。涉及到定金的,全额退还定金。还有各家门店,尽快采取安全措施,要将每一位店员的安全放在首位。”   说罢,他含笑恭敬的看着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表态过的蒋老,态度谦卑,“蒋老,这样处理您看怎么样?”   蒋老点了点头,“董事长这样处理就很好,我想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然,蒋老一说完,众人便纷纷附和。   贺存希点了点头,“既然公事处理好了,那大家可以一起探讨一下,贺荆南总经理的问题了。”   话一出口,众人快速的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私下里议论议论,他们倒还敢,但是要让他们正儿八经的给出意见,他们肯定不敢,怎么说贺荆南也是贺家的人。   像上次,他们以为自己的意见能让他走,可是呢,没几天就回来了。谁愿意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会议室里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贺存希也不生气,大概早就知道会如此,所以他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脸上时不时的还露出从以前一样平和的笑容。   终于,蒋老打破了沉默。“贺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贺存希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笑道,“哥对公司的贡献很大,我的意思当然是暂时观望。毕竟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警察局那边还在查,等有了结果我们再做决定比较好,免得被当众打脸。”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将老的,虽说还是含着笑,可是这话却十分有深意。很明显,是在指责上次蒋老突然对贺荆南的支持,让他失了面子。   蒋老一把年纪了,当然听得出来。他只是深深的看了贺存希一眼,也没给面子,“有脸的才怕打脸……”   反之就是,没脸的人打什么脸?   有听出来的人,缩了缩了缩脖子。贺存希突然笑道,“蒋老还是那么幽默。”   下面有人零星的附和着笑了几声,便散了会。   会议室门外,贺存希的秘书赞道,“董事长,您刚才那招以退为进太棒了。本来我还以为您会直接答应那些人让贺总下台呢。”   贺存希勾唇一笑,“我从来不在同一件事情上错第二次,这一次我看他怎么洗白。”   两人穿过走廊,朝着办公室走去。   途经贺荆南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贺存希突然对秘书道,“今天下午还有什么行程吗?”   秘书摇了摇头,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暂时没有。”   “真是越来越冷清了,这还得谢谢我哥,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就当好好休息了。”   秘书一时间听不出来,贺存希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不敢回答。   贺存希见状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不用跟着我了。”   秘书应声而去,贺存希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宋媛的面前。宋媛正在看新闻,到现在她还有些不敢置信,只是一个周末的工夫,贺荆南就坐了牢。   本来,她是要去探视的,但是拘留所那边说案子还在调查,不能探视。   一记阴影从头顶上投下来,宋媛抬头一看正好对上贺存希那张含笑的脸,其实也不是含笑,大概是他这个人长相比较温和,所以时时刻刻给人一种好亲近的错觉。   “董事长!”宋媛虽然没去参加会议,但是也知道贺荆南现在的处境在公司不好,所以对贺存希更加的恭敬。   “看什么?”贺存希伸手翻开宋媛拿着的报纸。   “没什么。”宋媛下意识的往后拽了一下。   “我都看见了!”贺存希又将那报纸拽回来,翻开到中间的地方,“你很担心贺总?”   宋媛沉默了半秒,点了点头,“是!”   闻言,贺存希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有这么好的秘书就好了。”   说完,他又自我推翻道,“不是秘书,是朋友。我真的很羡慕我哥,能有你这样为他里面忙活的朋友。”   宋媛认真的看着贺存希的脸,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一丝暖心。   她从大学毕业就来到了传承,老董事长一心要将她培养好,将来好帮助贺荆南。这些年来,她从跟着专业的秘书学习,然后就是被安排到各处去锻炼。   就连逢年过节,万家灯火的时候,她都只能在外奔波。身边的人,一直都当她是贺荆南的秘书,或对她恭恭敬敬,或对她不屑一顾,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要做朋友。   “发什么呆?”贺存希凑近她的脸前,问道。   突如其来的放大面孔,让宋媛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桌上放了一叠件,是刚刚打印出来的,全都阵阵齐齐的放在那里。宋媛往后退的时候,手指的关节从那一叠纸上快速滑过。   关节处立刻渗透出好几条血线,宋媛懊恼的皱眉,忙去检查件有没有损坏。   下一秒,贺存希一把拉住了她,“件不要管了,大不了重新打,你的手还是赶紧处理一下。”   宋媛忙甩开手,“没事,只是小伤。”   “那也不行!”贺存希笑道,“我小时候我就听我妈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我们传承的产不就是为女人服务的么?既然我们本身就是为女人服务的,我身为董事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一个为公司劳心劳力的女人受伤,而无动于衷呢?”   他的理由说的很奇怪,但是却合情合理,让宋媛原本紧绷的心情忽而放松了下来。   贺存希拽着宋媛走近办公室,找出药箱帮她上了药。还交代道,“虽然伤口小,但是要是油墨钻进去肯定会留下印记,实在不行你就回去休息几天。”   “不用,不用,又不是第一次划破手,我会小心的。”   贺存希挑了挑眉,“看来哥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宋媛闻言一怔,旋即笑道,“贺总的性格如此,他的心思都在工作上。”   “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别帮他解释了。”贺存希说完,亲手将药箱放好,才道,“有什么时候可以直接去找我。”   宋媛看着贺存希离去的背影,低头摸了摸被创可贴贴心包扎好的手指,良久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   顾然在从手术室里出来的第七天开始迷迷糊糊有了点意识,但是她却没有睁开过眼睛,只是有时候,会看见她眼珠子动两下,便又昏睡了过去。   小墨那次赶来之后,便和舒婷两人轮换着在医院里照顾,小福则是在贺家和医院两边跑。   冉冉自从那天被小福从医院门口带回去洗干净之后,每天只要小福不在家她就自己跑到医院门口坐着,知道不能进,她也不进去。   就是坐在那里,等小福出来再带她一起回去。   而隔壁病房的苏半夏足足躺了半个月,才终于可以下**复健。   这半个月里,护理已经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包括贺荆南将血液先给了顾然,还有代替顾然坐牢。   苏半夏本来很生气,可是一听说顾然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心里便舒服了一些。   护理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换好了复健的裤子,然后慢慢下**。   护理见状,忙鼓励她,“慢慢的走两步看看。”   苏半夏抬脚走了一步,有一只脚在落地的时候,还会有针刺一般的疼痛。   护理见她脸色不渝,便劝道,“应该是刚落地还不适应,您在走走看看?”   苏半夏闻言,又走了两步,这一次,她突然尖声大叫起来,“我的脚?是不是废了?你说!”   护理被她吓得脸色煞白,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半夏这下更激动了,她一把捡起地上的拖鞋丢过去,“你不是说我没事吗?”   那拖鞋砸到了护理的膝盖上,痛的她顿时红了眼圈,“大小姐,您别着急,这只是刚刚开始……”   “骗子,滚!”苏半夏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终于护理再也不敢说话,只蹲在那里任由她连打带骂。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半夏侧头一看,竟是在美国一直照顾她的赵助理。   赵助理不顾苏半夏的狂躁,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自己的身上,柔声道,“你腿刚好,不宜久站。”   平和的声音一出,苏半夏仿佛看见了亲人一般,流下了眼泪。   “赵姐!”苏半夏抽抽搭搭的说道,“我可能残疾了,怎么办?贺荆南再也不会爱我了!”   赵助理看了一眼蹲在那里的护理,声音带了一丝严厉,“还在那杵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过来。”   说完,她又托着苏半夏往前走了两步,让她在**上坐下,“别担心,只是还没恢复好,我咨询过医生了,你是椎骨爆裂,好的是很慢的。”   “可是,我的腿好痛。我刚才走了几步,竟然是跛的!”   苏半夏带着哭腔,在赵助理面前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女儿。赵助理低头轻笑一声,“傻,你还没好肯定是这样的,不过不用怕,我回来了,后面我每天带你去散步,会好的。”   苏半夏这才笑了起来,一把揽住赵助理的胳膊,“回来那么久也没来看我,上次我派去机场接您的人刚把您接到市区您就走了,我还以为您不想见到我了呢。”   “怎么会?我只是太久没回海城,回家看看。”赵助理说完,护理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帮苏半夏又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说法基本和赵助理说的也一样。   苏半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问道,“会有后遗症吗?”   医生沉吟了片刻道,“可能有,但是现在还不清楚。”   医生这么一说,苏半夏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炸了,只是侧首见赵助理还按着她的手臂,终究她还是缓了口气,说道,“什么样的后遗症?”   “目前看来,轻微的行走缺陷是最有可能的,不过要是康复的好,基本是看不出来的。”   眼看着苏半夏又要炸,赵助理忙点了点头,“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   一边的护理看着赵助理和苏半夏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由得惊讶不已。   要知道,她自从照顾苏半夏以来,从没见她对任何一个人如此的恭敬过,甚至就连刚才生那么大的气,赵助理一来,一下子就熄火了。   ……   隔壁病房,小墨忧心忡忡的看着**上一直躺着的顾然,拿起小福熬好的鸡汤,心生无力。   突然,舒婷推开门兴致勃勃的说道,“隔壁刚才闹的可凶了。”   小墨闻言蹙了蹙眉,对于隔壁的人,她从心底有些抵触的情绪。   最近在照顾顾然的时候,从舒婷那个百晓生的嘴里知道了那晚的抢血大战,她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或许隔壁的人就是她当初去美国当血库的那个人。   只是那时候,她只是定期献血,却没有见过那个受益者,也不知道受益者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事?”小墨问道。   “好像是跛了,在发疯!”舒婷说完,眼底有一瞬间的幸灾乐祸,“谁叫她陷害我们顾姐,该!”   小墨见她狡黠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旋即将鸡汤装了一碗给她,“这么高兴就多喝两碗,现在顾姐没醒来,都便宜咱们了。”   舒婷叹了一口气,将鸡汤端到顾然的病**前,“顾姐,你再不醒,我都胖了。您闻闻,鸡汤可香了!”   小墨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别再把汤洒了。”   ……   另外一边,传承集团的众人,听说贺荆南的案子有了转机之后,都松了一口气。   为此,宣传部的领导还专门提前做好了宣传方案,去询问了贺存希是不是可以找媒体将贺荆南审判的细节详细报道,以此来让那些闹的沸沸扬扬的女人们看清楚事实的真相。   从而,对传承的印象重新洗白。   贺存希只是挑了挑眉,说了句,“方案先放下,我看完再说。”   宣传部的领导闻言有些诧异的愣了一下神,不过他也不傻,很快便反应过来,将方案放下出去了。   贺存希低头看了一眼那方案,拿起来在手心里捏了捏,旋即两手一拉,那方案便被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桌上的电话道,“到我办公室一趟。”   不一会儿,宋媛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今天她传来一身纯白色的职业套装,比起黑色来说,纯白色更显她整个人的气质美。   一进门,贺存希便由衷的夸了一句,“真漂亮!”   宋媛垂眸,眼角含了一丝羞恼,“贺董找我有什么吩咐?”   贺存希轻笑,“刚听说贺荆南的案子有了新进展,看样子他应该就要出来了,知道你一直为他担心,所以第一时间告诉你,高兴吗?”   宋媛一愣,快速的瞥了一眼贺存希,见他丝毫不见愠怒才道,“还好。”   “那就好,你是哥的人,虽然我们十分投缘,但是以后他回来了,你还是要好好为他工作,不要辜负他。”   “是!”宋媛说完,垂了眸,转身便要出去。   贺存希突然叫住她,“怎么了?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宋媛摇了摇头,“没事,这段时间多谢贺董的关照,我会一直铭记在心。”   贺存希不禁点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宋媛,以后私下里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闻言,宋媛眼前一亮,笑着点头,“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贺存希回笑。   ……   贺荆南在拘留所住了两个星期之后,警察局的人终于拿到了第一份资料。关于顾然推苏半夏的事情,苏半夏一直以病情美好为由不愿配合调查。   最终顾家的佣人刘朵出来作证,说是亲眼所见苏小姐是自己没站稳掉下山崖,而且苏小姐当时为了救刘小姐手臂还受了伤。   可这件事,苏家除了刘朵,其余所有的佣人都站在了苏半夏那边,之后还好刘朵出示了证据。   那天她因为管家徐姐叫她盯好顾然,便在顾然和苏半夏比赛的时候,全程录了视频。   虽说视频不是很近,但是看清楚两人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最终,苏半夏这一起事件被判处是失足,也成功的将贺荆南洗脱了罪名。   然后就是贺荆南自己涉嫌杀害顾然的案件,相关人员和医生先是对顾然的伤口进行了一个检测,发现受力的情况并不像是被人从正面刺入。   而反面的话,如果是凶手,力道则因为方向的限制,根本无法那么快狠准的割断大动脉。   再加上,当天我们进去之后门没有锁,有隔壁邻居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两人的争执,并出庭做了证人。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顺利,贺荆南直接被无罪释放。   至此,为期半个月的拘留,终于告一段落。   安浩去接贺荆南回来的时候,一脸得意的邀功,“怎么样?我办事效率。”   贺荆南满脸的胡茬,看上去狼狈不堪。   上车之后,他看向安浩,“我总觉得这事情太顺利了,我以为他应该会趁此机会有所行动才对。”   安浩沉吟片刻,“你说得对,不过我们也不需要等着他先动,我们也可以先发制人,再说了看守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也不管了,我先送你回去洗澡,其他的接下来再说。”   贺荆南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外面的一切都在或快或慢的进行着,而顾然却依旧沉睡不醒。   在梦中,她是一个快乐的人。   妈妈没死,爸爸也没变,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像小时候那么幸福。   他们一起去观察草药,在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她快乐的奔跑在开满了菊芋花的花丛中。那花虽小,但是和向日葵一样灿烂,照亮了爸爸妈妈和她幸福的笑脸。   这样完美的梦境,顾然一点也不想醒来。   可是,一转身,爸爸妈妈都不见了,空荡荡的菊芋花田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她迈着腿不停的奔跑,呐喊。   可是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任何人。   她低头一看,原本小巧的脚,变成了大人。而眼睛一眨,那灿烂的菊芋花也全都枯萎了。   心下一痛,顾然大声的呼喊,“妈,别走,我不要长大!”   耳边传来了妈妈的谆谆教导,她说,“总有一天,我的半夏要长大。到那个时候,妈妈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在天上看着你,别怕,乖女儿。”   “妈……”随着一声呼喊,顾然忽而睁开了眼睛。   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掉在了枕头上,顾然怔怔的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没有天空。   在她的身侧,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忽而响起,“你终于醒了?”   顾然侧首看了他一眼,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认真看的话,便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欣喜。   下一秒,顾然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第141章 帮我做件事吧   病房里非常安静,在顾然病床边的柜子上,一台小小的CD机,里面正流淌着优美的音乐。   贺荆南抬手关掉音乐,伸手在顾然的眼前晃了晃。   顾然仍旧保持着刚才别开头的那个姿势,眼睛眨都没眨一下,贺荆南不由得蹙了蹙眉。   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不出片刻,便有人推门进来。   贺荆南起身道,“她醒了!”   赵医生走过来给顾然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松了一口气道,“醒了就好,身体方面的恢复早已达标,现在醒来在调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贺荆南闻言,瞥了顾然一眼。   赵医生见他这样,心知他有事要问,便道,“我有一些注意事项要跟您交代。”   贺荆南闻声两人一起走出去,门一关上赵医生便笑道,“放心了吧?终于醒过来了。”   贺荆南犹豫着问道,“会不会失明?”   赵医生一愣,“不会吧?她当时伤的只是动脉,不会影响到头部的。”   “可是她以前有过短暂失明的症状!”要不是失明,怎么会像是根本看不到人的状态?   赵医生顿时笑了,“你小子也有今天!”   “赵医生!”贺荆南不悦的说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赵医生曾经在贺聘婷烧炭自杀的时候,尽过全力。   而且这么多年,他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又年长他很多,所以贺荆南一向对他还是很尊重的。   “好了,放心吧,她大概只是刚醒来还没有清醒,我做的手术你还不放心么?”   贺荆南也觉得自己好像想得太多了,便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走进了病房。   顾然已经自己起来了,此刻她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在窗户旁边。   窗户大开着,有温热的风缓缓的吹进来。   原来在她睡下的那段时间里,已不知不觉到了盛夏,顾然抬眼看向湛蓝色的天空。   很好,今天没有雾霾,万里无云。   这样的天空下,妈妈一定可以看见自己吧?顾然想着,便弯起嘴角冲着天空挤出了一个微笑,在心里默默的说,“妈,我会好好活下去。”   贺荆南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站着,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   这么久的昏迷,她只能靠着葡萄糖维持着生命,所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尤其是刚才,她莫名的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的颧骨更加突出。   贺荆南眸光微涩,不由得皱了眉头。   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舒婷尖叫着跑进来,一把抱住顾然,“顾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舒婷一边笑着,却又捂住了眼睛,哭了起来。小墨也是喜极而泣,只是她比舒婷内敛一些。   两人将顾然围在中间,像是要把外界所有的伤痛都挡住的样子。   顾然心尖一暖,终于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岂料她这一笑,舒婷哭的更伤心了,“顾姐,你都瘦了!”   小墨无奈的别开头恰好看见贺荆南如同一颗劲松一般的站在另外一边的角落里,看着她们。   被这突如起来的凝视吓了一跳,小墨忙拉开舒婷。   舒婷抹了一把眼泪,也看见了贺荆南,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快速的和小墨对视了一眼,正想着要怎么化解这场尴尬呢,贺荆南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病房的门关上了,舒婷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艾玛,吓死我了。”   说罢,她又要搂着顾然,被小墨一把拍开,“行了,顾姐刚醒来,快点去拿点水来给她喝!”   舒婷这才松开,整个人像风一样的跑开了,“好好,我马上去。”   舒婷一走开,小墨便扶住顾然,“顾姐,医生说您还虚弱,不要久站,我扶你去坐下吧?”   顾然十分配合她的跟着她的动作到了床边坐下,小墨看了看她波澜不惊的脸,突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正好舒婷拿着刚打的水回来,给顾然倒了一杯递过来,“顾姐,真是太好了。您要是再不醒来,我都要胖了。您家的那个小福每天各种花样炖汤,送到医院里。”   说完,她疑惑的问道,“顾姐,您怎么不说话啊?”   说一落音,被小墨横了一眼,舒婷顿时意识到自己估计说错话了,忙端起给顾然的水摸了摸,“可以喝了,顾姐您润润。”   喝完水,两人又将小福拿来的汤给顾然喝了。   等顾然睡了,舒婷和小墨才关上门小声的嘀咕,“顾姐不会是失声了吧?”   “有这个可能,精神学上说的,有的人受了大刺激,会导致精神障碍从而失去语言能力。”   “那怎么办?”舒婷着急不已。   “心病还得心药医,这种事急不来,你平时也注意点。”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舒婷和小墨之间已经培养了良好的友谊。   舒婷点了点头,“我会的。”   ……   隔壁病房,苏半夏由赵助理陪着去复健完回病房的时候,在拐弯的地方,刚好看见小墨和舒婷在那里窃窃私语。   只是等她走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说完了。   这两人从她醒来开始复健的这一段时间,遇见过好多次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来照顾顾然的。   平时这两人都是在病房里很少出来,反正顾然昏迷着,说什么也不用忌讳。   可是今天怎么就出来了呢?这么一想,心里突然有一种可能性冒了出来。   回到病房,她便叫正在整理房间的护理,“隔壁怎么回事?”   护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刚才我看见医生进去了,然后听见那边又哭又笑的,我猜应该是那位顾小姐醒来了。”   “醒了?”苏半夏一激动,几乎要站起来。   恰好扯到了脚上的伤口,痛得她嘶的一声又坐了下来。   赵助理忙按住她,“伤口还没好,不能这么一惊一乍的。”   苏半夏心下烦乱,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太惊讶了,没有大碍。”   “什么事都没有你自己的身体重要,没必要那么惊讶,你先做好,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说罢,赵助理便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苏半夏便看向小护理,急切的问道,“真的醒了?你看到贺荆南了吗?”   护理被她连珠炮一样的询问惊得愣住了,紧张的站在那里。   苏半夏皱了皱眉,“你快说啊!”一边催促,她还一边看着关闭的门那里,好像是在注意着谁。   小护理结结巴巴的说道,“没看见贺先生,我一直没出去,就在这里收拾东西。只听见女人的声音。”   “真的?”苏半夏确认道。   “我不敢撒谎。”小护理说完,又赶紧低下了头。   “好,知道了。你注意着隔壁的动静,有什么问题随时告诉我。”   小护理应了之后,便自顾自的又开始收拾东西。   赵助理很快便回来了,真的带了一个医生回来帮苏半夏做检查的。苏半夏十分温和的和赵助理两人聊着天。   小护理不由得糊涂了,为什么刚才大小姐一边问话,一边看着门的方向,像是在避讳赵助理呢?   可是,她们一向这么好?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大小姐对佣人这么好呢。   ……   顾然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又多了好些人。   顾薇,顾天佑,贺存希,全都一副关切的样子看着她,顾然只是在他们的脸上扫了一圈,目光定在了角落里悄悄抹眼泪的小福身上。   冲着小福点了点头,她又收回了视线,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急切的顾薇,从容的贺存希,还有一个一脸犹豫的顾天佑,三个人的三个心路就那样摆在脸上,顾然突然连看他们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她也不伤心,因为他们并不是她想要的家人。   “嫂子,怎么样了?”贺存希第一个上前关切的问道。   顾天佑看贺存希一脸的担忧,像是得到了信心一般也快速的上前,挤出了一丝怜惜。   “以后不要这么傻,有什么事情回家跟爸爸说,爸爸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顾薇闻言蹙了蹙眉,“爸,顾然刚好,不要提这些事情了。”   顾天佑闻言,不悦的看了一眼顾薇,碍于贺存希在好歹没有太严厉,“长辈说话,你急什么?”   顾薇抿唇,顾天佑又道,“既然顾然醒了,这件事就翻篇了。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下去。”   顾然心下一凛,她竟然忘记了,她还没和贺荆南离婚成功。而且看样子,眼前的所谓家人,也并没有想要帮她讨回公道的意思。   为了所谓的家族进步,他们更加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行送回贺家。   顾然心下微冷,再一次别开头,不去看他。   在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告诉过自己,从今以后,无关紧要的人,她全都看不见。   顾天佑见她竟然不看自己,顿时有一种权威被人当做耳旁风的羞恼感。刚想发火,顾薇又叫了一声,“爸!”   对着这一声叫,她又朝着贺存希的方向努了努嘴,顾天佑总算还碍于贺存希的面子,便找了个借口说学校有事,先走了。   顾天佑一走,贺存希说了几句,见顾然也不吭声,便对顾薇道,“嫂子刚醒来恐怕还不适应,你在这里陪陪她,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薇点了点头,送贺存希出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刚走到病床前,没想到却从顾然大开的窗户里看见了苏半夏在花园里和已经要离去的贺存希相谈甚欢。   想到包里那颗琥珀袖扣,顾薇暗暗咬了咬牙,收回了视线。   “顾然,你别理爸爸,他是看书看傻了。”   顾然索性起身了,然后不顾顾薇的眼光,径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在角落里站了好一会儿的小福见状忙迎上来,“顾姐,我付你吧。”   顾然没有挣脱,任由着她将自己扶进洗手间,然后她又关上门守在了外面。   顾薇默默的看着两人的一系列动作,知道自己这次采取这种套近乎的方式估计是没用了。   顾然那天和贺荆南闹掰之后,十有八九也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所以她现在完全没有把柄在她的手里了,反而不好控制了。   小福一直等在外面,听到里面冲水的声音才又转回去扶住顾然出来,顾薇还在刚才的位置没动。   顾然上床又躺下,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顾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十分殷勤的起身要帮顾然盖被子。小福见状忙接过去,“不劳顾小姐动手,我来就好。”   顾薇一副关切的样子道,“麻烦你了,顾然这次受了这么多苦,我真是担心死了。”   小福装作没听见,任由顾薇自己在那里说着。   顾薇说了两句,便拿起了包,“我先走了,顾然要是醒过来,你帮我转告她,好歹姐妹一场,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她那边,叫她好好养病。”   小福虽然诧异,但还是答应了,目送顾薇出去了。   一回头,便看见顾然又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小福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顾然肯定是不想听他们说那些废话,才故意闭上眼睛的。   冲顾然笑了笑,小福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您和贺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冉冉一直很担心您。我刚才来的时候,冉冉还跟着在医院门口等我呢,您要快点好起来,才可以和冉冉见面。”   顾然闻言,鼻尖一酸,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冉冉急切的样子,点了点头。   见她回应自己了,小福喜的眼眶又红了。“顾姐……你瞧我。”她抹了一把眼泪,有些语无伦次的起身,“您饿了吧?我去给你拿。”   说完,又道,“小墨和舒婷这阵子累垮了,我叫他们回去休息了,今天我陪着您。”   然后,她就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一直走来走去。   走了好几趟才看见自己手里拿着碗,又一拍脑门,“饭我带来了,我先去把碗洗洗。”   说罢,她才快速的出了门。   用开水将碗仔细的烫了一遍,小福小心翼翼的拿着往回走。   刚走到病房门口,便看见一位老人正伏在病房门上的那个玻璃窗口上偷偷看着。   这会儿正好是饭点,走廊上的人很少,也因为天已经黑了,好多探视的人都已经走了。   小福是见过这位老人的,前几次她来送饭的时候在走廊上扶过一次。   这么想着,小福走上前去问道,“老奶奶,您是不是找错病房了?”   老人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我找顾然。”   小福一愣,“您是顾姐的什么人?”   老人顿了一下,“哦,我是半夏的外婆,以前顾小姐帮助过我,我来看半夏,顺便也看看她。”   小福一听是苏半夏的外婆,顿时没了兴致。   怪不得好几次她都在走廊上看见她,感情是来看苏半夏的。   “我们顾姐她睡了!”小福说道。   “那……算了。”老人失落的转身,又问了一句,“顾小姐身体还好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您放心。”小福说完,便关上了门。   一进去看见顾然正醒着,她便一边倒东西,一边发牢骚,“苏小姐的外婆竟然说想来看看您,那个苏小姐那么坏,她的亲人能好到哪里去?”   岂料,小福还没说完,顾然已经快速的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小福惊诧不已,“顾姐,您怎么了?”   然而,顾然已经掀被子穿鞋,看那架势是要追出去的意思呢。   小福忙按住她,“您是要见刚才那位老人吗?”顾然点了点头。   小福这才叹了一口气,“您躺着,我去找。”   片刻,老人被小福带了回来,当那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顾然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小福虽然心下疑惑,但还是转身出去带上了门,“顾姐,我在外面,有事叫我。”顾然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外婆的脚很小,年轻的时候被裹过小脚,所以走起路来很慢。但是这一次,从门口到病床前,她竟然只用了几秒钟。   “然然!”外婆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顾然的脸,“瘦了这么多,这要多久才能补得回来?”   顾然摇了摇头,眼底一片泪花闪现。   下一秒,外婆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谁叫你这么糟践自己?外婆都被你吓死了!外婆还在,你怎么能做这么傻的事情?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外婆怎么办?”   外婆一边说着,一边又心疼的抚摸着顾然的肩膀,生怕打疼了她。   见顾然不说话,外婆又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我看报纸,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你和荆南的事情。你不想说,外婆也不强求你。但是你要答应外婆,以后一定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   顾然点了点头,当时她其实也带有一种赌的念头,她想的是,不成功便成仁。   可是她却忽略了外婆,她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要是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多么心痛啊。   见顾然真的悔悟了,外婆抬手帮她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外婆是过来人,要是你真的累了,就离婚,回家去歇歇。外婆有房子,自己种了菜,还有外婆陪着你,养着你,别怕……”   闻言,顾然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外婆!”   心里有悔恨,又懊恼,也有温暖。就算她再惨,总算还有外婆在她的身边,说一句,养着你!   ……   外婆走后,虽然小福有很多疑惑,但还是没问。   静静的准备好饭,放在顾然面前,小福说道,“顾姐,吃饭吧。”   顾然看着炖好的鸡汤,想到舒婷说的,每一天小福都会炖花式的汤送来,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只有外婆这一个亲人,但是好在还有几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   “小福,谢谢你!”顾然开口道。   小福一愣,“顾姐,你……”这是顾然醒来之后,第一次跟她说话。   “对,我说话了。”顾然说罢,端起了桌上的汤,细细的品尝着。   ……   半夜的时候,顾然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正常情况下,病房里都会留有一盏灯,给病人起来上厕所的。   黑暗中,顾然蹙了蹙眉,心道难道是停电了。   摸黑掀开被子,顾然叫了一声,“小福?”   安静的病房里,并没有小福的动静。刚才吃完饭,小福明明说留在这里陪她的?   突然,头顶的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顾然一时没有适应,刺的她眯了眯眼睛。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注意到在她床的侧面,贺荆南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正探究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贺荆南低沉的声音响起,“会说话了?”   顾然不吭声,掀开被子径直去了厕所。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贺荆南还是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只是眼睛是看她这个方向的。   毫不在意的走过去,顾然自顾自的躺下,只留给贺荆南一个坚强的后背。   身后,贺荆南轻嗤一声,“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吗?”   顾然直挺挺的躺着,脊背僵硬,但却没有回头。   很快,灯再一次关上了,整个房间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黑暗中,顾然睁着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等她醒来的时候,小墨已经来了。   顾然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位置,椅子不在了,人也不在了,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发了一会儿呆,顾然问小墨,“我的手机呢?”   小墨今早没见过小福,所以还不知道顾然已经开口说话了,这会儿也激动不已。   其实顾然不说话不过是因为没有想开,现在想开了,便也就没事了   不过她毕竟不是舒婷,只是一阵开心之后,便道,“我们都没看见过您的手机,可能是贺先生收起来了。”   闻言,顾然抿了抿唇。也是,那天在那个房间里只有她和贺荆南。   “那你的呢?给我用一下。”顾然说道。   小墨忙将手机拿出来,递给顾然。顾然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一串手机号码,旋即拨通了手机。   “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帮我做件事吧!”   ☆、第142章 不爱了   顾然这话一说出来,一边站着的小墨便神色凝重了些,顾然病的这几天,真正关心她的人没有几个,算来算去也就他们这几个人。   但是现在她有事没有叫自己,却给别人打电话,那一定是她们无法帮助的事情。   果然,只听见顾然道,“我要跟贺荆南离婚!”   这话一出,小墨一愣旋即想到那位每次总是深更半夜来到病房,一坐就是一晚上的贺荆南。   有好几次,早上她已经来了,还是看见他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然,仿佛眨一下眼睛,顾然就会消失了一样。   而每次她们一来,他话也不多说,只说有什么情况通知他然后就走了。   正想着,顾然已经转过头道,“小墨,好像没有热水了,你可以去帮我打一点么?”   小墨知道顾然这是有不能让她听见的话,也没多问便拿着水壶出去了。   即便她再好奇,但是她是尊重顾然的。她不愿意让自己听,她便不听。   门一关上,顾然有些歉疚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不是她对小墨不放心,而是她这档子事,实在不想让更多的人掺和进来。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仿佛也被她这突然的要求吓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贺荆南离婚。你没听错,季凡。”   “为什么找我?”季凡不解,“我现在是苏半夏的好朋友。”   顾然抿了抿唇,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就因为你是苏半夏的好朋友,我才找你。难道你不希望苏半夏完成心愿吗?要是我离婚了,她就可以心想事成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季凡顿了一下,自己会安心吗?不过,她倒是真的会开心吧。   “好,既然你想。我帮你。你要我怎么做?”   顾然轻笑一声,“我要让他不得不放手。”   “一定要这么决绝么?”季凡脑海中不由的想起,那时候自己还以为她是顾然的时候,她每次提到贺荆南的时候那幸福的眼神,“我记得你很爱他。”   这一次,顾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爱了。”   季凡挑了挑眉,“好,我答应了。”   收掉电话,顾然侧首看向窗外,窗外刚好是医院的花园,树木葱郁,昨天中午的时候,她甚至还能听见蝉鸣。   将手机放下,顾然下床走到窗前。   刚站定,小墨已经回来了。   她真的拿了热水回来,倒了一杯放在柜子上,旋即走到顾然的身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顾姐,其实我觉得贺先生对你很好。上次您还在手术的时候,是贺先生把你的罪名揽下来了。”   这件事,顾然从醒来没多久就知道了,要是以前她一定感动的无以复加。可是现在   顾然依旧看着窗外,正一个孩子抱着一个玩偶路过,顾然指了指那玩偶。   “那你看那个孩子,对那个玩偶好吗?”   小墨虽然不知道顾然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孩子双手紧紧的搂着那玩偶的脖子,因为孩子的个子小,时不时的玩偶就会慢慢掉下来。   可是那孩子完全不肯松手,甚至。当玩偶被旁边的树枝蹭到了的时候,孩子还会停下来仔细的检查玩偶是不是弄坏了。   在孩子的身后,孩子的爸爸手里还拿着一个比较旧的玩偶。   走到顾然她们窗前的时候,顾然听见孩子的爸爸弯下腰说,“你有新的玩偶的,这个旧的扔掉吧?”   孩子手里紧紧的抱着那新的玩偶,坚定地摇头,“不要。”   “可是你都不喜欢他了。”   “不,我喜欢。”孩子说着喜欢,可是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不知道为什么,小墨突然觉得鼻子一酸。顾姐这意思,是将自己比喻成那破旧的玩偶么?   “顾姐”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婚姻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双美丽的鞋子,适不适合只有自己的脚知道。别人看见的都是表面的美丽。”   “我知道了,顾姐。”小墨突然有些失落。   顾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陪我出去走走吧。”   清晨,花园里散步的病人很多。   顾然和小墨沿着小路往前走了一阵,顾然便有些气喘了起来。   虽说她这次的毛病看起来不大,但基本算是换了一遍血,还是很虚弱。   小墨忙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长椅道,“顾姐,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吧?”   顾然也确实走不动了,便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过去,迎面便看见苏半夏也被护理扶着走了过来。她的腿似乎还没好,走起路来有些缺陷。   尤其是,但她看见顾然浑身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更是气愤难平。   “你竟然没死!”苏半夏一出口便是十分的恶毒,由此可知她对顾然多么的讨厌。   顾然问心无愧,自然也不会怕她。   不过她现在累得很,一点也不想和苏半夏在这里吵架,便拉了一下小墨,“算了,我们回去吧。”   岂料,她越是退让,苏半夏便越是得寸进尺。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顾然感觉后背已经渐渐有些虚汗冒了出来,她真的急需休息一下。   “没有,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你!”苏半夏闻言,上前一步推了顾然一把,“害我的凶手,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然简直要被气笑了,当时的情况不说警察局都有了定论。她和苏半夏算是两个当事人,就算别人看不清楚。当事人难道不知道吗?   “事实到底如何,你比我清楚。”顾然不想跟她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争论。苏半夏这个陷害别人的人,比她这个被陷害的不是更清楚么?   “我就是清楚,所以我才不会善罢甘休!”苏半夏突然厉声道。   顾然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句话是在说她们两个的身份的事情吧?   “不必,要不了多久了。”顾然喃喃道。   苏半夏模糊的听见了一句,但没听明白,正想再问,赵助理走过来扶住了苏半夏。   “您这腿没好,不能久站!”一边扶着苏半夏,赵助理一边瞪了小护理一眼。“你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   小护理委屈的低下了头,赵助理这才抬起头。   顾然看着面前熟悉的赵助理,只觉得眼眶酸涩。她和赵助理在一起相处了四年多,竟然不知道赵助理也有这样一面。   口口声声里,都是关心和照顾。   小墨则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像是见了鬼一样。   赵助理见状,只是顿了一下,目光在小墨和顾然的脸上扫过。下一秒她便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们一样别开了头,“苏小姐,我扶你回去吧?”   苏半夏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在赵助理面前,还是没有再说,便点了点头,“走吧!”   直到两人走远了,小墨才仿佛了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说道,“刚才那位赵助理不就是在美国的时候,负责和我们这些献血的人接触的吗?”   只是说完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旋即又闭了嘴。   一侧头看见顾然脸色不好,她忙扶着顾然坐下,“顾姐,您觉得怎么样?我马上去叫医生。”   顾然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小墨一愣,以为她是想起了以前和贺荆南之间的事情,这个她也不好接话,便沉默了。   顾然只是看着赵助理的背影,想起了在美国的点点滴滴。曾几何时,她也是将赵助理当做一个亲人一样看待的。   上次在机场看见她被一个豪车接走,她当时都还没想到是苏半夏接走了她。   也是,苏半夏是贺荆南的救命恩人,更是极力想要保护的人,她对她好。应该的。   深呼了一口气,顾然起身道,“小墨,我们回去吧。”   小墨看了眼顾然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忙点头扶着顾然回去了。   另一边的病房里,苏半夏也在旁敲侧击道,“赵姐,刚才顾然身边的那个助理好像认识你?”   赵助理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可能认错人了吧?”   闻言,苏半夏也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道,“最近你看见贺荆南了吗?”   赵助理摇了摇头,“没有,最近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苏小姐。不过我听说,之前贺先生坐牢就是因为您的父亲报警的缘故。”   苏半夏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开始她也是想去救贺荆南的。但是后来苏国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苏国锋说,贺荆南现在墙倒众人推,要是你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再去救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苏半夏也觉得很对,所以一直等着贺荆南需要帮助的事情。   谁知道。还没等她出手,贺荆南就出来了,而且一次也没在医院出现过。   现下,赵助理问起,她便一副惊讶的样子道,“这种事情,怎么我一直不知道??”   一边的护理被她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想解释说,您不是知道吗?   接收到苏半夏凌厉的眼神,她没敢说话,只是手一抖,摔坏了手中刚拿起的花瓶。   赵助理忙道,“还不收拾一下拿出去?”一边又状似无意的劝慰苏半夏,“贺先生已经出来了,您不用担心,不过或许他还在生苏先生的气。”   赵助理点到即止,便主动去帮护理收拾东西去了,留下苏半夏一个人在那边沉默,不过总算没有再问小墨的事情。   小墨和顾然,他们私下里或许猜出了对方是为苏半夏献过血的,那是因为他们的血型相同。但是其实,他们之间当时在美国的事情,除了赵助理自己,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负责沟通联系的都是赵助理,献血人和被献血人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现下,苏半夏这样问,或许也是起了疑心了。   想罢,赵助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下午,苏国锋来医院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见了贺存希和顾薇。   贺存希向来是对人三分笑,和苏国锋聊了几句,顾薇不喜欢苏半夏,当然也不会喜欢苏国锋。本想跟上去看他们聊什么。岂料贺存希去叫她先回去。   无法,顾薇只得一个人先走开,但是她并没有走,而是走到了拐角的地方便站住了。   苏国锋看着顾薇愤愤而去的背影,突然笑了。   “贺董,那位是您的女朋友?”   贺存希淡笑一声,“苏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顾家的老头命真好,两个女儿都能得到你们贺家的青眼,我原本也两个女儿。”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啊!”   贺存希闻言摇了摇头。“我觉得您家大小姐并不比别人差,苏先生无须叹气。”   苏国锋顿时眼前一亮,两人又聊了几句,苏国锋笑眯眯的回了房间。   而贺存希则是看着苏国锋的背影,又看了看拐角的地方,起身走了过去。拐角处已经空无一人,贺存希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墙上有一张被撕了一角的画,拿起了手机。   “顾薇,我刚才接到了秘书的电话,有事需要处理,晚点我再来接你。”   顾薇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异样,只嘱咐道,“开车小心。”   挂断电话,贺存希索性将墙上那幅撕开一角的画的那个角全部撕掉,才转身走出了医院。   顾薇将电话放进包里,走过去倒了一杯水给顾然,“晚上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只是客套话,顾然也一点都没有想要吃她的饭的意思。小墨帮忙解释道,“不用了,小福会送过来,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哦,那好吧。”顾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改天我炖了顾然小时候喜欢吃的猪脚汤来。”   顾然闻言蹙了蹙眉,那是以前的顾然喜欢的,并不是她喜欢的。   小墨并不知道什么以前现在的事情,她只是知道顾然的口味,所以便多嘴了一句。   “顾姐现在不喜欢吃猪脚汤了”   闻言,顾薇顿时有些气恼,“以前喜欢,为什么现在不喜欢?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这话一出,顾然和小墨都愣住了。   尤其是小墨。她完全和顾薇不熟,只是单纯的说一句,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哪里想到顾薇会如此生气?   “对不起”小墨忙道歉。   顾薇清醒过来,也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便挤出了一丝笑意道,“看你吓的,我开个玩笑。”   小墨也跟着尴尬的笑了笑,正好小福来了,便赶紧和小福去洗碗去了。   顾然看了看顾薇,有些冷漠的问道,“和贺存希吵架了?”   顾薇忙摇头。“没有,我们都快结婚了,怎么会吵架?”   “是么?”顾然并不关心她,便不再问。   反而是顾薇,像是要证明什么似得,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存希给我订了钻戒,婚纱也在订做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来。”   “恭喜。”顾然淡淡的说了句。   “那你呢?”顾薇问道。   “我什么?”顾然侧头看着窗外,天快黑了。   “你和贺荆南啊,好像我来了几次都没看见他。”顾薇说罢,又环视了一圈病房,似乎在寻找什么贺荆南留下的痕迹似得。   只是,看了一圈,果然什么也没看到,她便又说道。   “之前我就想问你的,不过看你那会儿太虚弱了,所以就没问。上次你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然心下冷笑,之前和现在,难道她现在看起来就不虚弱了?   “警察局不是查清楚了么?我没什么可说的。”顾然要不是真的还虚弱着,真的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   “你真的自杀啊?”顾薇一副你太勇敢的表情,“是要离婚吗?要我说离了也好”   这一次,顾然直接冷笑出声,“你不是说,要我一定要和贺荆南打好关系,才能让你和贺存希的关系永固么?现在不需要了?”   饶是顾薇脸皮厚,都有些尴尬了。“那时候我以为你们感情好啊,现在你都这样了,我也不忍心”   “得了,我不想听,你走吧。”   “顾然”顾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顾然看了她一眼,“既然都已经挑明了,麻烦你不要再和我假装感情很好的样子。我现在也完全没有想帮以前的顾然报仇的想法了,你要是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顾薇一愣,果然跟她想的一样,顾然现在完全不受控制了。   顾薇抿了抿唇,终于下定了决心,“行,我知道你想和贺荆南离婚,我看出来了。既然都挑明了,那我也表个态,如果你要离婚,我可以帮你。”   顾然瞥了她一眼,“为了贺存希?”   顾薇脸一僵,也没完全否认,顾然便也不再问了,反正她要的是自由,别人怎么样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行,之前你不是帮着贺存希给我伪造了一个假的亲子鉴定么?我相信你们一定有真的那份,直接给我吧。”   顾薇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这不是很明显么?她们当时也是半信半疑帮她的,既然半信半疑肯定会证实,所以真假他们肯定都有。   “直接给我就行!”顾然直截了当。   顾薇抿了抿唇。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目光冰冷的顾然,完全让她看不透了。   现在的自己跟一起合作,还会有得到好处的可能么?但是除了她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以帮自己了。   一狠心,顾薇道,“在家里,明天拿给你。”   闻言,顾然一掀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很显然,这是要送客了。   顾薇识趣的起身拿起了包,“那我先走了。”   另一边的病房,苏国锋从一开始进去就春风满面的,而苏半夏却一直脸色难看。   直到赵助理和小护理一起出去了,苏国锋才叹气,“女儿,怎么一来就给老爸摆脸色?”   “贺荆南的事情,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现在呢!全搞砸了。”   苏国锋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跟你说不用怕!”   “你又有办法?”苏半夏将信将疑。   “不需要办法!”苏国锋笑道,“下午我进来的时候,遇见贺存希了。小伙子为人很热情,和我聊了一会儿,我觉得他比那个贺荆南好多了。”   苏半夏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竟然是看上了贺存希。   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苏半摇头道,“不行,我只喜欢贺荆南!”   苏国锋顿时皱了眉,“贺荆南有什么好,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总经理。还有了妻子,上次你生死关头的时候,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要把你的救命血给那个顾然,根本不顾你的死活。你说说你,还为了他自己跳下假山,值得么?”   苏半夏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一旦出了意外,贺荆南一定会像四年前一样,不顾生死的救她。   她不知道值得不值得,她只知道,贺荆南是她半辈子的梦想。为了他她坐牢,毁容,现在还变成了别人。   她付出了这么多,如果得不到,叫她如何能甘心呢?   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顾然啊。苏半夏心下一凛,“爸,你去帮我查查,贺荆南喜欢顾然什么?”   “什么?”苏国锋一脸懵逼,“这种事情怎么查?”   “我叫你查你就查!”苏半夏终于不耐烦了。“本草集团不是很多苏半夏以前的同事么?你找人去问啊!”苏国锋更加不懂苏半夏的意思了,“不管他喜欢顾然的什么,她都是喜欢顾然的,知道这些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能变成顾然?”   苏半夏冷笑一声,她本来就是顾然,需要变么?   不过这种事情,她怎么会和苏国锋说呢。怎么说苏国锋也是以前的苏半夏的爸爸,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就是隔壁的苏半夏。   还是贺家的长媳,那么以他贪婪的性格,自己肯定会成为弃子。   两人正说着,小护理走进来道,“大小姐,有位季先生,想来看看你。”   苏半夏一愣,季凡?对啊,这种事情指望苏国锋还不如指望季凡,毕竟季凡的能力比苏国锋强。   “叫他进来!”苏半夏说完便看向苏国锋,“爸,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苏国锋说罢起身,刚好迎面看见季凡走进来。   季凡十分热情的上前和苏国锋握了握手,两人擦肩的时候,季凡突然叫住苏国锋,“苏先生,等一下!”   ☆、第143章 满城风雨   苏国锋本来以为季凡只是苏半夏公司的员工而已,可是突然被他这么叫住,让他不禁对他开始探究起来。   这一看,他明显觉得,这位季凡看起来也是蛮有气度的。至少不是普通的员工该有的那点精气神。   顺势站住,苏国锋等待着季凡的下一步。   季凡上前很厚礼貌地冲着苏国锋伸出手,“伯父您好,我是半夏的朋友。”   苏国锋挑了挑眉,“以前倒是没听半夏提起过。”   苏半夏以为季凡要透底,顿时吓了一跳。   虽然她自己也很想透底,但是至少现在还不行。她这不是还在调查么?   季凡当然接收到了苏半夏的眼色,但是他并没有停止动作,依旧和苏国锋客套了几句,然后在苏国锋出门的时候,顺便还将他送出了门。   知道苏国锋走远了,他才从手心里拿出了一根头发,小心的拿出纸巾夹了进去。   将那纸巾收好,他才推开苏半夏的病房门,“怎么样了?腿伤恢复的好吗?”   苏半夏见他笑意吟吟,更加担心刚才他是否说了什么,不由得紧张询问,“怎么突然和苏国锋这么熟?”   季凡轻描淡写的道,“并不熟,只是现在他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我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可显然苏半夏并不相信,“他又不是第一天做我的爸爸,季凡你从实招来。”   季凡心下暗叹,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他的顾然。只是……   季凡不由得看着面前这个女子,虽然换了一张脸,张扬的眉眼还在,只是字里行间却多了很多刻薄的意味。   只是为了那所谓的爱情,她竟然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心下微微失落,季凡不由得问道,“你还想去法国吗?我记得小时候你说最想去的地方是法国,你喜欢巴塞罗那,还喜欢薰衣草。”   说这句话的时候,季凡想起少年时候的顾然,那个时候她的眼神里全是对未来的向往,熠熠生辉。   苏半夏闻言蹙了蹙眉,快速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反向,压低声音道,“你说这个做什么?你知道的赵助理在这里,她可是贺荆南的心腹。”   季凡脸上的笑意因为苏半夏这个动作,渐渐退去。他蹙眉看着苏半夏,“你知道她是贺荆南的心腹,为什么还留着?还要以礼相待?”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道理。”苏半夏不耐烦的别开头,当然是因为赵助理的身份,只有她在身边,才能让她感觉到贺荆南对她是有关怀的。   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心腹放在自己的身边照顾自己,她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虽然得到了心理上表面的满足。却忘记了,就因为赵助理的身份,所以无形中也制约了她。   使得她常常因为碍于赵助理的面子,而言不由衷。   季凡苦笑一声,虽然早就知道她如此的偏执,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问她,是不是会想通。   再一次失望,季凡抿了抿唇,“好,我相信你自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会再问你。”   苏半夏虽然觉的季凡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但是从小到大在他的面前,自己总是早早在上,让她也没想过,要和他道歉。   不过,她还是放缓了一点语气,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凡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单纯的来看看你。”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半夏的一条腿上。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苏半夏这条腿最后肯定会留下缺陷的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   也没人敢告诉她,就连护理都是劝她好好地复健,会好起来的。   曾经记忆里那个会陪她翻墙,帮他大家的女子,就这样吧!   “你好好治疗,我会帮你的。”季凡说道。   闻言,苏半夏顿时笑了,“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说罢,她笑道,“其实,以前我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听说你和隔壁那位关系好像也不错,你觉得贺荆南为什么会喜欢她?”   季凡一愣,旋即垂了眸。   “大概是性格好吧!”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认识顾然,但是又不认识贺荆南。性格好是他自己说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的顾然,虽说不如以前的顾然那么仗义,那么张扬。   但是她柔中带刚,十分的有韧性。之前对付苏忍冬的时候,好几次,他都觉得她要输了,可是每一次,到了最后关头,她总是能化险为夷。   不仅如此,她其实也挺幽默的,有时候会突然说一句让你猝不及防的笑话。   “性格好?”苏半夏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虽然她跟她接触没几次,但是每次都被气得半死。   只是她忘记了,自己每次都明目张胆的挑衅,得到的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的回应。   自己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苏半夏不满的看着一直发呆的季凡,“你在想什么?你不会也觉得那个顾然性格好吧?”   季凡忙摇头,“没想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罢,他起身便径直离开。   苏半夏话都还没说话,肯定不会让他走,忙又叫住了他。   “你不知道,你可以帮我问问公司里的同事,我就是想知道贺荆南到底喜欢她什么?”   “如果喜欢的是那张脸,难道你还要再去整一次容吗?”季凡说到这里,已经满是不悦了。   苏半夏不置可否,如果真的那样,整一次容又有什么?反正都是她自己。   当初,她可以在贺荆南错认自己的时候,依然承认自己就是苏半夏,不就是想要得到贺荆的爱吗?至于是什么方式,重要么?   见苏半夏不说话,季凡终于从失望变成了绝望。他低估了苏半夏的毅力,不对,应该是从前的顾然的毅力。   “我会帮你问的,你好自为之吧!”叹了一口气,季凡推开门走了出去。   苏半夏拧眉看着那关闭的门,季凡刚才临走的时候,竟然让她好自为之?不过她很快便想开了,因为季凡是不会离开她的。   ……   季凡出了苏半夏的病房,便走到了花园。   顾然一个人站在花圃边上,要不是有路灯打在她的身上,季凡简直没认出来。   她穿了一身病号服,脸上也比以前瘦了很多,仿佛一阵风吹来,她便会被吹走似得。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季凡走上前小声问道。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顾然轻笑一声,从手心里将一个纸巾递给季凡,“和她聊了那么久,想来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么?”   顾然这一说,倒是让季凡愣了一下“你都猜到了?”   季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她竟然成熟了那么多。自己之前明明已经答应了她,她却还是猜出自己要来找苏半夏做最后的决定。   毕竟,那是苏半夏的人生,他不能太过于干预。   “猜到了并不是什么好事!”顾然的声音淡淡的,“有时候,就是因为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才会对任何事都报以怀疑的态度。”   季凡闻垂了眸子,“对不起。”   “不是因为你!”顾然随口解释了一遍,“反倒是这次,谢谢你了。”   她这样客气,反而让季凡的愧疚之情更加的深了。之前她只是听说她命悬一线,后来听说她醒来了,他也没有来看过她。   现在两人面对面,季凡才看见顾然的脖子上,有一条一指宽的伤疤,那伤疤因为缝合的缘故,现在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能让她那么决绝,当时一定是发生了无比惨烈的事情。   顾然说完,没有再看季凡的表情,转身便朝着另外一边的路回去了。   走了几步,季凡听见似乎是有人找了出来,问她在和谁说话,她淡淡的道,“一个问路的人。”   捏着纸巾的手一紧,季凡转身走了出去。   舒婷将顾然扶回房间,一边走一边还说着,“那人好奇怪,自己来医院,也不认识路了吗?”   顾然轻笑一声,似是而非的说道,“这世界上有很人,活着活着就会忘记最初,找不到回去的路。”   舒婷一向是大大咧咧的,她是学武的人,哪里懂这些。只以为顾然又在感慨,便笑道,“饭都拿来了,要是您再不回去吃呢,你也会饿的忘记了回房间的路了。”   顾然直接被她逗笑了,有时候,还真是羡慕舒婷,简简单单的很好。   自从知道贺荆南半夜会出现之后,顾然便没有在半夜醒来过。反正不管她怎么样贺荆南都会出现,那么她便不去管他了。   翌日,天一亮,小福便来了。   一进来,就十分无措的和顾然道歉,“对不起,那天晚上是贺先生突然来了我才走的,他说他来照你就好,我……”   “没事!”顾然制止了她继续下去的话。   她心里清楚,贺荆南只要想来他们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可以对付她的。   所以,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小福见她不像是装的,便松了一口气,“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了。”小福保证道。   “不会有下次了!”顾然淡淡道。   小福以为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有下次,当即连连点头,顾然也没再纠正她。   只是笑道,“你煮了什么好吃的??还不打算拿给我吃吗?好香。”   小福这才反应过来,忙去捧过来装进碗里,“是您爱吃的燕窝粥,我还加了几位中药。”   顾然抿唇一笑,“不错,以前你可以去专职研究药膳,说不定能有所成绩。”   小福忙摇头,“我才不要,我要陪着顾姐你一辈子。”   顾然摇了摇头,“怎么能呢?就算你要陪我也不能答应,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的。”   小福闻言,若有所思。   顾然也不再说,低下头抿了一口粥,“很好吃。”   正要喝第二口,门突然被人推开,安浩拿着今天的报纸冲了进来。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你的血缘鉴定书呢?这一定是假的,不行我马上叫人去查,是谁想闹事,我随时奉陪!”   顾然看也没看,只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才道,“是真的。”   “什么?”安浩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然,“嫂子,我不懂。”   “和你看到的一样!”顾然索性将粥推开,“我本来就不是顾然,这报纸帮我证明了身份,你的嫂子在隔壁。”   安浩彻底懵了,“不可能吧,怎么会呢?”   顾然静静的看着安浩的一系列变化,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的。“原来连你也不知道,他还真是谨慎。”顾然喃喃道。   安浩这下终于有了聚焦,,“嫂子,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   “当然是我的真实身份,从一开始,这都是贺荆南布的一个局,为的就是保护好他的爱人,还编出什么救命恩人的借口。我以为你知道的,没想到你也被骗了!”   “不可能!”安浩断然反驳,“嫂子,这不可能。救命恩人是……”   “他亲口承认的!”顾然现在最讨厌听到的就是救命恩人四个字。   安浩不由得蹙了蹙眉,“搞什么鬼?”旋他又一闪身,走出了病房。   一边的小福已经惊呆了,她从刚才安浩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看见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顾姐?你不是顾姐?”小福这话一问出来,自己已经先乱了。   顾然点了点头,“是,很抱歉一直瞒着你。”   “那您现在突然说出来是要做什么?”小福说完,眼底全是慌乱的神色,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你知道的!”顾然目光灼灼的看着小福。   小福突然想起那天在顾然昏倒后,她在顾然身后的沙发上看见的一叠离婚协议书,那上面沾满了血迹。   当时贺荆南的表情太可怕了,她吓的忘记了。现在想来,就是离婚协议书。   “您要离婚?”小福问道。   “是!”顾然说完,便主动起身了。“帮我带衣服来了吗?拿来给我换上吧!”安浩都来了,等一来的人应该更多,她不希望自己是这样憔悴的面目面对着那些敌人。   “顾姐……”小福是一路看着顾然和贺荆南走来的人,她不相信他们是没有感情的。   “就算您不是真正的顾然,我觉的先生他不会介意的……”   “他知道!”顾然冷冷的说出这三个字,“他一直都知道。小福,你太天真!”   小福手一抖,表情和安浩一样,无比的不可置信。顾然心下冷笑,这又如何,当时她不也是不相信,最后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沉默的帮顾然穿好衣服,果然不出一会儿,病房里便来了很多不速之客。   一开始是小墨,舒婷,这是来关心她的。顾然给予她们一个微笑,然后将所有解释的话,交给了小福去告诉她们。   再然后就是顾薇和贺存希,顾天佑没来,这和顾然想的一样,毕竟他一直都对她没有什么感情。每次出现都只是做做样子,现在直到她不他的女儿,他更加不会来了。   贺存希和顾薇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的,而且上次她和顾薇要鉴定书,贺存希肯定是知道的。   她不管他们有什么企图,她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无所谓。   贺存希也没说什么废话,只是十分‘好心’的警告她,“一会儿会来很多人,你要坚持住。”   顾然淡淡的回视他,“就算我坚持不住,不是还有你们吗?我和贺荆南离婚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贺存挑了挑眉,“嫂子你说什么,我不懂。”   顾薇见状忙道,“存希你先出去,我想和顾然说两句。”   “不必,我不想和你说。”顾然一口回绝了她的话。这次的事情很明显,顾薇只是贺存希手里的一枚棋子。   只是她自己毫不自知,刚才打断贺存希恐怕是怕贺存希看出她的心思吧?真不知道是说贺家的男人都太渣,还是说顾家的女人都太傻。   她自己已经够傻了,不想再和傻女人说话。或许,如果哪一天顾薇能对她好一点,或许她会提醒她,不过想来顾薇应该也不会信。   而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多说任何。   很快,果然如贺存希所言,医院里汇集了很多人。贺家一门,现在老夫人病重,小叔和小婶被贺存希放逐了。   所以现在长辈中能当事只剩下了二房的贺成安,虽说已经分家,但是一旦有大事,二房还是会义不容辞。   这一次,不仅贺成安来了,就连上次潘慧贤出事后就没再出现的二婶余倩蓉也出现了。   要知道,这次顾然死里逃生,醒来这么久,都没看见他们。   由此可见,她不是真的顾然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多么重要,比生死都重要。   贺成安一进来,便是先看了小福一眼,“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小福正要回答,顾然已经起身,“随时都可以。”   “顾姐……”小福叫了一声,她并没有听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害怕是顾然自作主张。   “没事,我有分寸。”顾然摆了摆手。   贺成安蹙了蹙眉,一向沉稳的脸上带了丝威严,“倩蓉,你去问问!”   看来,他也担心顾然是因为赌气吧?余倩蓉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道,“医生说,随时可以,但是要注意休息调理。”   顾然闻言,看了一眼余倩蓉。其实顾然刚才说随时可以出院是自己瞎蒙的,主要是她想尽快的解决这件事。   但是贺家的人爱面子,贺成安又是一贯的老好人人设。为了避免家丑外扬,他是不可能在医院里和顾然对峙的。   而顾然又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只好骗他们说自己可以出院了。   要知道,赵医生和贺荆南是很好的忘年交。除了贺荆南之外,他是不可能对其他人说出,她可以出院这样的话的。   更何况,余倩蓉这么久以来才来医院一次。   不管大家心里都怎么想,反正顾然的目的达到,便也不再追问。一行人出了医院,直奔贺家而去。   贺家老宅外,早已经被记者包围了,根本进不去。   贺成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存希,你也该想想办法。以前爸爸和大哥还在的时候,谁敢在贺家的门口放肆?妈还在家里养病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责怪贺存希无能的意思了。   贺存希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二叔有所不知,咱们贺家这几年背后的势力越来越少了,我听说爷爷那时候给您也分了一部分势力,然后奶奶把一部分势力交给了大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闻言,贺成安蹙了蹙眉,“你也相信我手里有势力?”   贺存希笑而不语,“道听途说,我只是随口问问。”   “既然是道听途说,就知道不是真的!”说罢,贺成安叹了一口气,“荆南也是,最近怎么就那么多的事情?”   说罢,他吩咐司机,“不要去老宅了,去我家里吧!”   一行人临时又赶往二叔的房子,一进门贺成安便将今天的报纸和新闻推到了顾然的面前痛心疾首说道。   “顾然,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顾然低头扫了一眼,“都是真的,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贺成安想不到顾然这么坦白,顿时和余倩蓉对视了一眼。   “四年了,你现在才说不是顾然,还用这么激烈的手法,你想做什么?”贺成安的脸色变得愈加沉重。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离婚而已。”顾然说道。   “荒唐!”贺成安拍案而起,“为了离婚,你把贺家放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这些对贺家的影响多大吗?”   顾然抿了抿唇,“贺先生,您不必危言耸听,我既然如此做,肯定是想好了。而且,我根本没有诋毁过贺家任何,报纸上也没有提及贺家的任何不好,就算是读者看见了,也只会是同情你们贺家娶错了儿媳妇,更何况……”   顾然顿了一下,“这只是我和贺荆南之间的事情,旁人无权过问。”   “你……”贺成安上前一步。   真要说什么,门外响起了贺荆南的声音。   “二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叫我这个当事人?”说罢,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144章 恰似两生花   安宅的客厅,汇集了贺家的所有能说话的人。   顾然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副是要被批斗的样子。饶是贺成安一向是老实憨厚,但是在面对着贺家颜面的时候,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贺家的利益那一边。   顾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她一点也不会难过。   贺荆南走进来的时候,所有的目光全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随意挽起,露出半截手臂。   下身是一条深色的西裤,让他整个的形象更加挺拔修长。   不同于往日的面无表情,今天的他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只是那点笑意更加让人惊惧,尤其是知道他性格的人。   小福身为贺家的人,也是一直照顾顾然的,所以也跟来了,站在门口的位置。   贺荆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小福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贺荆南抬步走进来,在顾然的身边站定,含笑环视了一圈客厅里的众人。   目光扫过贺成安的时候,贺成安快速的和身边的余倩蓉对视了一眼,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威胁。   但是事关贺家,贺成安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报纸递给贺荆南道,“荆南,你来的正好,这报纸恐怕你还没看到吧?”   贺荆南闻言瞥了一眼,“看过了。”   贺成安抬起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好一会儿他才收回去放下,“也好,那你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吧?”   闻言,贺荆南冷笑一声,“二叔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娶顾然进门的时候,贺家就没有一个人同意,如今就算要离婚,也不需要贺家任何人插手。”   贺荆南这话说的十分的强硬,一点也没有贺成安面子,更何况,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安宅。   饶是贺成安再好的脾气,都有些挂不住了。   见状,余倩蓉忙抬手拉了他一把,贺成安这才曲线道,“既然说离婚,那确实是你们俩口子的事情了,你们可以自己处理!”   闻言,顾然一愣,心底一片震动。贺荆南真的会同意和自己离婚?   下一秒,耳边嗤笑一声,“二叔,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离婚了?”   “荆南,你……”贺成安气的铁色铁青,被余倩蓉拽住了。   贺荆南瞥了身旁的顾然一眼,在捕捉到她苍白的唇色时,眼底不由得划过一片冷厉。   “既然出院了,那就跟我回家吧!”他一把拉住顾然的手,冷声道。   顾然吓了一跳,胸口快速的喘息了几下。不过很快她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贺荆南。   “请放手,贺先生,既然您看了报纸应该知道,我并不是顾然。”   “贺先生?”贺荆南眯了眯眼睛,危险乍现,重复了一遍。   一手紧扣住顾然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缓缓的抬起抚上了顾然的脸,那张脸陪伴着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顶着一张我的女人的脸,你说你不是?”   顾然拼命挣扎着别开头,这人一定是疯了,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   “荆南!”贺成安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厉声喝止。   可贺荆南充耳不闻,最后顾然无法只好求助于顾薇,毕竟顾薇是很希望她和贺荆南离婚的。   顾薇犹豫着上前喊了一声,“贺荆南,你放开我她。”   旋即,贺荆南冷眼扫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顾薇一愣,她根本不是顾然的亲人,也还不是贺存希的妻子,和她们贺家的任何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心下微冷,顾薇回头朝着贺存希求救。   他们不知道她和贺存希已经订好了婚纱和婚戒,只要贺存希说出来,她便不会那么难堪。   岂料,贺存希并没有理会她的求助,只淡淡道,“确实没什么资格,回来吧。”   顾薇只觉得心底的一点点的小希望,被贺存希那句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彻底击破,她们不是已经定了婚戒和婚纱了吗?   为什么他不肯说?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昨天在医院里,她站在拐角处的位置,听见贺存希和苏国锋之间的对话。   他说,苏家大小姐也很好。   呵……   顾薇不由得握紧了手指,苏家大小姐么?   缓了缓神色,顾薇走回贺存希身后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是我冒昧了,今天这件事是贺家的家事,我确实不该留在这里,就先走了。   众人的心思都在贺荆南和顾然的身上,并没有太在意她。   所以顾薇说完之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细心的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还是不死心的期盼着那个人会追出来,可是并没有。   直到顾薇走出大门,回头看,庭院深深,深不见底。   而大厅里,顾薇离开之后,贺荆南也带着顾然准备离去。顾然当然不肯,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为的就是和贺家彻底断绝。   如果这个时候,她被贺荆南带回去的话,那么未来的日子,她一定是被贺荆南控制住,再也无法翻身了。   要她面对一个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利用她的人,她生不如死。   “荆南,能不能听二婶一句话?”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倩蓉,终于出声了。   要说这位二婶,贺荆南对她一向尊敬,她一直吃斋念佛,也不怎么过问世事。而且,每年都会去别院看望贺聘婷。   不管是出于什么,这份心意贺荆南不愿意亵渎。   这会儿,她出来说话,贺荆南沉吟片刻道,“您说。”   余倩蓉上前看了看两人,道,“二婶是过来人,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荆南,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这次关乎贺家的名声,不然你二叔也不会出来插手。”   贺荆南原本还有些耐心的脸上,顿时只剩下了冷笑,“二婶,不必说了!”   “荆南!”余倩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听二婶说完,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做,外面的交代是需要的。只要有了交代,私下里的事情,谁又能管得着?”   顾然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余倩蓉,她的意思难道是要贺荆南和她假离婚么?   虽然顾然也觉得这个方法很卑鄙,根本不像是一向吃斋念佛的二婶会说出来的话,但是如果真的能够离婚,逃跑的方式有千万种。   “二婶,你当我是什么人?”贺荆南再也不看二婶一眼,“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两位早在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分出了贺家,这一点海城很多人都知道,两位大可不必担心失了名声。”   贺成安脸色一变,贺荆南这话的意思,竟然是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了么?   “我是你的二叔!”贺成安气愤不已。“就算我们分家了,作为长辈这种血缘是无法抹去的。”   贺荆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那又如何?血缘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情分。你们都不要这情分,我又何必强求。”   贺成安顿时语塞,不由得又语重心长起来。   “我知道,作为长辈逼你离婚是不对,但是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不管是做什么都该以家族的利益为重。”   正说着,外面的佣人突然窃窃私语起来。   贺成安顿了顿,严肃道,“都在那里围着做什么?管家呢?”   须臾,管家走进来,脸色凝重的看着贺成安,“网上……网上……”   “网上什么?”贺成安追问道。   “刚才好多个门户网站都推送出一条通稿,是……关于……”说罢,他的目光朝着顾然和贺荆南那边看过去。   贺成安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慌忙叫人拿过电脑,他登录进去一看。   那通稿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顾然是无辜的,当年她之所以嫁进贺家,完全是因为被贺荆南抓住了把柄,被迫嫁进来。   而贺荆南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真正的顾然。   虽然通稿上没写谁是真正的顾然,但是之前报纸上的亲子鉴定来看,顾然是苏半夏,那么反之,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人选。   一时间,网上对贺家的评价全都是‘肮脏的豪门。’‘有钱了不起。’这类的负面评价。   而对于顾然则全都是同情,惋惜,劝她早点能摆脱渣男这样的鼓励。   事情发酵的非常快,仅仅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便被扩大到了全网第一。   期间,传承集团的网站就被黑掉了两次,就连贺成安自己的公司网站也被黑掉了,网上他们公司的官方微博下全都是谩骂,还有叫他管好侄子的。   更多的是,挖出了贺燕回的以往的感情秘辛,并且恶毒的骂他,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更别提侄子了。   贺成安接到电话的时候,气的差点把电脑都摔了。还好贺燕回最近和贺长安出去旅行了,不然还不知道受怎么样的打击。   “顾然,你还有什么话说?”贺成安将那通稿摆在了顾然的面前。   顾然也傻了,虽然她想离婚,但是并不想弄成不可收拾的地步啊。而且,她根本没叫季凡发这样的稿子。   “我……”顾然下意识的想要辩解,可一抬眼,面前全都是厌恶的目光。   顿时垂了眸子,顾然轻笑,“既然大家都不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要离婚,其他的什么我都不想说。”   “混账,为了离婚,就可以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吗?贺家的百年声誉,全毁了。”   顾然心跳如雷,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顺着这个事情继续下去,呼了一口气,她道,“只要你们同意离婚,我可以去澄清说这些都是我编造的,绝对不会让你们贺家受到一点的影响。”   贺成安怒目而视,看向贺荆南,“她这是承认了,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贺存希却突然笑了,“嫂子,你这次这事情闹的可是太过分了。”   闻言,顾然看向面前的贺存希,难道是他么?可是他身为传承的总裁,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正想着,贺荆南沉沉的声音在顾然的耳边乍响。   “不是她,是我!”   “什么?”贺成安瞪大了眼睛,就连贺存希也有一秒的错愕。   顾然也不知道,贺荆南为什么突然会说这种话,一时也愣在当场。   “怎么可能?荆南,你不要再为她说话了,我不信你会自己砸自己的脚!”   “确实是我。”贺荆南看向贺存希。“不信你问存希,他做什么,他自己知道。”   贺存希淡笑一声,“哥,我不懂。”   “既然不懂那就算了!”贺荆南一把抓住顾然,“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谁也别想插手。”   说罢,两人快速走出了大门。   小福已经彻底傻了,这半天她从头看到尾,却看得云里雾里的。   这会儿看见顾然被贺荆南拉走了,自己也跟着追了上去。   顾然挣扎着要贺荆南放开她,却被贺荆南一把丢进车里,撂下一句,“那就彼此折磨着到死吧,别想我会放开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贺荆南目光森冷,顾然只觉得脖间一寒,看样子贺荆南是相信了刚才自己说的话,以为那些东西真的是自己爆出来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开自己么?顾然不由得脱口道,“贺荆南,你疯了!”   “无所谓!”贺荆南说完,便自顾自的上了驾驶座。   小福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绝尘而去的车子,以及副驾驶座上的贺荆南森寒的脸。   未免顾然会有什么损伤,小福慌忙打了一辆车跟着追了回去。   安宅大厅里,贺成安头疼的看着贺荆南离去的方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向贺存希,“刚才荆南对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贺存希挑眉,“我不知道。”   闻言,贺成安幽幽的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新闻,“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贺存希温文一笑,“二叔,我一直都当我们是一家人啊,你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这兄弟情分,在任何时候都是很重要的。”   “这我当然知道,二叔自己也要知道才行。”说罢,贺存希抬脚迈出了大门。   身后,贺成安疑惑的看着电脑的桌面。   刚才贺荆南那意思,这事情贺存希是很清楚的。但是贺存希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包括自己刚才的试探。   余倩蓉见他沉思,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燕回怎么样了,那件事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一根刺,好不容易现在他的心情好多了,对长安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可是现在又被翻出来。”   贺成安叹了一口气,“天意。”   ……   顾然大病未愈,经过刚才的挣扎和争执之后,现在人很虚弱,也没有什么力气再闹了。   贺荆南将她带回去之后,很快赵医生便赶来了。   检查之后,给她挂了一瓶药水,说是补充人体所需的能量的,然后顾然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赵医生不悦的告诫贺荆南,“之前你老是半夜神出鬼没的我就不说了,但是这次我明明告诫过你,她现在还虚弱,最好不要出医院,你怎么不听呢?”   贺荆南闻言抿了抿唇,“我也想知道,没有主治医生的同意,是谁病人出院的。”   赵医生一愣,“还有这种事?行了,我回去处理。既然已经出院了,不去也行,我安排护士每天来检查,有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你也可以通知我。”   “嗯!”贺荆南惜字如金,脸还是很黑。   赵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臭小子!”   赵医生刚走,小福便回来了。   打开门,客厅里安静如常,闻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小福这才放心了很多,慢慢走了进去。   二楼的卧室里,贺荆南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然。他是背对着门的,小福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凄凉。   本想安静的转身,贺荆南却突然叫住了她,“钥匙放下,桌上有钱,拿了就走吧!”   小福一愣,“我不走!贺先生,我留下来照顾顾姐吧?”   “不需要!”贺荆南十分的决绝,任凭小福怎么说,他也不肯同意。   没过一会儿,便来了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进门先是指挥人换掉了门锁,然后便是将桌上的钱强行的递给了小福,随之毫不留情的将她赶走。   小福不由得在心里为顾然捏了一把汗,只能先联系了舒婷和小墨,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开着灯,顾然一睁开眼睛就被头顶的大灯晃了眼睛,然后才渐渐回忆起下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一记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少夫人,晚餐准备好了。”   顾然一愣,,“你是谁?”   中年女人十分循规蹈矩的说道,“我姓韩,是贺先生安排来照顾您的。”   又换了一个?顾然心下微冷,“小福呢?”   “不清楚!”韩嫂说道。   顾然翻身下床,“那贺荆南呢?我要跟他说。”   “不清楚。”韩嫂说罢,便赶紧拿了一双拖鞋递给顾然,“您身体不好,最好不要光着脚。”   顾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我看见了您下午挂的吊瓶。”韩嫂木讷道。   顾然只觉得身心俱疲,不想再问她,便径直下楼朝着门口走去。   眼看着她便要拉开门,韩嫂一个箭步又追了上来,“少夫人,您不能出去。”   “为什么?”顾然明知故问,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不能出去呢?贺荆南为了困住她不惜将小福调走,换了一个一点也不讲情面的韩嫂过来。   要是她还不知道,她就傻了。   想罢,她推开韩嫂,又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韩嫂突然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胳膊,死死的拉住她,“少夫人,您有什么事,直接和贺先生说,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做事的人?我是贺先生请来照顾你的,要是你不见了我怎么办?”   韩嫂身形强壮又一直做得都是力气活,当然比顾然力气大。   顾然只得相劝,“不会为难你的,你跟和荆南说是我自己要走,你拦不住。”   “可是我拦得住。”韩嫂很认真的说道,“而且贺先生说了,要是我看的好,可以给我儿子安排进大公司。”   顾然,“……”贺荆南果然是贺荆南,真会对症下药。找了这样一个人来,知道她毫无办法。   顾然深呼了一口气,“放开我。”   韩嫂闻言抓得更紧了,好像顾然下一秒就会跑了似得。   顾然蹙了蹙眉,“放开我,我不会走的,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韩嫂见她好像真的不会跑了,才放开她,让她在餐桌边坐下,伸手翻开食物罩。   顾然直接制止了她的动作,“我自己来。”   韩嫂也不客套,见状便退到了一边,只是眼睛一直停在顾然的身上,看的顾然浑身不对劲。   另外一边,苏国锋看到报纸之后,也十分震惊。   不过很快,他便安静了下来。上次顾然生死一线的时候,他的态度那样的明显,已经伤了顾然的心了。   但是这边这个假的苏半夏,一直以来和他的感情还算好。苏国锋索性装作并不知道这则新闻,连医院都没去。   而苏半夏则是震惊不已,她还在试探中,是谁给她漏了底?叫了小护理去隔壁打听消息,回来却说,隔壁的早上已经出院了,而且据说是贺家的一群人来医院接走的。   小护理还说,“好像听说离婚什么的。”   苏半夏顿时心下一松,只觉得自己等了这么久总算没白等,现在贺家肯定是知道顾然是假的,所以要让她离婚了。   正想着,赵助理走了进来。   苏半夏忙佯装惊慌的要将报纸收起来的样子,可谁知道,越是着急,报纸却反而飞了出去,正好落在赵助理的脚边。   赵助理弯腰捡起,目光落在那大大的标题上。   ☆、第145章 她不会让步   从赵助理弯腰捡起那张报纸的一瞬间,苏半夏便仔细的盯着赵助理的表情,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岂料,赵助理只是在看见那标题的一瞬间顿了一下。便直接拿起了那报纸递到苏半夏的面前。   苏半夏错愕接过,却没有在赵助理的脸上看到任何东西。   而自己偏偏刚才又表现出一副不想被她看见的样子,这会儿却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告诉她了。   心下气闷,只得看向一边的小护理。   这个小护理一向是比较木讷的,一点也不灵活。不过今天还好,苏半夏看了她两眼,她便抓住了玄机,一副呆萌的样子问道。   “大小姐,这报纸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苏半夏一副为难的样子,轻斥道,“胡说什么呢?只要荆南幸福,是谁有什么重要呢?”   “可是网上说的很难听哎,大家都说贺先生是渣男呢!”   这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承认了报纸上所说的身份。   本以为赵助理经过这么明显的暗示,应该会说些什么,岂料她依旧充耳不闻,苏半夏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道,“荆南,他怎么样了?”   赵助理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的样子道。“大小姐,您问我啊?我跟贺先生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不知道呢。”   苏半夏暗暗咬牙,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这赵助理明明就是贺荆南的心腹,贺荆南对她是万般的信任的,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不然当初自己会留下她么?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可以看看她的主意,谁知道她隐藏的这么好,一点端倪都抓不到。   “那没事了!”苏半夏没再多问,只是叹了一口气,“这顾然也太狠了,怎么能这么对荆南呢?”   赵助理转身便出去了,直到门关上她才蹙了蹙眉。   苏半夏又拿起报纸看了一眼,报纸上不仅登上了顾然不是顾天佑的女儿的鉴定,还同时登上了顾然和苏国锋的鉴定。   只是苏国锋那只老狐狸,事情发生了这么久都还没出现,很显然是想装不知道了。   那么顾然怎么会有苏国锋的标本去鉴定的呢?思及此,苏半夏不由得想起上次季凡来的时候,那会儿他表现的十分热情,还顺道送了苏国锋出门。   难道是他!季凡。   苏半夏慌忙拿起手机拨通,“季凡,这次的事情是你做的?”   季凡沉吟了片刻,“抱歉,报纸上的爆料是我做的,但是网上的那些通稿我也不清楚,现在我也在查。”   “谁叫你做的!”苏半夏盲目的指责道,“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季凡正在点击电脑的手指略一僵硬,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我问过你,而且,你一开始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揭穿顾然,难道不是吗?”   闻言,苏半夏顿时语塞,但是她一向在季凡的面前耀武扬威惯了,是不可能会主动认错的。   “就算是,你行动之前也该先问问我,那天你明明知道我还叫你去问一下贺荆南喜欢顾然什么,你是不是在帮顾然?你什么时候和她走到一起去了?”   苏半夏连珠炮一般的质问,将季凡轰的愣在原地。   良久,他才冷笑一声,“抱歉,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那好吧,苏小姐请珍重,以后您的事情,请不要再打给我!”   两人便这样僵持了两秒钟,然后季凡匆匆说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这是第一次,季凡先挂了她的电话,苏半夏一阵郁闷,直接摔了电话,把小护理吓了个半死!   战战兢兢好一会儿,之间苏半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她又不是赵助理,不会哄人,要是等下苏半夏再发作,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半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又想要摸电话,岂料摸了好几下没摸到。   回过神来才想起电话刚才而被自己扔了,再一看,小护理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顿时气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小护理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双手将手机奉上。苏半夏接过手机白了她一眼,“还杵着干什么?我饿了。”   闻言,小护理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去了。   病房的门一关上,苏半夏便再一次拨通了电话,“爸!”一上来,她就热情的叫道。   顾天佑愣了一下,再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来电,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是?”   “我是顾然,难道您没看新闻吗?”苏半夏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下,顾天佑便明白了,假的女儿被拆穿,真的女儿又回来了。   顿了顿,他问道,“然然?”   苏半夏淡笑一声,“是我,爸爸,我回来了。”   顾天佑静默了几秒,“好,欢迎回家。”   父女俩饶有深意的寒暄了几句,顾天佑便直入主题,“突然打给我,需要我做什么?”   苏半夏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爸爸,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没变,难道咱们父女之间就不能随便聊聊。”   顾天佑闻言蹙了蹙眉,这才是他的女儿啊。   怪不得第一次那个顾然来家里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他的女儿是连假装都懒得假装父女情深的。   “说吧!”顾天佑自己又何尝不是。   苏半夏顿了几秒钟,“大哥是做纸媒的,想必新闻您应该知道了。现在那个顾然成为了媒体群体怜惜的对象,而我这个真正的顾然却无人问津。我就想知道,您还想和贺家有关系么?”   这利益关系都摆出来了,顾天佑只需要选择需要还是不需要。   想了想。他道,“可是我选择贺荆南,并没有什么好处,他现在的名声够呛。”   这倒是,不过苏半夏旋即又道,“什么样的名声不都是媒体制造出来的,咱家就是做媒体的,您给大哥打个电话,不就得了。更何况,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要是这次您帮了贺荆南。他难道对您还不感激么?”   “行,你要怎么做,告诉我。”顾天佑是聪明人,各种关系一想就明白了,无须太多考虑。   苏半夏便将自己想好的东西都告诉了顾天佑,挂完电话之后,她才感觉整颗心安定了不少。   顾薇闷闷不乐的一进门,便听见顾天佑正在和顾默打电话的声音。   仔细一听,大概是关于报纸,新闻之类的话。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天佑挂掉电话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正好看见顾薇进来,顾天佑便十分严肃的呵斥道,“这几天出了这么多事,你到底在干什么?”   顾薇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疑惑的看着顾天佑,“爸,您刚才是打给大哥么?您想插手这次新闻的事情?”   顾天佑顿时皱了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插手什么事情需要你过问吗?”   “爸!”顾薇忙解释,“这次的事情,我们家能不能不要插手,反正那个顾然也不是您的女儿。就让他们去斗不是更好吗?”   “你懂什么?”顾天佑白了她一眼,“这件事不需要你管,倒是你和贺存希,不是说已经定了礼服了吗?什么时候订婚怎么也没选个日子。就算咱们家是高攀,也不能这么随意。”   说起这个,顾薇满心的委屈更甚,她何尝不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一个明确的爱,但是那个男人太过于莫测,根本抓不住。   见她脸色愁苦,顾天佑顿时也紧张起来了。   “你们不会是出事了吧?这次的事情连累到我们家了吗?”顾天佑忍不住的嘀咕。“这贺家的人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这新闻上都说那个顾然不是我们家顾然了,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迁怒到我们家呢?他们现在怎么说?”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却句句都是关于到家族利益,没有一句是问她好不好,开不开心的。   顾薇突然有些明白以前顾然的感受了,怪不得她那个时候为了嫁给贺荆南那么的疯狂,在这样的家庭里,还能怎么样?   “我不知道!”顾薇只觉得身心俱疲,脑子里也是十分的空白。   “那你今天去哪里了?贺家的人有没有说这次的事情怎么处理,他们又没有提及真正的顾然该怎么办?”   顾薇一愣,真正的顾然?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久以来,虽然她一直知道这个顾然是假的,但是从没想过,真的顾然回来了会如何?   “你想让她回来?”顾薇瞪大了眼睛。   “不行么?反正都是我的女儿,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处理好。”顾天佑说完,转身便走了,一副对顾薇很失望的样子。   顾薇一个人站在原地,惶恐不已。   她竟然忽略了,那个真的顾然。慌忙上楼又把之前的报纸找出来,那上面虽然没有明确说。但是仔细看看也明白了。   顾然和苏半夏是转换了身份的,现在的苏半夏就是真的顾然。   而那个苏半夏是贺存希喜欢的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两个人终究还是逃不开抢一个男人的宿命么?   顾薇突然笑了,天意。   笑了一会儿,她又抬手将手里的报纸撕的粉碎,这一次她不会让步!   一晚上,韩嫂都亦步亦趋的跟在顾然的身后,就连她去洗澡,她都守在浴室外面。   就连铺床,韩嫂都要代劳。   顾然终于被跟的烦了,便抢过她手中的东西,“我来吧,你去休息。”   韩嫂连连摇头,“不用,先生请我来照顾您,我怎么能让您干活?”   这么一个实诚的人,顾然也着实没办法,抢又抢不过她只好一个人走到一边坐下来,韩嫂回头看她坐在那里就安心的铺床去了。   韩嫂一边铺床,还一边念叨,“我儿子今年二十岁了。很能干的。要是能进大公司,每个月能攒五千块钱,过几年就可以买辆车,家里有老房子装修装修,娶个媳妇回来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顾然听着不禁感慨,这就是平常人家的父母心吧。听起来很平凡,却又很让人羡慕。   “您儿子是哪所大学毕业的?”顾然顺口问道。   “就是普通的大学,现在大学生太多了,工作也不好找啊。我儿子性格又不活泼”说到这里韩嫂顿了一下,又十分欣喜地说,“还好遇见了贺先生。贺先生真是个好人。”   顾然不置可否,事事都有两面,她不好评价。   但是韩嫂却并不打算放过顾然,她不禁开始劝慰顾然起来了,“少夫人,虽然我来了才一天,但是我觉得贺先生对您肯定是有感情的。虽然我自己不知道什么爱情,但是电视剧我看过不少,我觉得您们俩人就像那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都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顾然抿了抿唇。哪能那么简单。“要是都能说清楚,民政局每天那么多离婚的都是干嘛呢?”   “你们不一样!”韩嫂忍不住又道,“你们的脾气都太倔了,要是有一个人先软下来,认真的说说,一定能好的。”   韩嫂一边说着,一边铺着床单。大概是顾然突然跟她聊天了,她便放松了警惕,没有再看这边。   趁着这个机会,顾然起身快速的出了卧室的门。二楼的卧室到达一楼是一个铁艺的旋转楼梯,顾然扶着扶手快速的往下跑。   眼睛却已经放在了门口的位置。门上很简单,并没有额外有什么锁。   心下一动,顾然的脚步走的更快了。   踩下最后一个阶梯,顾然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大门的位置,抬手旋转开大门。   身后,韩嫂的叫声传来,“少夫人!”   顾然心下一凛,门打开,一张俊脸在她的面前放大,贺荆南蹙眉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顾然。   “少夫人!”韩嫂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脸色比顾然好不到哪里去,手里还拿着一个枕套。   贺荆南看了两人一眼,“怎么回事?”   韩嫂忙将手中的枕套放在身后道,“哦,少夫人一定是听到您回来了,所以就来开门。”   顾然闻言,心下有些内疚。刚才她就是一瞬间的想法,想要逃走,却完全没想到韩嫂要是将她看丢了怎么办。   可是韩嫂这会儿竟然帮她隐瞒   “不管韩嫂的事,是我自己想走。”顾然脱口而出,“你没权利关着我。”   闻言,韩嫂忙拉了一下顾然。示意她不要硬碰硬。   顾然不由得蹙了蹙眉,他们的事情根本不是韩嫂认为的那样,这不是态度的问题。   贺荆南见状看了一眼韩嫂,“你去忙吧。”   韩嫂这才放开顾然,转身上楼去了。   韩嫂一走,贺荆南弯腰将手里的一个袋子放下,才换了鞋子走回到客厅里坐下。   “想跑?”   “是!”顾然诚实的说道,“就算我们没有离婚,你也不可以关着我。”   “我并没有关着你,只是你身体不好,我叫人照顾你而已。”贺荆南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烟。   “照顾?”顾然现在才发现,原来贺荆南竟然是个无赖。“你所谓的照顾,就是把我身边的人辞退,然后找一个陌生人,许给人家好处,叫人家二十四小时跟着我?那这样的照顾我不需要。”   闻言,贺荆南蹙了蹙眉,缓缓闭上眼睛。那支烟在他的手里捏了好一会儿,他终究没有点燃。   顾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无视了,顿时有些气闷。   正要再说,脚边突然被什么蹭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冉冉。   冉冉抬起头欣喜的蹭着顾然的小腿,尾巴摇的飞快,看的出她很开心。   顾然忙蹲下身子搂住冉冉的脖子,可一想到这是贺荆南买的狗,她又想站起来。   冉冉才不会想那么多,在顾然蹲下来的一瞬间,她就扑到了顾然的身上,热情的无可复加。   顾然心下一软,也搂住了她的脖子。   想起自己那天自杀的时候,冉冉着急的样子。实在是比一个人更加的暖心。   正亲近着,韩嫂已经下来了。   看见突然出现的冉冉,她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便别开了头,“少夫人,床铺好了。”   闻言,贺荆南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韩嫂,“你跟我来一下。”   韩嫂顿时一阵紧张,还以为贺荆南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要找她算账呢。   顾然正想阻止,贺荆南回头看了顾然一眼,“你有个外婆是吧?”   顾然一愣。“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不过要是你还想跑的话,就不一定了。”   “你威胁我?”顾然顿时胸腔里仿佛被一股闷气包裹住了,胸口也因为生气急促的起伏,其实她更怕的是外婆会因为自己受到什么不利的影响。   贺荆南没有回答她,只是给了她一个你试试看的表情,便走了。   顾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似乎从来都没认识过贺荆南,他现在竟然开始用外婆来威胁她了,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么?   心下慌乱,顾然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心底那点想要逃走的念头因为扯上了外婆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外婆为了她和妈妈操劳了一辈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为自己担心。   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冉冉躺在了顾然的脚背上,她才反应过来抱着冉冉迈开脚步。   等贺荆南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韩嫂整个人一怔,下意识的就要朝着门口的方向追出去。贺荆南却抬手制止了她,“你回房间去吧,我在家的时候,没有什么事,你就在楼下活动就可以。”   韩嫂见贺荆南不着急,也渐渐的安下心来,应了声便回房间去了。   贺荆南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迈开步子上了旋转楼梯。   推开门,顾然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冉冉就躺在他们床边的地毯上。地毯是白色的长毛地毯,落了什么东西是很难清理的。   这也是贺荆南一直以来都特别不喜欢冉冉进房间的缘故,宠物会掉毛,而且很多。   这一点,顾然也知道,但是看样子她现在并不想知道。   走过去在冉冉的腿上拍了一下,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贺荆南弯腰一只手将冉冉拎起来丢了出去。   然后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冉冉在外面呜呜的叫了几声,发现没人理她便自己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委屈的睡了。   贺荆南放下衣服去浴室了洗了个澡,然后用洗手液将刚才拎过冉冉的那只手用心的洗了好几遍才走出来。   顾然还是刚才的样子,背对着他睡着,在她的脖子上,有一条一指长的疤痕,因为穿了没有领的睡衣的缘故,明晃晃的暴露在贺荆南的眼前。   贺荆南走过去径直上床在她的身边躺下,伸手抚上了那条伤疤,一夜无言。   第二天早上顾然醒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不在家了。   韩嫂准备好了早餐,叫顾然下来吃,然后她自己便去收拾东西了,却没有像昨天那样对她亦步亦趋的看着。   看来,昨晚贺荆南对自己昨晚的威胁很满意,所以韩嫂已经不需要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了?   顾然不动声色的吃了早餐,又拿了狗粮给冉冉,看着她吃饱了她才说道,“我带冉冉下楼去散步?”   本来,顾然这句话只是试探,看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韩嫂已经不监视她了。   闻言,韩嫂犹豫了半秒,点头道,“那您早点回来。”   看样子,真是这样。顾然反而有些不放心起来,贺荆南之所以这么放心,难道是因为他对外婆做了什么吗?   冉冉很高兴,这所小区是高档小区,管理十分的严格,除了里面的住户,闲杂人等基本没有。   尤其是现在,顾然感觉整个小区的人都消失了似得。   花园里,她一个人牵着冉冉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却是万分的不安。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去看看外婆。   打定主意之后,顾然便牵着冉冉出了门。   门口的保安见是顾然过来了,只微笑着点了点头,问候道,“贺太太,出去遛狗啊?”   顾然心下一慌,旋即点头,“是的。”   “那您慢走。”保安并没有为难她,说完便开了门。   三秒钟后,顾然顺利的出了小区,站在了路口。   这路边不大好打车,顾然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车。正焦急着,一辆熟悉的保时捷缓缓的开了过来。   顾然心下一凛,贺荆南?   ☆、第146章 采取行动了   小区门外,一人一狗呆滞的站在那里,看着男人从保时捷里露出冷脸。   “不是要去看望外婆,上车我陪你。”   顾然蹙了蹙眉,“贺荆南,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竟然提前算到她要回去看望外婆,就在这里等着了?联想起刚才出门的时候那个保安,那么熟稔的喊着贺太太。   现在想来,她在这边住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一个月,他竟然认识她,还不明显么?贺荆南的眼线。   “我不想去了!”顾然突然有一种自己永远都逃不了贺荆南的手掌心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只猴子,而贺荆南是如来佛祖。   他只要翻一翻手掌,自己便被压在了五行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闻言,贺荆南嗤笑一声,“不担心外婆被我使了什么手段?”   顾然终究还是不太放心,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不去?外婆是自己的外婆,和贺荆南有什么关系?他要跟着监视就监视好了。   “行,走吧!”顾然拉开车后座,让冉冉先上去,然后自己才在冉冉的身边坐下来。   贺荆南见状,便发动起了车子。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顾然只自顾自的看着窗外,两人之间丝毫没有一点互动。   越往前,沿途的风景越加熟悉。   临下车的时候,贺荆南突然一把拽住了顾然的手臂,顾然心下一凛,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接触,现在突如其来的想做什么?   “放开!”顾然下意识的挣扎。   “你打算就这样去见外婆?”贺荆南冷声道。   “是你逼我的。”顾然压着嗓子说道,“我是要和你离婚的,是你不肯放手。你明知道我并不是顾然,你为什么不放手?”   在医院躺了那么久,顾然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不是顾然,自己的存在只是贺荆南为了心爱的女人设计的一场局的事实。   可是,现在说出来,心尖还是会隐隐的疼痛。   “自以为是,愚蠢!”贺荆南咬牙按住顾然乱动的手腕,将她压在车身上。   “确实愚蠢,要不是愚蠢也不会被你骗!”顾然一边说着,眼眶也红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声音稍稍缓和,“不是说要去看外婆?外婆要是看见你哭了,会放心么?”   顾然还是愤愤的看着贺荆南,但终究还是听进去了。   外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她不想她为自己操心。   两人在车边站了好一会儿,等到顾然平复了情绪,贺荆南才放开了她。   正要往前走,贺荆南从车后面拿出了很多礼物递给顾然。见顾然还傻站着,贺荆南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我要是你,就好好的演好这场戏。”   闻言,顾然伸手拿过了礼物。   外婆的小院子很小,有点类似于四合院的样子。   前面是用砖块砌起来的围墙,一人多高的样子。有一个小小的铁门,因为外婆养护的好,所以铁门虽然历经风霜但还是有光泽。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外婆正在喂鸡,她一边喂着还一边念叨着,“今天要给然然炖点汤,太瘦了也不知道吃多少还能补回来。”   看样子,外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院的事情。张了张嘴,顾然叫了一声,“外婆……”   外婆喂鸡的手一顿,顺着声音的方向怔怔的看过来,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是然然?”   因为她一直盯着别人的身份,所以外婆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为了不给她惹麻烦,还是叫的她然然。   “是我,外婆。”   “怎么出院了?”外婆蹒跚着脚步跑过来上下打量着顾然。   顾然知道外婆是在担心自己,便主动转了一圈,“我真的没事,您看我都好了。”幸好今天她穿了有领子的衣服,脖子上的伤痕是看不到的。   外婆还是不太满意,皱着眉头道,“瘦了,脸色都白了,不好。外婆刚好今天要给你炖鸡汤,等着!”   说完,她朝着顾然身后一看才看见贺荆南。一想到这就是害的顾然自杀的那个男人,外婆顿时黑了脸。   不过,因为不想给顾然惹麻烦,她也没有问顾然离婚的进展,只是单纯的不待见贺荆南。   牵着顾然进屋,贺荆南也跟着进去了。但是很识趣的没有去主动找外婆攀谈,对于这一点顾然也没在意。   反正,他本来就是来监视自己的。   只不过,现在看外婆的样子,难道这人那天只是在吓唬自己,并没有对外婆怎么样?   顾然心下游移不定,外婆却在外面叫住了她,,“然然,你来帮外婆个忙。”   顾然忙应了一声,转头一看,贺荆南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外婆堆在角落里的一个箱子,上面写着半夏城堡。   那是苏半夏的玩具,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存着的。   反正他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顾然也懒得说什么,便直接去了厨房。   一进门,外婆就一把拉住她,回头冲着外面警惕的看了一眼,见贺荆南没有在身后才问道,“然然,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起回来的?”   “没事。”顾然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笑意。   “不要骗外婆,上次闹的那么严重,怎么会没事?”外婆担忧的看着顾然,“是不是他抓住了你什么把柄?是不是要赔钱?”   外婆一边问着,一边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这是外婆存的钱,你先拿去。”   “外婆!”顾然忙伸手制止了外婆的动作,“真的没事,不是您想的那样。”   外婆伸出去的手顿了下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顾然的脖子。   顾然暗道糟糕,刚才两人拉扯的时候,一定是暴露了脖子上的伤口。   抬手忙捂住,外婆却顺势拉开了顾然的手,“还说没事,都这么大的伤疤怎么会没事?”   外婆一边说着,眼眶也不禁红了。   “我的乖孙女到底受了多少苦?”外婆粗糙的手颤巍巍的冲着那一指长的伤疤伸过去,可是在即将接触到的时候,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外婆手太粗了,摸了会疼……”   “外婆……”顾然鼻子一酸,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她吸了吸鼻子,又扬起了一个笑脸。“真的没事,真的。”   外婆心疼的拍着顾然的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外婆老了也看不懂了。但是你骗不过外婆,有事没事,外婆心里有数。”   说罢,外婆叹了一口气。   “你有你的选择,你不想外婆担心,外婆心里明白。外婆只想跟你说,不管任何时候,要好好的,啊!”   顾然点了点头,抬手抱住了外婆的脖子,“我会对自己好的,我真的没事,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   “没事就好。”外婆说完,便弯腰开始剁鸡肉。   肉汤刚下锅,贺荆南便出现在了门口,“临时有事我先走了,等下我叫司机来接你。”   顾然淡淡的应了,贺荆南又跟外婆说了声再见,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外婆才叹了口气,“倒是一表人才的,怎么就看着那么让人不敢放心呢?”   对此,顾然无话可说。   ……   私人会所包厢内。   安浩看着面前从一进来就心不在焉的贺荆南,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运筹帷幄的贺大少爷,突然叫我来,难道不是为了跟我解释一下所谓的为了心爱的女人,设计将两个女人调换身份是怎么回事么?”   “你相信?”贺荆南冷冷的瞥了安浩一眼。   “难道我不该信?”安浩挑了挑眉,“贺大少爷这么会做计划,我实在不敢妄自揣测。”   “说人话!”贺荆南终于忍不住了。   “那你先跟我说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浩说罢,拿起桌上已经开好的葡萄酒倒了一杯,等着醒酒的过程一边等待着贺荆南说清楚。   “子虚乌有的事情,有些人想玩,我就陪他们玩玩了。”贺荆南说罢,一伸手将安浩面前的酒拿过来,在安浩连连的阻止声中,仰起头一饮而尽。   “我的十二万美金啊……”安浩忍不住一阵肉疼。“您要是想灌水,从新叫一瓶啊,别拿我的好酒撒气。”   贺荆南闻言,白了他一眼,“行。”说完,他冲着门外叫道,“刚才的酒再给我来两瓶,全部记安浩的名字。”   安浩忙按住他,“行了,别叫了,你喝吧。”   言毕,贺荆南又倒了半杯,大口喝了。   安浩好一阵心塞,旋即别开头不敢看了。早知道会这样,刚才不管他怎么要求,他都不该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啊。   事已至此,郁闷的心情只能在贺荆南的身上找补回来了。   “你刚才说,子虚乌有?所以嫂子被人骗了?”找补贺荆南,最好是从他的软肋下手了。   果然,贺荆南一听见安浩提起顾然,冷漠的脸瞬间如同结了冰一般。   安浩顿时心下快意,再一想,“难道你不准备和她解释清楚么?”   “解释清楚有什么用?清楚了还会有新的招数。”贺荆南目光幽深,再来两次,那个女人恐怕没办法再支撑住了。   “啧啧!”安浩不由得啧嘴,“看来你是准备自己隐忍着了,真是令人感动。”   “滚蛋!”贺荆南骂了一句,又要倒酒。   安浩连忙按住了他的手,“那你现在都想明白了,反正都是这样隐忍着了,你还喝什么闷酒?该不会是去外婆家被人嫌弃了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贺荆南就想起那小女人和外婆在厨房里窃窃私语的事情,顿时脸更黑了。   十二万美金的缺口哪里比得上看见贺荆南郁闷来的痛快?安浩顿时心情大好,忍不住感慨,“要我说,也是缘分。阴差阳错的,原本不会交集的人成为了夫妻,这是上天的安排。”   “呵……”贺荆南冷笑一声,“我才不相信什么上天的安排,这本来就是注定的。”   安浩闻言斜了斜眼,一副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表情,“你秀恩爱?”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救命恩人吗?”   “说过啊,那个苏半夏嘛。哦,现在应该是顾然了。我一直想问,她什么时候救过你?还是你只是编个借口叫我去帮你跑腿?”   “不是顾然。”贺荆南不由得想起那个连绵大雨的冬天,山路塌方,当时他和姐姐被妈妈推了出去。   “不是顾然?”安浩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这两生花,把我弄糊涂了。”   “是苏半夏,也就是我后来阴差阳错娶了的女人,是她路过的时候救了我。”那个时候的苏半夏还没有经历过家庭变故,她跟着妈妈去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去考察,那个时候,那个基地刚刚开始建立。   “原来真有救命之恩。”安浩如梦初醒,,“所以当初你救了她也不是天意,你专门去救苏半夏的?”   “算是吧!”贺荆南低低的应了一声。   “什么算是吧?其实那时候的你对那个时候的顾然也不完全是没感情的,我知道。”   “你的话太多了。”贺荆南冷声道。   “行,我不说这个行了吧?”安浩话锋一转,又道。“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两人当时都毁容了而且穿的都是病号服。更何况,你和苏半夏只是小时候见过,真的顾然为了得到你的感情,又假称自己是苏半夏,于是……”   说完来龙去脉,安浩不由得打了个响指,为自己点赞。   “所以我说,这还是天意。要是没有这次的意外,说不定最后你真的会和那个所谓的书本网的真的顾然在一起,而苏半夏只是你的一个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安浩自己说完,又忍不住吐槽,“真他么的狗血,要不是你还坐在我面前我以为我自己在看狗血八点档。”   闻言,贺荆南凉凉一笑,“你很喜欢狗血?”   安浩顿时缩了缩脖子,严重的觉得下一秒贺荆南就会叫人来给他泼个够。但是安浩天生又健忘,上一秒才被警告,下一秒又笑的贼兮兮的说道,“今天不是陪嫂子回去看外婆?被嫌弃了?”   “安浩!”贺荆南爆喝一声,将面前的酒瓶对着安浩的嘴倒了进去。   ……   临近傍晚,贺荆南果然派了车子去接顾然。不是早上那辆保时捷,而是另外一辆比较舒适的商务车。   顾然知道外婆舍不得,就因为如此,她就更加不能在外婆的面前表现的太明显,便告别了外婆出来了。   司机是贺荆南的私人司机,亲自帮顾然开了车门。   上车之后,他才解释了一遍,“先生的事情还没忙完,所以由我来接您,您现在想要去哪里?”   这话问的,可真是冠冕堂皇。她就是想去别的地方,他肯带她去才行啊。   不愿意再多纠缠,顾然直接说,“回公寓。”   一路到家,韩嫂大概在这之前就得到了她要回来的通知,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不仅如此,韩嫂还十分热情的跟顾然介绍,“少夫人,先生对您真好,下午就打电话回来安排了您的晚餐,这都是您喜欢的,您尝尝适不适合您的胃口。”   顾然看着那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心下越发的凌乱,坐了一会儿,她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我不是很饿,不吃了。”   韩嫂一听顿时劝慰道,“少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先生的一片好意,您怎么就不领情呢?”   要说韩嫂,顾然是不讨厌的。尤其是她对儿子的那份母爱,让她也十分的敬佩。   但是她这老是爱道德绑架的习惯,就让顾然实在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在顾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样,但是她还是不遗余力的在自己的面前游说。   顿时,顾然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了起来。   “韩嫂,您认为一个先是假惺惺的叫司机来接你,还十分民主的问你要去哪里。却早就安排好了晚餐的人有几分真心?”不过是套路。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韩嫂愣了一下,等想明白了她才讪讪的道,“或许是贺先生记错了。”   “那韩嫂你一定不知道,贺荆南那样过目不忘的人记忆水平到底有多深。不过我也不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但是韩嫂,我尊重你,请你也能尊重我。”   闻言,韩嫂讪讪一笑,“我就随便说说,你不喜欢以后我不说了。”   “那行,我回房间了。”说罢,顾然便拿起包上了楼。   贺荆南没在,顾然就把冉冉带进了房间,一人一狗席地坐在地板上,发了一会呆。   之前她老是想着,离了婚解脱了就可以带着外婆想去哪里去哪里,可是今天她去见了外婆之后才发现,外婆已经老了。   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要背井离乡?事已至此,或许她应该先弄清楚,为什么贺荆南不想跟自己离婚,他明明是喜欢以前的顾然的不是吗?   当晚,贺荆南没有回来。顾然也没在意过他会不会回来,现在对于她来说,贺荆南不会来她反而更轻松一些。   翌日,早上带着冉冉散步刚回来,门铃便响了。   韩嫂顿时笑眯眯的看着顾然,“一定是贺先生回来了。”只是话一落音,见顾然淡淡的,她便又收敛了笑意,走去开门。   顾然将冉冉脖子上的狗绳去掉,坐在沙发上抚摸着冉冉的脑袋。   须臾,如韩嫂所想的贺荆南没进来,却听见韩嫂犹疑着问道,“请问您是?”   “我找顾然。”声音一响起,顾然便听出了,是顾薇。   她竟然找到了这里?想起那天她需要求助的时候,她在贺存希面前的样子,想来这几天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门口,韩嫂还在犹豫着。虽然贺荆南说不需要寸步不离的看着顾然,但是没说可以随便让她不认识的陌生人进来啊。   回头见顾然目光淡淡的,韩嫂想了想便道,“少夫人,您看这……”   “让她进来吧。”顾然说道。   “好吧。”韩嫂说完,往后退了半步,将顾薇让了进来。   顾薇进来之后先是环视了一圈这房子,复式的公寓,占据了整一栋的顶楼空间。整体是美式田园的装修,给人一种清新自由的感觉。   看完了房子,顾薇的目光才落到了正在沙发上靠着,抚摸着一条宠物狗的顾然。   即便是现在外面满城风雨,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还是如此的慵懒自由。思及此,顾薇的眼底划过了一丝艳羡。   抬步过去,她道,“现在找你可真难。”   顾然头也没抬,“再难你不是也找到了?知道贺荆南不在家?”   闻言,顾薇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打量着她们的韩嫂,“说什么呢,他在家难道我就不敢来看你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这么一说,顾然便知道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是真的有事了。   “韩嫂,麻烦您泡两杯茶来,要大红袍。”   韩嫂见两人似乎只是闲聊,也没说什么,便安心的去泡茶了。   韩嫂一走,顾薇便说道,“你真的不想离婚了?”   顾然瞥了她一眼,没有应声。顾薇却急了,“你不会真的不想离婚了吧?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话有些不妥,又放缓语气。   “她找了爸爸,看样子这两天就要采取行动了。”   “哦!”顾然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那你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兑现承诺了,那时候我们说好的,我帮你离婚。”顾薇说道。   闻言,顾然抿唇一笑,“看不出来,你这人这么信守承诺。就不怕因此害了自己的亲姐姐么?”   这里说的亲姐姐,当然是真正的顾然了。   “呵……”顾薇冷笑一声,“她那种人,就算我对她掏心掏肺,也不会感动。我又何必浪费表情呢?”   闻言,顾然挑了挑眉,“您们之间的仇恨有那么大?就因为曾经你有可能会嫁给贺荆南,结果她抢先把自己设计进了监狱,让你和贺荆南错过了?”   “那是你不了解她,何止是贺荆南?她那个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得到手,哪怕她并不喜欢。”   顾然点了点头,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想来苏半夏确实能做的出来。   “所以,她准备怎么做?”顾然问道。   ☆、第147章 重新洗牌   顾然依旧保持着刚才顾薇进来的时候那个状态,慵慵懒懒的,让顾薇心里的不确定渐深。   总觉得现在顾然好像和前两天的那个已经不一样了,让人看不透。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说与不说都一样了,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顾然,自己的心里也找点安稳。   想了想,她还是如实说出。   “我听爸爸的意思,他们接下来应该会在媒体上反击,针对你的。”   “哦,还有吗?”顾然问道。   “你不担心?”顾薇惊讶的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从一开始我叫人爆出这个事情,我就想到过会被反击,无所谓。”顾然说罢,看向顾薇,“倒是你啊,那个帖子发的很及时,不过很可惜,没有造成任何而影响。”   顾薇一愣旋即别开头,“你说什么帖子,我不知道。”   “行了,我知道是你。那天在安宅,你被贺存希无视之后就先走了,那么巧你走后没多久那条通稿就出来了。而且啊,那件事情最初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顾然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很显然,她早就知道那天发帖子的人是谁。   或许顾薇的本意,只是想让贺荆南和顾然离婚,为了什么顾然不知道,但是她当时被贺存希刺激之后,一时忘记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对贺家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所以,她才矢口否认,这件事一旦被贺家的人知道,她和贺存希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感情,就更加困难了。   说完,见顾薇脸色巨变,但还是矢口否认,顾然也没强迫她。   反正她只是想告诫她不要把自己当傻瓜,其他的,无所谓。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顾然问道。   “没……没有了。”其实顾薇本来还想煽风点火几句,让顾然和苏半夏两人的矛盾加剧的,可是现在她竟然不敢说了。   “那好吧,谢谢你。”顾然刚说完,韩嫂已经端了刚泡好的大红袍走了出来。   见顾薇还是站着的,韩嫂放下茶盘提醒道,“您请坐?”   “不了,我想起我还有些事,先走了。”顾薇忙道。   “可是这茶……”韩嫂有些可惜的看着刚泡好的茶叶,不过毕竟是客人,她也不好得罪,便道,“那我送您出去。”   送走了顾薇回来,见顾然已经端了茶抿了一口。“韩嫂,这茶叶您是怎么泡的?”   “就是放水泡的啊。”韩嫂说罢,一脸惶恐,“是不是弄砸了?”   “没有,没有。”顾然怕她想太多,便没说。茶是好茶,就是泡茶的手法不对,所以出来的茶味差了一点。   “一定是我泡的不好,我之前也听说,大户人家对喝茶都很讲究,要不您教教我?”韩嫂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那回事。”顾然说罢,起身便走了。   其实她倒不是不愿意教,只是她现在的处境让她对贺家的一切都有些排斥的心理,这泡茶虽说不是来了贺家才专门学的,但是贺家的影响也很深远。   韩嫂失落的点了点头,自己将另外一杯喝了,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不对嘛。”   ……   翌日,果然如顾薇所说,网上的舆论风向开始偏转。   有人出来爆料,说当初车祸之后,先醒过来的人是现在顾然。就因为她承认自己是顾然了,所以才有后来的两人调换之事。   由此可见,居心叵测。一定是为了逃避当初自己还是苏半夏的时候的罪行,虽然后来已经证明当时的罪行是另有隐情,但是当时她为了自己活命,而不惜冒名顶替别人,实属可耻。   这条爆料一出来,本来都往顾然这边转的舆论,全部都倒戈了。甚至还有人在网上刷出了心疼真正的顾然这样的话题。   就连贺荆南原来被骂成渣男,这会儿也被洗白成了深情难得。   贺荆南回来的时候,顾然正在看报纸。   她半靠在沙发上一副看戏的表情,仔细看她的眉眼里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好像看穿了什么阴谋的小孩,有一种得逞的笑意。   贺荆南蹙了蹙眉,“在看什么?”   顾然也不避讳,直接将那报纸递到他的面前,“你被洗白了。”   贺荆南接过来看了一眼,“你被骂黑了。”   “我无所谓,你不想和我离婚不就是因为之前你被骂的太惨了么?或许那个时候你和我离婚,会影响到贺家的声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看见没,你的救命恩人也被洗白了,你们两个在一起天作地和的一对。”   说罢,她笑看着他,笑意却不达眼底,更像是在挑衅。   贺荆南轻笑一声,“我娶的人从来都是顾然,为什么要离婚?”   顾然一愣,脑中有一条思路一闪而过,正要抓住,贺荆南却已经将那叠报纸又塞回了她的手里。   “既然高兴就多看几遍。”说罢,他拿起外套上楼去了。   顾然颓然的将那报纸丢到了一边。   ……   一大早,一直装作不知道最近的新闻的苏国锋便赶到了医院,正要进门小护理却在外面拦住了他。   “苏先生,小姐还在休息。”   苏国锋蹙了蹙眉,“你进去叫她起来,我有事要和她商量。”   小护理摇了摇头,“苏小姐昨晚没睡好,医生说不能打扰。”   苏国锋虽然为人比较不好,但是却不傻,听见小护理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这女儿是保不住了。   又等了一会儿,门里面才传来了一些声响,小护理开门进去之后又出来道,“小姐起来了。”   苏国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苏半夏已经穿戴整齐,整个人几乎容光焕发。   苏国锋愣了一下,旋即笑问,“今天出院吗?”   “没有,只是需要去参加一个活动,要不您也去。”苏半夏说道。   “是什么样的活动?”最近苏半夏生病,所有她经手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但是却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样的活动。   “并不是什么大事。”苏半夏淡淡的说道,“就是贺家投资的图书馆竣工了,我被邀请出席。”   “贺家投资的图纸馆?那不是和顾家一起合作的慈善图书馆么?”   “是的,看来您也不算太糊涂。”苏半夏说完,又道,“要不您也去看看,说不定还能你的女儿今天也会去。”   虽然之前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但是如今听见苏半夏这么淡定的说出来,苏国锋还是有些着急了。   “你要回顾家了?”   “很明显。”苏半夏淡笑道。   “就凭报纸上那真实不明的一份鉴定,你怎么知道你真的是顾家的女儿?或许……”   “凭我的记忆!”苏半夏轻蔑的斜了苏国锋一眼,“很抱歉,我以为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父女的,所以以前没有告诉你。”   苏国锋顿时有些恼火,他严重的感觉自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目前的形势还是让他将一肚子的火气憋了回去,他深呼了一口气道,“就算不是真的,但是这么长时间来我对你的支持和照顾,你也知道的。而且现在你手里有本草集团,你想要什么,完全我们可以靠自己。”   苏国锋还企图要游说苏半夏,岂料苏半夏嗤笑一声,“本草集团又如何?我只有一个区区的经理职位。”   更何况,苏半夏名下的邕城中药种植基地,早就已经被她转手卖给了本草集团,钱在她的手里,她才不在乎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公司呢。   “我们还有中药世家的底子啊,你想要自己发展,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苏半夏打断了苏国锋的话,“我对中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我倒是听说你那个女儿在成为顾然之后,还在国外的研究所里专门研究中药,还出过书。”   说到这里,她目光中带了一丝蔑视的意味,“这么好的女儿,你怎么不好好珍惜呢?现在后悔晚了吧?”   苏国锋心里也十分的后悔啊,但是当年家族败落的时候,他舍弃了她。上次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又没有救她,如今她怎么可能再接受自己?   苏半夏似乎是看透了苏国锋的犹豫,笑道,“别担心,现在舆论闹的那么厉害,她不可能完全不认你,只要你们还有关系,你还是她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样的父亲,又被打回了一无所有的苏半夏身份,她还有什么能力和自己争?   ……   贺荆南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没有再出来,顾然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报纸正要上楼,韩嫂说道,“少夫人,午饭准备好了,您正好叫了贺先生一起下来吃吧。”   闻言,顾然蹙了蹙眉,“我去换衣服,你去叫吧。”   韩嫂笑嘻嘻的说道,“不能呢,先生说了他在家的时候我的活动范围就是楼下,不能轻易上去。”   顾然撇了撇嘴,“那就等着,他饿了自然会下来。”   韩嫂顿时急了,“少夫人,就当我求求你了,今天我蒸了螃蟹,要趁热吃呢,不然不健康。”   “行了,我看看吧。”顾然有些闷闷的上了楼。   整个二楼都安静的很,贺荆南一回来就连冉冉都跑去一楼去了。   顾然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在书房门口犹豫乐好一会儿。正要敲门,门被从里面打开,贺荆南一脸冷漠的站在那里,“干什么?”   顾然伸出去的手一顿,忙收回来放在身后。   “吃饭了。”别扭的说了这三个字,顾然转身就走。   贺荆南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下一秒,他一正色道,“想通了?”不然怎么肯来叫她吃饭?   顾然一愣,旋即道,“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我也盯着顾然的名头,就这样保持和平也好,天天斗我也累。”   闻言,贺荆南翘起了弧度又渐渐地收了回去。   “你还是想和我离婚?”   顾然不语,但是答案很明显,她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贺荆南突然冷冷的笑道,“你刚才说顶着顾然的名头?你还是想变回苏半夏?”   顾然抿了抿唇,“当然,谁不想做自己?”重要的是,做了自己就可以自由了。   贺荆南仿佛是看穿顾然的心思,直接道,“就算你变回了自己,你还是我贺荆南的妻子,什么都不会变。”   顾然不语,她不相信,有的人可以只手遮天。   “不信,可以试试。”贺荆南说完这句话,快速的越过顾然便下了楼,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撂下一句话。   “晚上有个活动,我叫司机来接你。”说罢,他拿起外套便出了门。   韩嫂跟过去看着砰地一声紧闭的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冲着楼上喊道,“少夫人,您刚才是不是又……”   “没有!”顾然说罢,一转身,“我不想吃了,先回房了。”   片刻,客厅里只剩下韩嫂一人唉声叹气。   晚上,贺荆南果然叫了司机过来接顾然,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活动,但是顾然还是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换了套礼服。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原来是贺家之前做的慈善图书馆竣工了,这是庆功宴。   这次的庆功宴,就在学校的食堂举行了。   海城大学的食堂,曾被誉为全国最美食堂,所以对于在这里举行庆功宴非但不掉价,反而引来众多媒体报道。   只是,如果之前新闻没出来,她来参加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她是顾家的女儿,又是贺家的儿媳妇。   但是现在,她虽然还是贺家的儿媳妇,却不是顾家的女儿了。还顶了个冒名顶替的名声,不知道贺荆南叫她来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一群记者涌了上来,瞬间就将她包围住了。   这还是新闻出来之后,她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出现,这些记者一个一个的就像是饿狼扑食一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顾然穿的是高跟鞋,被这么一撞,一个没站稳差一点摔倒。   身后有人伸手扶住了她,将她拉至身后,“今天晚上是图书馆的庆功宴,来的都是重要的客人,记者采访白天已经结束了,请大家根据指示出门,在旁边的厅里有为各位准备的晚餐。”   来人眉眼浓烈,成熟稳重,说起话来也是有条有理。   一身深黑色的西装,裁剪得体,更显身材颀长。   而且,就在某个瞬间,顾然恍然觉得此人看起来十分的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在他的身后,是酒店的安保人员。在他说完话,安保人员便强行安排着那些记者离开了这里。   来人这才看向顾然,叹了一句,“长大了。”   顾然心下一跳,旋即道,“顾默?”   顾默闻言,轻笑一声,“以前你都是叫我大哥的!”说着,便抬手要揉顾然的脑袋,顾然一愣,后退一步。   “抱歉,我不是顾然。”   抬起来的手硬生生的在半空中顿住了,顾默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实在是太象了。”   “没事!”顾然刚往后退了一步,便听见一记脆生生声音道,“大哥!”   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见苏半夏被护理推着走进来,在她的身后是贺荆南和赵助理,原来她也来了。   顾然心下一动,想起贺荆南说的,会给她机会……   正想着,苏半夏他们已经到了两人的面前。这还是第一次,顾然看见苏半夏用这种眼神看着一个男人。   顾默的目光在顾然和苏半夏之间徘徊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看着苏半夏,“然然?”   “是我!”苏半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顾然看见她的脸上划过了一丝类似于懊恼的神色。   正诧异,顾薇走过来突兀道,“大哥,爸爸叫你。”   顾默闻言,冲着几人微微颔首,“那我进去了,几位请便。”   苏半夏这才看向顾然,“好久不见,苏小姐。”   一句苏小姐,将顾然的思绪送神游中拉了回来,确实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苏小姐。   正想着,贺荆南抬手拉住了顾然的胳膊。   “那边有你喜欢的书,我陪你去看。”顾然不知道贺荆南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她也不想和苏半夏在这里假意的寒暄。   尤其是现在,明明相互讨厌,可是在贺荆南的面前她偏偏要表面的很柔弱又懂礼的样子,真是让她犯恶心。   “好!”顾然应了一声,和贺荆南一起朝着图书馆的另外一边走去。   顾薇这才看向苏半夏,“你别以为大哥回来你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如果你再和以前一样,我不会让步的。”   苏半夏有些诧异的看着顾薇,“你发什么神经呢?八百年前的事情,还翻出来说。”   她这种无所畏惧的样子更是让顾薇恼火,“你以为我想记住八百年前的事情?反正我不管,要是这一次你再想对我的什么东西下手,别怪我不客气!”   苏半夏怔了片刻,旋即笑了,“你有什么值得下手的?”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顾薇,今天的顾薇是一身黄色的及膝裙,“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改变呢?这么多年了审美还是这么差,怪不得一点自信都没有,一把年纪还装嫩。”   说罢,她轻嗤一声,吩咐护理道,“带我去见见爸爸。”   留下顾薇一个人气的火冒三丈,但是更让她确定了,这才是真正的顾然。   ……   后台,顾默刚进去后台,顾天佑便说道,“看见你妹妹了吗?”   顾默闻言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那个被记者围在中间惊慌失措的顾然,旋即才到那个脆生生的,眉眼张扬的女人。   点了点头,“见到了,还和从前一样。”   “来了就好,那今晚就按计划进行。”   “什么按计划进行?”顾默一愣。   “当然是今晚趁着那些记者都在,把你妹妹和那个假冒的两人的身份调换过来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顾天佑理所当然的说道。   顾默蹙了蹙眉,“我也说过,我不同意。”   “那不行,我都安排好了,你妹妹也来了。记者里面我也安排好了,等下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在现场搞搞气氛。”   “爸!”顾默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妹妹可以拿回身份,成为贺家的儿媳妇?”   “当然!”顾天佑毫不避讳,“贺家的权利有目共睹,更何况你妹妹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在已经唾手可得了,舆论也炒的到位了,贺家迫于压力一定会照办的。”   “你们想的也太天真了!”顾默不由得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些年为什么我会对然然这么冷漠,你心里清楚。这一次我不管对不对,就这么做!”   顾默闻言,脸色顿时变的僵硬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道,“好吧,随你们。不过,请不要拿我来做挡箭牌,你自己清楚你为什么会对她那样!”   说完,他一把拉开门。   门外,苏半夏坐在轮椅里,惊慌的看着面前的人。   顾默顿了一下,越过她便走了出去。   顾天佑脸色浓黑,愣了一会儿才招手道,“进来吧。”   ……   顾默走出去之后,一个鼓作气的往前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书架当中了。   此刻在他的对面,顾然正低头看着一本中药图解,看的津津有味。   她的侧脸被书架缝隙里的光打到,柔和恬静,让他不由得一愣。就是这个女人,冒充他的妹妹。   本来,他以为应该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才对,可是现在看来,还不如自己的妹妹有心计的样子。   站了一会儿,便有服务生来通知,晚宴开始了。   回到宴会厅,顾然和贺荆南刚坐下,苏半夏便由护理推着登上了舞台。   因为之前新闻的缘故,她一上去,便引起了记者的广泛关注,大家纷纷都在议论,是不是顾家和贺家想明白了,要重新合作起来了。   这么一想,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到了安静坐着的顾然的身上。   或许,到了明天这两位的身份便就要有重新的洗牌了。   ☆、第148章 我是苏半夏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作为当事人的顾然显得特别的安静,仿佛那些事情根本和她无关似得。   其实那些事也确实和她无关,她今天来也只是来见证一个时刻而已。想罢,她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顾薇,昨天在顾薇去看她之后,带走了一份她亲自出具的证明。   苏半夏抬手示意了一下,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紧接着,便有司仪上来宣布道,“今晚是传承集团对海城大学的慈善捐助的庆功宴会,海城大学是海城教育的摇篮。而现任海城大学校长的顾天佑先生,在文坛一直享有盛誉。在此为表达对传承集团的谢意,顾天佑先生特意挑选出自己的心爱作品作为今晚的慈善拍卖的第一个礼物,有请……”   司仪说完,在她身后的苏半夏,含笑瞥了一眼台下坐在顾然身边的贺荆南。不过那目光很快便转开,停在了顾然的身上。   两人目光相对,苏半夏的目光中俱是挑衅的意味,顾然勇敢回视。   须臾,礼仪人员拿上来一个画框。众所周知,顾天佑年轻的时候,画画是一绝,其中有一副画叫做宝贝,画的就是他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那时候,对这个女儿,他算是倾注了一切的爱。   当时谁知道这个女儿长大之后,渐渐地嚣张跋扈,到处闯祸。尤其是后来和贺荆南的倒追的故事,闹的满城风雨。   最后,还做了牢。   终于在五年前,他低调将女儿嫁了出去。从此以后,在公众场合他再也没提过这个女儿。   而这次他又拿出了一幅画,还是由这个刚证实身份的女儿拿出来的。虽然这个女儿暂时还没真的正名,但是这种举动已经很明显了,他是欢迎这个女儿回归的。   也以此表明了,对女儿的支持。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那副画上,当年的宝贝最后以三百八十万的价格被人收藏了,而现在这幅画,说是心爱的作品,那一定也不会比宝贝差。   司仪介绍完毕,顾天佑上台和苏半夏一起揭开了那幅画上面的幕布,随着那红色的幕布缓缓滑落,一幅色彩浓烈的画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画上画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骑着一辆自行车。而在他的身后,是少女张开双臂欢呼的样子。   少女的发随着风飘散着,少年的后背也被风吹的鼓了起来。   阳光很好,天空也很蓝。   顾天佑定定的看着那幅画,老泪纵横。   而苏半夏则是深情的看着那画上的人,那少年的样子分明就和贺荆南十分相似。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在贺荆南和那幅画之间徘徊,不由得都在心里做了一个对比。   只有台下的顾默,看着那幅画,蹙了蹙眉。   顾天佑见目的达到,便叹了一口气道,“我给这幅画,取名叫做恋。这是我的女儿恋爱的时候,有一天,那个男孩子送她回来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的。心中十分触动,便画了下来。”   顾天佑这话一说出来,本来众人心中的疑惑全部都得到了证实,瞬间闪光灯咔咔作响,全部朝着那幅画。   很显然,那幅画成为了贺荆南和真正的顾然之间的定情之物了。   顾天佑顺势说道,“这几年对于这个宝贝女儿,我十分的愧疚。自从我任职了海城大学的校长之后,事务繁忙,就连女儿莫名的变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这都是我的失职。我愿意引咎辞职,回家好好陪陪我的孩子。”   顾天佑说的情真意切,台下的记者中,忙有人站起来道,“顾校长这是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这样的好校长要是您真的辞职了,这是海城大学的损失,我相信不管是海城大学的学生,还是我们这些旁观者,都是不会同意的。”   记者说完有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一场刻意编织的秀,达到了顶点。不仅认回了女儿,也将顾天佑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为了学校疏忽了女儿的慈父。   从头到尾,顾然和贺荆南都静静的看着。   顾然是在等自己理想中的结局,而贺荆南,顾然侧首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冷漠的看着台上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然没想过他会怎么做,反正现在看来不管怎么做都对他有利吧?   顾家现在的名声又回来了,他要是真的和真的顾然在一起,是好事。   想罢,顾然将心底里那点闷闷的感觉扫去,收回目光。   突然,一双大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胳膊。顾然一愣,那手腕一个用力,将她往前拉了一点,贺荆南含笑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   “看什么?”   顾然心一跳,“你放开我,大家都在看。”   “那又如何,只要你的身份一天是顾然,你都是我的妻子。看又如何?”   “很快就不是了。”顾然淡淡道。   “那也无所谓!我说过,你跑不掉。”说罢,他甚至还低头在顾然的手上亲吻了一下,温温软软的唇在她的手指上留下了一点灼人的气息。   顾然忙抽回手,往四周看了一眼。   众人的目光都在台上,没有人关注到这里。倒是苏半夏,在台上目光凌厉的看着顾然,应该是看见了。   顾天佑情深意切的说道,“从今天起,我要好好的将这个女儿认回来,好好的弥补我这多年来的缺憾。”   苏半夏……哦,不,现在应该叫做顾然了,她也动人的叫了声,“爸爸。”   随后,顾天佑叫人拿出了新的身份证明,那证被放大在大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昭示着,身份的调换。   “顾然!”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贺荆南突然伸手将面前女人的手拉住。“你什么时候和她去调换的身份?”   他竟然没算到,这个女人为了离开她真是煞费心机。   “昨天,怎么样?惊喜吗?”顾然说罢,优雅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顾然!”贺荆南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心底仿佛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渐渐蔓延,让他猝不及防。   下一秒,女人伸手推开了他,冲他回以一个绚烂的笑容,“贺先生,我是苏半夏。”   贺荆南看着她的笑脸,眼底第一次露出了一抹慌乱的情绪,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又笑了。   “好,半夏!”他轻易的妥协道。“随你,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可以。”   苏半夏蹙了蹙眉,“请你自重!”   话刚落音,顾天佑已经看向台下,一副十分熟稔的语气道,“荆南,然然今天回家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贺荆南闻言看向台上,苏半夏趁着这个功夫从他的手中挣脱。   岂料,下一秒又被贺荆南伸手拽了回来,他将苏半夏半揽在怀中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去处理一下,你要是敢偷跑试试。”   两人姿势暧昧,记者们仿佛嗅到了天大的八卦,原本对着那幅画拼命闪光的相机,全部调转了枪头对上了贺荆南他们这边。   而台上的顾然,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还好,贺荆南很快就放开了苏半夏,从容的走上了台。   苏半夏趁着这个机会溜出了人群,逃也似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跑过去。   贺荆南站在台上,越过人群看着跑出去的小女人,眯了眯眼睛。下一秒,顾天佑笑道,“荆南,想不到阴差阳错,最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坐在轮椅里的顾然也一脸娇羞的看着贺荆南,父女都在等待着贺荆南的表态。   贺荆南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就这次的慈善项目说了几句,便道,“希望各位今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罢,他就要结束话题。   顾天佑见状,朝着记者那边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很快便有一个记者起身道,“贺先生,对于刚才刚回归的顾小姐,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荆南蹙眉看了那人一眼,“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记者没想到贺荆南就这么直接呛声,愣了一下才带了一种调侃的语气道,“两位本就是合法夫妻,该说什么大家心里清楚。”   闻言,贺荆南冷笑一声,“多谢提醒,稍后我还会叫我的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   此话一出,那出来打圆场的记者,手一抖,忙看向顾天佑。   顾天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顾天佑便忙出来打圆场,“今天是庆功宴,也确实不该说太多题外话,在这里我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而贺荆南,早在刚才顾天佑出来打圆场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只留下顾然一个人坐在台上,目光愤恨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顾默上台扶住了她的轮椅背,蹲下身来道,“贺荆南要是真的那么好对付,你就不会花了这么多年还一无所获,何苦呢?”   “不要你管!”顾然突然低吼一声,眼中有泪水即将夺眶而出。   顾默心下一软,“然然……”   “我说了,不要你管,谁都可以管我,只有你不可以。”说罢,她自己按了自动轮椅,自行离去。   角落里,顾薇挽着贺存希的胳膊,试探的问道,“现在弄成这样,贺荆南是一定要离婚的吧?那顾然怎么办?”   贺存希轻笑,“哪里那么容易?除非贺荆南什么都别想要了。”   “万一,她真的什么都不要了呢?你们贺家不会让你接手吧?”   闻言,贺存希抿了抿唇,“别人不要的,我为什么要?”   这句话算是给了顾薇一个定心丸,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贺存希虽然为人温和,但是也是有原则的,他心里最忌讳的就是贺荆南。   贺荆南不要的东西,他自然不会要。如此,也不枉费她忙了一场。   顾然,怎么办呢?真是对不起了。   ……   苏半夏拎着裙摆绕过大门,刚走出去就被贺荆南的司机拦下了。   想到刚才他说叫她千万不要走,果然他是有备而来。不愧是贺荆南,心思永远都是那么缜密。   苏半夏愣了一下,旋即正色道,“让开。”   “少夫人,请不要为难我。”司机并没有动。   “我不是为难你,我是提醒你,千万不要弄错了指令。”苏半夏一副我是帮你的表情。   司机一愣,“怎么会错?先生说不要让少夫人自己一个人离开,我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也说,他说的是不要让少夫人一个人离开了,刚才里面那么大动静你难道不知道?我不是顾然,我是苏半夏。换而言之,你们贺家的少夫人是里面的那位,并不是我。”   “这……”司机略一犹豫,“可是先生吩咐的时候,您还是少夫人。”   “那你现在再看。”苏半夏说完,回头指了指中间的台上,“看见没有?你们家先生身边站着的才是少夫人。”   司机看过去,正好看见顾天佑含笑和贺荆南说着什么,顿时也有些犹疑了。   等他转过头来,发现苏半夏已经跑了。   身后,贺荆南阴沉着脸迈步出来,看见司机一个人站在那里心下一凛,他问道,“少夫人呢?”   司机顿时糊涂了,“少……少夫人……”他往大厅里看了一眼,又朝着顾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哪一边才是对的。   贺荆南见状脸一沉,“让她跑了?”   司机这才知道自己真的被骗了,贺荆南所说的少夫人,就是刚才跑了的那一位。   “对不起,先生。”司机刚道完歉,贺荆南已经飞车追了出去。   第一时间,贺荆南便朝着外婆家的方向追了出去,整个海城只有外婆是她最在意的人,如果她想走的话,一定会带了外婆一起走。   只是当贺荆南赶到外婆家的时候才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前面,贺荆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女人不仅背着她和别人合作换了身份,就连外婆都拐走了。   拨通电话,贺荆南又快速的上车。   “宋媛,帮我查一下,苏半夏这个名字,这两天有没有定过什么交通信息。”   “苏半夏?”宋媛愣了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要了?   “要快!”贺荆南又说了一句,根本没有给宋媛询问的机会,她应了一声忙去查了。   挂了电话,贺荆南又打给了安浩。   “麻烦你爸爸手下的那些朋友,帮我查一下各大车站和轮渡,看看苏半夏去哪里了。”   “苏半夏?你查她干什么?”安浩问道。   “她是顾然!”贺荆南语气十分的严肃,安浩不由得蹙了蹙眉,“这么快就调换了?行,我知道了。”   说罢,他也忙去调查了。   一分钟后,宋媛率先恢复了信息,“没有,这个名字,这一个月来的信息我全部调查了,没有任何出行的消息。”   而安浩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终于在贺荆南已经等不下去的时候,安浩回复了过来。   “在北城车站,刚才我叫我爸爸手下的那个交通局的调了监控。那个车站好像还有长途货车,比较复杂。她好像没买车票,所以随时都会上车离开。”   闻言,贺荆南一踩油门,朝着北城汽车站飞奔而去。   一边开车,贺荆南一边蹙眉道,“你爸爸手下的那些人是怎么做事的?上次那个苏半夏回来上身份都没有查清楚,现在又这样,不买票也可以上车!”   安浩顿时无语,“老大,你要不要这么狠啊,人家可是帮你解决困难,你可倒好,过河拆桥。”   “如果他们每一项都做的完美,怕被发现么?”贺荆南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   北城汽车站。   小福陪在外婆身边,而苏半夏的一身礼服已经换成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头发扎成马尾在脑后。   换好的礼服,她顺手交给了小福,“你帮我带回去找个偏僻的地方扔掉,不要扔在这里,万一被贺荆南找到就不好了。”   小福点了点头,十分不舍的说道,“舒婷和小墨本来也想来的,但是怕人多容易暴露就没来,她们说要是哪天你还回到海城,一定要再聚。”   “好!”苏半夏吸了吸鼻子,“能认识你们我很高兴,你们以后也要好好的,我走了。”   说罢她扶住外婆,“我们先去花城,听说那边气候很好,四季如春。等过阵子事情稳定了,您想回来我们再回来。”   毕竟妈妈的坟墓在这里,外婆也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苏半夏并没想过真的离开这里。只是因为贺荆南太固执了,她想要离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冷静,或许等她回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想通了。   一辆车子开了过来,苏半夏扶着外婆和小福挥了挥手。   侧头的时候,一辆熟悉的保时捷在大门外停了下来,苏半夏浑身一凛,忙别开头,“外婆,我们快走吧。”   “好,出去散散心也好。”外婆拍了拍顾然的手背,“不过,你有没有和贺荆南说清楚?会不会弄出什么乱子”   “不会的!”苏半夏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等到了地方我要告诉你一件喜事。”   外婆顿时笑了,“什么喜事不喜事,反正不管怎么样外婆都陪着你。”   “外婆……”苏半夏忍不住娇嗔一句,也就是在外婆的面前,她还可以像个孩子一样的肆意撒娇。   突然,不知道是谁惊叫一声,“车子失灵了!”   紧接着前面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人群像是炸了锅一样的四溢散开,伴随着也有人跌倒时的呻/吟和喊叫。   “外婆小心!”苏半夏下意识的拉着外婆往相反的地方躲避。   岂料,另外一边因为人群的冲劲,一堆刚刚从长途车厢里卸下来的货物,摇摇欲坠。在苏半夏和外婆经过的时候,哗啦啦的倒了下来。   “然然!”外婆大叫一声,旋即她娇小的身体仿佛突然拥有了巨大的力量,用力一推,将苏半夏推到了危险地区的外面。   等到苏半夏反应过来,外婆已经被那一堆货物压在了中间。   “外婆!”苏半夏大叫一声,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徒手去搬那些木箱子。当看见跌下来的木箱子里全部都是钢料之类的东西的时候,苏半夏的心顿时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满了整张脸,她用尽全力想要将外婆身上的那些箱子搬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些箱子对于她来说,千斤重。   有车站的工作人员跑上前拉住她,“小姐,太危险了,我们已经叫了吊车,请您先不要动。”   “让开!”苏半夏用力的甩开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一个趔趄,却没有放手,连带着苏半夏两人差点都倒进箱子里面去。   还好贺荆南及时赶到,抱住了苏半夏。   “贺荆南,别让我恨你,我外婆在那箱子下面。”每说一个字,苏半夏都觉得心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   她的外婆啊,这是她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在所有的人都束缚她的时候,是这个老人拍着瘦弱的肩膀,说,“离婚吧,外婆养你。”   现在这个最疼她的人被那么重的东西压住,她怎么可以不去救她?   “我去,你也的手流血了,在这等着。”贺荆南说完,推开顾然自己跑了上去。   吊车很快就来了,外婆小小的身体在那些货物的下面渐渐显露出来。   “外婆!”苏半夏疯了一样的扑上去,颤抖着手却不敢去触摸外婆的身体。   车站的医护人员上前检查了一遍,走到苏半夏的面前,脸色沉重的说道,“箱子太重了,伤及内脏,伤者已经当场死亡!请节哀。”   闻言,苏半夏突然大笑起来,“节哀,节哀什么?我为什么要节哀,外婆不会死的,她答应我的。”   贺荆南见她这样,心疼的抱住她,“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仿佛是没听见一般,苏半夏挣开贺荆南,轻轻的将外婆抱着站起来,触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外婆那么瘦。   靠在她怀里的时候,像个孩子。   她浑身是血,那双慈爱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而就在刚才,她还笑眯眯的说,“不管去哪里,外婆都陪着你。”   而她还没告诉她呢,她已经重新成为苏半夏了。她以为离开这里后,可以给外婆一个惊喜,可是外婆却再也没有机会叫她一次半夏了。就连最后一次,她都是叫她然然,因为外婆怕给她带来麻烦,她懂。   心下大恸,苏半夏喃喃道,“外婆,你看车子来了,我们走吧,等到了花城我再叫你。”   下一秒苏半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又是那个梦,梦里面妈妈牵着外婆的手,朝她挥手告别,她跟在后面拼命的追,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渐行渐远。   醒来,眼角濡湿一片。   苏半夏恍然惊醒,发现自己身处贺荆南的公寓里,而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   小福站在床边,红着眼睛看着她,见她醒来忙又擦了擦眼角。   “顾……姐。”   “我是苏半夏。”苏半夏喃喃道。   ☆、第149章 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苏半夏说完,便起身穿了鞋子。“我外婆呢?”   小福闻言,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苏半夏,“因为您昏迷了好几天,她老人家已经安排火化了。”   闻言,苏半夏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她问道,“骨灰现在在哪里?”   “送回家了。”   “好!”苏半夏点了点头,朝着门口走去。   “顾……苏……苏姐。”小福忙上前,“您要去哪里?”   “回家。”苏半夏言简意赅。   拉开门,韩嫂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刚熬好的鸡汤,“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苏半夏蹙了蹙眉,“你们少夫人在顾家,我姓苏。”说罢,她迈过韩嫂就要走。   韩嫂一时有些懵,她平时就爱看点韩剧和家庭伦理剧,又不看新闻又不看报纸的,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突然被苏半夏这么一说,可不是懵了。   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贺荆南,楼下已经传来了贺荆南的声音,“让她走!”   “可是少夫人……”韩嫂看着手里的汤,但最终还是让开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顾然,我是苏半夏。我不是你的少夫人!”   苏半夏说完,径直下楼,经过贺荆南身边的时候,贺荆南明显感觉到苏半夏眼底浓浓的冷漠。   她确实恨贺荆南,如果不是他一直牵绊着她,外婆就不会死。   但是与其说是恨贺荆南,其实她更加恨自己,要不是自己执意要躲开贺荆南,外婆也不会死。   她无法原谅贺荆南,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擦肩而过。   小福看了贺荆南一眼,跟着跑了出去。   身后,韩嫂担忧的看着苏半夏的背影,不由得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又吵架了吗?”   “没事,她不会真的走的。”   ……   苏半夏出了门,直接叫了一辆车赶往外婆的房子。   昔日温馨幸福的农家小院,因为少了外婆,如今虽然是夏天却充满了阴冷的感觉,风吹在身上,仿佛刺进了骨肉里。   苏半夏推开篱笆的小门走进来,小院已经被装扮过,挂满了白色的装饰。   外婆的骨灰就摆在屋子里中间,孤独的停在那里。   有贺荆南派来的人,看见苏半夏回来了便上前问候,“少夫人……”   “请马上离开!”苏半夏冷声道。   “可是少夫人……”来人犹豫道,“先生说,叫我们在这里协助你。”   “滚!”苏半夏说罢,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的拿起一边的扫把,不由分说的就朝那些人的身上挥过去。   “滚出去!这里是我家,这里没有什么少夫人,都给我滚!”   苏半夏正在气头上,力气又大,那些人被打的猝不及防四处逃窜,一时间都朝着门外跑出去,如同逃命一般。   直到所有的人都被赶出去,苏半夏又伸手将贺荆南叫人准备的灵堂撕扯下来。很快,院子里便一片狼藉。   被赶出去的人打了电话回去说了实情,那端贺荆南默了默才道,“撤回来吧,留几个人远远的看着,有什么事情再回来报告。”   小福追过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苏半夏一人,她手里抱着骨灰盒跪在院子的中央,嘴里喃喃的哭泣。   “外婆,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您怎么会临了了,还死于非命?那些箱子那么大,外婆你一定很疼,对不起……”   “苏姐。”小福见她这样,也不由得叹气。   那天外婆出事的时候,她刚从车站出来没多久。听见有人说车站出事了,她忙又回去,可是当她回去的时候,苏半夏已经晕倒了。   “你走吧!”苏半夏抬眼看见是小福,说道。   “苏姐,你别赶我走。虽然一开始,我确实是贺先生请回来照顾您的。但是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我不是不懂得感情的人。再说,我早就不是贺家的佣人了,我已经被辞退了。”   小福说的十分恳切,苏半夏虽然还是毫无反应,当时她终究没再说什么,大抵是默认了。   小福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简单的将满地的狼藉收拾了一下。   “苏姐,外婆年纪大了,要早一点入土为安才好。”   只是说出去的话,根本毫无回应,苏半夏整个人已经哭到没有眼泪,只是呆呆的抱着那盒子。   小福怕她伤及自己,只好又走过去在她的身边蹲下来,“您这样是何苦呢?您本来身体也没完全恢复,要是您再倒下了,就没有人给外婆出殡了。”   闻言,苏半夏才缓缓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小福,语气平静到麻木,“小福,在这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小福心一缩,下意识的抬手搂住了苏半夏。   “不,苏姐,您还有我,还有舒婷,小墨。还有很多很多人,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当晚,苏半夏就一直抱着外婆的骨灰。最后睡着的时候,小福想将骨灰抽出来,却发现她连睡着了都搂得紧紧的,根本拿不出来,便作罢了。   半夜的时候,一辆车子在院子外面的不远处停下来。   车子里的人隔着车窗看着远处的那扇拥有昏黄色灯光的窗户,直到天明才离开。   ……   翌日,小福还在院子里清理昨天留下的一些残骸,一回头看见苏半夏出来了。   她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门口,一脸的决然。   小福愣了一下,这样的表情,她是第一次在苏半夏的脸上看见,以前她一直都觉得苏半夏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不管是对谁都好,只是现在……都是命!   小福想罢,将手里的扫把放好走过去,“苏姐。”   苏半夏应了一声,“抱歉,恐怕要辛苦你了。”   闻言,小福有些欣喜的看着苏半夏,“苏姐,您想通了。”   “想不通又如何,你说得对,外婆只有我,要是我倒下去。难道要让外婆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么?我已经害的她这么惨了。”   “苏姐,要是外婆知道您能坚强起来,一定很欣慰的。”小福有些激动,说完又快速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苏半夏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三天了,也该让外婆入土为安了。”   “好,我马上去联系地方,还有灵堂的布置……”顿了一下,小福又道,“还好,舒婷和小墨等下就过来了,来得及。”   “不必了!”苏半夏制止住了小福的动作,“就我们几个人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外婆风风光光的出殡。”   以前的中药世家是何等的风光,外婆从嫁进来的时候开始就是中药世家的女主人,外公对她又好,半辈子都没有受过苦。   要不是当年自己入狱,妈妈去世。外婆何至于沦落到变成一个孤独的老人?   她已经对不起外婆五年了,不能让她临死还走得这么凄凉。   小福一愣,“那……我去找贺先生……”   “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苏半夏突然厉声说道。   “对、对不起。苏姐,我不是故意的。可是现在以您的处境,想要分风风光光的,只有……”   说了一半,小福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于直接,又顿住了。   “你说得对。”苏半夏喃喃道。   苏国锋那样一个小人,如果她没有和贺荆南离婚的话,他或许还会想方设法的来和自己套近乎。但是现在闹成这样,她恐怕早就成为弃子。   不过就算不成为弃子,苏国锋也没有什么能力帮她任何。   “我有办法,你先去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说完,苏半夏又转身回了房间。   小福心下疑惑,但是看苏半夏那么胸有成竹,她也没再说什么。   房间里,苏半夏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有些皱了,这是那次她从苏家的假山上面取下来的。当时她决定和贺荆南赌的时候,特意将那文件袋装进了包包的夹层里。   现下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那文件上赫然写的是股权让渡书。   没错,许子骞在临走之前将自己的股权全部让渡给了她,让渡书一式两份,一份留在了苏家的假山上,一份在他委托好的律师那里。   之所以放到苏家的假山上,或许……   苏半夏想着,他或许是想着,有一天自己回到了苏家会需要这个。   本来,她是不想动这个文件的。可是现在不得不动了,就算穷其所有,她也要外婆走的风风光光的。   想罢,她将那文件装起来,拿起电话拨通了文件袋上的律师电话。   ……   苏家,芳姐端了一盅汤出来,犹豫着说道,“国锋,你打听过没有?老太太什么时候出殡?”   苏国锋拿起汤匙来喝了一口,“没有打听,反正早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芳姐闻言蹙了蹙眉,“怎么说以前她老人家对你也不错的,如今到了这一步,你不去不太好吧?”   苏国锋顿时冷了脸,“现在是我不去么?报纸上写的你没看到吗?要不是死丫头没事要带她出门,又怎么会出事?”   一说起这个,苏国锋就气不打一出来。   那天顾然带着他也去参加了庆功宴,本来他是去看看情况的。而且庆功宴上贺荆南的表现,很显然就算是两人的身份换回来,他也不会抛弃苏半夏的。   等他看清楚形势,正要去找苏半夏挽回感情的时候,死丫头不由分说就跑了。   说到这里,苏国锋用力的将手中的汤盅丢在了桌上。   “她都不来联系我,难道要我去求她?怎么说我也是她爸!”   “好了,你也别生那么大的气!芳姐说罢,便噤了声。”   正说着,管家进来说道,“老爷,有人送来了一份邀请函,交代一定要您亲启。”   “谁送来的?”苏国锋问道。   “不知道,来人没有说,只说一定要交给您。”管家说罢,便将邀请函奉上。   芳姐顺势接过,递给苏国锋。“会不会是以前的一些朋友?”   苏国锋在心底冷笑一声,他那些朋友,早就在他们中药世家败落的时候,就失去了联络。要是前阵子,那个假的苏半夏刚回归的时候又朋友来拜访他还会信。   现在……怎么可能?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拿起了邀请函。   黑色的封面,上面写着烫金色的邀请函三个字。邀请函所用的材质也十分考究,摸在手上很有质感。   光是个封面,就已经让苏国锋震撼到了,他赶紧翻开了邀请函。   下一秒,只见他脸色陡然一边,旋即将邀请函拍到了桌子上,“死丫头,给我来这套!”   芳姐见他气得不轻,忙伸手拿过邀请函一看,落款是苏半夏。   邀请函的内容是邀请苏国锋作为女婿去参加丈母娘的葬礼,并且还要求苏国锋一定要遵守女婿的礼仪。   芳姐看完,犹豫着劝道,“既然半夏已经发给你了,你就去吧。”   “她叫我去我就去?死丫头,到底谁是谁的老子?扔了!”说罢,他气呼呼的瞪了一眼那黑色的邀请函。   ……   郊外的农家小院,小福站在院子里看着苏半夏。   从早上到现在,她早就准备好,可是一个人也没有来。好几次,小福劝慰的话都到了嘴边,可还是咽了回去。   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小墨和舒婷率先到达。   在小墨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安浩。也是因为安浩的到来,小墨整个人都有些讪讪的,似乎是生怕被苏半夏责备似得。   而苏半夏却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用家属的方式冲她们行了一礼。   安浩是贺荆南的朋友,可是却不是贺荆南。她的怪责只对贺荆南,并不祸及他的朋友,更何况,她也想让贺荆南知道,她自己也可以将外婆的葬礼办好。   而这一点,安浩可以做到。   上完香,小墨和舒婷主动帮助小福在门口帮忙起来,而安浩则是环视了一圈这个院子。   被精心的布置过了,现场的装饰也很好,一进门就让人跟着这场景忧伤起来,追悼的意义十分的强烈。   只是,没有人。   安浩蹙了蹙眉,“要我帮忙吗?”   “倒是不必。”苏半夏说道,“听说令尊腿脚不好,如今虽然天气热但是湿气很重,还是要注意保养。”   安浩一愣,点头道,“是,我还听说那时候他曾经在中药世家住过一阵子,每天都是外婆亲手给他熬药。”说罢,安浩一叹,“如今老人仙去,他也该来看看。”   旋即,安浩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苏半夏从他的背影上收回了目光,投向灵堂中央的照片上,心里默默道,外婆,走好。   门外,安浩打完电话之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放心吧,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你别说,嫂子现在变聪明了,我就是问问她就主动的提起了我爸爸的腿伤。”   那端贺荆南默了默,“她什么时候不聪明过?”就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犯傻。   “啧啧,这是在秀恩爱吗?”安浩嫌弃的将话筒拿开了几寸,“要我说,你这拐弯抹角的也是够可以的了。人家又不知道,怎么领你的情?”   那端贺荆南还没回应,一辆大巴车朝着小院的门口这边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七八辆小汽车。   安浩一愣,不由得念叨,“老头子怎么突然间腿脚变得这么好了?”   “怎么了?”贺荆南问道。   “不对!这不是我家老头子。”安浩自问自答。   等那车子越来越近,安浩才感叹道,“嫂子真的很厉害啊!这不是本草集团的车子吗?有好戏看了。”说罢,像是要吊贺荆南胃口一般,安浩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留下贺荆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打电话给原本留在小院周围保护顾然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一束花,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正装。   原本寂寥的小院子一下子便塞了个满满当当,为首的正是许子骞为苏半夏委托股权让渡的方元,方律师。   方元一上来便将身后的本草集团高层人员汇集到了灵堂内,大家先是给外婆上了香,然后就在灵堂里做了股权让渡。   结束之后,苏半夏持有本草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权,是目前最大的股东。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本草集团的新总裁。   弄好之后,方元走到苏半夏的面前,“早上您要求的那些邀请函都已经发出去了,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去了,但是那些人本草集团鼎盛的时候,也巴不上,恐怕邀请函发了也没什么用。”   苏半夏抿了抿唇,“本来可能是真的没用,但是现在一定有用了。”   方元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看着外面,眸中突然露出了一抹胜利的色彩。顺着方向看过去,一辆安全系数超高的奥迪商务车缓缓在门外停了下来。   方元的目光旋即一亮,这车子已经说明了一切,海城里,能坐这个车子的人除了那位,没有其他人了。   方元当即回头对身后的助理吩咐道,“打电话给早上发了邀请函的那几位领导的家里,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到。”   助理是见惯了世面的,当然知道怎么说话,领了任务当然去好好的狐假虎威了一把,而方元和苏半夏已经迎了出来。   安浩已经率先迎了安老进来了,安老很和蔼,一张脸上满是对这个儿子的无奈。   苏半夏上前叫了一声,“安老。”   “你就是半夏吧?要节哀。”安老有些沉重的说完,又环视了一圈这个小院,叹了一口气,“老人家一辈子做了那么多好事,老了不该如此简单。”   苏半夏鼻子一酸,摇头道,“外婆喜欢清静,您能来她一定很高兴。”   “那就好。”安老说完,便主动进屋给外婆上了一炷香。弄完之后,他的腿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临走的时候,他将安浩留在那里,叫他一定要好好的帮助苏半夏完成追悼会。   ……   苏家,苏国锋丢完那邀请函之后,便上楼午睡了。   刚睡着,管家又在外面敲门,“先生,不好了。”   芳姐忙过去打开门,“怎么回事?”   “刚才有一位自称方律师助理的人打电话过来,他说就在今天中午,大小姐已经成为了本草集团的总裁。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芳姐急急的问道。   “而且,安老今天还去参加了老夫人的追悼会,现在海城有头有脸的几位领导人全部过去了。听说,好多企业没有接到邀请函的现在也都往那边赶呢。”   管家话毕,卧室里突然咚的一声,苏国锋下床的时候没站稳,掉了下来。   芳姐忙过去扶起他,“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去参加葬礼。”苏国锋忙着整理衣服,一边和管家吩咐,“赶紧去用最快的速度订了最好的花圈,多订一些。”   ……   下午三点,因为有海城的几位领导人坐镇,其他商家,全部汇集一堂。除了顾家和贺家。   方元看了看时间,小声说道,“该出殡了。”   “不急,那个扶灵的人还没来呢!”   方元一愣,据他了解。这位老人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并没有儿子。而且,老先生当年也是独子,没有堂兄弟,哪里有扶灵的人?   正想着,大门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搬着花圈走了进来。   为首的苏国锋‘悲痛’万分,一进来就悲伤的不能自已。苏半夏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声,看着他上了香。   上完香之后,苏国锋走到苏半夏的面前,“女儿,爸爸来晚了。”   苏半夏摇了摇头,“不晚,外婆还等着您扶灵呢。”   闻言,苏国锋一愣。按照海城的规矩,扶灵的人都是亲生的儿子,要是没有亲生儿子的话就是堂兄弟家的长子。   但是不管怎么论,都不可能是女婿。   现在苏半夏却一开口,就让他扶灵。那就意味着他要像儿子一样为她守孝,那么他和林芳两人的关系,短期内就不可能名正言顺。   苏国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面前的女儿。怪不得一定要他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爸爸,难道不愿意么?那算了吧,我来扶。”苏半夏说罢,作势就要出去。被方元一把拉住,“哪有外孙女扶灵的?”   “是啊,我听说这苏国锋当年可算是半入赘的,中药世家都给他了呢。”   “那怎么样?反正女儿已经死了,还指望女婿养一辈子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看着老人住的环境就知道这几年也没人照顾,怪不得的呢,中药世家在他的手上就败落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苏国锋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来扶灵,应该的。”苏国锋说罢,一转身便走了出去。   苏半夏跟在后面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高管至商贾,排成了长龙,缓缓的朝着墓地而去。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外婆总算风风光光的去了。   墓地是苏半夏今早临时叫方元去买的,就在妈妈的上方。外婆和妈妈做了邻居,以后再也不会孤独了。   立碑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苏半夏的心里如同小雨一样,潮湿了一片。   结束之后,众人都上前和苏半夏寒暄了两句,准备离开。   警察局局长走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了讨好还是什么,他压低声音说道,“刚才局里有电话打来,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苏半夏闻言忙道,“请您赐教?”   警察局局长闻言,犹豫道,“老人的死恐怕不是个意外,而是人为。”   ☆、第150章 祝你们永结同心   警察局局长的话,就像是个惊雷在苏半夏的耳边炸开。   那天的事情,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开始播放起来,顾薇安排的车子要让她带着外婆离开,她不放心,便叫小福跟着。   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到车站的时候,突然有人叫道,车子失灵了。   然后人群就开始拥挤起来,好多人因为慌乱开始逃跑,撞倒了放在车站的货物,然后外婆就遇难了。   车子!这一切的开始都是那句车子失灵了!   苏半夏目光猩红的看着面前的警察局局长,声音嘶哑的吼叫,“是车子?车子真的失灵了吗?”   局长见她这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安浩。要知道,他破例说出来已经是犯规了,这些都是警察局查到的案情,是不能随意外泄的。   安浩接收到警察局局长的目光,淡淡的道,“陈局,法外不外乎人情,再说苏小姐是当事人的亲外孙女,有权利知道事实。”   有了这句话,陈局长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一抬手,“苏小姐,借一步说话。”   苏半夏心里十分的慌乱,连带着整个人都在颤抖,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个火球一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两人往旁边走了一小段,陈局长才凝重的说道,“事发之后,局里的警员去现场调查,发现并没有车辆有什么事故。后来也采访了当时逃脱的群众,大部分都是说看见有人说失灵了,就跟着跑了。”   果然如此,苏半夏眸光一寒。   “那那个最初说失灵的人找出来了吗?”   陈局长摇了摇头,“当时车站的人太多了,没办法锁定目标。目前还在排查。”   闻言,苏半夏拧眉,“陈局长,如果有什么进展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陈局长思虑片刻,回头见安浩还在看着这边,便点了点头,“好的。”   从墓地回来之后,苏半夏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了,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扶灵回来的苏国锋满心的愤怒,但是想到女儿已经是本草集团的总裁了,还是忍着脾气来想和她缓和一下关系,谁知道她连门都没给他开。   气的苏国锋差点吐血,最后还是被小福她们劝走了。   舒婷因为明天还要工作。在门外和苏半夏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小墨倒是没什么重要工作,安浩便拜托她留下,帮着小福一起照顾苏半夏。   临走的时候,安浩敲了敲门,“嫂子,我走了。”   里面无人回答,安浩撇了撇嘴,“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吧?”   里面依旧没有回答,但是却传来了打开门栓的声音,安浩顺势推门进去。   房间里很黑,苏半夏将窗户窗帘全部拉起来了,像是给自己关了紧闭似得。安浩站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下午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   闻言,苏半夏讽刺一笑,“节哀吗?我现在还不够节哀?”   “嫂子”安浩蹙了蹙眉,说实话这样的苏半夏确实挺可怜的。   “闭嘴!你别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乱说话。我的身份我相信你清楚得很,别再叫错称呼。”   安浩幽幽的叹了口气,“何必呢?这一切跟他无关,也跟你无关,你不要自己把自己逼进一个死胡同里,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请回吧。”这就下逐客令了,安浩点了点头。   “得,我不说了,你自己想想吧。”说完,他转身拉开门。   外面的光线瞬间照进来,将屋子里的黑暗驱散,安浩背对着光,认真的说道,“你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来。”   说完,门便关上了,黑暗再一次笼罩。   黑暗中,苏半夏大笑出声。是,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不是因为贺荆南,安浩和她完全不会有交集。即便她嘴上口口声声说要和贺家断绝关系。可是实际上她还是在消费着他的人际关系。   曾经她最唾弃这样的人,可是如今她也成为了自己最唾弃的人。   翌日,警察局便打来电话,说是找到了那个当时第一个喊车子失灵的人。   苏半夏放下电话,便要出门。   小福见她脸色很难看,忙放下东西跟上来,“苏姐,我陪您去。”   苏半夏没吭声,亦或者是她可能不想说话,两人径直出门。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走上公路打了一辆车,直奔警察局而去。   安浩的关系很好用,陈局竟然一早上就在警察局门口等着了,看见苏半夏过来他忙迎了上来,“苏小姐,你跟我来。”   按理说,苏半夏应该寒暄几句,表示客套,但是心里太乱了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便跟着陈局进去了。   拘留室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那里,目光怯怯的看着窗口。   他身处的位置,和外面隔着一层玻璃,陈局站在那里侧首问道,“就是这位,已经提审过了,他只说当时因为前晚加夜班,心里不太高兴,便胡乱叫了一声,没想过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危害。”   陈局说完,苏半夏心如刀绞。讽刺吗?就是怎么简单的理由?她就失去了最爱的外婆,唯一的亲人。   这叫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他没有和其他的人有过接触么?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是,现场的监控和录像我们都查过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家公司的货车司机,已经排除了谋杀之类的原因。”   苏半夏久久不语,隔着一扇薄薄的屏幕,她几乎想要冲进去,亲手杀了那人。   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抠进肉里。   小福忙悄悄的拉住苏半夏,“苏姐”   “我没事。”苏半夏松开她的手,问道,“他会判死刑吗?”   “这”陈局长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们警察局可不管,不过我们收集完证据,我们会提交到法庭,具体判决是要根据法律的。”   陈局长说完,苏半夏只冷眼看着,并不说话。很显然,并不会被判处死刑,那个人顶多就被判处几年的牢狱就能出来。   “法律”苏半夏略带嘲讽的说了一句,小福再一次拉住了她,“苏姐。我们回去吧。”   两人走出去之后,小福见苏半夏的脸色更难看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起。   只是再仔细想想,总觉得那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但是想了好一会儿,又想不出什么来。   便道,“苏姐,我去前面那边看看有没有车子,您在这里等我。”   苏半夏点了点头,小福离去没多久,却等来了一个人。   顾薇开门下车,看向苏半夏,“抱歉,昨天的葬礼我不是不想来。只是我们两家的关系太过于特殊,我不方便出面。”   苏半夏没理她,她从来也不想看见顾家的人出现。   所以,苏半夏直接越过她就要走过去,顾薇突然又笑了。“来警察局?那个替死鬼被抓到了?”   苏半夏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的顿住了,快速的回头,她急切的看着顾薇,“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   “你说的是什么!”苏半夏一把抓住顾薇的手腕,手心里因为刚才的愤怒而抠出来的血液全都沾染到了顾薇的手腕上,黏黏腻腻的的,把顾薇吓了一跳。   “苏半夏,你”顾薇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道,“我的意思是警察局抓到了人,怎么会那么巧,难道你不怀疑吗?”   她当然怀疑,可是她没有依据。   看着苏半夏的眼神,顾薇浅浅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也不相信。那你就再想想,那天的事情。那人到底是冲你来的,还是冲着你外婆来的,想清楚一点。”   苏半夏突然愣住了,那天那些人本来是冲她来了,是外婆救了她。所以   “对了!”顾薇点到即止,“既然知道了。那你也该知道,你死了对谁最有好处。”   说罢,她用力的掰开了苏半夏的手指,“信不信由你。”旋即,她便转身上了车,临走的时候,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道,“哦,对了。我听我那个便宜姐姐说,她明天被邀请去贺家吃饭,想来贺家最终还是怕舆论,要迎她进门了吧?”   顾薇啧啧两声,“我真是替你可惜。”   说罢。她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苏半夏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小福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担忧的问道,“苏姐,到底怎么了?刚才那是谁?”   苏半夏突然冲着小福凄然一笑,“小福,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小福一愣,“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真是太蠢了,我早该想到的,她既然敢做,肯定已经弄干净了一切。”苏半夏整个人像是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就在小福考虑着是不是要打电话叫人来的时候,苏半夏终于恢复了冷静。   小福顿时松了一口气,“苏姐,我们回去吧。”   岂料,下一秒苏半夏幽幽的问道,“小福,你说如果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该怎么做?”   小福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苏姐,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苏半夏说罢,抬手叫了出租车,“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车子在小院附近的时候。小福看着路边的草丛里停了一辆车,不由得念叨,“这是谁家的车,怎么一直停在这里。”   苏半夏侧头睨了一眼,“停车。”   小福忙道,“苏姐,还没到呢。”   “没事,你先回去,等下我自己走回去。”说罢,她便下了车。   苏半夏下车之后,径直朝着草丛里那辆车走过去。   车里的两个人看见她走过来了,忙别开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苏半夏没有理会他们的自行加戏,直接敲了敲车窗。   司机尴尬的放下车窗。一副疑惑的语气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苏半夏抿唇一笑,“跟你们先生说,不必在这里看着了。”   “这”司机一愣。   另外一个同伴还试图装傻,“小姐,您说什么?”   “行了,回去告诉贺荆南,我听说明天下午他要迎接新妻进门,届时我一定光临恭贺。”   说罢,她迈步离去。   身后,司机慌忙打电话给贺荆南,说了刚才的事情。   那端贺荆南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那行,你们退回来吧。”   苏半夏并没有直接离开,她走开几米远,便看见那辆车缓缓的开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盛夏将尽,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好像刚从国外回来,还在和贺荆南闹着别扭。   短短一年,却经历了这么多事,仿佛已经过了几世。   又站了一会儿,她才迈步回去。   一进门,便看见小墨等在门外。“苏姐,您的父亲来了,小福在里面招呼。”   苏半夏挑了挑眉,想来是昨天被迫扶灵,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心下不甘吧?所以今天又来了。   谁知,小墨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叫什么芳的。”   闻言,苏半夏浑身一凛,她也赶来?   迈步走进大门,苏半夏还没站稳,便有一个温柔的女声传了出来。“半夏。”   苏半夏冷眼看去,不是林芳还会是谁。这个在她小时候就一直陪着她长大的女人,曾经她是妈妈最好的朋友,苏半夏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和苏国锋弄到一起去。   现在想来,在法庭上指证苏忍冬,苏国锋不可能不知道吧?他还真是狠。   正想着,林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半夏,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和你爸爸来是想要给你庆祝一下的。”   原来明天是自己的生日,苏半夏自己都忘记了。   “不用了,人家都说,生日是母难日。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我也不需要过什么生日。”   林芳被苏半夏一句话堵住,顿时尴尬的立在原地。   “怎么说话呢?”苏国锋不悦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虽然你现在有事本草集团的总裁,但是在家里,你还是我的女儿。”   苏国锋大抵是发现了,对苏半夏用怀柔政策也是挽回不了的了。加之昨天让他扶灵,他还耿耿于怀,便不再假意示好,甚至还摆起了长辈的谱来了。   苏半夏抿了抿唇,“既然苏先生觉的我说的不好听,我再重新说一次好了。外婆刚去世,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提什么生日。”   “你太过分了!”苏国锋冷色铁青。   林芳忙劝道,“国锋,你别动气,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说罢,她又回头,“半夏,你爸爸这几年身体也不太好,你就别这么气他了。”   苏半夏置若罔闻,“既然苏先生身体不好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要是被人看见了,昨天还扶灵,今天就带着新欢来家里,怕是说得更难听。”   苏半夏一番话,气的苏国锋差点喘不上来气。林芳见状也不敢再多留,扶着他出去了。   直到他们走了,苏半夏才看见桌上摆着他们拿来的礼物。盒子都没拆,苏半夏直接丢给了小福,“拿去扔掉!”   晚上,小福给苏半夏煮了面条,吃到下面的时候,苏半夏才发现还卧了一个鸡蛋在里面。以前小时候过生日的时候,妈妈也会这么给她煮一碗面放一个鸡蛋。   心下一暖,她冲小福笑了笑,“谢谢。”   “那就都吃掉吧,生日快乐。”小福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小福笑眯眯的和小墨说道,“你这个办法很好,苏姐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你听谁说的?”   小墨忙摇头,“不是听谁说的,就是是我们老家那里流行生日吃鸡蛋。”   “是吗?那还真是歪打正着了。”小福说罢,又去锅里将剩下的面条盛出来,“还有呢,吃吧。”   小墨夹起面条抿了一口,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其实这是安浩告诉她的。而安浩之所以知道,肯定是贺荆南说的。   咽下嘴里的面条,小墨犹豫着说道,“小福姐姐,其实你觉的贺先生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他对苏姐很好。”   小福一愣,旋即摆手,一边朝着门外看过去,“别说,不然等下苏姐要生气的。”   小墨咽了一下口水,忙噤了声。   反倒是小福低头顿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回应小墨之前的疑问,还是什么。   翌日,贺家老宅。   一大早,容嫂便带着人装扮了起来,仿佛今天有什么大喜事似得。没一会儿,车子便一辆一辆的开进来,老宅里迎来了热闹的一天。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顾然由顾默陪着到了贺家门外。   下车的时候,顾然侧首看见顾默脸色凝重,不由得斜了他一眼,“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看见妹妹要梦想成真了,不高兴吗?”   顾默闻言蹙了蹙眉,“是不是梦想成真,你自己心里清楚。感情的事情,强求来的会幸福吗?”   “我就是心里清楚,这就是梦想成真,大哥凭什么认为不是。”说罢,车子已经开进了贺家的大院子。   顾然一眼看见了院子一侧的圆台,“你看那里是不是很熟悉?”   顾默一眼看过去。眼前立刻浮现出,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在圆台上蹦蹦跳跳的场景。男生穿着白色的衬衫,女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   须臾,顾默收回目光闭了闭眼睛,“没感觉到。”   两人在贺家的停车场下车,由容嫂带着走向前厅。   前厅里,贺家只来了一个贺存希。上次二叔和二婶被贺荆南骂过之后,便不太爱管老宅的事情了。   所以,今天是没有来的。   老夫人虽然身体好了很多,但是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所以也没人告诉她。   倒是不是贺家人的顾薇,一早就已经来了,就站在贺存希的身后。俨然就是贺家的女主人了。   两人进屋之后,先是和贺存希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之后,顾默便找个位置静静的坐下了。   顾然环视了一圈房子,看的出来,她是在找贺荆南。   顾薇抿唇不语,倒是贺存希解释道,“哥还没来,大概是公事繁重,耽误了。”   顾然被看穿了心思,暗暗的白了一眼贺存希。   岂料,这一点小小的互动又被顾薇逮了个正着,顾薇蹙了蹙眉,忙起身道,“容嫂,麻烦来两杯龙井。”   很明显,这是故意在顾然面前示威的。   容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存希,见他没说什么,便应声去准备了。   顾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茶来之后,她一口也没喝。   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午餐时间就要到了,奶奶被小芸扶着来到了前厅。   因为之前还是苏半夏的时候,顾然照顾过奶奶,所以奶奶认识她,顾然上前说了几句话,奶奶被逗得前仰后合的。   反之顾薇。以为之前被奶奶打过,奶奶也不喜欢她,所以这会儿只有生闷气的份儿了。   一直到饭点要过去,贺荆南才姗姗来迟。   贺荆南一进门,贺存希便迎过来看着他的身后,“一个人来的?”   闻言,贺荆南眯了眯眼睛,“你以为有几个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贺存希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贺荆南佯装不知。   顾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看见贺荆南便主动贴过来。而是一直陪着奶奶玩,直到奶奶看见贺荆南。   奶奶虽然渐渐的开始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家里的人,但是也难得会主动叫人去她身边,这会儿她叫了贺荆南,贺荆南其实挺高兴的。   于是,便主动走了过去。   顾然正待在奶奶的另外一侧,霎时,两人面对面。顾然十分熟稔的问候了一句,“回来了?”   语气俨然就是一对小夫妻似得模样,贺荆南抿唇不语,看向小芸,“奶奶这几天怎么样?”   “老夫人情况很好,就是有时候会觉得很无聊,家里没什么人陪她。”   闻言,顾然主动道,“那我以后经常来陪奶奶好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不方便!”   “不会。我现在没什么事做。”顾然道。   正说着,佣人过来通报,“先生,少夫人”佣人说了一半,忙又改口,“苏小姐来拜访。”   贺存希快速的看了一眼贺荆南,后者神色平静。反倒是他身边的顾然,脸色微变。   “既然来拜访,还不赶紧请进来?”贺存希说道。   佣人应声而去,片刻门外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裙,长发松松挽在脑后,脚上是一双同色的高跟鞋,脸上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风味。   她一进门,便落落大方的和每一位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旋即将手上的礼物递向贺荆南,“贺先生,听闻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特地选了一个很精致的礼物送给你。祝你们两人情真意浓,永结同心。尤其是不能再随便认错人了,伤人心。”   贺荆南看着面前这女人含笑的脸,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一时难以呼吸。   ☆、第151章 你利用我   苏半夏含笑看着面前的男人,须臾,男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顾然从奶奶身边站起身,落落大方的说道,“谢谢。”话音一落,贺荆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苏半夏置若罔闻,将手里的礼物顺势递了过去。   这下子,顾然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进退两难。   “然然,然然”身后的奶奶突然叫了一声,顾然忙回头,不再理会苏半夏递过来的礼物。   苏半夏也不恼,反手将礼物递给了容嫂,“麻烦您收一下吧。”容嫂双手接了。   顾然已经走到了奶奶的面前,十分柔顺的半蹲在奶奶面前,“奶奶,您叫我?”   奶奶连看都没看她,却一直还在叫着然然。   顺着奶奶的目光看过去,她看着的人赫然就是刚正名的苏半夏。而现在奶奶正一遍一遍企盼到的叫着,然然。   顾然心下一咯噔,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哪里肯认输?   反正之前奶奶对她这张脸的印象也是很深的,便又放柔了声音道,“奶奶,我是然然啊。”   奶奶一伸手将她推开,然后又朝着苏半夏叫道,“然然。”   这一下,顾然的脸色黑沉如墨,但是又不好发作,一时间尴尬不已。   苏半夏抬步走过去,刚好顾然挡在奶奶的轮椅前,她只得站在身后笑道,“奶奶,我不是然然,我的新名字是半夏。”   “半夏”奶奶很认真的重复了一便。旋即又笑道,“然然,来。”   苏半夏看了一眼顾然,饶是顾然再不想让开,现在这种情况也无法赖下去,只得挪开了步子。   苏半夏顺势走过去,半蹲在奶奶的面前,“您好吗?”   奶奶并未回答她,而是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递给苏半夏,“好看,戴上。   苏半夏忙摆手。“不用了,奶奶,这太贵重了。”   “传承,给你的。”奶奶说的费力,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奶奶的意思是,这是传家的东西,就是该给她的。苏半夏眼眶一热,这个从她来到贺家,就一直对她最好的人,如今即便是已经糊涂了,可还是对她好。   “奶奶,这个我真的不能拿。”   奶奶却急了。索性直接将苏半夏的手指掰开,硬生生的将手镯塞在她的手里。苏半夏怕手镯被摔坏,忙伸手握住。   见她拿了,奶奶才笑了,“吃饭。”   顾然愤愤的看了一眼苏半夏手中的镯子,不说那是什么好的镯子,就凭着是贺家传承的东西,怎么能让苏半夏一个骗子得到?   只是,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发作的话,那么她树立的善解人意的形象就毁了,所以便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奶奶推开小芸,“然然推。”   苏半夏只好上前推了奶奶,虽然这种风头她一点也不想出,但是想到顾然被气的吐血,她觉得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大抵是真的为了迎接顾然的到来而特意准备的,菜色大多以肉食为主。   不过还好,贺家的厨师很棒,看起来倒不会很肥腻。   而今天的座位更是别有一番布置,上首的位置当然是留给奶奶这样的长辈的。   奶奶左手边是贺存希,顾薇。右手边则是贺荆南,顾然以及陪着顾然前来的顾默。   苏半夏是临时来的,所以被安排到了顾薇的下首。   开始落座。苏半夏将奶奶安顿好,正要过去,却被奶奶又拉住了。   老人家指着面前的椅子,笑的像个孩子,“然然,坐!”   苏半夏忙摇头,“这不是我的位置。”   “坐!”奶奶很执拗,而且在贺家也没有人敢忤逆她。   其他人已经落座,贺存希的目光在贺存希,和顾然的脸上扫了一遍,旋即道,“容嫂,那就把苏小姐的椅子搬到奶奶的身边去吧。”   容嫂立刻叫人搬了位置,苏半夏坐在奶奶右手边的下首,然后才是贺荆南,顾然,顾默。   顾然脸都白了,时不时的按住胸口,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似得。   顾默见她这样,不由得蹙眉,“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回去吧?”   “不!”顾然严词拒绝,“我才是今天的主人,现在走了有什么意思?”   顾默当即无语,冷笑一声起身道,“抱歉,各位。我还有些私事,需要马上去处理,先行离开。”   说完,还没等有人回应,他便转身出去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任何事情。午餐上来之后,众人便沉默着吃了。   吃完饭,奶奶便回房间去午睡了。   其他人便去了花园,容嫂在花园里安排了茶盘,据说是今年新下来的龙井。   几人站起来一起走路的时候,苏半夏才发现,顾然走的很慢。本来大家是一起出发的,可是她们都快要到了,她却远远的落在后面。   正看着,顾薇抿唇一笑,喃喃道,“害人终害己。”   这下,苏半夏大概是明白了。上次她自己从假山上掉下来,大概本来是想要陷害她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却摔的狠了,留下了后遗症。   花园里,茶盘已经摆好。上面放着茶叶。即便还没有正式冲泡,却已经茶香四溢。   据她所知,贺家人喜欢喝茶。尤其是今天这种场面,想来肯定是要有人当那个泡茶的人的。   只是,顾然似乎并不会泡茶。   想罢,苏半夏在客人的位置坐好,垂眸看着地面。   果然,顾然刚走过来,容嫂便说道,“顾小姐,劳烦您泡茶。”   顾然一愣,快速的看了一眼贺存希。来之前。贺存希并没有提醒她要学会泡茶。   贺存希平静的和她对视,似乎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再一看其他的人,顾薇幸灾乐祸,苏半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顾然抿唇瞪了一眼苏半夏,总觉得要是她不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只是苏半夏面对着她的怒目而视线,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只是冲她笑了笑,起身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说罢,她便扬长而去。   留下顾然在那里,进退两难。   在一边看热闹的贺存希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便对容嫂说,“算了,顾小姐大病初愈,你来泡茶吧?”   容嫂点头答应了,反倒是顾薇暗暗蹙了蹙眉。   顾然离开花园之后,便放慢了脚步,捏了捏手心里的镯子。不多时,身后便有人走了过来,苏半夏抿唇一笑,回头看向来人,佯装疑惑道。   “贺先生。你怎么来了?”   贺荆南眉头深锁,看着女人笑的没心没肺的脸,“难道你不是在这里等我?”   苏半夏挑了挑眉,“贺先生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我和你并无关系为什么要等你?”   闻言,贺荆南眸光一沉,上前一步将苏半夏抵在身后的秋千架上,另一只手捏着苏半夏的手抬起来放在头顶。   那手里正捏着一个温润浓郁的玉镯,“手上戴着贺家孙媳妇的传承,还说和我没有关系?”   男人突然的靠近,鼻翼间男人熟悉的薄荷气息,让苏半夏的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心跳也剧烈了起来。   用力的捏了捏手指,苏半夏才稳定下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回视他,“你可以认错人,难道老人家不可以吗?”   “苏半夏!”贺荆南咬牙,这个女人竟然讽刺他。   苏半夏强忍住缩脖子的欲望,一动不动的看着两人贴的极近的距离,“贺先生平时和人说话,都喜欢用这么近的距离吗?”   闻言,贺荆南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又往前压了一点,在她的耳边轻笑道。“我知道,你来只是利用我。”   苏半夏浑身一震,凉凉的开口,“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上当?”   “我愿意!”贺荆南说罢,突然低头堵住了苏半夏的唇。   苏半夏浑身一凛,下意识的就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去推他,岂料男人的身体极重,推了好几次都纹丝不动。   脚下一抬,男人却抬起了头,只是又转向了她的耳边。   “不是要利用我?有人来了。”话毕,他的唇再一次压了下来。   苏半夏余光一扫。不远处的墙边,一席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静静的立在那里,垂下来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在压抑着愤怒,不是顾然还会是谁?   没有再挣扎,苏半夏冲着那个位置凉凉一笑,任由着男人在她的唇齿间肆虐,内心却潮湿一片。   直到那道身影终于支撑不住打击退开了,苏半夏才推开贺荆南,“适可而止吧,贺先生。”   贺荆南挑了挑眉。“难道对我的表现不满意?”   苏半夏蹙了蹙眉,“四年前贺先生为了顾小姐不惜买来血库,四年后却又为了一个血库而刺激心爱的顾小姐,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贺先生难道不怕别人说你是渣男?”   贺荆南轻笑一声,渣男?恐怕只有你会这么说。   “还有!”苏半夏将手里的玉镯递给贺荆南,“你有机会就还给奶老夫人吧,我可没有去别人家里诈骗的习惯。”   “你已经去诈骗了!”贺荆南并没有伸手接,只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半夏。   “我没有!”苏半夏下意识的辩解。   贺荆南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胸口,“你诈骗了我的心。”   闻言,苏半夏如遭电击一般快速的缩回手。“请自重!”   说完,她转身跑开了。   直到到了洗手间,苏半夏才发现,玉镯还在她的手心里攥着。将玉镯放在洗手台上,苏半夏鞠了一把水拍了拍脸颊。   洗手间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紧接着是熟悉的香水味在空气中飘散,看来是有人在里面等她。   苏半夏反而平静了下来,拿了纸巾擦了擦脸,又细心的洗好手,便拿了护唇液出来细细的涂抹了一层。   洗手间隔间的人才开门出来,一眼便定在苏半夏放在洗手台上的手镯上,从镜子里苏半夏看见顾然的眼睛从她的脸上快速的闪过,紧接着便是更加的阴沉。   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的唇上,她刚才很明显是看见了的。   本以为,她还会和以前那样冲上来和她理论,只是这一次顾然好像改变了路线。即便她现在脸色苍白的像是鬼一样,她还忍住了。   走到苏半夏的身边,她先是打开水龙头慢慢的洗了洗手,才说道,“那玉镯子以前不是你的,现在就算是你的,也只是一次偶然。就像是你的身份一样,已经被拆穿了一次。再来一次不觉的丢人么?”   闻言,苏半夏抿唇一笑,“对于我来说,当众示爱却被拒绝更丢人吧?难道顾小姐不是这么认为的么?”   顾然脸色微变,“那又怎么样?我是贺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苏半夏关掉水龙头,拿了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将那手镯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戴在手腕上,“这玉真好,触手温润,真是难得。”   “确实难得,能戴两天就戴吧,等奶奶恢复了记忆。你连摸都摸不着了。”   苏半夏挑了挑眉,一副始料未及的表情。   顾然不由得面露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半夏慢条斯理的伸手捏了捏那手镯的边缘,“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看见顾小姐你这么胸有成竹,我又觉得太可怜了。你知道吗?就刚才,我想把这手镯还给贺荆南的,可是他死活不要,还”   说到这里,苏半夏刻意的欲言又止。   顾然当然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本来她是想要努力忘却刚才的场景的,可是现在苏半夏又有意无意的提起,让顾然已经缓和的情绪又激烈了起来。   喘了几下,就连脸色都苍白了。   苏半夏忙伸手上前,“顾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别碰我!”顾然一把打开苏半夏的手,“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闻言,苏半夏也不生气,慢慢的抽回手。“顾小姐这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你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告诉我,你们刚才发生的事情么?对,我看见了。怎么样?不就是一个吻那又如何?我还没谢谢你呢,在我在美国治病的几年里,陪着我的老公睡了那么多年。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我回来了,我的老公还是我的,而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不花钱的床伴。一个免费的小姐。”   顾然显然是气坏了,刚才装模作样的贤惠连眨都不剩了,只剩下了狰狞的吼叫。   看到她这个样子,苏半夏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唯一的一次真心的笑容。   “没关系,我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你过的不好,我就安心了。”   “神经病!”顾然艰难的捂住胸口,蹲下了身子。   “顾小姐,你怎么了?”苏半夏忙蹲下,“虽然这里没有失灵的车子,当时你看,那柜子上的东西那么多,万一掉下来顾小姐砸坏了,那就不好了。”   说罢,苏半夏的手已经伸向了柜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还晃了一下。   柜子上面放着的都是洗手间里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几箱纸巾之类的。虽然不重,但是要是被砸到了也是很痛的。   顾然脸色一白,“你想谋杀吗?”   苏半夏这才收回手,“谁想谋杀,谁心里清楚。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的话,顾小姐你可要注意,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不定我外婆会去找你!”   闻言,顾然再也支撑不住了,她本来就有旧疾,刚才又被苏半夏连吓带刺激,这会儿已经呼吸困难了。   苏半夏这才起身扶住她,“你可别这么快就死了,太便宜你了!”说罢,她起身出去对着外面不远处的佣人喊道,“顾小姐犯病了,快叫医生。”   很快,佣人便进来将顾然扶了出去。   苏半夏跟在后面看着一行人远去,才拿起包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出去。   顾薇在花园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苏半夏回来,反而是等到了佣人来报告说顾然发病的事情。   问及苏半夏,才知道刚才她已经离开了。   不过,相比苏半夏,顾然一来贺家就发病的事情,更让顾薇觉得浑身舒畅,果然,这个苏半夏她没看错。   苏半夏出了贺家大门,便被贺荆南的车子挡住了去路。   “苏小姐,回家吗?我送你。”贺荆南一脸的吊儿郎当,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苏半夏有时候会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贺荆南是不是也和别人换了一张脸?只是想想时间上不允许。当初她整容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只是,那场整容,她以为完美的隐藏了自己,谁知道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局里的一枚棋子。   收回思绪,苏半夏凉凉一笑,“贺先生大概还不知道,您的救命恩人刚才病发了,您该回去看看。”   “你做的?”本以为,他会有所惊慌,岂料贺荆南平静的叙述道。   “我可没那本事,只是有的人坏事做多了,就容易心里有鬼。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也是有的。”   说完,她看向贺荆南身后的路边,“我的车子来了,就不劳烦贺先生了,贺先生还是回去看你的恩人吧,再见!”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看着苏半夏快速走了两步,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这辆车子,是本草集团的商务用车。   一上车,苏半夏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疲惫在靠在沙发上,“去公司。”   车子缓缓前进,苏半夏从后视镜里看见贺家和贺荆南的车子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本草集团,今天是苏半夏第一天作为总裁上任的日子,一进公司她便叫来了财务,将之前顾然以她的名义卖给本草集团的基地的文件拿了上来。   财务一脸的惶恐,等到拿上来苏半夏才知道,本来这本草集团在许子骞手里还算不错,但是去年下半先是出了护肤品过敏毁容的事情。   后来又是苏忍冬死亡,许子骞慢慢的便不再关注集团的事情。   后来许子骞走了,集团便被交给了之前的苏半夏,她只是将集团当做和贺荆南接触的垫脚石,根本没有用心的打理过集团。   尤其是后来。她为了贺传承达成合作,不惜将本来资金就不足的集团里所有的资金都拿出来从自己的手里卖出了邕城中药基地。   现在集团的账面上基本就是一个空壳子,只有一个基地在支撑着。   怪不得,她那么爽快的就放弃了本草集团的一切。   可是现在集团全部在她的名下,中药基地又是妈妈留下来的产业,她怎么样也是要保住的。   想罢,她问道,“现在财务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财务摇了摇头,“财务说现在可以流动的资金不足一百万,这个月的公司一发下去就所剩无几了。当时苏”   财务顿了一下,“我是说之前那位苏小姐,当时她要公司出钱购买那座基地的时候,我已经跟她分析过了,但是她答应要买,我也没劝住。”   “这不是你的问题。”那位的心思,就和顾薇说的一样,想要得到的,她会用尽手段,谁能劝得住?   “不过,之前的那大批金额,你付给了谁?”苏半夏问道。   财务拿出了交易记录,“抱歉,当时那位苏小姐说她要自己亲自和那边谈,这个记录还是后来我跟她要了好几次。她才给我的。”   苏半夏拿过来瞄了一眼,一个陌生的名字和资料,想来应该也是伪造的。   “好,先放着,我看看再说。这件事很明显漏洞百出,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我会处理。”   财务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您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之前和传承集团的合同供货本月已经可以开始了,中药基地那边的存货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要是传承集团能够提前付清货款,我们还可顶一阵子。”   苏半夏蹙了蹙眉,又是传承。   沉吟片刻,她问道,“琳达还在这里吗?”   财务一愣,才道,“您是说之前在研发部任职的琳达吗?她还在研发部门。”   “那行,你下去的时候,顺便跟人事打个招呼,暂时把她调过来吧,正好我这边现在缺个秘书。”   苏半夏说完,又将文件递给财务,“你出去吧。”   财务出去之后,苏半夏盯着那交易记录看了一会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端小福急切的说道,“苏姐,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苏半夏将手中的交易记录丢进抽屉里放好。   “想起那个警察局里被抓到的人了,我说他怎么那么眼熟,我见过他。”   苏半夏一愣,“在哪里见过?”   ☆、第152章 她会回来的   苏半夏只觉得耳边轰鸣,就算是早就知道了外婆的去世和顾然脱不了关系,但是再一次听人说起心里还是跳的厉害   “那次您被电梯失灵受伤住院的时候,我在医院里见过那个人,当时他在走廊外面鬼鬼祟祟的,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又没说。后来,就走了,我也没有太在意。”   电梯失灵?苏半夏心下微冷。   当时没有人在她的面前提过电梯失灵的事情,她以为只是个意外,便没有再问,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你知道电梯失灵那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吗?”苏半夏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   也是,小福的重心都在贺家,怎么会知道公司的事情呢?   想了想,苏半夏才道,“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了。”   挂断电话之后,苏半夏又打了个电话给舒婷,小妮子现在又被调回了传承集团的保安部,不过现在是保安部的部长了。   接通电话,小妮子听到是苏半夏的声音,很高兴。   “苏姐,太好了,我以为您都不想理我了呢。”   “怎么会?不过我现在找你是有件事想要问你。”苏半夏开门见山道。   “苏姐,您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帮忙。”小妮子不愧是学武的人,说起话来也是很直爽。   “你还记得之前我被电梯失灵受伤的事情吗?后来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舒婷沉默了片刻,“苏姐,那件事,您还不知情吗?”   闻言,苏半夏不由得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还是有内情的?”   “这个其实当时我和贺先生提过的,他说会处理叫我不需要管,后来我就在医院里照顾你了。我以为贺先生已经处理了。”   “到底怎么回事?”苏半夏眸光沉沉。   “就那天,您的电梯下降之后,我发现电梯口有了新的牌子,上面有电梯维修的标示。可是,当时您上去的时候是没有的。”   苏半夏想了想,当时确实是没有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又有标示的?”   “就我从楼下搬了救兵上来之后,大概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舒婷说完之后,自己又顿了一下,“难道是内部作案?我记得那天那个时候大厦很多人都已经下班了,大门也是关上了的,保安都去吃饭了,那个时间点只能是内部作案。”   苏半夏沉默了片刻。“好,我知道了。谢你了,有空去家里吃饭,我叫小福给你做好吃的。”   舒婷诧异苏半夏恢复的如此快,刚才不还在说电梯的事情么?不过,她能调节心情是好事。   “好啊,只要苏姐你不嫌我吃得多,我每天都去也可以的。”   “馋嘴!”苏半夏嗔怪道。   挂断电话,苏半夏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敛去。   门外,有人敲门。   苏半夏忙正色道,“进来吧。”   门推开,琳达搬着箱子站在门外。看见苏半夏的时候脸上还是难掩激动的神色。   “顾”习惯性的又叫出了顾,不过旋即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总裁,您回来了?”   早几天,她还沉浸在外婆去世的悲伤中的时候,听见顾这个字确实会很排斥,但是现在她早已经稳定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名字伴随了自己五年,身边的好多人都习惯了这个名字,叫错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方一笑,她起身道,“琳达,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您能回来真好。”琳达将箱子放下,“钱杉知道您回来了,也很高兴呢。”   苏半夏低头看了一眼,之间琳达的手指上戴上了一枚戒指,“要结婚了?”   琳达闻言羞赧一笑,“是,准备过年的时候结。”   “是钱杉吗?”   “总裁”琳达不好意思的别开头。   闻言,苏半夏哈哈大笑。“挺好,到时候集团好起来了,我给你们包一份大礼。”说罢,苏半夏示意她将手里的箱子放下。“在那之前,你先去帮我查查这个。”   说罢,她将财务给她的转账记录递给了琳达。   琳达只看了一眼,便道,“这不是之前购买中药基地的凭证?”   “是的,我怀疑这个有些问题,中间有很多东西并不合理,而且,那基地本来是我的。她背着我卖了我的基地,还带走了我公司的钱。”   闻言,琳达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当时公司里大家都不愿意购买基地,可是她一定要买,还说要和传承达成良好合作。行,我一定会想办法查的清清楚楚。”   “不用着急的,慢慢查。先通知所有高层开会吧!”   一下午,苏半夏便是在公司里开会,然后将各方面的问题都梳理了一遍。现在本草集团整体的情况都不适合研发新产品了。   资金不足,再加上口碑坏了,想来想去,就只能先紧着中药种植基地那边的发展了,先给其他的公司供应原材料,然后,基地那边看看能不能开发一点旅游业出来。   散会之后,财务又提醒道,“如果开发旅游业的话,投资下去又是一大笔钱,不如我们也把基地卖了吧?”   “不行,本草集团和中药基地,一个我都不会卖!”苏半夏严词拒绝,那是妈妈的东西,是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点东西了,她好不容易才离它更近了一些,怎么也不能卖掉的。   只是看财务那么为难,苏半夏只得叹了一口气,“放心吧,资金我会想办法的。”   贺家,赵医生亲自过来替顾然诊治了之后,她的情绪基本稳定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贺荆南和赵医生,以及还在昏睡的顾然三人。赵医生小声道,“现在你们家这情况很复杂啊,你打算怎么做?”   贺荆南斜睨了他一眼,“他们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所谓。”   闻言,赵医生朝着顾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这位呢?我看她的身体确实问题挺大,现在又要留在这里修养。你不怕日久生情啊?”   日久生情?贺荆南冷哼一声,要是生的了情,早就生了。既然那么多年都没生出来,那就是生不出来的。   “我又不住在这里,随她。”   赵医生不禁摇了摇头,“你厉害。”   “厉害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他喜欢折腾我让他折腾。”   赵医生闻言,声音更低了一些。“你们两兄弟真是让人猜不透,一个笑面虎,一个冷面猫。我看啊,你再不想办法,真的斗不过他了。”   话毕。贺荆南目光凌厉的扫了他一眼,“你说谁是猫?”   赵医生忙后退一步,“怎么?我一把年纪了,还不能说你两句?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懂,我不过就是个医生。”   说罢,他便从容的打开门。   只是一只脚刚迈出去,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又问了一句,“其实你到底还是比较喜欢那位苏小姐的吧?上次她生病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冷静。”   贺荆南闻言侧目,凉凉的说道,“你只是个医生。”   赵医生被将了一军,噎的没了话,关门走了。   贺荆南转身也正准备离开,床上一直‘昏睡’着的顾然却醒过来了。   “荆南”顾然温柔的叫道。   贺荆南脚步一顿,却没有应她,只是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她接下去。   “荆南,难道我们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吗?”顾然泫泫欲泣,柔弱的伸出手。   贺荆南扫了她一眼,“从你假装自己是苏半夏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和你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我最讨厌被欺骗。”   闻言,顾然凄然一笑。,“你以为我喜欢做别人吗?每天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听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我还不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想要你关注到我。”   “是吗?”贺荆南凉凉的哼了一声,“这样的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你自己?抱歉,这样的爱,我不想要。”   “荆南”顾然见他要走,又叫了一声,“你就那么狠心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变成了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我。都是那个苏半夏。要不是她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是不是?是她鸠占鹊巢,她霸占了你的心。”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顾然说完之后,脸上的颜色又变得苍白了起来。   “不会,我永远不会爱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贺荆南一字一顿的说道。   顾然突然笑了,“心思恶毒?你说谁心思恶毒?你以为你的苏半夏心思就不恶毒吗?她明知道我有病在身,故意在我的面前和你亲近,现在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她所赐。”   “她为什么那么对你,难道你不比我清楚吗?顾然,上次电梯失灵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说了。如果我知道会有今天,当时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但是这次,苏半夏的外婆是为她而死,如果我是她,你绝对比现在更惨。”   “贺荆南!你凭什么说那些是我做的?证据呢?”顾然颤抖着唇,却还是眼神坚定的看着贺荆南。   “如果我有证据,你以为你还会在这里吗?不过,总会有的!”贺荆南说罢,又撂下一句话,“你想在这里修养,随你。离婚协议书稍后我会让人送到顾家!”   说完,贺荆南迈开步子便走了出去。   身后。顾然默了片刻,旋即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会离婚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婚的!贺荆南,我才不会成全你们。”   贺荆南头也不回,只听见顾然喊完之后,房间里突然砰地一声,有佣人慌忙跑进去。   贺荆南一路走到门外,容嫂紧走几步跟上来,“大少爷,您要去哪里?”   贺荆南蹙了蹙眉,“怎么?我现在出门也需要和你报备了?”   “不是。大少爷,您误会了。”容嫂说罢,将手里的盒子递过来,“这是苏小姐中午拿过来的,您看”   贺荆南扫了一眼那礼盒,眼前浮现出今天苏半夏拿出那盒子时说的话,祝你们白头到老。   眸光微沉,他冷声道,“扔了!”   容嫂手一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好的。”说罢,她转身欲走。   贺荆南又叫住了她。“拿给我吧!”   容嫂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宝蓝色的礼盒,拿起来挺沉的,贺荆南捏在手里顿了顿,才走出大门。   一路回家,韩嫂见他回来,小声的问候了一声,然后便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贺荆南将手中的礼盒放下,问道,“怎么了?”   韩嫂又犹豫了片刻,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得道,“先生,要不,我辞职吧。”   “为什么?”贺荆南问道。   “这不,之前您叫我过来是要照顾少夫人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少夫人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韩嫂便感觉到贺荆南凌厉的眸子扫过来。   她忙将那几个字咽进了肚子里,又道,“我现在每天待在这里无所事事的,还要拿工钱,这样不好。”   “无妨!”贺荆南起身又拿起礼盒上楼。   “可是贺先生”身后韩嫂又叫道。   “她会回来的!”贺荆南头也没回,撂下这句话便上去了。   韩嫂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荆南说的是少夫人。心下总算安定了些。   楼上,贺荆南走进房间之后,将那个礼盒放在茶几上,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   好一会儿,他才小心拆开,宝蓝色的盒子上还有一条同色的缎带包扎着。   打开盖子,贺荆南脸一黑,那女人给他送的礼物竟然是壮*阳药。   难怪,当时她说什么情真意浓,白头偕老。这分明就是在诅咒他不举,很好!   贺荆南将那盒东西啪的一声阖上,女人。你等着!   农家小院里的苏半夏突然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福忙道,“苏姐,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就是鼻子痒,你别那么神经过敏了。”   “没感冒就好,您现在身体才好,一定要多注意。”说归说,她还是端了一碗汤过来,“喝掉!”   苏半夏无语,只好闷头喝掉。   翌日,苏半夏刚到公司,琳达便进来说道,“传承集团那边一早就联系,说是之前约定好的原料供货时间到了,今年他们要先验货。”   “可以啊,你跟销售部那边说一下,叫他们准备好抽样。”   “不是,总裁。他们的意思是,要亲自去基地验货,而且他们还点名说需要您亲自陪同。”   苏半夏闻言抬起头,“是采购部那边发过来的消息么?”   “是的。”琳达说道。   苏半夏沉吟片刻,说道,“行。你帮我回复销售部,叫她们和传承的采购那边说,我们可以同意他们的突然要求,但是我们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琳达问道。   “当然是合作条件,跟他们说,既然他们要求现场验货,那我们也要求货到付款。”   “这”琳达犹豫了一下,“我们当时签好的合同是月结三个月的。”   “我知道,但是合同上他们也没有要求去基地验货是吧?既然她们想要变卦,我们也可以。你就照我说的回复。”苏半夏坚持道,这样一来,要是能成的话,就可以解决一部分资金的燃眉之急。   琳达应声去了,没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总裁,传承那边同意了,说明天就要去,叫我们这边安排好时间。”   “行,你去叫后勤部安排吧,我随时有空。”苏半夏说完,又钻进了面前的一堆文件中。   她从来没有学过管理,现在突然捡起来说实话,还是很吃力的。   当时企业要发展,管理是肯定要学的,她现在也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传承集团,贺荆南刚挂断采购部的电话,便有人推门进来。   “哥,忙吗?”贺存希笑着问道。   贺荆南瞥了他一眼,“我要是说我忙,你会不进来吗?”   贺存希闻言轻笑一声,“只是随便聊聊,哥你不必这么拒人千里之外。”   “有吗?”贺荆南淡淡的说道,“对于虚伪的人,我一向如此。”   贺存希顿时有些讪讪的,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听说之前谈好的本草集团供货的事情已经到了考察期了?”   “消息挺灵通?”贺荆南挑了挑眉,他自己都是才得到的消息。   “没有,只是经过采购部那边的时候,偶然听见的。”贺存希一副关切的样子,“其实哥你还是喜欢嫂子的吧?”   “你说的是哪个嫂子?”贺荆南凉凉的说道。   “当然是本草集团的那个,这事虽然我是很支持你的,但是我怕家族里大家都接受不了。现在舆论闹的挺凶的,传承这一年来也不太平”   “呵”贺荆南淡笑一声。   “你不是已经弄了一个嫂子在家里休息着了么?你想要名声,舆论,我并没有阻止你啊,但是公事上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干涉我。”   “哥,看你说的。我哪里能左右你的决定,我只是建议一下而已。”   “那真是感谢你的建议了。总裁,好走不送。”说完,贺荆南叫道,“宋媛,送总裁出去。”   宋媛闻声进来,在贺存希的面前站定,“总裁,请。”   贺存希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很快便又笑道,“行,那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外,宋媛才说道。“抱歉,总裁。”   贺存希弯唇一笑,“你和我说什么抱歉?”   宋媛顿时有些别扭的低下头,“没什么,就是”   “就是觉得我受了委屈?”贺存希指明道。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行了,你不方便说,我明白。大概,从经理办公室被赶出来的总裁,只有我一个人吧?其实我这个总裁就是个摆设,公司里的大部分事情不都还是在我哥的手里,我都明白的。”   贺存希说的有些落寞,宋媛顺着声音看向他,只见他微微含笑,只是眼睛里全是浓浓的忧伤。   心下一涩,宋媛忙道,“其实我们贺总以前不是这样的,您跟他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但愿吧。”贺存希低头看着宋媛,“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没有,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您不要见怪。”   “怎么会?”贺存希说罢,突然抬起手。   宋媛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贺存希轻声道,“别动。”   旋即,他小心的将宋媛耳边的一个纸屑拿了下来,“工作再忙也要注意形象。”   宋媛顿时红了脸,“我知道了,谢谢总裁。”   直到贺存希走开了,宋媛还小鹿乱撞的站在原地。   晚上,贺存希一回来便问起容嫂,“顾小姐今天情况怎么样??”   “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天都没怎么出门。”   “是吗?应该的。想要的得不到,心情怎么好得起来?你去接她出来去花园里转转,老是闷着怎么行?”   容嫂会意,“好的,我马上就去。”   顾然正在房间里坐着,听见响动便看见容嫂走了出来。   “顾小姐,二少爷说您都休息一天了,该去花园里散散步,对身体好。”   闻言,顾然快速的抬起头。   正好,就算贺存希不来找她,她也要找他的。   说好的要帮助自己,可是他都做了什么?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现在这么惨?   想罢,她便起身出门。   花园里。顾然走到的时候,贺存希已经在那边了。此刻他正站在一棵意大利杨树前面,负手而立。   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他说道,“贺少夫人,你来了?”   身后顿了一下,旋即冷笑,“你讽刺我?”   闻言,贺存希回头看着顾然,“这怎么会是讽刺?你现在拿回了身份,又成功的住进了贺家,无论是法律上,还是舆论上,你都是贺家的少夫人,为什么我要讽刺你?”   “那又如何?”顾然冷声道。“他说要和我离婚,这么多年了。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竟然还是爱上了别人。”   “急什么?”贺存希轻声道。“这么多年都等到了,何至于再多等几天?”   “几天?”顾然看向贺存希,“你有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你还活着,办法多得是。”贺存希说罢,又看向面前的意大利杨树,“做人就像是种树,你看他长得很茁壮,其实不过是一棵树,要是我想,不管他长的再粗壮,我依然可以将他连根拔起。”   ☆、第153章 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面前的大树是贺荆南还小的时候,贺承厚亲手带他种下的,贺存希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棵树,眼底满满的野心,但是顾然不知。   “听说他将会和苏半夏一起去邕城,亲自考察邕城的原材料,我记得这件事一开始还是你在做的?”   顾然一愣,“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流程了?”   “你我心知肚明。”贺存希点到即止,他知道顾然一定能想的明白。   本以为顾然的暴脾气一定会气的跳起来,岂料,她只是在刚听到的时候,脸色难看了一下,旋即就恢复了平静。   “什么时候去?”   “明天!”贺存希静静的说道。   “听说邕城中药种植基地那边空气很好,人杰地灵,最适宜我这样身体不好的人去休养,麻烦二弟你安排一下。”   顾然说完,贺存希挑眉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   “嫂子吩咐了,我怎么敢不安排,就是为了您的身体,我也会安排好的。”   “好,我先回房间了,等下你叫人去帮我收拾东西。”说罢,顾然便转身慢慢的离开了。   贺存希抬头看着面前葱郁的大树,淡淡一笑。   翌日一早,苏半夏便被小福叫醒,小丫头一边帮着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   “公司里的人是怎么做事的?去考察这种事情还需要总裁亲力亲为……”   苏半夏在一边无奈的看着她,“好了,这种事情是客户要求的,他们也没办法。”   “那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您身体还虚弱着的,以前我奶奶就说过,人吃一个月的饭才得那么一小滴血,您之前失去了那么多,多少年才补得回来?”   苏半夏扶额,“小福,要相信科学啊!”   小福才不理会苏半夏,又念叨起来,“不行,我还是跟您一起去?”   “行了,小管家婆你就在家好好的看家好吗?我只是去三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了。”苏半夏说罢,慌忙拉过箱子,出去了。   门外,司机已经在等待着了,小福还是跟出去,仔细的叮嘱了一番,还提醒苏半夏每天记得叫酒店炖了汤拿去喝。   直到苏半夏同意了,她才安心的挥了挥手。   虽说琐碎,可是因为她的关心,苏半夏心里暖暖的。   ……   车子一路行进,因为苏半夏的到来,车上随行的工作人员都不怎么敢说话。   未免影响大家,索性苏半夏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一觉睡醒,邕城就到了。   太阳已近黄昏,暖风习习,苏半夏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心下不由又有些沉重起来。   直到下面有人喊了一声,“总裁,该下车了。”苏半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呆了。   起身的时候,一扭头,苏半夏便愣住了。   靠近后窗的方向,贺荆南赫然坐在那里,正静静的看着她。   心下一凛,苏半夏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只是话一出口,已然明了。   怪不得传承突然之间要改变审核流程,当时她正在愁资金的事情也没有多想。原来是贺荆南,是他存心要刁难她。   思虑间,贺荆南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本来还很宽敞的大巴车,因为他的突然靠近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   按下心底的那一抹下意识的慌乱,苏半夏镇定的笑道,“想不到堂堂传承这样的大集团,竟然会因为私事如此刁难我们这样的小企业。”   贺荆南挑眉,清冷的说道,“你认为这是刁难?”   “难道不是吗?我并不认为我们本草集团有那种可以让传承改变流程的能力。”   “那苏总就太过于低估自己的能力了,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就算是对传承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原料基地,传承当然要考察清楚。”   贺荆南说的一本正经的,让苏半夏不由得犹疑了起来,“行,既然如此,那么感谢贺先生亲自考察,荣幸之至。”   说罢,她十分职业化的伸出手。   贺荆南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指,抬手握住,温暖的手掌带着干燥的温度瞬间将她的手指包围,良久也没有放开。   苏半夏蹙眉挣开,“贺总对于陌生的女人都喜欢这样拉着不放吗?”   闻言,贺荆南却摩挲上了她的手腕,“镯子呢?”   他的摩挲让苏半夏肌肤一阵麻痒,“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只是寄存而已。贺总放心,我会收好,等到适当的时候,归还给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几个字让贺荆南不禁蹙了蹙眉,“我们贺家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要回来。”   “我们苏家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从来不要!”   两人固执的对峙着,一时间剑拔**张。   司机的声音弱弱的从驾驶座上传来,“抱歉两位,天快黑了我要赶在天黑前去给车子加油……”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车上还有别人的存在。   苏半夏率先下车,钻进了酒店。   随行的工作人员已经办好了入住手续,苏半夏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她和贺荆南是住在总统套房的,而且两个房间相隔极近。   “能不能帮忙换一个房间?”苏半夏问道。   “抱歉,总统套房只剩下这两间,不能更换了。”   “那标间呢?”苏半夏强烈的不想和贺荆南住在一起。   话刚落音,身后传来男人低沉讥诮的声音,“苏总是在怕什么吗?”   苏半夏一愣,“没有。”   “那就请你拿出身为领导的气势来,不要让贵公司的员工感觉你这个总裁好像是在玩过家家一样。”   苏半夏默然,好一会儿才转身道,“多谢贺总指教。”说罢,她便拿了房卡上楼去了。   虽然贺荆南说的不好听,但是其实他说的是对的。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才会被他这样嘲讽。   深呼了一口气,苏半夏走出了电梯。   她的房间和贺荆南的房间仅一房之隔,苏半夏拿出房卡开门。   身后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这不是苏小姐么?原来你也来邕城了?”   回头,顾然已经重新容光焕发,站在苏半夏的身后。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苏半夏掩下心底的疑惑,“顾小姐?身体如何了,我本来还想去看望你的,想不到你就来了。”   “不劳苏小姐费心,贺家的佣人照料的很好,所以才能陪着荆南一起来邕城。”   闻言,苏半夏抿了抿唇,“原来顾小姐是陪着贺先生来的?只是刚才我和他同路怎么没有看见你?”   闻言,顾然娇羞一笑,“本来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但是荆南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做长途大巴不合适,所以才让家里的司机用保姆车送了我,对了,既然苏小姐已经到了,荆南也到了?”   “到了,就在楼下。”苏半夏眸光渐深,看着顾然在她的面前尽情的表演。   “那我先回去了,不聊了。有空一起吃饭!”说罢,顾然得意转身。   苏半夏凉凉一笑,“顾小姐再见。”   说罢,她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关上了,苏半夏深呼了一口气,行至窗前。   顾然那拙劣的演技根本就骗不到她,但是她敢那么做,说明她是有所依仗的。或许,顾然和贺荆南之间依然不像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比如关于电梯失灵的那件事,如果贺荆南是不爱顾然的,为什么当时要放过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苏半夏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那个男人,从外婆去世的那一刻,就该从自己的生命里退出了,现在之所有纠缠不休,是因为她还没有帮外婆报仇。   其实,顾然来也不是坏事,最起码接触多了难免露出破绽。   只是心底还会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翌日,早上。   苏半夏一下楼,就看见贺荆南已经坐好。   在他的身边,并没有看见顾然。   随行的工作人员看见苏半夏,便叫了一声,“苏总。”   苏半夏看了一眼贺荆南,只见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贺总昨晚睡得很好?”   贺荆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苏总很关心我的睡眠问题?”   “当然,良好的睡眠才能保证工作的正常进行,更何况,来到邕城,贺总您是客人。”   “很好。”贺荆南模棱两可的说了句,不知道是在说昨晚睡得好,还是说苏半夏关心他是客人好。   突然间,心尖像是被一根刺刺了一下,苏半夏垂眸看着面前的早餐。   两人沉默的开始吃早餐,很快就用完了。   见贺荆南起身要走,苏半夏这才抿唇笑道,“贺总不需要拿些早餐上去给你的救命恩人吃么?”   说这话的时候,苏半夏的脊背挺直,表情含笑,一副关切的样子。   贺荆南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贺总就不要瞒着大家了,夫妻感情好不是什么坏事。昨天下午我已经见过贺少夫人了,就在你的房间门口等着你的,难道不是吗?”   闻言,贺荆南眼底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很快,他便嗤笑一声,“苏总难道是在吃醋么?”   “贺总说笑了,两位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吃醋?”   “既然不吃醋,那么一早上就关心我昨晚睡得好不好,难道是暗恋我?”贺荆南反而轻松起来,脸上洋溢着一抹淡淡的戏谑。   苏半夏心下一沉,反而被激怒了。   她最讨厌这种**不明的气氛,仿佛是在昭示着这一年来,她的傻。   “这么多员工在这里,贺总自重!”说罢,苏半夏起身出去。   身后,贺荆南看起来心情大好。   不过,苏半夏说顾然来了?想到这里,贺荆南拿起电话拨通。   很快,那端便传来了顾然的声音,像个没事人似得,仿佛那天两人之间的争吵根本没发生过。   “荆南,你找我?”   “你来邕城了?”贺荆南凉凉的问道。   “你知道了,其实是医生说我的身体和空气有很大的关系,现在海城雾霾很厉害,邕城这边空气很好,正好你来这边出差,我来休养几天。”   “看来我上次跟你说对话,你完全没有听。”   “我有啊,怎么会没有听。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顾然平静的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只是我不能放手,荆南。我不能!这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成为了你的妻子,我怎么会放手呢?如果是你,你能吗?”   贺荆南蹙了蹙眉,“这件事律师会处理,我不会再和你讨论这件事。至于邕城,你想来就来,但是不要打着我的名号。”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顾然慢慢的放下手机,从窗口看着走出去的一行人。   贺荆南站在中间,一身黑色的西装衬托的他整个人挺拔沉稳,就算是远远看去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样的男人,为什么她要放弃。   ……   基地内,关于这次的供给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贺荆南和他的团队只提出了几个微小的意见便作罢了。   苏半夏以为马上可以回酒店,等着传承方给出结果就可以走了。   岂料,贺荆南却看了一圈,“基地很大,之前来都没有机会转一圈,苏总应该不介意带我看看?”   面前一大群员工看着她,苏半夏只得淡笑一声,“当然。”   转头又道,“各位也一起?顺便再看看基地里还有什么需要的没。”   下一秒,贺荆南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采购部经理,“黄经理,我刚才看见那边有一片药田里的草药似乎是我们正好需要的,你正好带他们去看看。”   黄经理应声而去,转瞬间,原地只剩下苏半夏和贺荆南两人了。   苏半夏看着面前的男人,“贺总将大家都支走是什么意思?”   贺荆南挑了挑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带我看看基地。”   说罢,他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苏半夏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总觉的这个男人才没有字面上说的那么简单,他的心里藏着一只狐狸。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他真的只是绕着药田便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问是什么草药,效果如何。   苏半夏一一作答,然后两人又往前走。   难道真是只是看看药田?苏半夏撇了撇嘴,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又走了一会儿,渐渐的,出了药田的范围。   刚下过一场阵雨,山上有些坑洼的地方还有些许泥泞,苏半夏只顾低头走,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抬手揉了揉额头。   刚想问贺荆南怎么突然停下来,却看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哀伤。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苏半夏也不说话了。   这山……   耳边响起贺荆南低低的声音,“是不是觉得这山很熟悉?”   苏半夏快速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贺荆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了片刻才道,“有一年的秋天,赶上雨季,一个女人带着一对儿女在这里被泥石流埋葬,有一个女孩和她的妈妈经过,将两个孩子救了出来,而那个母亲却葬生在这里。”   “你……”苏半夏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个时候是基地刚刚买好的时候,妈妈带她来考察。因为下雨的关系,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好几天的时间。   后来好不容易雨停了,他们要回城的时候,赶上了山路滑坡。那时候她还小,但是记得就是在中药基地附近,原来是这里。   可是这些事情,贺荆南怎么会知道的呢?   难道他是?苏半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以前只说自己曾经是孤儿,但是没说过是怎么成为孤儿的。   见苏半夏看着自己,贺荆南幽幽一笑,“是我,伯母救下来的那个男孩就是我。”   原来真的是他,苏半夏愣了一会儿,旋即又冷静了下来。   “就算当年我妈救了你,可最后你还不是恩将仇报。”要是妈妈知道了,一定很失望。   “笨蛋!”贺荆南疼不住敲了敲苏半夏的脑袋。   “虽然后来我们好多年都没再见过,但是当年你入狱的事情上了报纸之后,我便想着要去救你。”   贺荆南说着,又陷入了回忆中。   原来,在那之前贺荆南一直都在寻找证据想帮苏半夏脱罪。但是我还没找到证据就得知苏半夏在狱中自杀的事情,本来他是想去看看她的,谁知道救护车突然失火了。   于是,贺荆南用尽了全力去救她,但火势太大,救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毁容了,于是才出现了后面认错人的事情。   贺荆南说完之后,转头看向苏半夏,“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半夏直觉的心间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些感动的。   可是,当她抬起头看见贺荆南的脸,她又想起他将她从火场里报出来的时候,焦急的喊着顾然的名字。   他说,顾然,坚持住,不要死。   那时候,他那么着急,不可能对顾然完全没有感情。可是就算是有感情,他还是能让她为别人献血这么多年,这样可怕的男人,她可以相信吗?   更何况,还有电梯失灵的事情呢。   “也好。”苏半夏轻叹一声。“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们扯平了,以后咱们之间只剩下合作的关系,谢谢你告诉我,以后我不需要再惦记你救过这件事情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半夏!”贺荆南抬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如果你费尽心思让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的话,我知道了。请放手!”   “放手!”心脏微微抽痛,苏半夏冷声道。   下一秒,贺荆南攸的放开了她,苏半夏逃也似得跑了。   “苏小姐,好巧。”转弯,顾然缓缓走了过来。在她的身侧,赵助理小心的扶着她。   对了,还有赵助理。赵助理是贺荆南的心腹,可是她一直跟着顾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看见苏半夏,顾然脸上含着笑,仿佛十分惊喜的样子。   “就是随便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见你,你和荆南在聊什么?”   苏半夏深呼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郁气散去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贺先生突然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在这里发生。”   顾然微微讶异,“是说救命之恩那件事么?”   苏半夏抿唇不语,顾然笑道,“是要感谢一下苏小姐的。”   顾然说着,看向赵助理,“麻烦你把我刚才准备的点心拿去给荆南,我想和苏小姐聊聊。”   赵助理闻言看了一眼苏半夏,“好的。”   等赵助理一走,顾然便啧了两声,上下打量了一遍苏半夏。   “像苏小姐这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就凭着装腔作势吓唬人的人,还真的令人很敬佩。”   “你想说什么?”苏半夏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想感谢你啊,在美国那几年要不是你每个月给我输血,我恐怕就不能醒过来和荆南团聚了。”   闻言,苏半夏眸光一缩,“谁告诉你的?”   顾然下巴一抬,“这种事情,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你说是谁告诉我的?不过是谁说的也无所谓,反正我得谢谢你,因为有你的存在,不管是苏半夏还是顾然,我都是最有利的那一个。”   苏半夏冷笑一声,“是,虽然你胡说八道了半天,纯属自我**。但是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贺荆南真的爱过你。”   顾然一愣,犹疑着看着苏半夏。   “你没听错,是爱过……你知道吗?当初我被从火场里救出来的时候,贺荆南把我当成了你,然后他当时一直喊,顾然不要死。身为女人,你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你胡说!”顾然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了,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胡说?那时候,要是你没有承认自己是苏半夏,或许今天你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他早已经不爱你了。”   有什么比曾经爱过,却因为自己作死而错过了更加令人遗憾的呢?   “其实真正要感谢你的人是我才对啊,他会爱上我,完全是因为他以为我是顾然。你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很完美,这是顾然的脸,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苏半夏!”顾然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过来,抬手朝着苏半夏的脸上撕扯起来。   ☆、第154章   苏半夏冷眼看着扑过来的顾然,并没有闪躲。   用这样的方法刺激顾然,说起来,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顶着顾然的脸,一点也不想沾顾然的光。   顾然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揪住苏半夏的衣领,目露凶光。   只是下一秒,她便愣住了。   片刻,她抬手摸上了苏半夏脖子上的疤痕,“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苏半夏下意识的拍开她的手,旋即笑道,“为什么上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又如何?如果他真的爱你,会让你自杀吗!?”   说罢,她又直勾勾的看着苏半夏的脖子。   “好丑的疤,它会陪着你一辈子!”   苏半夏下意识的摸上那个疤痕,“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勋章了。难道不是吗?有名无实的贺少夫人!”   说完,她快速从顾然的身边走了过去。   顾然伸手想要拦住她,却没有来得及。   苏半夏一路回到酒店,冲到镜子前面。   镜子里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一直以来她都故意忽略这道疤痕,不愿意想起,甚至穿着领子比较高的衬衫,以为这样才能忘记那些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顾然说的没错,这道疤痕会跟着她一辈子。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她倒下的时候,贺荆南冷漠的表情。   山坡前,赵助理走近贺荆南的身边。   “为什么来邕城不提前跟我说?”   “很抱歉,先生。我也不知道,您来了邕城。而且。是医生说顾小姐的身体需要调养”   贺荆南蹙了蹙眉,“贺家的医生换了?”   赵助理一愣,“这”   “行了,我知道了。”   赵助理默了片刻,往身后看了一眼,“顾小姐和二少爷之间是有交易的,不过,二少爷好像也只是利用她。”   闻言,贺荆南微微勾起唇角,仿佛早已经了然。   赵助理忙道,“对不起先生。我没有得到更多信息。”   “无妨,你去她身边,本来就只是照顾她,至于她的想法,我从没指望你试探什么。”   “谢谢先生。”说罢,她动了动手里的点心。   贺荆南用余光扫了一眼,“扔了!”   赵助理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说罢,她又道,“对了,顾小姐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苏小姐就是曾经给她献血的人。”   贺荆南一顿。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直到晚上,苏半夏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楼下餐厅里,随行的工作人员都正襟危坐,看着面前冷脸的男人。   “你们苏总呢?”终于,贺荆南带来的工作人员出声问起。   “这”刚从楼上下来的男人,为难的说道。   “苏总不太舒服,不下来吃了。”   贺荆南眸光微微一深,“她怎么了?”   工作人员大概是没想到贺荆南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才想到,这位以前是苏总裁的丈夫。   刚想回答,身后又有声音响了起来,“是啊,苏总怎么了?”   那人回头一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身后这位笑容温婉的,不就是贺荆南换回去的妻子吗?   “没,没什么大碍,就是今天走路累了。”   话毕,贺荆南还没出声,顾然便笑道,“想不到苏小姐身体这么弱,那真的要好好休息休息。”   众人陪笑一声。皆都没了声音。   见状,顾然满意的含笑走开。   自顾自的走到贺荆南面前,“荆南,我叫主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尝尝。”   说罢,她便叫上菜。   赵助理不动声色的现在她身后,看得出贺荆南虽然脸上神色不变,但眼底的寒意渐深。   贺荆南是最不喜欢被人威胁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换做以前,他说不定已经起身走人了,但今天他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面前百般献媚的女人。   菜上来以后,他还象征性的夹了两筷子,顾然高兴的不得了。   散场以后,其他工作人员相继离开。   顾然吃的高兴了,又指着一道汤说道,“荆南,这个也很好。”   贺荆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然抬起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微微僵硬。   “够了,我希望你见好就收。”   说罢,不等顾然反应过来,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只留下顾然脸色不渝的坐在那里。   赵助理端起旁边的一个碗,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好久没看见贺先生吃芹菜了,自从大小姐去世后。”   顾然满脸的不开心顿时成了疑惑,“是吗?”   “是啊,大小姐以前还在的时候,做的芹菜最好吃,先生特别喜欢的。”   顾然挑了挑眉,他不吃的东西,却因为自己而吃了,所以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吧?   如果苏半夏说的是真的,那么贺荆南对她是有感情的。   现在之所以这么排斥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当初骗了他,他无法原谅自己。   想了一会儿,她觉得一定是这样。顿时心情好了很多,拉着赵助理坐下。   “赵姐,你怎么这么了解贺荆南?”   赵助理抿了抿唇,“以前在大小姐还在的时候,我是专门照顾大小姐的。后来,大小姐突然去世了。大小姐身边的人全部被辞退,只留下了我陪着先生去了美国。”   “那他对苏半夏?”顾然试探道,“他一定很爱苏半夏吧?”   “应该谈不上吧?”赵助理说道。“先生和她只在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也是因为感恩,才照顾的苏小姐。”   “这样。”顾然心下喜悦,脸上却十分苦恼,“赵姐,那你说以前荆南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可是,我只是太喜欢他而已。”   “这个,先生的心思我哪里能猜得到?”赵助理并没有肯定,而是拐了个弯。“贺先生以前不是很喜欢白衬衫的。后来就喜欢了。”   顾然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欢喜,她第一次遇见贺荆南的时候,就说过,贺荆南是穿白衬衫最好看的男人。   “赵姐”顾然抬手抓住了赵助理的胳膊,“你多跟我说说贺荆南以前的事情吧。”   楼上,贺荆南行至苏半夏的房间门口,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站了一会儿,他才站定敲门。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回应。   有服务员经过,说道,“先生,这间房间的客人,傍晚的时候就出去了,并没有回来。”   “傍晚就出去了?”贺荆南蹙了蹙眉,“你确定?”   “是的,确定。因为这位客人昨天想要换标间,所以我对她印象很深刻。今天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情绪似乎就不太好,但是我们叫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应。后来她回房间没多久,就出去了。”   贺荆南心下一惊,刚才那随行的工作人员不是说她还在楼上吗?   想起去年也是在邕城。苏半夏被人绑架的事情,贺荆南便再也等不及了。   他抛开工作人员快速的下了楼,最先到了下层的标间。   苏半夏随行带来的工作人员全部都不在房间,像是集体消失了一样。   贺荆南忙下楼,一边又拨通了自己带来的那些人的电话,“本草集团的人都不见了,派一个人去调查所有人的电话,然后打过去问明情况,其他人下来找人。”   工作人员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是领导下了命令他们也不敢怠慢,忙下了楼分开去了周围。   就连酒店的工作人员都被贺荆南征用了。众人分散在四面八方开始搜索。   此时,已月上柳梢。   苏半夏心里有些闷,便出来想要散散心。   也没有多想,就沿着一条路一直往前走。   晚霞很美,印红了半边天空。   晚霞之下她一人拉长了影子,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点伤感。   虽然很多时候,她都劝自己要坚强,可是她总归还是那个内心柔软的女人,就算装的再强势,还是会被刺伤。   不知不觉。太阳就落下了山,就连天也黑了下来。   等苏半夏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四周都是山,而她自己一向没有什么方向感。   拿出手机想跟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关机了。   山上的晚上星星很多,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看星星辨别方向。   可苏半夏跟着北极星的指引走了半天,反而更加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索性,她也不找了,坐下来看起了星星。   贺荆南的随行人员很快便找到了本草集团的其他人。   大家得知贺荆南知道了苏半夏的事情。都有些担忧。   怎么说,贺荆南也只是客户。就算以前他和苏半夏关系不一般,但是现在他也有了新的妻子。   和传承的合作十分重要,他们不敢让传承的人,觉得本草集团太过于儿戏,以至于影响合作。   所以,他们才打算自己出来寻找。   大家都认为,苏半夏大概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能回来。   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众人终于都开始慌乱了。   贺荆南看了看天色,已经晚上八点了。那个女人之前的手机又关机了,会去哪里?   “去山上,大家分开去找。刚才找过的地方,也再找一次,一寸都不要放过。”   众人答应以后忙散开了,贺荆南也没歇着,转身也去找了。   天越来越晚,夜晚的山上还是很冷的,苏半夏搓了搓手臂起身。   心道,与其坐着干等着,不如随便一个方向走出去。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苏半夏顿时绷紧了神经。   下意识的迈开步子想要跑,却被人一把拉住,苏半夏吓得大叫一声。   下一秒,来人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熟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苏半夏紧绷的神经奇迹般的松了下来。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贺荆南低沉略带怒意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苏半夏脖子上的伤口突然隐隐作痛。恍然惊醒,她后退了一步说道,“谢谢贺总关心,我只是出来散散步。”   “散步?”男人清冷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黑灯瞎火的,苏总会夜视?”   “不行么?我就喜欢晚上散步。”   “呵”贺荆南笑了一声,“当然可以,不过好歹也要跟别人说一声,本草集团的员工都在四处找你。”   苏半夏蹙了蹙眉,她本来真的只是散散步,没想到会迷路。   两人沉默了片刻,贺荆南凉凉的问道,“散好步了么?现在可以回去吗?”   这赤裸裸的讽刺,苏半夏顿时无语。   “回去吧。”良久,她才说道。   贺荆南闻言,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步。便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苏半夏沉默着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虽然天色还是那么黑,但是有了方向,便不会那么迷茫了。   贺荆南走的很快,似乎真的有夜视一样,长腿迈着大步,到后来苏半夏只能小跑跟上。   突然,脚下一歪,苏半夏一个没站稳,便踩空了。   身前的男人。快速的回头,只见苏半夏直接掉进了身后一个巨大的坑里。   “半夏”突如其来的事件,让贺荆南有片刻的慌乱。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他便跟着跳了下去。   那个大坑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表面十分的粗糙,苏半夏一路掉下去,身上被擦伤了好几处。   一回头,贺荆南也跟着跑了下来,拉住她的手臂。   贺荆南的手触碰到了苏半夏手上的伤口,便听见苏半夏轻轻的撕了一声。   顿时眸光一沉,“笨死了!”   明明是责骂,却不知道为什么,苏半夏鼻子一酸,低着头不在说话。   贺荆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电筒接着光看了看苏半夏的手臂。   还好,都只是擦伤,并不是特别严重。   关掉电筒,他便拨通了电话,岂料那坑不知道是不是太深了,根本没有信号,拨了一会儿。贺荆南终于放弃了。   苏半夏大概也明白了这里没有信号,也没有问。   身上的擦伤虽说不严重,但也疼的很,她找了个有石头的地方便坐了下来。   贺荆南叫她对自己避如蛇蝎,不由得自嘲一笑,“看来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一夜了。”   苏半夏默了默,说道,“抱歉。”   不管怎么说,也是因自己而起。   贺荆南闻言,蹙了蹙眉,对她如此的客气十分不满。   苏半夏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只觉得随着夜深,好像越来越冷了。   贺荆南在苏半夏不远处的地方坐了下来,“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是因为顾然?”   “没有,只是单纯出来走走。”   沉默,两人都沉默了。   可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些出来寻找的人,看样子很难找过来了。   好一会儿,苏半夏以为两人刚才的话题已经结束了,贺荆南又说道。   “不是要帮外婆报仇?如果一点挫折都承受不了的话,那么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贺荆南一向说话不客气,但此刻却更加刺耳。   “谢谢贺总提醒,我不会放弃。”   贺荆南挑了挑眉,良久不语。   苏半夏又搓了搓手臂,贺荆南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丢给她。   “穿上!”   “不用,我不喜欢白色的衣服”苏半夏忙拒绝。   贺荆南的西装外套里面穿的就是一件白色的衬衫。   那是他和顾然相遇的时候,穿的衣服,还被顾天佑画成了一幅画。   贺荆南沉默片刻,冷声道,“既然这么有决心,就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倒下了,谁也不会帮你。”   苏半夏拧了拧眉,索性接过衣服穿上,“我不会死。”   贺荆南没有再回答,而是看向了天上。   夏天的星空很美,一条银河从天而过,勾勒出美丽的风景。   “你还记得北斗七星吗?”贺荆南突然问道。   苏半夏一愣,她当然记得,那时候,贺荆南和他姐姐被她和妈妈救起来的时候,曾经在邕城住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有好多个夜晚。她们就在门外看星星。   那时候,他的妈妈刚刚去世,他每天都闷闷不乐,苏半夏的妈妈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就教苏半夏和他一起找星座。   他们第一个找出来的星座就是北斗七星,妈妈说,北斗七星可以在黑夜中帮人指明方向。   那个时候,苏半夏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他们会以现在的姿态再一次相遇,还发生这么多事情。   “不记得了。”苏半夏说道。   “我也快不记得了,太久了。”贺荆南说道。   苏半夏心下微凉。她以为他一直记着呢。   但是,怎么会呢。仅仅只是几天的相处,他能记得恩情,最后在危难的时候救了她一次,已经够了。   她确实不该,也不能奢求什么。   夜越来越深,苏半夏只觉得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   迷迷糊糊的,她便闭上了眼睛。   贺荆南的目光从北斗七星上面收回来的时候,便发现顾然已经睡着了。   见状,他起身走到顾然的身边,蹲下身来用手机的光线仔细的帮她看了一遍。   身上好几处擦伤,都渗出了丝丝血迹,幸好是晚上,不然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晕。   检查完了胳膊,手机的灯光一路照到了顾然的脸上。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潮红,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红。   再仔细一听,她的呼吸也有些不太对,伸手在她的额前一探,触手滚烫。   生病了?贺荆南蹙了蹙眉。   这女人从出院后,就一直没有养好身体,还偏偏死撑着不肯认输。   所以,现在仅仅是一点风。就承受不住了。   将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贺荆南又拿出手机。   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信号都没有。   又借着灯光四处照了照,洞口挺深。虽然说洞璧很粗糙,但是那些石头却很脆弱,试着踩了两下,那石头便哗啦啦的往下掉。   怕砸到苏半夏,他也不敢再尝试了。   再一次回到苏半夏面前坐定,苏半夏似乎呼吸更加急促了。   而且,伴随着病情的加重,她整个人也开始颤抖了起来,仿佛置身冰窖之中。   贺荆南走过去将她抱起,靠在自己的胸前,又将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苏半夏被他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的推了两下。   贺荆南却抱的更紧了,“不想死就别动,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我不能死!”苏半夏果然不再推他,反而将自己又往前贴了贴,然后又沉沉的睡了。   贺荆南因为她的动作,突然心间一突,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小腹突的窜了下去。   就连心跳都加快了。这女人   贺荆南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底的感觉,想起这女人之前还给她送了那么多奇怪的药。   其实,只要是她,他根本无需那些东西。   一边克制自己,一边贺荆南又仔细观察着苏半夏的病情。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的热度才稍稍退了下去,贺荆南也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苏半夏还没醒来,就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机钳制在胸前。   那手臂就像一对铁钳,勒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仿佛,只要稍稍一松,她就会消失似得。   苏半夏茫然睁开眼睛,入眼是贺荆南熟睡的脸。   他的脸上还能看出疲惫之色,闭上眼睛的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就像个孩子。   只是下一秒,他便攸的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一片。   “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苏半夏心间一跳,慌忙从他的怀中退出,将外套递还给他。   “谢谢你的外套。”   贺荆南没有伸手,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半夏,“只是谢谢外套?”   言下之意,昨晚他抱了她一晚上。   苏半夏赧然,却不再说话,现在的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受他的调侃。   “没良心!”贺荆南说了一声,站了起来。   只是下一秒,他的胳膊却快速垂了下来。   苏半夏一愣,“你怎么了?”   贺荆南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被你压了一晚上,麻了,你过来给我捏捏。”   苏半夏不语,也不过去。   贺荆南索性自己走了过来,将胳膊伸到她的面前,“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   没法,苏半夏只好抬起手。下一秒,贺荆南抬手一拉,将她带进怀中。   ☆、第155章   苏半夏忙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用力推了他一把,岂料男人却突然低头,苏半夏下意识的别开头,以为这男人又要耍流氓。..   下一秒,贺荆南用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感觉到她的额头上温度合适,他才收回额头,“还好,退烧了。”   苏半夏一愣。“我昨晚生病了?”   “你不记得了?”贺荆南挑了挑眉,“那你记的你一直往我贴过来的事情么?”   苏半夏蹙了蹙眉,虽然表情极力的镇定。但是贺荆南却清晰的看见女人的耳根通红。   终于不再逗她,他抬头看向洞口。   清晨的太阳,从洞口斜斜的照进来。带着一丝清新的青草香味。   伴随着日光,贺荆南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深坑。   看起来,并不是先天形成的,而是后天造成的。   “有人吗?”贺荆南用力的往上喊道,只是喊了好几声,一点回应也没有。   无法。贺荆南将手中的外套又递给苏半夏。   然后将衬衫的袖口轻轻解开,挽起来,看样子他是要爬上去了。   苏半夏心下一凛,“你要干什么?”   “你关心我?”贺荆南嘴角含笑,明媚的回头看她。   有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白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麦色的肌肤。   宽肩窄腰的身材,就算是立于废墟中依然丰神俊朗。,恍若神邸。   其实苏半夏就算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贺荆南穿白色的衬衫真的很好看,怪不得顾然会一眼就爱上他。   男人的轻笑声在苏半夏耳边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直白。   慌忙别开头。苏半夏尴尬的说道,“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万一受伤了。会影响合作。”   闻言,贺荆南含笑的脸渐渐凝滞,“只是客户的关系吗?那我们昨晚算什么?”   昨晚?苏半夏微愣,虽然她昨晚病了,可是感觉还在。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男人的关心。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是别人的男人。   他说,他最讨厌欺骗。那么自己呢?难道自己被他生生的骗了那么多年,就应该一笑而过吗?   更何况。她们之间不仅仅有顾然,还有太多的隔阂。   “我很感谢贺总昨晚的照顾,希望以后我们两个公司。合作愉快!”   贺荆南眸光渐冷,“既然如此,那苏总应该明白。职场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付出了,也该得到回报。”   说罢。他便走了回来,“职场潜规则这种事,苏总应该不会不懂。”   苏半夏一愣。下意识的身影一晃,嘴唇也有些苍白了起来。   贺荆南冰冷的嘴角微勾,“苏总是怕了吗?”   苏半夏闭了闭眼睛,“贺总是已婚之人,做这种事情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爱人?”   “爱人?”贺荆南咬了咬牙,“我爱的是谁。难道你感觉不到?你有没有良心?”   心间微微刺痛,苏半夏嘴唇抿了抿,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难道贺总在欺骗我五年以后,甚至害死了我的外婆,还想告诉我爱的人是我吗?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谢谢你害死了我的亲人谢谢你骗了我!”   “苏半夏!”贺荆南咬牙,“不要得寸进尺,你能不能带点脑子?别人说的话,难道比我说的更可信?”   “我倒是希望我没有脑子。只可惜,我不仅有脑子,我还有眼睛。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我自己会分辨。”   “好,很好,那就做个陌生人也好!”   说完,他一把将苏半夏抵在洞口,全然不顾洞口粗糙的石头。   苏半夏被他抵的后背重重的撞在石头的洞璧上,闷闷的疼。   有石头和土块哗啦啦的掉下来,掉在地上,就像苏半夏的心,仿佛被强劲的毒液浸泡过。上面的肉哗啦啦的斑驳下来,痛彻心扉。   下一秒,男人粗糙的唇压下来。啃咬着她的唇。   不像从前那般温情缠绵,这次带着怒气。   苏半夏伸手推了一把,嘴唇被牙齿撞到,有血腥味渐渐蔓延开来。   “贺荆南,你疯了?”苏半夏含含糊糊的骂道。   男人冷笑一声,“苏总。据我所知,你们公司的流动资金不足已经快到了难以为继的状态了吧?如果想得到传承的现金结算,你以为只是陪同考察就可以了吗?传承从来不做慈善!”   苏半夏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们答应的”   “那又如何?有合同吗?”   苏半夏怔在原地,当时她们只是电话联系。以为他们那样的大公司会履行合约,可面前的男人竟然这样。   “怎么?难道苏总不愿意?”   苏半夏黙了片刻,才垂下头,“非要这么做吗?”   只是回应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吻,和强势的动作。   看着地上狼藉的一切,苏半夏脸色苍白的扣好衣服。   好一会才说道,“贺总,记住我们的约定。这一次该不会说口说无凭了吧?”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不信我?”   “不敢信!”苏半夏站起身,衣服皱巴巴的黏在身上,十分狼狈。   “这次我会学聪明点,留下证据!”   贺荆南闻言,心间一刺,薄唇紧抿,“很好。”   坑外的路上有声音细细碎碎的传过来,两人屏息听了一会儿,可以确认是有人找过来了。   贺荆南看了一眼苏半夏,将自己的外套丢给她,“穿好!”   “不需要!”苏半夏冷声拒绝。   贺荆南脸色微变,“请你注意职业道德,不要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女人自嘲一笑,伸手接过穿上。   贺荆南看她穿好,才喊道,“我们在这里!”   不一会儿,救援的人就冲了过来。   大家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被困在这里。   有人回去拿了绳子,大家合力将两人救了出来。   贺荆南一上来,顾然便赶紧扑了过来,“荆南,你没事吧?”   贺荆南不语,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苏半夏。   苏半夏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大大的外套将她半个身子都包裹住了,显得她整个人更加单薄。   ☆、第156章 一眼万年   传承的工作人员将顾然和贺荆南围在中间,而另外一边,苏半夏也被本班集团的人围在中间。   “荆南,你怎么样?”   顾然熟稔的问道,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想要拍掉贺荆南衬衫上的泥土。   贺荆南蹙了蹙眉,别开了身。   顾然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采购部经理一脸后怕,要是贺荆南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想,自己会如何。   毕竟他们是一起来的,他却没有照顾好领导。   而贺荆南立在那里,目光却一直放在苏半夏的身上。   她看起来十分的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是那笑意却让人十分的心疼,更像是强颜欢笑。   贺荆南开始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只是事情已然发生。   握了握手指,贺荆南微微蹙眉。   “回海城。”   采购部经理一愣,“可是我们今天不是还有一些地方需要考察吗?”   贺荆南瞥了他一眼,采购部经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要不您先回去,我留两个人在这里考察。”   “不需要,已经考察完毕。”贺荆南说完,推开人群便率先走了出去。   顾然忙跟上去,经过苏半夏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上穿的竟然是贺荆南的外套。   再一看她虽然脸色苍白,可是嘴唇却红红的,让顾然不由的想起上次在贺家看到的一幕。   再回头看一眼深坑的方向,孤男寡女**的相处……   心头一缩,她不禁咬了咬唇。   而苏半夏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开了。   回到酒店之后,传承的一帮人果然很快就离开了。   苏半夏回去的时候,正看到他们在退房。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爱心男的,贺荆南的目光似乎一直在她的身上。   随行的工作人员提醒道,“苏总,传承的人要回去了吗?可是我们今天还安排了很多考察的项目……会不会……”   工作人员十分的担忧,这一次和传承的合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他们拿不到这笔资金的话,很有可能就维持不下去了。   “要不我们想办法挽留一下?”   闻言,苏半夏顿了顿。“不用,想必贺总已经考察好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贺荆南,挺直脊背走过去。   “贺总,一路顺风。”   贺荆南抿了抿唇,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倒是顾然,十分客气的笑道,“谢谢苏小姐。”   岂料,苏半夏根本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便走了过去。   贺荆南也一样,最后只剩下顾然尴尬的站在原地。   回到房间,苏半夏将贺荆南的外套脱去,看着镜子里陌生的女人。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是却**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干净的苏半夏了,她可以将自己当做货物交易出去。   看着看着,苏半夏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的声音很大,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   那个她曾经以为是天长地久的人,现在确成为了他的交易伙伴。   默然地抬手,苏半夏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扣子。   刚才,在和贺荆南交易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按在这道伤疤上。   他是害怕吗?一定不会,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怕呢。   那一定是因为不好看了,是了,这么一道难看的疤痕。   直到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褪尽,苏半夏抬脚走进了浴室。   放了一缸热水,将自己整个人丢在里面。   ……   海城,贺荆南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了和本草集团的合作。   当天下午,件就发到了本草集团总部,所有原料,符合考察结果,传承集团要求立刻交货,并支付现金。   消息传到了邕城,原本还一筹莫展的众人,顿时开心的欢呼起来。   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声,总裁还不知道。   有人便立刻毛遂自荐,“我去告诉总裁。”   马上又有人拦住了他,“总裁今天早上回来之后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可是我们下面的工作怎么安排呢?”   “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呢?要不还是等等,让总裁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话刚落音,门被推开,苏半夏抬步走了进来。   她已经换了好了衣服,脸上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   只是仔细看,并不可以看出她眼底的青黑和疲惫。   一站定,她便说道。   “合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次大家做的很好。请现在就去准备车子,我们连夜回到海城。”   立刻有工作人员去准备车子了,苏半夏又说道。   “回到海城以后,请跟财务说让先把这个月的工资发掉,剩下的就按之前做好的计划来做。邕城中药基地这边的旅游业可以做准备了。”   苏半夏说的十分细致,听完之后众人都担忧的看着她。   “总裁,那您呢?”   苏半夏抿了抿唇,“你们先回去,跟财务说做好了准备,三天之后我会回去的。”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当晚,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邕城。   苏半夏站在酒店的楼上,看着大巴车渐渐远去,将自己丢在了地板上。   ……   海城,众人回来以后整个本草集团都如火如荼的发展了起来。   琳达听完大家带回来的转述,打了几次苏半夏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就连小福都来找过她好几次,可是一无所获。   交付现金的那天,贺荆南亲自来到本草集团。   财务直接接见的他,不仅如此,传承还决定还有其他几样,以后都要使用本草集团的原材料。   财务大喜,忙去叫了负责这个案子的人过来。   签合同的时候,贺荆南扫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贵公司的苏总呢?”   签字的手一顿,“很抱歉,贺总。苏总最近这几天生病了,并没有来公司。不过你放心,对于传承的合作,我们全公司上下都是很重视的,一定不会有所怠慢。”   贺荆南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随行的采购部总监。   “我还有事先走,你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跟他们签好合同就可以了。”   采购部总监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而贺荆南已经走到了门外。   一出门,贺荆南便驱车往郊区赶。   只是当远远的看到那座小院子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想到那女人那天冷漠的笑容,他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   点燃了一支烟,贺荆南打开车窗。   小院子近在眼前,只是却一眼万年。   自嘲一笑,何时,他竟然变得这么胆小了。   只是,那女人现在一定不想看到他?会不会因为他的出现病情更加严重的。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来手机拨通。   “赵医生,你在哪里?”   赵医生一顿,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打给我?”   贺荆南吐了一口烟,“你们医院有没有什么术后回访的?”   “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了,要关心我们医院的回访。”赵医生调侃道。   “你就说有没有?”   “没有。”赵医生果决的说道。“对,比较严重的客户,我们有电话回访。一般病情控制不好的,我们不会让她出院的。”   贺荆南手指一顿,“如果我想让你们有呢?”   赵医生挑眉,“是为了姓苏的丫头吗?”   “在哪,我去接你。”贺荆南没有回答他,直接说道。   赵医生难得看到他这样,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是,行了!”贺荆南反而也不躲闪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怎么,想去看人家又不敢,拉我这个老头子作陪啊!”   “赵医生……”贺荆南咬牙道。   “好,好。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很愿意做的。”   说罢,他便说了自己的地址。   贺荆南又看了一眼那冒着炊烟的小院,转头回城。   接了赵医生以后,赵医生一脸调侃的看着他。   “早知道有今天,你就当初别那么对人家,你看现在这样。”   “上车!”贺荆南不悦的说道。   “好,上车就上车,那么凶干什么。”   这是说是这么说,赵医生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   贺荆南车子来的很快,接了赵医生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郊区。   好几次,副驾驶上的赵医生都几乎要吓出病来。   直到他说,“我吓出病来不要紧,等一下不能帮别人看病的就不好了。”   贺荆南这才冷哼一声,放慢了速度。   车子照例停在小院外面不远处,贺荆南目送着赵医生走进门。   此时已是下午,小福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到苏半夏。   赵医生便问道,“我们是海城医院过来回访的,之前苏半夏小姐在我们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现在我想问一下,情况如何?”   小福一听说是医生,忙将他让进来。   “谢谢您来回访,只是我们小姐不在家。”   赵医生一愣,怎么会不在?心道当真是关心则乱,那小子什么时候这样不靠谱过。   嘴上却又十分可惜的摇了摇头,“我们来一次不容易,下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排的上了,你能不能打个电话让病人尽快回来,我在这等一会儿。”   闻言,小福一脸感激。   “真是麻烦您了,但不行。我们小姐,几天前去邕城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也没上她。”   “这样。”赵医生皱了皱眉,“这倒还是其次,没有上,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遇上什么事?”   小福摇头,心里却更加担忧。   “我也不知道呢,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去邕城找一下。但是公司的人又说她三天之后就会回来,今天已经第三天了。”   “那好。”赵医生想了想,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小福。   “如果她回来,有什么事情可以我。”   “谢谢,谢谢。”   小福连声道谢,然后将赵医生送了出去。   贺荆南抽完了好多支烟才看见赵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贺荆南问道。   赵医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脚下。   车子边上,没一会功夫就一小堆烟头。   “吸烟有害健康,你一下子抽这么多,想把自己整到医院陪我?我是外科的,你要是想去陪我,先把自己砍断一只手。”   贺荆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不做外科医生之后可以去说相声。”   赵医生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那好,到时候你可要去捧场。”   贺荆南却已经不再理他,他的脸上担忧渐浓,“别岔开话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赵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现在第六感比女人还灵。倒没有什么大事指示,据说失去了。”   贺荆南眸光一沉,“失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失去了。里面有个小丫头说,几天前,去了邕城就没回来,正考虑着要不要去找。”   没回来?她们公司的人都回来了,她一个人就在那里做什么?   正想着,赵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不是也去了邕城吗?你怎么不知道这个事。该不会是你小子对人家做了什么事情,让人家想不开了。”   贺荆南握了握拳,赵医生的话,让他更加担忧。   一转身,他快去上车发动。   “你在这里等几分钟,我叫人来接你。”说罢,他一踩油门,车子已经远去。   只留下赵医生站在原地,骂道,“臭小子!”   贺荆南一路朝着邕城的方向开去。   ……   傍晚,苏半夏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下山的落日。   这三天,她一直将自己关在酒店里,想了很多。   其实,她不回来主要是因为没有过的了心里的那个坎儿。   她的母亲因为父亲做了小三,郁郁寡欢了半辈子。   而她自己,也是因为苏忍冬的横空插足,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这个世界上,最该痛恨小三的就是她,可她却做了,而且还是为了交易。   不管贺荆南现在爱的是谁,可是顾然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她并不是因为顾然,而是觉得对不起自己。   好多次,她都想着,算了。   外婆和妈妈都去世了,她还争什么呢。   可是一想到外婆去世时候的样子,她还是无法释怀。   敲门声响起,酒店服务人员在门外叫道,“小姐,有个电话找您。”   苏半夏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的落日。   敲门声又响起,“小姐,电话是本草集团打来的,是您的秘书琳达。她说贵公司和传承的合作有了新的变化,您……”   苏半夏浑身一震,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放弃的权利?   妈妈和外婆已经去世了,难道她还要让她们的心血都失去吗?   忙走过去拉开了门,“你跟她说,我马上回去。”   工作人员听罢,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为你转达。”   ……   月如钩,苏半夏搭上了回海城的最后一辆车。   车上客人很少,这个时间不是很着急的,都不会独自一人出行。   夜渐深,很多人都睡了,苏半夏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车子重重的刹车。   司机在前面骂了一句,“妈的。神经病!”   伴随着这声刹车,睡着的人全都醒了过来,大家都伸头看向车前方。   一辆银色的保时捷横在车前,有男人从车上下来,拍打着长途车门。   司机打开车门,“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样多危险?”   男人蹙了蹙眉,从唇间溢出了四个字,“抱歉,找人。”   司机还想说什么,男人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目光阴鸷,司机只觉得脖子一凉,恶狠狠的声音顿时低了八度。   “你说找就找?耽误了时间怎么算?”   “算我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名片丢给他,“有事找我!”   说完,人已经走了进去。   苏半夏忙低下头,刚才男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是贺荆南!可是,他想干什么?   正想着,贺荆南已经一个一个的找了过来。   目光如炬,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不留一丝的可能。   不出片刻,他便走到了苏半夏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跟我走。”   苏半夏忙抽回手,“不劳贺总费心,我自己会走。”   “也行,那我陪你。”贺荆南也不再强迫她,直接在她的身边坐下。   只是,他的车子还横在车前,要是他不走,那么只能一群人都陪着他坐**了。   车上的人很快,便开始怨声载道,叫司机想办法开车。   更有听见他们之间对话的人劝苏半夏,“你们既然认识,你下去不就行了?有好车不坐,干嘛非要跟我们挤呢。”   苏半夏无语,不过很快更多的人也都这么闹了起来。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不满。仿佛苏半夏不下去,都要动手来推她一样。   瞧,世界上从来不缺好人,更不缺坏人   无声地站起身,苏半夏抬步走下车。   贺荆南也跟着她一起下去了,看着她坐上车,他才上车发动车子。   上了车之后,苏半夏才发现。车子的车头位置挡风玻璃不知道被什么撞到了,已经裂开。   还好,玻璃没有掉下来。   张了张嘴,她最终没有问出什么,而是闭上了眼睛。   车子缓缓的朝着海城的方向开去。   贺荆南也没再说什么,安心的开起了车子。   凌晨的时候,她们到达了海城。   贺荆南将车子停在郊区小院外面的不远处。   身边的女人似乎真的睡着了,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仔细看,她似乎还瘦了。不知道,这几天她到底有没有吃过饭?   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烟,捏了捏。刚想点燃,可看见身旁的人,他又放了回去。   她的脖子上那道疤痕因为她靠在椅子上,清晰的露了出来。   贺荆南抬手隔着空气摸了摸,就算是隔着空气也能感觉到那上面痛彻心扉的痕迹。   笨蛋!暗骂了一句,他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苏半夏因为他的触碰,醒了过来。黑暗中,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贺荆南手一顿,又收了回来。   “到了!”   “哦。”苏半夏坐起身,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便打开了车门下车。   走了好几步,她才想起,贺荆南怎么会在邕城的半路上?还撞坏了挡风玻璃?   只是转念一想,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似乎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   目送着苏半夏离开,贺荆南才抬手摸了摸额头。   在头发的下面有一个位置红肿一片。   刚才开的太快了,山路上打滑撞到了树上,树枝把挡风玻璃也撞烂了。   但是一想到赵医生说的话,他便没办法安下心来。   那女人自杀,不是第一次了。他真的害怕。   一路飙车到邕城酒店,酒店的人却告知他,苏半夏已经退房回去了。   于是他又跟着追了回来,终于在半路上接到她,将她送回家。   没良心的女人,也不关心一下他。   贺荆南点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她走回去的方向。   直到看见她进了门,他才驱车离开。   小福听到有人开门,等看见是苏半夏,开心的差一点跳起来。   她一直没睡着,从傍晚开始就一直盯着门口连饭都没做。   说好的三天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还好,终于回来了。   小福忙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这么晚,是谁送你回来的?”   苏半夏一把将她拉回来,“没有谁,打车回来的。”   小福也没多想,一把将苏半夏抱住,“您都瘦了,一定没听我的话叫人天天煲汤。”   苏半夏抿了抿唇,“真的忘了……”   “看你,我就知道。”小福忙将她按下坐好,“饿了?我也没吃呢,等着。”   说罢,她便朝着厨房那边去了。   苏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管家婆,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她不知道还要问什么呢。   坐了一会儿,苏半夏不自觉的走到窗口,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车子已经不见了,窗外黑黑的,连个月光都没有。   良久,她放下窗帘走了回来。   ……   医院里,赵医生一边帮贺荆南包扎,一边念叨。   “一个一个的不让人省心,你要是撞死了,那狠心的丫头,我看是不会帮你收尸的了。”   “差不多。”贺荆南自嘲一笑,那女人干的出来。   ☆、第157章   赵医生给贺荆南包扎好,又嘱咐了几句   “依我看啊,那丫头也不是不讲理的,你还不如告诉她实情,当初的事情和你无关,何必这么纠缠呢?”   何必?贺荆南抿了抿唇。   “你不懂。”是啊,他不懂。现在他还扯着顾然那边的关系。   也只有让那女人对他继续误会着,他还可以找借口将她就在身边。   不然,那女人恐怕会跑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赵医生见状,不禁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当年你姐姐是这样,你也这样!但是,你比娉婷坚强。”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他不会让结果变成姐姐那样的。   赵医生给贺荆南头上裹了一个大大的纱布,贺荆南对着镜子一看,顿时黑了脸。   “伤口有这么大?”   赵医生笑道,“大的伤口比较容易引人注意,再说了,你这撞得虽然不大,但也是很严重的。”   “拆掉!”贺荆南又走了回去。   “不拆,最起码让那丫头知道你为她做了什么?”   “不需要!”贺荆南说罢,见赵医生十分坚持,也不再勉强他。   一抬手,他伸手就要去撕额头上的伤口贴,赵医生忙抓住了他的手。   “好,好,我给你换!你这么撕下去,等下好好的肉都要撕坏了。”   又重新包扎了一下,贺荆南做了很多指导。   要求贴布一定要小,能被头发挡住。   好几次,赵医生都想要撂挑子了,可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   弄好之后,贺荆南对着镜子看了看,起身便走了。   身后,赵医生抗议道,“没良心的臭小子,连个谢谢都不说。”   远处伴随着车声。传来一声,“谢了!”   苏半夏吃完小福准备的晚餐,便说自己要去睡了。   小福也确实累了,苏半夏没回来的时候,每天她都在煎熬,连觉都睡不着。   这会儿,确定了苏半夏也去睡了,她便回房间去了。   苏半夏坐了一会儿,看见她的房间关了灯,才拿出电话打给琳达。   琳达正在睡梦中,接到了苏半夏的电话,异常欣喜。   “总裁。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合作的事情?”   “这”闻言,琳达支支吾吾的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苏半夏以为事情很严重,顿时心脏狂跳,忙问道。   “抱歉,总裁,我骗了你。”琳达说道,“因为我看您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才”   “骗我的?”苏半夏一愣,同时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事实上,这次的合作很顺利,传承那边的现金,也已经付过来了。工资也发下去了。旅游的事情已经在准备了,一切都是等你回来就可以正式启动。”   “好了,没事了。”苏半夏闻言,冷淡的说道。   琳达顿时慌了,“总裁,您生气了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没有生气,就这样吧,晚安。”   “总裁”琳达十分懊恼的叫道。“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您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您身体不好,如果真的生气的话就直接说不要憋在心里。”   心下一动,苏半夏深呼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琳达也是关心她,自己的生气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好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苏半夏终于敞开了心扉,说道。   琳达激动的叫了一声,“苏姐谢谢!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好,我信你。”苏半夏说完,不由得又想起了贺荆南。   以前,他最喜欢问自己,你信我吗?   那时候,她总是说,我信。现在想来。其实蛮讽刺的。   “贺荆南”想着想着,她不由轻轻的念出了声。   那端琳达愣了一下,说道,“您问贺先生?”   对于贺荆南和苏半夏的关系,琳达一直是知道的。   那时候苏半夏在本草集团工作的时候,她见过几次贺荆南。   那时候还很羡慕他们来着,只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   一直以来,她也不敢问。她没想到说半夏会自己问出来。   “今天交付现金的时候他也来了,是财务总监直接接待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直接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要和他谈的话,明天上班我可以试试再约一下他。”   苏半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念了贺荆南的名字,忙摇头道。   “没事,我随便问问,你睡吧!”   挂完电话,苏半夏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   她怎么会突然间念起了贺荆南的名字呢?   翌日,苏半夏一到公司,便组织了开会。   主要是邕城基地开辟旅游的事情,有一些概念已经想好,现在主要就是真正实施的具体方案。   虽然资金还是不太多,但是在苏半夏的坚持下,各部门还是对这个计划十分的期待。   会议结束以后,苏半夏又特意嘱咐了财务,“做好预算以后,尽快汇报给我。”财务应声而去。   另一方面,贺家。   顾然自上次从邕城回来以后,就没有见过贺荆南。   而贺存希也好几天早出晚归了,一时间她焦头烂额。   本来以为自己跟去,就算不能做什么,但是最起码,和贺荆南好好相处,争取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可是现在看来,更远了。   那天从邕城回来,贺荆南没走多久,就找借口下了车。   这都已经过去找多天了,他也没回贺家。   她倒是去公司里看过一次,但是秘书说他很忙,没有见到。   就连她炖的汤,他都没有接受。   顾然想罢,一把将手里的饭勺丢开。   赵助理都是骗人的,她连人都见不到,还做什么饭。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顾然忙又将饭勺捡了回来。   片刻,有人推门进来,果然是赵助理。   只是,赵助理却没有关心她煮的东西,而是说道。   “顾家来电话了。说收到了”赵助理欲言又止。   顾然皱眉,“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   啪!赵助理话音刚落,顾然手里的勺子跌到了地上。   “我不离婚!”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听见顾然的尖叫。   赵助理见状,从容上前,“您的身体不好,注意身体!”   话音未落,顾然便一把推开了她。   “你和她们都是一伙的,还骗我说好好表现,你早知道他会和我离婚。”   赵助理面无表情的看着顾然,也不辩解,但也没有再往前走。   好一会儿。等顾然渐渐的平复下来,她才上前道。   “不管怎么样,注意身体。”   顾然虽然脸色还很难看,却没有再推开她。   刚才是失去理智,但她一直以来,对赵助理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可不能因为一时生气就破坏了。   “抱歉,我刚才是太生气了。”   顾然起身道。   “没关系,我还好。”赵助理说道。   见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顾然才转身出去。   “做饭的事情,今天不做了,改天吧。”   身后,赵助理点了点头。   顾然刚回房间,手机又响了起来。   顾天佑在那端说道,“别担心,你们俩这样的情况比较复杂,刚才我咨询过律师了,如果要离婚的话,我们这边不同意的话,他也没什么办法。大不了就是拖着,你尽快想办法,和贺荆南打好感情。”   “真的没事吗?”顾然心下一喜。   “没事,你放心。不过,你还是找个时间回来一趟。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做?”   “好,我知道了。”顾然应了一声,又问道。   “大哥呢?最近没见到他。”   “不用管他,他最近在忙公司的事情,他的报社又增加了网络新闻板块,以后有机会,他也可以帮你传传舆论。”   顾然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下午,她便一个人回到了顾家。   顾薇和顾墨都不在,顾天佑将她带进书房,两人面对面坐好。   顾天佑道。“前几天我不是听说你去邕城了吗?怎么突然间就要离婚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顾然更加郁闷。   “还不是那个苏半夏,贱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了还勾三搭四的。”   顾天佑蹙了蹙眉,“以前看着不像”   “您才和她相处几天,怎么能看的出来。”   顾天佑顿了一下,“那你想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之前的事情荆南恐怕都知道了,只是没有证据。现在他们一定有警觉了,要是我再有动作,难保不被发现。”   闻言,顾天佑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有些事情动粗是不行的。你要想其他的办法。我们家好歹也是书本网,现在好不容易家里的名声变好了,我不希望出其他的事情影响。”   顾然瞥了一眼顾天佑,“那你说该怎么办?”   “当然是以柔克刚,不过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想要的,其他的随你。”   顾然蹙了蹙眉,说到底还不是怕被连累。   这个父亲和这个家庭,好在她从来没有十分的依赖。   “好了,把离婚协议书给我。”顾然不想再呆下去,伸手要道。   顾天佑毫不犹豫的推给她,“如果需要家里帮忙就说。”   “我想不需要!”顾然说完。一扭身就走了。   顾天佑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刚从出书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门外。   顾然忙上前几步,“大哥!”   顾墨循声看过来,蹙了蹙眉,“你回来了。”   “难道不行吗?”顾然抿了抿唇,脸上难得露出了略带纯真的笑容。   顾墨眸光深了一瞬,“还是不愿意放弃贺荆南吗?”   “为什么要放弃?大哥,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顾然”顾墨沉吟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除了那件事,其他所有我想要的我全部都不会放弃。”   “何必呢?”   “没有何必!除非我能得到那件,不然一切免谈。”   顾墨脸色渐渐黑了下来。“算了。我也不想管你了。”   说完,他便跨步走了出去。   身后顾然一脸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你等着看,我一定会成功的!”   回到房间,顾墨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相册。   相册里全部是一个人的相片,从几岁开始,一直到五年前的,应有尽有。   上面的女孩子,有一张张扬的笑脸,纯真的眸子。   都不知道多久,没见她那么开心了。   想罢。他拿起了电话。   顾然气呼呼的从顾家出来,包里还装着从顾家拿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本来顾天佑的漠视对她一点打击都没有,可没想到,就连顾墨也这样。   这让她十分的难过,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在哪里?”是季凡的声音……   顾然顿时炸了锅,一肚子的气都撒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打给我,到底我们是不是朋友啊?这一次,是不是你帮的苏半夏?”   季凡被劈头盖脸的一阵骂,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等她骂累了,季凡才说道。   “我是为了帮你,你那么喜欢贺荆南,我以为这样让你和他在一起,你会很开心。但是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最近我也一直在查,我希望可以将功折罪!”   顾然也骂累了,也没精神骂他了,便由着他说。   等他说完了,顾然才道,“你想怎么将功折罪?”   季凡一愣,“我”   “算了,你别给我添乱就好了,既然你打给我了。你给我找个律师吧?贺荆南要和我离婚!”   季凡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贺荆南不像是那么容易被别人支配的人。   他不肯接受,是肯定的。   “好,我会帮你找的,你想怎么做?”   顾然蹙了蹙眉,“我不想离婚!”   经过了这么多,她还是不想离婚,她真的好固执。   季凡张了张嘴,想劝,可最终还是没有劝。   他说了这么多年,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不如不说。   本草集团。财务将做好的预算送给了苏半夏。   苏半夏看了一遍,只觉得焦头烂额。   资金方面,前期的投入还勉强可以,毕竟,邕城基地那边,附近的酒店是现成的,她们现在只需要将一些基础设施完善一下。   再增添一些人手,对旅游方面进行对应的培训,让一些对重要感兴趣的人,能够在基地里得到满足。   至于后续的发展,可以等以后资金充足了,在做打算。   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宣传方面,现在也无法到位。   眼看着,基地那边马上就要起来了,她们的宣传工作一直做不到。   现在的电视广告,动辄上万,甚至几十万,几亿元。   她们要是有这些钱,还去做那些?   一上午,苏半夏都一直在想,如何另辟蹊径,重新找到其他的宣传方式。   琳达进来叫她神思恍惚,说道。“总裁,您还没有用午餐?”   苏半夏一愣,这才发现饭点已经过了。   “我不饿,就不吃了。”苏半夏道。   “那不行!”琳达一听急了,“刚才小福还打电话来了,说要您好好吃饭,她还真说对了。您啊,没人拉着,您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说罢,她走过来将苏半夏面前的文件拉开,“我订好了位置,司机在楼下等您,快去吧!”   “真不用!”苏半夏着急的回头看预算表。   “不着急,这个表跑不了,我帮您收好,不然小福饶不了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琳达对小福记忆犹新。   苏半夏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我去行了吧!把包给我。”   “我送你下楼!”琳达拿着包,在前面走的飞快。   一路将苏半夏送到楼下,看着她上了车,琳达才将包递给她。   “多吃点哦!”   车子开动,走出了几百米,苏半夏才吩咐道,“到前面随便转一圈就回来。”   其实她真的不是很饿,最近小福每天都给她炖各种汤,她感觉自己都胖了。   岂料,司机坚决地摇了摇头。“抱歉,总裁。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吃饭的地方才可以。”   苏半夏顿时无语,想不到她们连这一环节都算上了。   “听我的,我不饿!”苏半夏垂死挣扎。   司机继续摇头,“不饿您就去多喝几碗汤,身体养好了,才能好好工作,咱们集团里几百号人都看着您呢。”   实在没有办法开溜,苏半夏只好点了点头,“好吧,你慢慢开!”   说完,她便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司机见状,贴心的将空调调高了一些,缓缓的开着车。   大约十几分钟后,苏半夏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睁开眼睛一看,果然已经到了饭店门口。   这是一家主打养生的餐厅,都是一些奇怪的药膳。   苏半夏一看见,就想起了小福的各种汤,顿时就想跑。   一回头,司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大有要互送她进去的意思。   苏半夏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报上名字以后。便有服务员将午餐送了上来。   苏半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伸起筷子犹豫不决。   再一看,这个位置,从外面是看不到的。   所以,司机无法监督。   她便低头想拿手机出来,刚摸到,有清冽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苏总,不知道方不方便坐下来?”   苏半夏一愣,手中的手机又掉了回去。   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定是贺荆南。就是她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喜欢这种口味了。   本能的想要拒绝,可看他身后。还有公司的同事。   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合作的客户,她也不能太任性。   “坐吧!”苏半夏说完,朝他的身后看了一眼。   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加几个位置,岂料,贺荆南侧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原材料供应的事和苏总谈谈,稍后就回来。”   “好的!”众人应声而去,只留下苏半夏一脸懵逼。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巧合,十分的不巧合呢。   顿了顿,她才问道。   “不知道贺总有哪些合同方面的事情,要和我谈?”   话未落音,便听见贺荆南冷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苏半夏,“”   而贺荆南却已经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甚至还给人一种饭菜很香的感觉。   苏半夏犹豫着放下了筷子,“贺总难道刚才没吃饱?”   贺荆南撇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等咽下口中的食物以后,他才道,“如果想好好谈事情,就先吃饭。我们传承从来没有让供应商饿着肚子说事情的习惯,传出去名声不好。”   苏半夏叫他一本正经的,好像她不吃饭。他真的不会说似的,只好拿起了筷子。   因为两个人的关系,苏半夏莫名的觉得今天的菜吃的尤其快。   吃完以后,又有汤上来。   两人又喝了汤,苏半夏才问道,“可以说了吗?”   贺荆南却问道,“吃饱了吗?”   “饱了!”苏半夏下意识的回答,可说完以后才发现,他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的原料炮制方面,还可以再改进,药效还可以更好。”   苏半夏很意外,她们苏家这么多年世家的积累,竟然会被贺荆南一眼看出不妥?   但是,他说的又那么正式,苏半夏只好说道,“请赐教!”   闻言,贺荆南详细的说了一遍他所提到的问题,等苏半夏听完,他才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苏半夏脑子里全部都是贺荆南说过的炮制方面的不足。   突然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像是找茬。   忙将那些思绪记录下来。苏半夏拿起电话,“琳达,请大家二十分钟后开会。”   贺荆南回到办公室,站了一会儿,又踱步到了窗前。   宋媛进来好几次,都见他走来走去。   将手里的文件放下,她问道,“贺总?您不舒服吗?”   贺荆南摇了摇头,看向桌面上的文件。   “什么事?”   “是本草集团送来的原料使用报告,全部超出标准,生产部门的人都很满意。”   “好,你出去吧!”贺荆南说罢,踱步过去,拿起了文件。   想到自己中午说的那些,当时那女人惊愕的表情,贺荆南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唇角。   如果他不那么说,那女人会相信他有事情要说吗?   不过,他说的那些,如果她融会贯通了,肯定是有好处的,这也是传承多年来的积累。   宋媛惊讶的顿了一下,才转身。   正要出去,身后贺荆南又道,“等一下。”   宋媛回头,“贺总还需要什么吗?”   “去给我买一个健胃消食片。”   ☆、第158章   贺荆南一本正经的说起了健胃消食片,宋媛忙回头看了他一眼,“贺总你病了?要不去医院吧?”   “不需要。 ”贺荆南一口拒绝。   “好吧”宋媛见他有些不耐烦,也就不再坚持了。   只是转身的时候,又意外的看见贺荆南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宋媛不禁蹙了蹙眉。   下午,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苏半夏又被琳达安排着午睡。   她也确实有些累,就没有再挣扎。   不过也没睡多久,她就醒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琳达在外面聊微信,十分的甜蜜。   看样子,应该是和杨杉聊天的。   杨杉最近不在公司,为了旅游基地的事情,他去了邕城。   也难怪,他们小夫妻要趁着午休的时间聊聊天。   苏半夏识趣的没有动弹,由着她们甜甜蜜蜜的。   突然,她灵光一闪,却没有抓住。   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反而一无所获了。   苏半夏摇头放弃,床头的手机响起,将外面的甜蜜打断。   苏半夏索性起身拿着手机出来,电话是小墨打来的,一接通小妮子就问道,“苏姐,我可以去你家里吗?”   苏半夏一愣,这小妮子不是被安浩带走了吗?   这两人,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在明面上说什么,但是苏半夏看出来,这两个之间是有事的。   “怎么了?”苏半夏问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小妮子说的含蓄,不过苏半夏听出来了,肯定是和安浩闹别扭了,便不在多问。   “好啊,小福也想你的,那你就来吧!”   “谢谢苏姐!”小墨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安浩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   这下,苏半夏更肯定了。这两人就是闹了矛盾,“好,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手机响起了推送,叮的一声,苏半夏只觉得眼前一亮,终于捕捉到了刚才没有捕捉到的灵光。   推送!苏半夏顿时笑了。   “琳达,你觉得我们的旅游宣传用手机公众号和微博推送怎么样?”   “嗯?”琳达顿了一下,也眼前一亮。   “这个很好啊,现在全民网络,网络推送效果更好!”   “是啊。我也是刚想到的。传统媒体影响力比较大的,需要提前竞拍,而且资金庞大,效果也不会太明显。而我们的资金是短板,我们对效果的要求也极高,走网络是最好的办法。”   琳达听罢,已经跃跃欲试。   苏半夏忙道,“我去趟宣传部!”   经过一下午的讨论,苏半夏终于舒了一口气。   宣传部那边已经开始和几个大v联络合作了,她就等着结果就可以了。   刚出公司门口,便有人拦住了苏半夏。   “就你一个人?”安浩一上来就问道。   “不然呢?”苏半夏想起小墨下午说的事情,不由的调侃道。   安浩又往后看了一眼。“我去过你家没有人。小墨不见了!”   倒是很诚实,苏半夏抿了抿唇,“我一天都没回家了,真的不太清楚。不过,你这么着急找,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安浩动了动嘴唇,好一会才道,“没事。”   “那算了,我要回家了。”苏半夏转身就走,身后安浩才道,“我要订婚了。”   苏半夏脚步一顿,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吵架,想不到这么严重。   “和谁?”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小墨。   “秦瑶!”安浩说道。   闻言,苏半夏突然觉得胸间有一口气,蹭的一声窜了上来。   “呵”苏半夏冷笑一声。“那你还找什么?和秦瑶结婚不是你的希望么?恭喜你,梦想成真!”   说罢,她一把推开他,便走了出去。   安浩忙跟上来,“我和她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担心?”苏半夏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能不能别这么伟大?真担心你就不会娶别人,千万别说有苦衷!”   安浩完全说不上话。看样子也是急了,“苏半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是我的事,你没权利帮我做决定!”   这是第一次,苏半夏看见安浩发脾气,不过,她更生气了。   本来,她不确定安浩的心思,还可以说是小墨自作多情了。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他爱着她,却可以和别人订婚,那还有什么说的。   男人是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   自嘲一笑,苏半夏沉吟片刻。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说他有什么意义。   越过安浩,苏半夏说道,“做你认为合适的事情去吧。”   安浩一楞,苏半夏已经做进了车里,“开车!”   回到小院,果然黑灯瞎火的,苏半夏走过去拿出钥匙开门。   听见脚步声,门被打开,小福出来道,“苏姐,你回来了?”   苏半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小墨呢?”   “在里面,刚才有人来所以我们才关了门假装不在。您饿了吗?我去做饭!”   “嗯,你去吧,我看看她。”说罢,苏半夏抬步走了进去。   小墨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她进来才起身道,“苏姐。”   “坐吧,怎么样?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哪里会吵架?”小墨自嘲一笑,“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他那样的家庭,我望尘莫及。”   “别想说!”苏半夏心疼的拍了拍小墨的肩膀,“哪有谁高谁低?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会有人看到你的好!”   “谢谢苏姐。”小墨强笑一声,又低下了头。   “其实,如果一开始我知道他是这样的家庭,我是万万不敢奢望的。”   原来,小墨大学刚毕业出来工作,后来川城地震,她听说缺少很多稀有血型,而她就是。   年少气盛的她,就和同事一起去献血。   没多久。就有人联系上了她,说有人需要她。   再然后,安浩就来了。   他带着她先去医院确认了血型,他人很温和,长的也好看。   抽完血出来的时候,他还贴心的帮她压好棉签,又给她拿食物,叫她走路小心。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男人的关怀。   后来,她就跟着他来到海城,没多久更是去了国外。   也是后来去了国外她才知道他的身份,可那个时候,她自己不能自拔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爱着秦瑶,所以她一直装傻,以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她还是自欺欺人了。事实上,她从来,也不可能拥有他。   小墨说完,叹了一口气。   “苏姐,谢谢你听我说。我感觉舒服多了,你放心,我会想好,然后离开这里。”   苏半夏蹙了蹙眉,小墨不知道的是,安浩也对她有感情。   可是,她该告诉她吗?再一想自己。   虽然说,现在总是说着众人平等,民主开明。   可是人与人之间,什么时候真的平等过?她始终觉得,人是有三六九等的,阶层永远是人与人相处的鸿沟……   这种情况下,她没办法去劝她勇敢追爱,因为最后一定会遍体凌伤,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思及此,苏半夏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拍了拍小墨的肩膀。   “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渐深,苏半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其实她心里也很纠结,自己这样做该不该。   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响起了短信声。   苏半夏本来以为是系统消息,就没有管,可不一会儿,又有了一条。   她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条陌生的号码。   第一条是,你好。   第二条是,晚安。   苏半夏蹙了蹙眉,回道。“贺荆南?”   除了他她想不到,还有更无聊的人。   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个问号。   苏半夏这才失笑,是她想多了。贺荆南怎么会这样。   只是没过一会儿,那边又回了信息。   “贺荆南是谁?你爱的人?”   “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打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太过于急切了。   一个发错信息的陌生人,她何必说这么多。   想罢,她删掉了信息。   想到小墨的事情,她又试探的问道,“朋友的感情出了问题,如果我知道一些内情。该不该告诉她?这或许会影响到她的判断!”   那端贺荆南正在等着苏半夏对自己评价,谁知道那女人竟然根本不回复他。   反而来问他其他问题,不满的蹙了蹙眉,贺荆南又看了一遍题目。   这是朋友的感情?怎么那么像她们的。这女人又听到别人说什么了?   贺荆南忙回复道,“你应该告诉她,不仅如此,你还应该提醒她,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真实的感觉,而不是道听途说!”   苏半夏看着回复过来的这一切,牛头不对马嘴的,到底是告诉还是不告诉   果然。是自己太无聊了。怎么就问他了?   索性关掉手机,苏半夏闭上了眼睛。   贺荆南洗完澡回来,忙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没有回复……   要不是今天才叫宋媛冲了话费,他几乎都要以为是不是停机了?   又等了一会儿,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手机还是没动静。   恰好韩嫂经过,贺荆南忙叫住她,“韩嫂,你用家里的电话打一下我的手机。”   韩嫂一愣,现在楼下看着二楼走廊里玉树临风的贺荆南。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怎么那么奇怪呢?   “先生。您”韩嫂略一犹豫,贺荆南又道,“算了,你去休息吧。”   韩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站了一会儿,见贺荆南没再回来说什么,她便先去睡了。   贺荆南走回房间,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躺了下去。   没良心的女人!他无奈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翌日,宣传部便将联系好的几个大v的报价拿了过来。   虽说不如传统电视媒体报价高,但也不少。一则信息最少的都要好几万。   一轮下来,也是很厉害的。   苏半夏叹了一口气,往下看到一个最优惠的。   一条信息八千,如果做一轮还有优惠。   上面看到的整体数据也和别人差不多,并不比别人差。   可是,怎么会这么便宜呢?   琳达也提出疑问,劝慰苏半夏要考察好再下定论,而且有的大v并不是看到的那样,有一些数据只是假象。   苏半夏想了一会儿,主动拨通了文件上提供的电话。   她觉得,还是自己去看一下,做出定论吧。   中午,小福约好的餐厅,苏半夏索性约了那边的负责人过去。   苏半夏到的时候时间还早,约的人还没到。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昨天那个号码,问她,午饭吃什么?   苏半夏蹙了蹙眉,真心觉得此人有些无聊。   抬手想要将他拉黑,身后却传来询问,“苏总?”   苏半夏手一顿,操作没有完成。   忙收起手机站起身,来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笑意满满。   “苏总好。”   苏半夏一愣。“顾墨?”   “很荣幸!苏小姐是我们网络新媒体的第一个客户。”   “那个是你们报社?”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严格来说,报社和网络媒体并不是一起的,所以也不存在一家的说法。现在网络传媒如火如荼,所以我也赶一下潮流。”   “哦,挺好。”苏半夏抿了抿唇,心中的热情褪了一半。   这人是顾然的哥哥,她和顾然之间又是那样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和平。   顾墨不愧是做媒体的,一下子就看出了苏半夏的顾虑,问道,“苏小姐在顾虑我们的关系?”   他明人不说暗话。苏半夏也不遮掩。   “是的,所以很抱歉,我们恐怕没机会合作了。”   “也行。”顾墨也不强求,索性将面前的筷子拿了起来。   “既然如此,苏小姐不介意一起吃顿饭吧?”   苏半夏一愣,旋即才点头,“可以。”   顾墨很和气,不过,之前好几次的接触,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这一次,又是自己约他过来的,她也不好太过于冷漠。   顾墨吃了一口,放下筷子。   “你的口味和顾然还真的不像,她比较喜欢红烧之类的,这么清淡的,她一定吃不下。”   苏半夏没想到他会说起顾然,一时间有些怔愣。   岂料,顾墨又笑了。   “真的好像,这张脸。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想起以前。”   苏半夏尴尬的抿了抿唇,“顾先生,我不是顾然”   “抱歉,是我失神了。”顾墨说完,又拿起了筷子。   “这个很好吃。你尝尝。”说罢,他将面前的汤朝苏半夏推了推。   贺荆南正在开会,还有人在发言。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又蹙了蹙眉,正在汇报的人因此吓得中断了。   他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呢。   贺荆南见状索性站了起来,“先吃饭,下午继续!”   说完,人已经走了出去。   刚才中断的人吓得腿一软,忙扶住桌子,他还以为贺荆南要骂他。   出了公司,贺荆南直接没要司机,径直朝着昨天的饭店赶去。   这女人竟然又不回她信息,不过,她一定在那里。   紧赶慢赶,贺荆南赶到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苏半夏和顾墨两人相谈甚欢。   顾墨甚至还介绍他喝汤,而苏半夏抿着唇笑的那样含蓄。   从来,她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笑过。   贺荆南脸一黑,抬步上前。   “顾先生?”   顾墨一愣,伸出去得手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贺荆南看着他的手的表情,似乎要将他的手切断一样。   心里想到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妹妹,顾墨收回手,起身道,“贺先生,好巧。”   “不巧,我和苏小姐是谈工作,倒是贺先生,你怎么会出现?”   贺荆南眸光微微黯了黯,“当然是吃饭!”   苏半夏见两人一来二去的,便起身道,“两位慢聊,我先走了!”   “苏半夏!”两个男声同时响起,苏半夏回头,“两位有事?”   贺荆南蹙了蹙眉,没有吭声。倒是顾墨笑道,“没事,不过很感谢苏小姐的款待,后期的事务我会叫秘书和你联系,期待我们的合作!”   苏半夏看了他一眼,明明刚才她已经拒绝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说这种话。   不过,贺荆南在,她急于离开,也无心辩解,便含糊的应了一声。   走出饭店,苏半夏深呼了一口气。回公司。   饭店里,两个男人面对面立着。   一个含着笑,一个冷着脸。只是经过的人都看得出,这两人绝对没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顾墨最先开口,“贺总是特意赶来的吧?”   贺荆南抿了抿唇,“我倒是想问你,接近她为了什么?”   “接近?”顾墨笑道。“苏小姐自己约的我,不信你可以去问。”   闻言,贺荆南拧眉,“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花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怎么可能,我们公司是做报纸的。报纸一直以来都是黑白的,还能有什么花样?”   顾墨自我调侃道。   “这是贺先生放着家里的妻子不管,出来和别人一起吃饭,这样不合适吧。”   “离婚协议书已经送到,难道顾先生不认识?”   “我们不会离婚的,所以贺先生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顾墨说完,转身便要走。   身后贺荆南嗤笑一声,“我贺荆南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到过。”   “这样呢?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贺荆南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心里气愤难平。   尤其是面前,两幅碗筷。那女人连和他说一句话都不肯,却和别人一起吃饭。   思及此,他拿出手机,“帮我查一下,本草集团最近的动向。马上告诉我!”   苏半夏回到公司,就接到了报社的电话。   一上来那边就十分努力的跟她说起她们的合作,苏半夏直接拒绝。   “不必了,我想我们不合适。”   “不会的,我们很有诚意,虽然我们是新媒体,但是我们的报社在海城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们绝对不会比那些大v   差。”   这一点苏半夏当然知道,但是他们有那层关系在里面,注定不可能会有合作。   不一会儿。顾墨又接过了电话。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不会害你。虽然我和顾然是亲兄妹,但是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新媒体这个案子我已经做了很久,如果这次成功的话,会给我们的媒体带来很大的影响,所以我不会让他失败。”   他说的很诱人,但是苏半夏最终还是拒绝了。   “抱歉,不需要!”   顾墨想不到他会那么坚决,虽然意外,但是他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好吧,我以为我争取一下,我们会成为朋友。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我感觉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苏半夏不置可否,挂断了电话。   琳达有些可惜的安慰她,“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更好。”   “不用了,就用那个价格第二的好了,尽快安排推广,才能尽快有收入。”   “可是,我们的资金如果用那个的话,可能我们撑不了多久。”   “不用担心,刚才我粗略的算过。基地那边的旅游业只要一起来,资金可以拿出来用,只要我们小心点。一定可以……”   “那好吧,我马上下去安排。”   说完,琳达便转身下楼。   苏半夏这才深呼了一口气,眼前突然浮现出贺荆南中午的时候难看的脸色。   他怎么又出现在那里?联想起昨天的偶遇,难道不是偶遇?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最近她总是想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五分钟后,贺荆南得到了回复。   原来,本草集团想要发展旅游业,那女人倒是聪明。   只是这东西没有资金最终也是只能接触到皮毛,想要靠它起死回生,简直如同登天。   偏偏那个笨蛋又不听他的话,想了一会儿,贺荆南又拨通了电话。   下午,宣传部刚决定宣传的方向,便有好几个之前联系好的大v打电话过来。   主动要帮他们降低价格,宣传部领导喜出望外,忙上楼通报。   听完他的报告和数据,苏半夏蹙了蹙眉。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事情来的太过突兀,难道又是贺荆南?   他又想做什么?   ☆、第159章   琳达见苏半夏脸色不渝,以为是刚才宣传部报过来的那些人有什么问题。   顿时一脸的可惜,“苏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如果真的不妥就算了,我叫他们不要考虑了。”   苏半夏沉吟片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算了,你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定好的那家来谈吧?”   “好吧”虽然选择这几家可以节省很多钱,但是苏总说的没错,还是小心一点好。   “等等!”琳达刚转身,苏半夏又叫住了她。   “虽然我们选择了这家,不过难得其他几家那么盛情给我们降价,他们的报价也不要浪费,记住叫宣传部发过去让他们对比一下。”   琳达顿时眼前一亮,回头对苏半夏露出了一个佩服的表情。   “苏总,你这招太高了。”   “没什么,都是为了省钱。”苏半夏说罢便踱步到窗前站定。   窗外雾气腾腾的,看不清楚远方。就像她现在一样,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但是,她却不能放弃。   传承集团。   贺荆南刚回到办公室,便接到电话。   “抱歉,贺总。和本草集团的原创合作,没有成功。”   “哦?”贺荆南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并不惊讶。   那女人拒绝了?还是那么倔。   “本草集团拒绝了我们,不过”那端迟疑了片刻。   “不过什么?”   “好像,她们把我们的报价拿去当低价来砍价了,现在他们合作那家来找我们了,说我们扰乱市场秩序”   闻言,贺荆南抿紧了唇,只是仔细看,便能看出他嘴角微微翘起,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这种事,那女人干得出来。   “现在我能该怎么办?”那端焦急的问道。   “那就跟那家说。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啊?”那端的人一头雾水,这位不是要帮忙的吗?现在看来,又不想帮忙啦?   “啊什么?就这么安排吧!”   挂断电话,贺荆南笑意渐深,只是转念一想,这女人!   明知道那几家降价的是他安排的,却故意不用,反而用他的差价来压价。   如果成功了,她就可以全身而退,根本不需要承他的情。   他本来可以成全她的,但他觉得。如果再不刷点存在感,这女人就要把他忘了。   那就让她来找自己好了。   果然,下午刚开会出来,宣传部的总监又一脸苦闷的找来了。   “总裁,那家收了我们的压价拒绝了,他们说他们的价格不会变,让我们再考虑。”   苏半夏抿了抿唇,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考虑的没错。   这件事和贺荆南肯定有很大的关系,除了他谁可以这样操作。   沉吟片刻,苏半夏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工作,我想想办法。”   “总裁,您?”宣传部总监一脸的惭愧,毕竟,他才是宣传部的老大。   现在出了问题,却要总裁来想办法,实在有愧。   苏半夏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和你无关。”   本来,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不出头没办法解决。   所以,她也根本不存在怪罪谁的情况。   见她是真心的,宣传部总监也不再坚持,转身出去了。   苏半夏放倒椅背躺了一会儿,等到心情平复了一下,才起身拿起床上的电话拨通。   另外一边,贺荆南一下午都心情愉悦的呆在办公室里。   中间,贺存希请他过去讨论下一季度的产品销售问题,都被他拒绝了。   终于,在等了将近半个下午以后。电话响起。   里面是前台小姐甜甜的声音,“贺总,本草集团的苏总找您。”   贺荆南抿唇一笑,“接进来。”   片刻,电话里便响起了苏半夏清冷的声音,“贺总。”   “苏总,你好。”贺荆南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不守信用!”苏半夏开门见山,“为什么要阻挠我们的宣传?”   “阻挠?”贺荆南顿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苏半夏直接拒绝。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那就需要顾墨的帮助吗?”   苏半夏拿住电话的手一紧,下意识的反驳道,“那又如何?我现在是单身,可以自主的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你无权过问。”   “苏半夏!”贺荆南咬牙,“我说过,就算你恢复了身份,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不信你试试。”   闻言,苏半夏抿了抿唇,“你会怎么做?将所有的宣传渠道封锁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做,那我最后只能去找顾墨了。”   说罢,她轻笑一声,仿佛丝毫不会畏惧。   “如果真的这样,本草集团的员工,都要谢谢你,为我们省钱了。”   说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贺荆南脸色十分难看。   这女人,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威胁他了。   不过,顾墨?   贺荆南眸光一深,这个人一直让人看不透。   他从来不站队,也不针对谁。看上去,他似乎是顾家最明白的人,可是他像个谜。   那个女人要是真的和顾墨合作,估计会被啃的渣都不剩。   握了握拳头,贺荆南又拿起手机,“出来喝酒!”   酒吧包厢,安浩一进来就从贺荆南手中夺过酒杯,猛的灌了一口。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干什么?”   “不是喝酒?”安浩说罢,又举起手,“被嫂子气着了吧?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啊。就是这样。你不管她的时候,觉得她想淡雅清新的兰花。等到你爱上她了,就会发现,她们是带刺的玫瑰花。一言不合就刺你一手的血。”   贺荆南抿了抿唇,自嘲一笑,“照这么说,那女人应该是个仙人掌。”   安浩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对,就是仙人掌,不近人情。”   两人又喝了一阵。安浩问道,“怎么样?你家的仙人掌准备还这样刺着吗?”   “还能如何?”即便浑身都是刺,他也舍不得放开她。   要是以前,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这样。   “你呢?”贺荆南瞥了安浩一眼,他看起来一副根本没醒酒的样子,就又喝酒了。   “我?”安浩苦笑,“我也不知道!以前没有成功的时候,我以为我会一直爱着秦瑶,永远。可是现在要和她订婚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安浩又灌了一口酒。   “感觉不对。”贺荆南一针见血。   “你又知道了?”安浩借着酒精白了贺荆南一眼。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和嫂子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我都替你累的慌,说起来,嫂子性格那么固执,又不温柔。还不如小墨呢!也不知道,那样的仙人掌,你喜欢她什么?”   所谓,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安浩这样的。   安浩说了半天,历数苏半夏十宗罪,为了报复苏半夏没有让她找到小墨。   直到贺荆南脸色越来越黑,他才闭上嘴巴。倒头睡了。   贺荆南看着安浩倒下去的方向,苦笑一声。   其实安浩说的也没错,那样的仙人掌,他为什么放不开呢?无解。   翌日,安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酒吧的沙发上。   而身旁不远处,小墨正端着温水走过来。   心下一动,他忙闭上了眼睛。   耳边,轻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随即便是轻柔的水声。   片刻,温热的毛巾轻轻的在他的脸上移动。   安浩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因为这毛巾的移动而微微发痒。   如此三次。那毛巾便从他的脸上移开,紧接着,耳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意识到小墨要走了,安浩忙伸手,一把卡住了她。   “别走。”   小墨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把手里的盆丢了。   慌忙回头,对上了安浩欣喜的目光。   “放开我”小墨挣了挣。   “那你别走。”安浩低低的说道。   小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安浩以为她默认了,便放开了她。   得到自由后,小墨转身就走。   安浩忙跳起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小墨。   “你学坏了!”安浩不满道。   小墨浑身僵硬。男人陌生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更何况,这男人是她一直以来望尘莫及的男人,她整个人几乎都要眩晕了。   “放,放开我。”小墨掰了一下他的手指。   “不放,小墨你为什么走。”安浩问道。   闻言,小墨眸光黯了黯,他都要和别人订婚了,她能不走吗?   只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轻笑……   “打扰你太久了。”   “不会!”安浩摇了摇头。“家里没有你不行。”   小墨心念一动,眼底一瞬间迸发出喜色。   她不禁屏住呼吸,期待着安浩的下一句话。   岂料,安浩又沉吟了良久才说道。   “爸爸最喜欢你做的饭,你不在他好几天都没怎么吃。妈妈说,你种的花长的很好。家里的毛球也喜欢你,你不在以后,有好几天,它连毛线球都不爱抓了。你知道的,它最喜欢毛线球,所以它才叫毛球。”   说来说去。每个人都需要她,但是唯独他不需要。   “那你呢?”鼓起勇气,小墨问道。   “我”安浩抓耳挠腮了半天,“我喜欢你煲的汤”   话刚落音,小墨失落的低下头,这样的自己,和保姆有什么两样?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安浩也急了。忙解释,“不是,我还喜欢你做的千层饼,不对。不仅仅是千层饼,还有烘焙饼干。也不对,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仅仅喜欢你做的东西,我还喜欢你”   闻言,小墨的脸刷的红了一半。   安浩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好一会儿小墨又低头拿起了地上的盆。   安浩以为她又要走,忙又拉住她。   小墨低头看了眼水盆,“我去倒水,不走。”   安浩这才尴尬的收回手,“那你跟我回去吧?”   “好!”这一次,小墨毫不犹豫。“有你这句话,就算只是做保姆,我也愿意。”   闻言,安浩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会处理好和秦瑶的事情!”   “好。”小墨说罢,端着盆出去了。   房间里,安浩激动不已。只是平静下来后,他才想起来,小墨怎么会在这里?   环视了一圈包厢,安浩蹙了蹙眉。   正想着。小墨倒完水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贺先生叫我给你的。”   安浩忙接过那张纸,认真的看了一遍。   原来,小墨是贺荆南想办法叫出来的。   他趁着他睡着了,拿了他的手机拨通了小墨的电话。   骗她说,安浩醉的不省人事,叫她来见最后一面。   小墨果然来了,然后安浩挽留成功。   作为交换,贺荆南要求安浩帮他搞定顾墨的新媒体。   安浩撇了撇嘴,这家伙。还以为他多好心,原来是有交换条件的。   不过。看着自己面前活生生站着的小墨,他又开心了。   这个交易,划得来。   郊区小院,苏半夏回来以后就听小福说,小墨走了。   正意外着,小墨又回来了。   门外,是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那里,显然是来接小墨的。   看见苏半夏的时候,小墨还有些怯生生的。毕竟,当时是自己那么坚决的打扰了苏半夏。   现在说走就走,实在不好。   “苏姐”小墨叫了一声,走了滚开。   苏半夏瞥了一眼外面的车子,那是安浩的,她肯定认识。   看来,这小妮子最终还是选择了爱情。   只是,小丫头只看见爱情的甜蜜,却没有看到爱情里的苦。   抬手拍了拍小墨的肩膀,苏半夏叮嘱道,“既然回去了就好好照顾自己,你要记住,不管任何选择都会痛苦。只是有的时候,痛苦的代价是不同的。”   小墨惊讶的看着苏半夏。“苏姐,您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苏半夏笑道。   “怪我好骗啊,恨铁不成钢”小墨说罢,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半夏失笑,“不会,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们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怎么选择会更好,还不如尊重你的内心。”   “谢谢苏姐。”小墨这才笑了。   苏半夏又看了一眼门外的安浩。   “安浩好是好,只是有时候,对于感情有些分不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的!”小墨答应的很好。   之后,小福也叮嘱了她几句,三人便进去收拾东西。   一切都弄好以后,两人才目送着小墨出了门,在上车的时候,小墨还回头冲着苏半夏挥了挥手。   苏半夏则是看了一眼安浩,他冲着苏半夏点了点头。   那意思大概是自己会好好照顾小墨,有了他的肯定,苏半夏才转身回房间。   院子里因为小墨的离开,又变得空旷了起来。   站了好一会,苏半夏才叹了一口气,但愿小墨会好。   本草集团。   因为贺荆南的插手,宣传的事情就这样搁浅了下来。   苏半夏又叫她们找了好几个其他的网络推广平台,但是都不太理想。   到最后,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   考虑着,或许她真的要去找顾墨了,却又传来了,顾墨的新媒体搁浅的事情。   据说,一夜之间,网站被黑了,所有的粉丝和数据,全部消失。   在心里骂了一声幼稚,苏半夏拨通了贺荆南的私人手机。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去哪里吃?”贺荆南问到。   “都可以,你定!”苏半夏深知他的别扭,索性让他决定。   “那就你家吧,你做饭!”贺荆南说道。   苏半夏抿了抿唇,“我不会做饭!”   “没关系,你可以学,我不着急。”   他当然不着急,着急的是苏半夏。   “好,中午!”苏半夏终究还是拗不过他。   “这么快就学会了?”贺荆南不忘调侃,苏半夏没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苏半夏深呼了一口气。发了一会呆,才打电话回去给小福叫她准备好需要的菜。   小福有些疑惑,不过苏半夏显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她也没再问了。   刚下班,一辆银色的保时捷便横在了本草集团门口。   贺荆南高调的倚在车门上看着苏半夏,“上车!”   苏半夏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索性大方的说道,“谢谢贺总,我相信我们本草集团和传承的合作会越来越好。”   闻言,贺荆南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拆穿她。   只是当她走近的事情,他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轻笑一声。   “不觉得你这样说的话,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苏半夏不置可否,“心思纯净的人,看什么都是纯净的,贺总你说呢?”   郊区小院。   贺荆南的出现将小福吓了一跳,她虽然也想过,苏半夏和贺荆南有一天会和好,但是没想到,现实来得那么快。   忙上前,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贺荆南了。   苏半夏见状,勉为其难的介绍道,“贺总,现在是我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小福一愣,充满期待的眸子,瞬间又是迟疑。   这是什么情况?又换身份了。   抿唇叫了一声,“贺先生。”贺荆南应着走了进去。   将贺荆南安置了坐好,小福忙去厨房煮饭。   而苏半夏则是拿起了一本菜谱,慢慢的翻了起来。   小福心下好笑,其实苏半夏是会做一点简单的菜的,只是今天的菜式比较多,她才翻书。   两人正忙着。贺荆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了厨房外面。   “小福,今天放你假,出去玩吧。”   小福手一顿,见是贺荆南。   忙摇头。“不了,我还是先做饭吧!”   “苏总”贺荆南没有回答小福,而是莫名的叫了一声苏总。   闻言,苏半夏浑身一凛,想来贺荆南不刁难刁难她,简直就不叫贺荆南了。   “去吧,好好玩一天。”苏半夏也说道。   小福先是疑惑,旋即又抿唇微笑了起来,“好,我正好想起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做好,今天正合适。那我走了!”   小福说完,一把扯下围裙,便风一般的消失了。   只留下贺荆南和苏半夏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大眼瞪小眼的。   看了一会儿,贺荆南调侃道。“小福有的时候那么高兴,你猜为什么?”   苏半夏闻言忙别开头,重新看向菜谱。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不等苏半夏回头,一个围裙被人从身后围了过来。   “苏总,光看菜谱不管用,你该做菜了。”   苏半夏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站起身,岂料这么一站,两人贴的更近了。   只要她呼吸一下,几乎可以感觉到男人坚实的胸膛,就贴在她的后背上。   “贺荆南!”苏半夏惊呼一声。   下一秒,男人的手轻柔的在她的背后绕了一圈,将她的围裙系好。   “叫我名字做什么?是不是很好听?”   苏半夏,“”   感觉到男人已经放开了钳制,苏半夏逃也似的往前走了几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菜都洗好了,苏半夏便开始切菜。   贺荆南就现在刚才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不大的一间厨房,收拾的很干净。苏半夏身上穿了一件碎花的围裙,头发被一根黑色的皮筋松松的挽在脑后。   有微风吹过,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到了眼前,更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有那么一瞬间,贺荆南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爱上她,这样他们会不会就能早一点幸福了?   苏半夏虽然侧身对着贺荆南,但总觉得他正在看她,而且十分的热切,看的她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切菜。   好不容易切完菜,她觉得好像受了酷刑一样,偏偏她现在有事相求,又不能发火。   经过一番忙碌,终于开始炒菜。   贺荆南还是不动,苏半夏蹙了蹙眉道,“贺总不会有喜欢厨房的癖好吧?还是出去吧,菜很快就好。”   “不用。”贺荆南一口拒绝。   苏半夏抿了抿唇,竟然拿他没办法了。   不再理会他,苏半夏开始炒菜。只是,本来不错的手艺,因为他的目光,有好几次都失了手。   最后,面对着一桌五颜六色的菜,贺荆南嗤笑一声,“苏总这是要毒死我?”   ☆、第160章   贺荆南目光含笑的看着苏半夏,似乎在等待着看苏半夏示弱。   面前的菜色确实不好,但也不至于会毒死人,苏半夏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出乎意料的难吃,估计是盐太多了。   不好吐出来,她闭着眼睛咽了下去。   “要不,还是叫小福回来吧。”苏半夏尴尬的说道。   闻言,贺荆南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旋即又制止了苏半夏打电话的动作。   苏半夏正疑惑,他已经伸手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   这是苏半夏没有尝过的一份,只见他从容的放进嘴里。   好一会儿,他咽下食物,看着苏半夏,“怎么不吃?”   苏半夏看着他,总算找回了一点自信。   陪着夹了一口,刚嚼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太酸了。   这是什么情况?虽然她没有学过炒菜,但是以前,随便炒点家常菜还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了?果然有句话说的对,食物是有灵性的,你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做,就是什么味道。   “别吃了,出去吃吧,如果你想吃家常菜的话,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她放下筷子。   “不需要。”贺荆南摇了摇头,真的专心的吃起了面前的菜。   苏半夏愣愣的看着他,这人是什么时候失去味觉了吗?   只是他坚持,她也没再说什么。   直到吃完,贺荆南才对上苏半夏疑惑的表情。   “再好的家常菜,也不及家人做的。”   闻言,苏半夏心念一动,胸腔里有一抹怪异的感觉,瞬间迸发了出来。   只是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突然又觉得很讽刺。   “贺总说的家人?难道不应该是顾小姐么?贺总是聪明人,认错人这种事。有一次就好,次数多了,容易惹人烦。”   贺荆南蹙了蹙眉,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但他只是动了动唇,没说什么。   苏半夏见状垂了眸子,起身到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   “看样子,贺总今天吃的很开心,那么合同的事情应该也解决了吧?”   说罢,她将宣传合同推到贺荆南的面前,“如果没有问题,签字吧。”   贺荆南看着女人公事公办的脸,满腔的热血。被浇灭了一大半。   “只是为了合同?”   “是。”苏半夏直截了当,“难道不是我们上午电话里说好的吗?你说要吃饭!”   “我说吃饭,我说吃了饭就签合同了么?”   闻言,苏半夏浑身一僵,她竟然又被骗了么?   “贺总,非要这样吗?”掩饰住因为失望而有些颤抖的手,苏半夏倔强的问道。   “本来可以不这样的,难道不是你自己破坏了这一切吗?”   闻言,苏半夏抿了抿唇,暗暗握紧了手指。   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淡笑着起身。“贺总,想喝点什么?”   “叫我荆南!”男人不容置喙的声音,强势的命令道。   闭了闭眼睛,苏半夏皮笑肉不笑的叫道,“荆南,想喝点什么?”   “不想喝了。”   苏半夏,“”   两人又对峙了片刻,面前的男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苏半夏只觉得身心俱疲,索性端起面前的空碗,去厨房。   或许,她也该静一静。   经过贺荆南的时候,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苏半夏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碗筷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来不及去捡起,男人又反手一带,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   想起上次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苏半夏下意识的挣扎。   这是在外婆的院子里,绝对不能让外婆看见她沦落至此。   下一秒,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别动!”   紧接着,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叫她并没有被碗的碎片划伤,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越来越倔了?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贺荆南的声音,沧桑里。竟带着一丝无奈。   苏半夏心下酸楚,又觉得讽刺。   “你喜欢我?喜欢多少?”说着,她伸出手,在面前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这么多?”又比了一个稍长一点的,“还是这么多?这么一点点喜欢比得上你的江山么?比得上你心中从前的顾然吗?还是,你发现你忘记不了从前的顾然,所以因为这张脸,才一次次的接近我?下一次,再逼我和你做交易的时候,需不需要我改个名字?就叫然然,好不好?”   话刚落音,贺荆南一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正好从背后打在她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直接把苏半夏打蒙了。   “贺荆南!”苏半夏低吼一声,用力的挣扎。   又是啪的一声,苏半夏气的,一低头在贺荆南的手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这一口,她确实用了很大的力气,岂料即便如此,贺荆南也没放开她。   只是坐在那里任由她用力的咬,直到苏半夏自己都感觉有温热的血液从贺荆南的手上流进她的嘴里。   直到她的嘴里被血腥味充满,她才放开了他的手。   耳边是贺荆南冷冷的声音,“苏半夏,你是属狗的么?”   苏半夏咬了咬牙,“我不属狗,你倒像是属章鱼的,放开我!”   “不放!”男人说罢,索性起身,将她抱着走到了沙发边。   “你做什么?”苏半夏这下真的慌了。   “睡觉!”男人弯腰将她放下,很快,自己也跟着躺了上来,将她包裹在怀中。   苏半夏挣扎了几下,然而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像是挠痒痒。   下一秒,贺荆南索性将她手脚都困在怀中,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睡觉!”贺荆南又说了一遍,不带任何情欲,更像是带着无奈的呵斥。   紧接着,贺荆南将头抵在苏半夏的颈窝间,闭上了眼睛。   苏半夏僵硬了半晌,直到耳边渐渐传来了呼吸声,她才意识到,刚才贺荆南所说的睡觉,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苏半夏看了看自己被束缚在贺荆南的怀中的双臂和双腿。   只要她一动,贺荆南的束缚就更紧了一些。   看来,刚才她说的没错。他真的是属章鱼的!   盯着房顶看了一会儿,苏半夏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最近一直忙着公司宣传的事情,晚上都不怎么睡。这会儿,反正也逃不了,她真的困了。   阖上眼睛,苏半夏也睡着了。   感觉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贺荆南才睁开眼睛,眼底清明。   虽然是夏天,不过农村的小屋是木质的,屋顶铺的隔热瓦,以前就是外公为了给外婆夏天来修养的时候用的。   这会儿,两人抱在一起,也不会很热。   怕她不舒服,贺荆南稍稍放松了一点。   手指上的牙印。这会儿肿了一些,染了丝丝血迹。   没良心的,下嘴真狠!   无奈的摇了摇头,贺荆南也闭上了眼睛。   小墨一推开门,便看见两人相拥着躺在沙发上的画面。   她手一抖,门dan的一声撞在了门上。   苏半夏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还在贺荆南的怀里。   门外,是小福震惊的脸。   “出去!”贺荆南冷冷的声音传来,小福才反应过来,慌忙退了出去。   苏半夏忙跳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只是稍微有些褶皱,并没有太过于狼狈。   倒是贺荆南,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   今天贺荆南没有穿白衬衫,而是换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以前,苏半夏只知道贺荆南穿白衬衫好看,却不知道,其实黑色的衬衫看起来更加适合他。   看起来,整个人少了一些儒雅,但是多了很多成熟冷峻。   思忖间,贺荆南已经拿过了桌上的合约。   看了一遍,他拿起来撕掉。   “我和你之间,从来都不是交易,我会出手帮你,当然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苏半夏蹙了蹙眉。“所以呢?”   “所以,这次的宣传,我不会再插手。”   “那一开始那些算什么?”苏半夏莫名火起,要不是他的阻挠,她们早就宣传完毕了好吗?   闻言,贺荆南上前一步,有些痞气的勾起了苏半夏的下巴。   “那是给我不听话的小妻子,一点点教育!”   苏半夏,“”   手机响起,苏半夏拿起电话接通。电话是公司打来的,宣传部总监一上来就激动的告诉苏半夏,“总裁。刚才办公厅那边有消息传出来,说现在为了推广本土文化,要选择出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企业进行示范,我们本草集团就被选中了。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们的邕城中药种植基地,相当于做了一个免费的推广,而且效果肯定比我们之前自己弄的要好。”   苏半夏也是喜出望外,“消息属实吗?”   “当然属实,已经有人联系我们了。”   “好,你先安排一下,我马上回去。”说罢,她快速挂断了电话。   当看到面前。气定神闲的贺荆南时,苏半夏忽而想起什么。   不过,还不等她问出来,男人已经起身离开了。   苏半夏忙紧走两步,追上去道,“海城日报的那个新媒体被黑掉的事情,你知道吗?”   闻言,贺荆南眸光一沉,咬牙道,“苏半夏,你愿意装傻,我不拆穿你。只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以后少让顾墨接近你。”   闻言,苏半夏默了默,她倒不是想帮助顾墨,只是觉得如果因为她,而给别人造成什么损失,她会觉得很过意不去。   只是看贺荆南的反应太强烈,她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回到公司,苏半夏便马上跟过来讨论合作的人见了面。   核实了一切以后,双方很快达成了合作,并且签好了合同。   送来人出去的时候,苏半夏状似无意的问道。“这次的合作企业很多吗?”   来人笑道,“不多,中药方面仅仅一家。”   苏半夏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那传承呢?”   不管怎么算,传承在海城的地位,都比本草集团要高,尤其是近一年来,本草集团的一切发展几乎停滞,远远不如其他公司。   就算没有传承,也不可能选择到她们。   果然,来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实话,本来我们的选择,也是传承集团。但是,传承那边的负责人拒绝了,据说他们近期会有其他的项目,暂时不想做公益。我们的工作人员无意中听到,贵公司和传承集团有中药供应上面的合作,而且据说很好,所以特意去做了考察。贵公司的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很好,不仅仅是我们海城的光荣,如果弄好了,更是我们国家的光荣”   后面那人还说了什么,苏半夏一个字也没听到。   她只记得那人说,原本她们联系的是传承集团,怎么就那么巧,传承有新项目?怎么又那么巧?他们无意间就知道了本草集团?   贺荆南还说,他不喜欢和人交易,现在这些不是交易又是什么?   来人见苏半夏半天没吭声,以为她还有其他的事情。   便起身告辞了,苏半夏坐在那里良久,才回过神来。   交易也好,这样互不相欠,很好。   传承集团,贺荆南刚到公司宋媛便过来道。“贺总,刚才总裁办公室那边说,叫您回来以后马上过去一趟。”   贺荆南挑了挑眉,抬头看了一眼宋媛。   “知道了。”   总裁办公室,贺荆南一进来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存希难得的严肃,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贺荆南,“这是刚才收到的匿名文件,你看看?”   贺荆南并没有去接,而是冷眼看着贺存希手里的文件,“匿名人是你?”   闻言,贺存希拧眉。“不要开这种无谓的玩笑。”   贺荆南毫不在意,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说说吧。”   贺存希闭了闭眼睛,又将那份文件拿了回去,“上面列举了很多条,关于你最近的一些事情。”   “例如,利用职权,随意改变供应商合作合同,更一意孤行,独断考察结果。还有这一次,将本来属于我们的公益宣传推让出去,这样的宣传是很正面的,没有哪个公司会不想要,我不懂你是为什么。”   “更有甚者,就连外面的媒体都说,你操纵市场,随意更改价格,怨声载道,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贺存希说完,将手中的文件放下,目光灼灼的看着贺荆南,仿佛等待口供的审判者。   贺荆南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孔,好一会儿,他才道,“就是那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贺存希蹙了蹙眉,“我知道你是为了嫂子,可是你也该明白,现在大家认可的贺少夫人是顾然,你这样,我怎么和董事会交代?”   “不用交代,实话实说就行。你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这一天的吗?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恭喜。”   说罢,他转身便出去了。   身后,贺存希疑惑的看着贺荆南离去的背影,这么简单?他就承认了?   他以为,他还会有很多解释来对抗他的,现在这样,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联想起之前几次,每一次,他都化险为夷,所以,这一次他也早有准备吗?   思及此,贺存希看着面前那张纸,又犹豫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拨通电话,“晚上一起吃个饭。”   忙完了宣传的事情,苏半夏空下来,又开始整顿公司的各个部门了。   只是这些事情不像宣传一样迫在眉睫,所以她便懈怠了下来。   正在发呆,电话响了起来。   苏半夏习惯性的接通放到耳边,那端先是传来了一声轻笑,旋即才叹了一口气。   “总算拨通你的电话了,自从之前的意外以后,我以为你没有用手机了呢。”   苏半夏抿了抿唇,“顾薇?”   “还记得我?不错。”顾薇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当然记得。”苏半夏怎么会不记得呢?虽说她们俩个一直以来并没有太多利益上的牵涉,但是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不可否认,她是有利用的态度在里面的。   顾薇也听出了苏半夏语气中的深意,忙解释道。   “之前的事情,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过是互惠互利,再说我也没有骗你,我觉得我们还应该是朋友才对。尤其是顾然,就算是对她。我们也该在统一战线。”   “我并不这么认为,更何况,我不喜欢和太有心机的人交往。”苏半夏眯了眯眼睛。   “有心机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我懂得保护自己,更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助身边的人,难道不是吗?”   “帮助?”想起上次那个十分巧合的通稿,偏偏在她刚走没多久。通稿就发出去了。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帮助是以什么形态出现的,如果还是火上浇油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敌人。”   说罢,她便要挂电话。   “别啊,我这次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不用!”苏半夏又要拒绝。   顾然嘿嘿一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顾然多一点的事情吗?”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苏半夏的好奇心,顾然现在是她最想打倒的人。   只可惜,她一直没机会接触。她一直躲在贺家大院里,几乎都不出来。   “在哪里见?几点?”苏半夏问道。   “答应了?”顾薇满意一笑,“等下发给你。”   晚上。苏半夏自己开车赶到了约好的地点。   是一家日式料理,榻榻米类型的包厢。   苏半夏走进去的事情,顾薇已经到了,她正坐在那里看服务员泡茶。   苏半夏刚坐下,她便抬手叫服务员,“行了,你出去吧!”   服务员看了看手中泡了一半的茶叶,一时间有些犹豫。   顾薇轻笑一声,“没事,日本的茶道不也来自中国?咱们中国的茶道传承的更好,有专业的人来了,哪里需要你班门弄斧?”   闻言,服务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进来的苏半夏,叫她神色淡定,便道歉出去了。   推拉门关上,苏半夏才看向顾薇,“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说实话。堂堂传承集团的前少夫人,泡个茶肯定绰绰有余。”   苏半夏蹙了蹙眉,“我并不想当什么少夫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前少夫人。怎么,难道我接下来那么多好的线索,不能换来一杯茶?”   苏半夏闻言微微一笑,“当然能。”   说罢。她便挪了一下坐过去,开始泡茶。   茶水煮好,洗了茶叶,苏半夏开始斟茶。   很快,整个包间里,都被茶香味充斥了。   顾薇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真不愧是传承世家出来的人。”   “现在可以说了么?”苏半夏问道。   “急什么?这么好的茶怎么能浪费,先喝一口尝尝。”   说罢,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汤清冽,味道芬芳,真是太好了,你也喝一杯。”   苏半夏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心情反而镇定了下来。   “我想,你找我来不仅仅是要告状吧?不如你先说,找我什么事?”   顾薇这才放下杯子,“看你说的,好像我没事就不会找你似得。”   苏半夏抿了抿唇,“最近和贺存希的关系还好?什么时候结婚?”   顾薇目光微闪,“挺好的,不过结婚应该会等到明年。”   苏半夏没吭声,不过想来也是,贺存希的父母才刚去世没多久。她要是结婚的话,就太不应该了。   刚才,是她没想到。   顾薇说罢,又问道,“倒是你,最近很不好吗?瘦了很多。”   “别,我们俩不是很熟,不要突然关心我,害怕。”苏半夏忙抬手阻止了顾薇的关心。   顾薇也不生气,反而笑了。   “你果然和顾然不一样,难怪顾墨也这么说。”   “顾墨?”苏半夏想起他的新媒体。   “对,他为了帮你,网站被黑了!”顾薇也不遮掩,直截了当的说道。   苏半夏虽然有些尴尬,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那件事,各有问题吧。   先是他自己莫名出头,才会让贺荆南抓住把柄。   怎么说呢,这两个男人她都不想惹,所以,她一个也不想提。   不过,很显然,别人不这么想。尤其是心怀不轨的人。   “你最近和贺荆南关系很好?看来,你已经不想离开了?”顾薇问道。   “你听谁说的?”苏半夏蹙眉,怪不得,顾薇突然来找她,她一定是怕自己要是和贺荆南复合,顾然又被拉她下水,说不定还会抢走她的贺存希吧?   “这还用听说吗?贺荆南和顾然都要离婚了!”顾薇小声嘟囔道。   “什么?”苏半夏一愣。   ☆、第161章   见苏半夏十分的吃惊,顾薇也有些意外,“我以为你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顾薇的目光颇具深意,苏半夏不禁蹙了蹙眉,“为什么我会知道?她们离婚与否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会没关系?”顾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如果她们离婚成功了,你就可以回来。”   闻言,苏半夏冷笑一声,“顾然不会让离婚这件事成功的,不是吗?”   “啧啧!”顾薇不由得敬佩,“要我说,最了解顾然的非你莫属了,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啊,这件事你最好别管,不然引火上身,之前的亏,你也吃了不少了。”   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关心,可怎么看,都还是为她自己着想。   苏半夏也不想拆穿她,直接问道,“不是说会有顾然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顾薇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顾然惹上面前这位,怕是捞不到什么好。   这样,正合她的意,只要顾然不来找她的麻烦,和谁斗和她无关。   “当然,我来不就是为了帮你嘛。”顾薇轻笑一声,往苏半夏这边又靠了靠。   这动作让苏半夏不由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得。   正惊诧间,顾薇已经挪到了苏半夏的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和顾然是天生就这么大的仇恨的麽?我们可是亲姐妹。”   苏半夏一愣,这个事情,她也曾经有点奇怪,不过后来看惯了大宅门中的一些秘辛。加上隐约听人说,顾薇当年也有机会嫁给贺荆南,最后被顾薇阻挠了,所以她才那么的恨她。   “不是因为她总是抢你的东西么?”   苏半夏问道。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苏半夏一愣,以前她当顾然的时候,连顾然的日记都全部攻读过了,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秘密?   按捺住心底的疑惑,苏半夏觉得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什么秘密?”   顾薇粲然一笑,“一个丑闻。”   说罢,她自己竟然笑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顾然曾经爱上过自己的亲哥哥。你说,这对于一向注重名声的顾家,这是不是天大的秘密?”   苏半夏确实震惊,然而,这和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情?”苏半夏蹙眉道。   “难道不劲爆?”顾薇眯了眯眼睛,眸光阴沉。   “本来,在顾家,她是最小的女儿,众星捧月,没有人敢违逆。而我,身为顾家的二女儿,从来都没有被重视过,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妹妹,我就是中间受夹板气的那一个。”   顾薇说着,声音也不由得激动起来,想来,那段记忆对于她来说,确实非常的难忘。   “从小,只要是我喜欢的,全部她都要,我妈说,她还小,叫我让着她。我想,她小我让着就让着吧。可是这一让就是十几年,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顾然十四岁那年,哥哥和同学们去露营。那时候顾然还小,一定要闹着一起去。哥哥没办法,只好带她去了,就是那一次回来以后,我就发现顾然好像黏上了哥哥。本来我以为,只是兄妹之间的感情,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着?”   苏半夏抿了抿唇,心下觉得肯定不好,但是并没有发表意见。   而顾薇显然也没有想要她发表意见,大概也只是问问,便接下来又开始说了。   “有一天,爸妈出去参加文化展,就我们三兄妹在家里。中午我去午睡了。醒来之后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便出来看看。走到哥哥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呵斥的声音,我便推开门。结果”   顾薇脸上掩饰不住的鄙夷,“她竟然趁着哥哥睡着了,偷偷的爬到了哥哥的身边,被哥哥发现了,呵斥起来。”   苏半夏心一跳,只觉得太过于出格,这也倒像是顾然的风格。   “我虽然觉得太离谱了,但是当时的情况,哥哥很生气,叫我带她离开,我也只好走上前去。我刚走过去,爸妈就回来了。爸妈是长辈,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顿时气的就要发作。结果顾然把我一推,说都是我不知羞耻,爸爸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打了一顿,那一次,差一点我就要被赶出家门了!”   顾薇说着,脸上还是恐惧的表情,仿佛当时的场景,历历不忘。   “后来,还好哥哥说明了真相,我才免于被赶出去。只是被打的一身的伤却没有一个人来问候过我。爸爸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只是教育了一番,把哥哥送出国去,便不了了之。”   顾薇冷笑一声,“你见过这样的家庭么?同样是亲生的,怎么可以偏心成这样?”   苏半夏抿了抿唇,要说以前,她恐怕会直接说,没有见过。   可是经历这么多以后,她觉得,这是真的。   偏心的父母实在太多,有时候,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是后来,顾然不也很不被喜欢吗?”   苏半夏疑惑道。   “那都是她自己作的,她以为爸妈爱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几次她偷偷的出国,都被哥哥赶回来。后来,她就变得很不羁,做一些很出格事情。和很多男人牵扯不清,最后,终于把顾家的名声也赔上了。”   想不到,顾然竟然比她想象的更加令人咋舌。   怪不得,第一次看见顾墨的时候,苏半夏总觉得,他对顾然的态度有点奇怪。   亲兄妹。确实蛮尴尬的。   “这些东西,如果你想拿出来对付顾然完全可以。”   “我不会这么对付她。”顾薇笑道。“我是顾家人,这样对付她,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更何况,你觉得她现在还会怕别人的眼光么?”   那倒是,顾然根本不会怕别人的目光。   “那你是?”   “没什么,就是在心里压抑久了。找个人分享一下,一想到,多一个人知道她的丑事,我就觉得很爽快!”   苏半夏,“”   这都是什么变态心理?   “难道你就不怕,我不想离开贺荆南了。你告诉我这些,我刚好告诉贺荆南,他们会离的更快!”   “你不会,我还可以再告诉你,贺荆南其实只是一个替代品,你不觉得顾墨和贺荆南的某一个瞬间很像吗?尤其是,穿白衬衫的时候。”   苏半夏一愣,难怪,她总觉得顾墨有点熟悉。   竟是这样吗?真是想不到,贺荆南曾经爱过的人,只是当他是个替代品。   “以前是替代品,不代表一直都是替代品。”苏半夏淡淡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或许顾然现在是真的爱贺荆南的吧?那样不是更好吗?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   苏半夏闻言看向她,等待着她的话。   “以前,我只希望她可以不要和我抢存希,但是现在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有她的存在,我永远都没办法过上好日子。”   顾薇说罢,不由得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顾然每次回去顾家,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就是有那种本事,就算是再落魄,都可以将别人踩在脚下。   而她,永远是被踩的那一个。以前的她还可以忍,可是在她离开的那些年,她已经忘记了隐忍的滋味。   再让她忍,她已经办不到了。   苏半夏默了默。“你想让她坐牢?”   “只要她不再回来”   苏半夏闻言,不在说话。顾薇这个人,太有心机,也太有城府。   和她合作,她还要时刻小心,不被算计。   叫她不吭声,顾薇笑道,“我以为我的分享,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不管怎么样,对于顾然,我们是一条战线的,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我!”   苏半夏不置可否。看了看腕表,她觉得自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我考虑考虑,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   “别啊,好戏刚开始。”说罢,她抬手放到嘴边,嘘了一声。   隔壁的包间里,有两个人影,因为灯光的关系,映射在格挡的纸片墙上。   看身形,很明显,就是顾然。而另外一个人?   苏半夏看了一眼,贺存希?顾薇怎么会让她来看贺存希?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薇。她的脸上也是惊愕,看来她也不知道。   索性,苏半夏又坐了下来,两人屏息凝神,听着隔壁的对话。   先是顾然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容嫂说,你天天在家里闷着,适当出来走走也好。”   这句话一传过来,顾薇不由握紧了手指,手里的杯子微微颤抖。   苏半夏好整以暇的看着,从没有一刻像现在,她觉得分外的轻松。   这三个人,在她的面前上演的这一段。叫不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少跟我假惺惺的,如果真的关心我,你就不会任由着贺荆南那么对我。”   这是顾然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话?我说过,我会信守承诺,帮你到底。我这不就马上来找你了?”   “怎么帮?”顾然问道。   苏半夏眯了眯眼睛,总觉得接下来,即将会有很重要的对话出来。   顾然没再吭声,隔壁的房间沉默了一会儿。   苏半夏看了一眼顾薇,她还保持着刚才姿势不动,只是表情十分挣扎。   苏半夏心下一凛,觉得不好。   果然,下一秒,啪嗒一声。顾薇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上。   “抱歉,我没拿稳。”顾薇忙大声道歉,很快,隔壁的人便彻底的没了声音。   苏半夏凉凉的看着顾薇,“刚才的一切都是开玩笑的?”   顾薇抿了抿唇,“都是真的。只是”   “只是你没想到贺存希会来,你没法背叛贺存希,就算他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   顾薇低头不语,嘴角带着一模自嘲的笑意。   “我懂了,再见!”苏半夏说罢,起身离开。   门一拉开,贺存希站在门外,“嫂子。好巧”   “不敢,叫我苏总!”苏半夏打量了一眼贺存希的身后,顾然大概是已经离开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贺存希说罢,看向苏半夏身后。   “顾薇,你今天不是去福利院吗?怎么会在这里?”   顾薇抿了抿唇,“刚好碰上苏总,就聊两句。你呢?怎么没在公司?”   说这话的时候,顾薇的脸上完全没有刚才听贺存希和顾然说话时候的那种愤怒的表情,全是恋爱中的小女人的甜蜜。   “没什么,有个客户喝杯茶。”贺存希一句带过,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顾薇不由得垂眸,“我不会耽误你吧?”   这一次,贺存希没有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苏半夏,“苏总要回去了么?不如我送你吧!”   “好啊!”苏半夏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   贺存希点了点头,看向顾薇,“你在这里等我?还是先打车回去?”   顾薇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苏半夏便道,“不必那么麻烦,一起吧!”   说罢,她已经率先出去了。   等在停车场的司机叫她出来,忙要开车过来,苏半夏用眼神制止了他。   又冲他做了一个开走的姿势。司机便会意走了。   苏半夏这才在原地站好,回头看了一眼顾薇。   “今天谢谢你的邀请,我很开心你还能记得我!”   顾薇有些僵硬的淡笑一声,“别这么说,怎么说以前我们也算熟悉。”   苏半夏点到即止,又不说话了。   贺存希这才道,“看我,今天自己开车过来的,我都忘了,还在这里等司机呢。麻烦苏总稍等,我去取车。”   说罢,他迈步离开。   顾薇这才敛起笑意,“你想做什么?”   苏半夏挑眉。“我能做什么?刚才你也看见了,是他邀请的我。倒是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没害怕!”顾薇争辩。   苏半夏不由得摇了摇头,“真的那么爱他吗?明知道这样还有什么好坚持的?放心,我不会拆穿你!”   她不过就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谁叫她老是自作聪明,三番两次的想要利用自己。   刚才,如果不是她捣乱,她就可以听到贺存希和顾然的对话。   说不定,外婆的去世,贺存希也拖布了干系,毕竟,那么大的事情,顾然一个人怎么安排?   她一直不反抗,顾薇还以为她是傻子呢,任由她摆布!   贺存希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苏半夏很自然的坐到了车后座,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顾薇。   顾薇一下子有些不明白苏半夏的意图,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车子开走,苏半夏状似无意的说道,“贺董现在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公司,不知道熹微还在经营吗?”   贺存希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一句问话,他总觉得好像是讽刺一般。   那时候,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自己一心都在熹微上面的。   “苏总怎么想起问这个?”   “哦,不方便吗?那是我冒昧了!”苏半夏故意适时停止,造成了尴尬的局面。   顾薇忙道,“有在经营,苏总是想要买木雕吗?”   “倒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暂时没有地方摆,等我想好了再去光顾。”   “随时欢迎!”贺存希淡淡的接了一句。   经过这个小插曲以后,两人都不敢和苏半夏聊天了。   生怕,她在说出什么尴尬的话题来,尤其是顾薇。   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大概是怕贺存希生气。   苏半夏不由得叹息,女人为什么可以为了男人卑微至此?   她想,她应该是做不到的。   只是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女人大有人在。   一路无话,苏半夏被送回了本草集团。   苏半夏一下车,顾薇就急忙解释,“存希,我们只是喝了杯茶。”   贺存希抿唇,“什么时候,你和她走的那么近了?”   “以前就蛮好。”顾薇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顾然,但是她虽然长着顾然的脸,却和顾然完全不同。”   说到顾然,顾薇又顺势问道,“今天你和哪个客户谈事情?我好像听到了顾然的声音了。”   贺存希表情淡漠的听她说完,才说道,“我知道你发现顾然了,什么时候我们说话需要这样拐弯抹角了?”   顾薇一愣,就算是这样,贺存也没有生气。   他总是那样,让人看不出情绪。尤其是这样的时候,让她很难放下心来。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和她见面?”索性,顾薇也憋了太久了。   既然它直接问了,她就放到明面上来了。   “终于问出来了!”   顾薇侧头看向他,只觉得十分的失望。   “我以为你不知道,既然你知道我一直介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言,贺存希也看向顾薇,“我以为我们俩的感情无须多问,是你说,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会支持我,我以为你都懂”   说到这里,贺存希停下了车,“下车,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最近,暂时不要见面了。”   顾薇顿时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低声道,“存希,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会努力想清楚的,我以后不会再不相信你了。”   顾薇并不下车,一声声的示弱。   贺存希烦躁的闭了闭眼睛,“晚了,前面你做的那些事情,已经给我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本来看在我们之前的情份上,我还可以原谅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先回去吧!”   顾薇这下才真的急了,从来不显山露水的男人,这次这么决绝,她总觉得这就是分手了。只要她走出去,就没办法回头了。   她忙拿出手机,“存希,你看!昨天婚纱店打电话给我。他说我们之前订的礼服已经到了,本来我打算今天和你一起去试试的,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说罢,她又将手机往前递了一点。   照片上,是男士的燕尾服,和女士的拖尾婚纱,贺存希只看了一秒就移开了目光。   “够了,我今天很忙,别浪费我的时间!”   顾薇手一抖,脱口道,“你要去找顾然吗?你欠她什么承诺?”   闻言,贺存希一把捏住顾薇的下巴,“别以为你刚才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就会不计较,你别忘了,苏半夏是我们的敌人!收起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说罢,他亲手解开了顾薇的安全带,手上稍稍用力,将她从门口送了出去。   顾薇虽然没有摔到,但却被贺存希的动作刺的心痛不已。   “存希”   车门很快关上,贺存希的车子疾驰而去。   顾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蹲下哭了起来。   郊区小院,苏半夏回来以后,小福便一直笑咪咪的看着她,看的她头皮发麻。   终于,她实在忍不住了,便伸手捏住了小福的嘴,“再笑耳朵要裂开了!”   小福忙摇头,“那么没关系。”说罢,她又忙凑过来。   “苏姐,您和贺先生,你们和好了?”   “没有的事!”苏半夏一口拒绝。   “是吗?”小福一脸的不信,她可还记得下午回来时看到的场景呢!   “当然,我们的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说罢,苏半夏蹙了蹙眉,每次提到贺荆南,心情总会变得很复杂。   索性,她转移了话题,“小墨这几天和你联系了吗?怎么样?”   “没有!”小福摇了摇头,“那丫头,大概是傻了,总觉得她要被骗!”   公寓,贺荆南一进门,冉冉便小跑着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苏半夏的味道。   等看见不是苏半夏,她又呜了一声,犹豫着退了回去。   贺荆南看了眼手指上的牙齿印。不由得冷哼一声。   “没良心的,和你的主人一样!”   听见他说话,韩嫂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贺荆南手上的牙印,实在是太显眼。   “先生,您受伤了?”韩嫂吓了一跳,再联想起刚才贺荆南的自言自语,她忙问道。   “是冉冉咬的吗?怎么会这样?冉冉平时可不咬人啊!”韩嫂说完,大概是想去拿药箱,只是一转头,她又回来了。   “不行,要是冉冉咬的话,得去医院打针才行。”   说罢,她就要换鞋,贺荆南忙道,“不用了,不是冉冉咬的。”   “别的狗咬的也不行!”韩嫂十分坚持,远在郊区小院的苏半夏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贺荆南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个狗咬的不需要打针,我没事,你去做饭吧!”   “真的没事?”韩嫂还是不放心,“都显血了”   “我心里有数!”贺荆南坚持道。   韩嫂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厨房。   贺荆南却心血来潮拿出了手机,用那个只存了苏半夏一个人号码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我被狗咬了,怎么办?”   ☆、第162章   苏半夏刚吃完饭,今天心血来潮,想要帮助小福收拾碗筷。   岂料,刚拿起来,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小福忙夺过苏半夏手里的碗筷,“苏姐,还是我来吧!”   苏半夏不解,“没关系,我可以的!”   “不用,您还是看看手机。”小福说完抿住嘴唇笑的很是有深意。   苏半夏顿时无语,这丫头,一定是以为这短信是贺荆南发的吧?   贺荆南,还真是阴魂不散。   怔愣间,小福已经抢走了苏半夏手中的碗筷,索性,苏半夏拿起了手机。   一条陌生信息,不过这个号码她认出来了。   最近经常收到此人的信息,这会儿,短信那端说,他被狗咬了?   苏半夏没好气的回道,“被狗咬了去打狂犬疫苗!”   另一边,韩嫂已经做好了晚饭,刚端上来。   难得看见贺荆南心情很好,韩嫂就帮他盛了一碗汤,“先生,您试试。这汤是我最拿手的。以前”韩嫂顿了一下,“都喜欢喝的。”   虽然话说的不完整,但是贺荆南听明白了,韩嫂说的是苏半夏。   贺荆南点了点头,“给我吧。”   端起喝了一口,贺荆南刚要点头,手机响了起来。   他伸头一看差一点喷出来,是苏半夏发的,见他去打狂犬疫苗。   他完全可想象到,那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   一定是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号码,一身的火气吧?   只是,不知道当她自己知道,那个狗是她的时候,会怎么想?   韩嫂莫名的看了一眼贺荆南,太反常了。   平常,这位吃饭的时候,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吗?   今天竟然看手机,而且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很快,手机又响了,苏半夏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你到底是谁?”   贺荆南挑了挑眉,放下了碗筷。   “韩嫂,我吃饱了,谢谢你。”说罢,他便起身到沙发边坐下。   身后是冉冉跟着他,在沙发边的地下躺好,眼巴巴得看着他。   贺荆南回了一条信息,“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苏半夏有些憋闷,发完信息之后,又觉得这个人会不会是认识的人恶作剧,所以才发了那么一条。   这会儿,那信息回过来,苏半夏当即一愣,真是自己认识的?   很快,那边又回复了过来。“几个月前,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几个月前?苏半夏想了想,突然想到,那时候自己在顾家,有一天收到了一条发错了的信息   “原来是你。”不知道为什么,苏半夏感觉松了一口气。   贺荆南正在想着,该如何回复,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接了以后,脸色渐渐凝重,旋即转身上楼去了。   苏半夏也去工作了,直到工作结束,那手机也没有回信息过来。   她点上那个号码,本想拉黑,可是想想,这个人也为什么错。   况且,她向来没有朋友,索性留着吧。   思及此,她将那号码存了下来,备注名被狗咬的人。   弄完之后。她想起了冉冉。也不知道,和讨厌狗的人在一起,它是不是还好……   翌日,传承集团的会议。   贺荆南刚进去,便对上了顾然的笑容。   他面无表情的转来,走进去坐下。   顾然本以为自己的出现,应该是让他很意外的,岂料,他根本像是早就知道似得。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他的态度让她尴尬。   好在会议很快就开始了,贺存希介绍道,“想必大家都认识这位了,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从今天开始她在传承销售部任职副经理。”   大概是怕众人有异议,他又道,“这也是奶奶的心愿,奶奶当初还没有住院的时候,就表示过,贺家的长孙媳妇,是要进入传承的,我想大家也不会想要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吧?”   说起来,之前的那位,确实是在公司任职的,而且还担任的董事长助理,这位只是做个副总,大家自然愿意给面子。   纷纷都表态没有意见,贺存希这才看向贺荆南,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都没说话。   此刻,他依旧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   贺存希看了一会儿,尴尬的别开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请各部门汇报一下工作吧!”   很快,众人都一一汇报起来,无非就是最近的工作和一些正在进行的项目。   当采购部说起最近的邕城之行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冷笑一声。   采购部总监一愣,正要继续下去,贺荆南却抬手打断了他。   “刚才这位笑的人,有什么可以赐教的,不妨先说。”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钟,才有人站了起来,“说就说,敢做就别怕人说。”   那声音是从会议室的最后位置发出来的,正是曾经和贺荆南发生过冲突的一个人。   他直接拿出来一封信,当着众人的面读了出来。   内容几乎和之前贺存希打电话给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无外乎就是列举贺荆南的多项罪名。   贺荆南扫了一眼贺存希,只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痛心疾首,又仿佛怕事情闹大,一副为亲人着想的样子。   倒是顾然,表情比刚才更加尴尬了几分。   仔细一想也是,这信里面,每一项,都表明了贺荆南对苏半夏的包庇和私心。   将她这个正室妻子,立足何地?   所以,贺存希压根就没告诉她,今天他要对他下手的事情么?贺荆南不禁冷笑。   直到那封信念完,贺存希才呵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的事情,有证据吗?”   闻言,那人信誓旦旦的说道,“难道这不是明眼上的事情么?属于我们的,现在已经到了别人的手。”   虽说。此人说的很突兀,但是很快,会议室里80%的人,也基本上相信了此人的话。   最后,大家都看向了贺荆南,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贺荆南慵懒的站起身,只说了一句,“想知道真相,不去大家问问顾副总。”   顾然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也是这封信里面的受害者,确实有说话的权利。   果然,大家的目光又看向了她。   顾然有些惊讶的看向贺荆南,他这是什么意思?要给她正名?   贺存希见状。轻咳一声,“顾副总,既然贺总让你说,你就说说看。”   顾然这才反应过来,昨天贺存希找她,就是和她谈进公司的事情。   上次从邕城回来,她原本以为,她和贺荆南的关系会有所好转。   毕竟,在邕城。他也没有明确将她否认,还是默认了的。   可是,谁知道回来以后,他竟然一次都没去过老宅。   有几次,她主动去见他。他也避而不见。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被利用了,贺荆南这个男人,真的不像她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尤其是这次,表面上,他是沉迷于女人,甚至不惜为了女人将公司的项目拱手相让。   可实际上,他是在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虽然不知道,他最终想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没有人会比他的江山重要。   所以,这一次,她不如赌一场。与其做它最爱的女人,不如做她最需要的女人。   沉吟片刻顾然道,“大家会不会会意错了?我们夫妻感情很好啊,上次去邕城,我们也是一起去的。怎么会有你们说的那种情况呢?”   众人具是一愣,就连贺存希都惊愕了片刻。   目光快速的扫过顾然,只见她正看着贺荆南一脸的柔情。   这个女人!竟然临时改变主意?   咬了咬牙,贺存希才说道,“顾副总说的对,这次的事情,想必是个误会。”   爆料的人一听闹了起来,“怎么会是误会呢?这都是真的,公司不是做慈善,这样下去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那人说的信誓旦旦的,贺存希听在耳朵里,只觉得闹心的烦躁,“好了,以后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不准再提。”   那人见贺存希脸色不喻,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毕竟,贺存希极少发火,每天都是含笑的样子,现在不笑了。   会议结束,贺存希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见顾然出来,他小声道,“等下到我办公室。”   顾然的目光却一直都在会议室里,直到看见贺荆南慢慢的走出来。她才忙跑过去,“贺总,一起走。”   说罢,在众人的目光中,两人缓缓朝前走去。   直到到了拐角,顾然才笑道,“怎么谢我?”   贺荆南闻言挑了挑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本来你也是要落井下石的吧?我为什么要谢谢害我的人?”   顾然忙摇头,“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害你?”   闻言,贺荆南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看都没看她一眼。   顾然抿了抿唇。“你不相信无所谓,以后你会明白的!”   贺存希办公室,顾然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在意。   “你说过会帮我和贺荆南,今天的事情,本来也是为了我和贺荆南,我临时改变主意,也没什么不对。”   贺存希被噎的无语,“顾然,你一直都在给我装蠢,装够了吗?”   顾然头一扬,“不够,你利用我那么多次,怎么?现在骗不到才说我蠢?”   贺存希气结,“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有信任,我们说好的事情,你不能临时更改。”   “那你对我有过信任么?”顾然问道,“如果有信任,方面的救护车失火,就不会发生,你想我死。不就是想摆脱我这个麻烦么?你不想帮我可以明说,何必大费周章?可怜那个苏忍冬,不明不白做了替死鬼。”   “我那是帮你,如果没有那场火灾,你能像现在这样嫁给贺荆南?”   顾然不置可否,“那次事先你可没告诉我,会有火灾。我现在也不过是效仿一下当初的你,彼此彼此了!”   贺存希顿时冷了脸,“你这是过河拆桥?”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偶尔意见不同,我知道你的目标是传承集团。你放心,只要你的目标不影响到我和贺荆南的关系,其他我都会帮你的!”   说罢,她起身离开。   只留下贺存希一副成日玩鹰却被鹰啄了眼的表情。   顾然刚出门,便听见贺存希的电话响起,他拿来听了一声,便道,“昨天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先不要见面,我不在公司你回去吧!”   顾然一愣,这说的是?顾薇?   想罢,她抬步离开。   楼下大厅,顾然刚走过去就看见顾薇坐在休息区,手机捏着手机,一脸的忧伤。   顾然往前走了两步,“顾薇?来见存希?”   顾薇捏住手机的手一顿,“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然一笑,“我当然是在这里上班,怎么?他不见你?”   顾薇咬了咬牙,想起昨天贺存希和顾然见面的事情,突然觉得心底十分的委屈。   “与你无关!”顾薇语气生硬的说道。   “怎么会与我无关?我们都是顾家人,你这样在这里坐着,被人知道了,我脸上也无光!”   顾然一副怜悯的口气,刺得顾薇原本就不舒服的心情,更加郁闷。   旋即,她便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自己多高尚?不过是别人不知道罢了,觉得恶心的人是我!”   顾然闻言,神色巨变。   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再提起过。   她基本都已经忘记了,可是今天,竟然从顾薇的嘴里被提起。   一瞬间,顾然有种被人脱光了衣服的羞耻感。   上前一步,她一把抓住顾薇的胳膊,“别怪我没警告你,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顾然的态度,又让她恼火,她一个犯了错的人,有什么资格信誓旦旦的?   “那我拭目以待,这件事不仅我知道,苏半夏也知道,有本事你都使出来!”   顾薇其实也是口不择言才说出来,苏半夏知道这件事,原本是她想要寻找外援的。   谁知道,苏半夏昨天拆穿了她。让她这步棋走错了。   本来,她应该烂在肚子里,说完以后,她也愣了一下。   顾然明显身形一晃,旋即目露凶光,“你说什么?苏半夏是怎么知道的?你说的?”   顾薇抿了抿唇,索性不说话了。   这下子,顾然默认了,整个人都因为愤怒颤抖了起来。   她的手也禁不住的用了力气,恨不得这胳膊化身成为顾薇的脖子,而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掐死她。   身后有人叫了声,“顾副总”   顾然这才收回神,目光阴沉的看着顾薇。“好,顾薇。”   顾薇不懂她什么意思,不过从她的目光中,她就知道,她们两个以后更加没有安身日子过了。   心下一慌,顾薇抬步出去,离开了传承集团。   顾然回到楼上办公室后好一会儿,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中。   手中的文件看了一会儿,她终究还是又放下了。   拿起手机,顾然看着屏幕上那两个熟悉的字,顾墨。   划了好一会儿,她最终还是跳过了。   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季凡。你在哪里?”   熟悉的小巷,顾然坐在墙头上看着远方。   季凡远远的走过来,“怎么有空找我?”   “你喜欢我么?”顾然突然十分直白的问道。   季凡一愣,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顾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是,你对我的敬佩,但敬佩不是喜欢。”   闻言,季凡也有些茫然了,“那就当是敬佩吧!”   顾然这才道,“那你一定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   季凡,“”   “以前我喜欢过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季凡心一跳,其实他有感觉到。那时候,她每天的话题都是那个人,每次说起,脸上都是柔情……   后来的某一天,她突然再也不提了,然后没多久她就开始追贺荆南。   “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了,忘了吧!”   季凡劝道。   闻言,顾然冷笑一声,“迟了,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季凡蹙了蹙眉,“怎么了?”   “苏半夏已经知道了!”顾然说道,“她那么恨我,一定会说出来的。”   “她?”季凡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张明明是属于顾然的脸,却一点也不张扬的眉眼。   “她不会说的!”季凡突然肯定道。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顾然有些失望的看着季凡,“你怎么那么信任她?”   信任?季凡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下意识的。   大概是,她一向尊重承诺,让他潜移默化的就信任了。   可是顾然明显不信的,思忖片刻,季凡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让她闭嘴!”顾然冷冷的说着,眼底是一片肃杀之气。   季凡心下一沉,“顾然,别执迷不悟,那样的事情做了以后你会后悔的!”   顿了顿,季凡道,“不如这样,我去找她,你信我吗?”   顾然默了默,“自然信。”   季凡松了一口气,“那你就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说罢,他也跳上了墙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顾然蹙了蹙眉,“不记得了!”   季凡有一瞬间的尴尬,才叹气道,“我不会忘,那时候真美好。”   苏半夏刚从公司出来,便有人上前道,“大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吃饭。”   苏半夏一愣,“苏国锋?”   来人点了点头,“是的,先生说,今天是夫人的生辰,想和您一起庆祝。”   苏半夏心里冷笑,这么多年的生辰,他什么时候参与过。   现在搞什么虚情假意?   “芳姐呢?”苏半夏突然问起她来,来人顿了一下道,“在苏家。”   “行,那就上车吧!”苏半夏说罢,弯腰钻进了车子。   倒是让来人有些惊诧,本来他们预计很难接到人,所以来之前,苏国锋好一番叮嘱。   岂料,竟然如此的顺利。   路上的时候,苏半夏下车买了束花,又回到了车上。   很快,苏家宅子便到了。   苏半夏抬眼看着这套房子,这么多年了,虽然之前来过好几次,但只有这一次她是以苏半夏的身份回到这里。   而这栋宅子,依然如同小时候放学等候的样子,在原地等着她归来。   迈步走了进去,苏半夏再一次打量这套房子。   虽然不大,但到处充满童年的记忆,还有和母亲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苏半夏抿了抿唇,心里默默的说道,妈妈,我终于又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   苏国锋和芳姐已经在门外等候,一副慈父的样子。   苏半夏顿了一下走上前去,十分规矩的叫了一声爸爸。   苏国锋喜出望外,本以为这个女儿很难对付,谁知道竟然想通了!   叫完苏国锋以后,苏半夏顺手将怀里的花递给了芳姐,同样顺便的说道。   “芳姐。麻烦你拿到我妈的卧室。”   芳姐原本以为那花是送给她的,现在突然听到苏半夏这样说,顿时有些尴尬。   很明显,她根本没有将她当做长辈来看,还是当做家里的佣人。   苏国锋忙呵斥,“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芳姐忙拉住苏国锋的胳膊,“没事,半夏难得回来一次,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去安排。”   说罢,她真的接过花,转身上楼去了。   苏半夏这才开始打量四周,“不是说今天是为了妈妈的生辰?怎么都没有布置?”   苏国锋抿了抿唇。“生辰还早,我叫你回来,只是想跟你聚一聚。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们父女还没有正式的在家里面聚过。你芳姨也一直念叨。”   芳姨?苏半夏不语。   芳姐已经安排好下来了,她很自然地走到苏国锋身边,和他站在一起。两人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这一幕,刺痛了苏半夏的眼睛,她想起了孤身窝在冰冷墓地的母亲。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等到了那天我再回来”   苏国锋忙要叫她,芳姐也附和,“你爸爸说的对,留下来吃顿饭?”   苏半夏看了她一眼。“芳姐,我和爸爸说话,请你不要插嘴好吗?”   闻言,苏国锋大怒,正要发火,岂料苏半夏一闪身就出了大门。   门外,因为自己没有开车过来,苏半夏出来后便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等车。   主要是为了清净,太显眼的地方,容易被苏国锋发现。   突然,一辆车在她的面前停下,顾墨笑道,“苏总,好巧。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麻烦,一会儿就会有车的。”苏半夏拒绝道。   “苏总真绝情,怎么说,我的新媒体被黑和你也有一定的关系,难道连赏脸坐个车都不愿意吗?”   话已至此,苏半夏只好大方道,“那好吧,去公墓。”   ☆、第163章   听苏半夏说完目的地,顾墨原本带着调侃的表情,渐渐的凝滞下来。..   “今天是?”   “我母亲的生辰。”苏半夏抿了抿唇,除了她没有人在意。   以前,还有外婆为她奔波,而现在,就连外婆都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苏半夏微微抬起头。“你不知道是正常的。”   说罢,顾墨发动起了车子。   苏半夏沉默着看着车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坚持让苏国锋去看望她。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妈妈根本不想看见他。   妈妈并不是一位十分传统的女子,或许她的心灵早就自由了。   正想着,顾墨停下车子。   “等我一下,我下去拿点东西。”   苏半夏微微愣了一下,“其实不需要那么麻烦的,我在这里下车吧。”   “千万不要!”顾墨坚持道,“身为绅士,是不可能把女士扔在路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认真,苏半夏只好点头。   这路两边是商业区,只见顾墨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恰好此时,苏半夏的手机响起,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   “下雨了。你在哪里?”   苏半夏一愣,看向窗外,之前还晴朗的天气果然下起雨来。   大概是接触太多次了,这个人已经混熟了。   也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苏半夏太过于孤独,今天是妈妈的生辰,可是知道的只有她一个。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半夏回复道,“我去公墓。”   贺荆南本来没指望苏半夏会回复的,她的性格和现实一样,对任何东西,都充满戒心。   只是刚才回来的时候,等待司机取车的时候,看见大雨,便随手发了一句。   这会儿,看见苏半夏说去公墓,贺荆南不禁蹙了蹙眉。   再问,她已经又不回复了。   贺荆南想起苏半夏的外婆和妈妈安葬的地方,不由的叫住司机,“去公墓。”   顾墨回来,放了东西在车后座。便上了车。   “久等了吧?”   “没有!”苏半夏摇了摇头,沉吟片刻才道,“抱歉,上次你们网站被黑的事情”   “怎么样?要怎么补偿我?”顾墨回头。十分认真的问道。   反倒让苏半夏愣住了,她其实只是想说句抱歉,根本没想那么多啊。   沉默了片刻,顾墨才噗嗤一声笑了。   “吓坏了?我开玩笑的。”   苏半夏。“”   “你太拘谨了,我记得五年前,你刚从教育出来以后,我们曾见过一面。”   说罢,他又确认道,“那个时候的顾然,是你吧?”   苏半夏点了点头,“是我。”   “那不就对了,虽然现在你不是顾然,但是你的脸还是顾然。我只是站在兄长的角度,想帮你,你不要太紧张。”   顾墨十分谦和的说着,苏半夏不由想起昨天顾薇和她说的那些话,总觉得万分的别扭。   好一会,才道。“本来就是个错误,不需要错上加错。”   顾墨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任何错误,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缘分,逃不开。”   苏半夏闻言淡淡一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和贺荆南算什么?孽缘吗?   不在说话,苏半夏索性看着窗外。   很快,公墓的方向就到了,苏半夏下车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了……   远处的墓地,黝黑的只剩下魅影,影影绰绰的。   苏半夏刚走出来,身后顾墨喊到,“等我一下。”   苏半夏忙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我人都到了,怎么可以不去祭拜?”   苏半夏无语,“真的不用了,老人家不喜欢陌生人。”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的兄长。”   说罢,他行至后备箱的位置,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两束康乃馨。   “走吧。”   苏半夏,“”   “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刚才,第一次去见外婆和妈妈,总要带点东西。”   苏半夏蹙了蹙眉。“顾先生,请注意说话分寸!”   油嘴滑舌的人很多,安浩就是。   可是像顾墨这样旁若无人的,还真是第一个。   这让苏半夏十分的不悦。这样真的很过分。   顾墨这才正色道,“对不起,刚才说错话了,但我是真心想去拜祭的。”   “算了。走吧。”   苏半夏说罢,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的路上,贺荆南目光深沉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握紧了拳头。   司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后背的气息越来越冷。   直到那两人消失在眼前,司机才犹豫着问道,“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   贺荆南瞥了一眼司机,司机顿时低下了头。   到了墓前,顾墨还算识趣,只是献了花就走开了。   留下苏半夏一个人在墓前呆了一会儿。   天色已晚,苏半夏也没待太久,两人便下山了。   行至山下停车处,顾墨说道,“咱们现在也算熟了吧?以后,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苏半夏蹙了蹙眉,“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于复杂,以后还是少见为好。”   顾墨没有应,只道,“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半夏摇头,“既然我说了刚才的话,我觉得我们顶多算是认识的人,既然如此,那么也不方便半夜麻烦你,我自己回去吧。”   说罢。她便要拿手机打电话。   顾墨忙上前,便要拉住她的手。   下一秒,一个影子不知道从何处快速的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苏半夏。拉到身后。   顾墨一愣,男人已经开口。   “顾家自诩书本网,怎么有对女性动手动脚的喜欢吗?”   顾墨定睛一看,贺荆南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贺先生?”顾墨讽刺一笑。“任何人都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你却没有资格。”   贺荆南明显并不想理他,他的心思都在后面的女人身上。   顿了一下,他一把拉住苏半夏的手,就要离开。   顾墨没想到自己会被无视,忙想要跟上去,岂料贺荆南身后那个身影魁梧的司机闪身上前挡住了他。   贺荆南咬牙道,“送顾先生回家!”   说罢,贺荆南一把打开车门,将苏半夏塞了进去!   ☆、第164章 好久不见   贺荆南浑身带着怒气,熟悉他脾气的苏半夏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从一开始他将她拉到身后的时候,她就想反抗的,只是她刚一动,贺荆南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警告   “不想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动。”   苏半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想起上次在深坑里面的事情,那是她心里的刺,几乎是她所有尊严的一个点。   她不敢想,索性也不敢再动。   直到现在,贺荆南将她丢进车里,紧接着他便抽身上车。   不等苏半夏说话,车子便轰的一声开了出去。苏半夏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倒,幸好她及时扶住才幸免于难。   拉开安全带戴好,苏半夏索性坐直了身体,淡定的看着前方。   因为傍晚那场小雨的关系,现在天空还很阴沉,也没有月光。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郊区,也没有路灯,所以整个视野,只能看见车前面的一片地方。   有茂盛的灌木丛呼啸而过,才能让人体会到车速有多快。   车厢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车子才霍的听了下来,贺荆南咬牙的声音在暗夜里尤为的清晰。   “我说过,不要让顾默接近你,难道你听不到?”   苏半夏一脸淡漠,“听到。”   “听到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外婆是怎么走的?你还让他来拜祭?”   “我知道!外婆的事情我一分一秒都不管忘!”苏半夏说罢,侧头看向贺荆南。   “我外婆的死,不仅仅是顾然的关系,还有你的,倒是贺先生,不记得的人好像是你!”   闻言,贺荆南蹙了蹙眉。   好一会儿,他才自嘲一笑。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明知道我根本不想和你离婚,你宁愿和顾家合伙也要脱离我?现在还要伙同顾默?苏半夏,你到底是蠢还是聪明?”   苏半夏抿了抿唇,“那是你认为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决定。”   “好,那就你自己决定!”   贺荆南说完,苏半夏拉开安全带就要下车,下一秒贺荆南抬手将她一拉,旋即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近。   苏半夏浑身一僵,戒备的看着贺荆南。   “荒山野岭,贺先生又想潜规则么?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合适的项目和你交易。如果你敢乱来,我会报警!”   说罢,苏半夏拿出了手机,将110这三个号码单手按了出来,放在贺荆南的面前。   贺荆南唇角微勾,像是嘲笑,又像是极度愤怒。将她手里的手机一把排开,他附身捉住了苏半夏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唇。   苏半夏下意识的咬紧牙关,另外一只手则是腾出来想要摸那个被丢开的手机。   只是,还没等她找到手机的位置,贺荆南已经将她的手捉回来,背过来压在她自己的身后位置!   苏半夏已经,含糊不清的想要骂人。   趁着这个机会,贺荆南趁机撬开她咬紧的,攻城略地。   苏半夏节节败退,整个人被按住半躺在副驾驶座上,双手被压住,整个人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这种屈辱的样子,触碰到了她的底线。突然鼻子一酸,她索性不动了。   贺荆南感受到女人突然放软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涩了一下,旋即抬起头。   女人泪眼朦胧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窗,好像她的未来一样,根本看不清方向。   贺荆南不由得蹙了蹙眉,放开了她。   苏半夏顺势坐起,将自己的衣服拢好。可即便她表现的多么强势,她整个人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微微颤抖。   “贺荆南,我恨你!”苏半夏咬牙说道。   贺荆南闻言,心底微微一抽。好一会儿,他才咬牙道,“好,不管是爱还是恨,被记住总好过被忘记。”   他又说道,“不过我奉劝你,下次想报复我,不要找顾家的人。他们不配跟我较量,下次直接来找我!你该知道,折磨一个人,不是离开他。而是,留在他的身边,慢慢的将所有的感情都消磨干净,那才是最好的折磨,我等着那一天。”   说罢,他又发动起了车子。   苏半夏抿唇苦涩一笑,这样的惩罚不过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罢了。   她并没有刻意的去报复谁,现在他这样想,她也无心解释。与其纠缠不清,还不如就让他这么认为好了。   心底有一个位置,那些被剥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苏半夏深呼了一口气,暗暗的告诉自己,不痛。   一路将苏半夏送回家,经过刚才的插曲,之后的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停下车子的时候,苏半夏默默的打开车门。   车灯一照,前方一个踟蹰的影子,便出现在院子的门口。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又是个男人。   下意识的冷哼一声,贺荆南道,“苏小姐真是日理万机。”   苏半夏一顿,也往前看了一眼,那人影因为被灯光照射之后,也朝这边看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季凡。   他怎么会来?思忖间,耳边传来了贺荆南冷厉的声音,“下车!”   苏半夏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车子很快便开走了,苏半夏默默的站在原地,感觉到车子越来越远,才缓步走上去。   季凡往苏半夏的身后看了一眼,“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季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很显然,他已经猜到了车子里的人是谁。   苏半夏没有回答。直接问道,“找我什么事?”   季凡这才收回视线,只是眉心的褶皱更深。“恕我直言,你不该和贺先生还有联系。”   苏半夏心下一阵烦躁,突然有一股无名火就要发作。   她冷笑一声,稍稍舒缓了这种情绪道,“季先生又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告诫我这种事情?”   季凡一愣,瞬间有些尴尬。   “如果在你和顾然之间做一个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她。如果有一天她叫我指正你,就算会带来很大的伤害,我也会出来指正的。这话是你说的吧?”   苏半夏冷笑着看向面前的季凡,将当初的对话一一说了出来。   “我”季凡哑口无言。良久才说道,“抱歉”   “不需要!”苏半夏制止了他,“你并没有什么错误,你是顾然的朋友,所以你为她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生气。所以当初你说出来的时候,我只有难过,却不生气。但是现在,你身为她的朋友,却要以忠告的口吻跟我说这种话,抱歉我真的接受不了。”   苏半夏说罢。抬步朝院门那边走去。   季凡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没有一点点的资格。但是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还是要说出来。顾然的性格太过于强势,你们这样对峙下去不会有好处的。”   苏半夏停住了脚步,“是顾然让你来说的吗?”   季凡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们任何人牺牲。既然你现在和贺荆南已经分开了,那就彻底分开吧,不要再纠缠了。”   季凡说的情真意切,苏半夏却只觉的讽刺。   “纠缠?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顾然,为什么纠缠?”   季凡一愣,顾然没有说过。但是从顾然的情绪来看,是苏半夏总是出现在贺荆南的面前,还有就是   季凡抿了抿唇,“有些事,其实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的。那时候顾然还小,突然对保护她的人产生依赖的情感是正常的。”   苏半夏没想到季凡会说这个,其实那天顾薇告诉她,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这种事情,顶多是伤害一个人的名誉。   她并不想这么做,因为外婆付出的是一条命。她需要的是顾然也同样付出,而且是以应该有的方式。   “她是这样跟你说的?”   季凡默了默,算是默认了。   苏半夏定定的看着季凡,“爱情会使人盲目,这句话说的太对了。那么我想也请你告诉顾然一声,想做什么就放马过来。我不会放弃,也不会退缩。”   “这是何必?”季凡夹在中间,觉得身心俱疲。   “这不关你的事!”苏半夏说道,“大概她也没有告诉你,我的外婆因为她的嫉妒心而死的事情吧?你说我该放过她吗?”   季凡浑身一震,“你说?”   苏半夏抿唇一笑,“看来,她并没有告诉你。”   季凡虽然觉得震撼,却下意识的有些相信。因为在来之前,顾然就说,要让苏半夏永远闭上嘴!   心下一凉,季凡突然想起那年在他遇见危险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明媚女子。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季凡说了声,“抱歉。”   苏半夏没有应,转身走进了院子。   门外。季凡又站了一会儿,才颓然的离开。   苏半夏不知道的是,季凡隔日便去本草集团应聘了司机,专门为新上任的销售部副总开车,也就是顾然。   本草集团的公益宣传,已经正式启动了。   才一周的功夫,邕城中药种植基地已经成为了当下炙手可热的新景点。   好多游客抱着参与中国古典文化的心情去实地考察,因为此时邕城的旅游业也大大的有了进展。   一时间,本草集团的重心全部放在了旅游业上。苏半夏也开始忙碌起来,经常是邕城和海城两边跑。   两个月后,秋天悄悄的来临了。   中药基地那边的旅游慢慢的轻松了下来,好多中药已经开始进入了收割炮制的阶段。   苏半夏看着周边大片的山地,跟身边的助理说道。   “明年,我们或许应该目光看向周边的土地,最好是并购过来,扩大规模。”   助理点了点头,拿出笔记记了下来。   “还有,我们的一些设施,当初资金不足建的也不够好,还需要再改进,这个你到时候和钱总监再讨论。”   苏半夏口中的钱总监,便是钱杉,一个月前,基地在他的管理下再创新高。本草集团正式成立了新的部门,是主管旅游这一项的。   毫无疑问,这个部门交给了钱杉。   “好的!”助理一一记下,琳达上前提醒道。   “苏总,有您的私人电话。”   苏半夏抿唇一笑,大抵又是小福那个管家婆来催饭了。自从来了邕城之后,那丫头每天准时准点的来催吃饭,真是不遗余力。   看了看腕表,也确实到了吃饭的时间了。苏半夏便道,“大家先去吃饭吧,有什么事情下午再聊。”   众人走开,苏半夏将手机从琳达的手中接了过来,“你也去吃饭吧,你家钱总监估计要等急了。”   琳达被调侃了,不由得红了脸,转身走了。   苏半夏这才接起手机,“小管家婆,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吃饭。”   电话那端的人,不由得心尖一软。苏半夏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应该不错。也没有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甚至还带了一点小女儿的娇憨。   这样的她真是好久不见。   下意识的,贺荆南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说道,“好久不见。”   苏半夏一愣,捏住电话的手,稍稍用力。   确实好久不见,自从几个月前那晚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她们再也没有见面,也没有再联系过。   这几个月,她忙公司的事情,一心钻在事业上,就连顾然那边的信息都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季凡说的话,有点用,顾然最近也没找她的麻烦。   “贺先生。”苏半夏说道。   刚才的娇憨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贺荆南抿了抿唇,“在哪里?”   苏半夏没料到他一上来,就这么直截了当。   “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那么不见外?”苏半夏说道。   “奶奶要见你!”   奶奶?苏半夏还真有些意外,不过奶奶对她一直好,而且她手上还拿着奶奶当初给她的传家玉镯呢。   想了想,苏半夏道,“我现在不在海城。等我回去了再去看望。”   苏半夏刚说完,那端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声音,“荆南。”   旋即,电话便断了。虽然只是两个字,苏半夏却听出来了,是顾然的声音。   怪不得最近顾然没找她麻烦,想来这两人是和好了吧?   只是,自己想这些做什么?苏半夏自嘲一笑,收起了手机。   琳达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看见苏半夏还停留在刚才的位置,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株中药。目不转睛。   “苏总,您这么快?”说完,她又叫道,“您该不会是没去吃饭吧?”   苏半夏没有理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半蹲在那里。   “苏总!”琳达又叫了一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苏半夏这才看向她,“怎么了?”   “您没去吃饭!”这一次,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苏半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我不饿。”   “那也不行!看什么重要的植物看的那么仔细,连饭都不吃了。要是被小福知道了,我都要被念死了。不行,马上去吃饭!”   说罢,她一把将苏半夏拉起来,连拖带拽的去了餐厅。   简单的叫了几个菜,琳达直接都推到了苏半夏的面前,“这是今天小福发给我的菜谱,您一定要全部吃光。”   苏半夏欲哭无泪,随便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是芹菜!   记忆中,好像从没看见贺荆南吃过芹菜   琳达一边陪着苏半夏吃饭,一边说着她和钱杉的事情。小两口恩爱非常,就连平时拌个嘴,都是爱情的调味剂,只会让感情越来越好。   说到一半,见苏半夏又发呆了,琳达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苏总,你今天怎么回事?”   苏半夏甩了甩头,将脑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去。或许,她不该换血,而是该换一颗心。   这样,就不会明知不可想,还偏偏去想了。   回过神,苏半夏木然的看着琳达,“你说什么?”   琳达顿时无语,“一定有问题,今天那电话是谁打来的?怎么把您的魂都都勾走了呢?”   苏半夏摇了摇头,“没有谁,一个客户。”   “客户?”琳达的目光敏锐的在苏半夏的身上扫射了一圈。“传承的?”   苏半夏一笑,“你该去做侦探。”   “一定是了!苏总,传承的人打电话来做什么?是不是又要下订单了?”琳达说完,又觉得自己一定是想错了。   如果是有订单,苏半夏不该是这种样子。而且,刚才那电话还是私人手机上的。   心中一个名字一晃而过,琳达顿时闭了嘴。有些讪讪的看着苏半夏,应该是了。除了那个人,谁还能让苏半夏乱成这样?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给苏半夏留点空间。苏半夏却放下了筷子,“接下来,我还有哪些行程?”   琳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她的样子,却不像是说错了话的。   在脑中快速的想了一下,琳达道,“还有就是之前开会研究过的炮制的问题。上个季度我们用的是以前流传下来的老方法,当时您不是开会说,有些方面我们确实做得不够好吗?这一次,正好有新的原料下来,可以用来试验。”   琳达以为苏半夏是要提前离开,所以马上又表示,“没关系的,这些我们都在,都可以解决。您要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话,可以随时离开。”   苏半夏没有理会她,起身站了起来。   “跟师傅们说好,这次我要全程参与研究。”   “啊?”琳达意外不已,看来这位是想要用工作麻痹自己了。这样也好,还算理智。   其后的一段时间里苏半夏果然一直都参与在药材的炮制之中,一直忙到月底,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才和工作人员一起离开邕城。   此时的邕城,已是深秋。但是海城却还是欣欣向荣,闷热非常。   回到家里,洗了澡换好衣服,苏半夏才拿了包出来。   小福正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要给她大补,看她要出门的样子,忙道,“刚回来,您应该好好休息。”   “有些事情要处理!”苏半夏捏了捏手包,那里面放着贺老夫人给她的传承的传家玉镯。   “放心,晚上一定回来喝你的汤。”   小福这才罢休,忙叮嘱,“早点回来。”苏半夏自己驱车出去了。   这辆车,是她二个月前买的。   以前,她没想过要在海城买车。在贺家的时候,有贺荆南买给她的车,后来有司机接送。   但是自己一个人久了之后,就觉得,还是自己有车比较方便。   也不是什么太贵的车。就是普通的SV,开起来挺舒服的,就是不太像女人。   不过,她喜欢的就是不像女人。   像女人有什么好,太过于柔弱,容易被人欺负。   一路开到贺家,门口的人都认识苏半夏了,稍作通报,就放她进去了。   到了大厅,苏半夏才发现,不该在的人全部都在。   其实严格上来说。客厅里就只有两个人。只是很不巧,两个都是苏半夏不想见到的人。   本来,她没有通知就过来,就是不想遇见这两个人,岂料还是失算了。   贺荆南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在他的身边,顾然正执手煮茶。   是谁说的,顾然不喜欢煮茶?又是谁说的,心里只有她?   其实,爱情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算没有感情。时间长了还是会慢慢习惯彼此,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顾然倒完茶,回头看见她立在门外,笑道,“苏小姐来了,怎么不进来?”   苏半夏这才深呼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正好在泡茶,苏小姐也喝一杯吧?”顾然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对她十分的热情。   这两个多月,想来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才让原本的局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苏半夏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来就是看望一下老夫人。”说完,苏半夏下意识的就要转身。   这大厅里的画面虽然美好,却让她忍不住的想逃。   身后,贺荆南放下手中的杯子,叫道,“苏小姐,请等一下。”   苏半夏回头,对上了贺荆南幽深的眸子。   ☆、第165章 答应我一个请求   心下一动,苏半夏转身看向贺荆南   面前的男人还是从前的样子,从前的眉眼,可是却让苏半夏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陌生。明明近在咫尺,可总觉得两人之间像是相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远。   “贺先生,有何赐教?”   “不敢说赐教,只是之前奶奶说要见你,你没有如期回来。现在虽然你来了,但是奶奶并不知道。所以,好歹也要先去问问看,奶奶现在有没有空?”   这话说的,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句句透露着陌生。   也就是说,她的到来,已经不受欢迎了。   抿了抿唇,苏半夏点头道,“是我鲁莽了,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下吧。”   说完,她果真信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如同一个客人的样子。   顾然忙叫道,“容嫂,还不给客人上茶?”   容嫂应声带着佣人走过来,在苏半夏的面前上了一盏茶。   “苏小姐,请。”   苏半夏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低头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顾然率先开口,“苏小姐,看新闻最近你的本草集团发展真的很好,恭喜你了。”   苏半夏象征性的抿了抿唇,算是回应。   顾然见状,也没再问,反而是和身边的贺荆南讨论了起来。   “刚才的茶色怎么样?我跟容嫂学了好几次的。”   “不错。”贺荆南点了点头,自然的应道。   顾然顿时眉飞色舞,嘴上却娇嗔道,“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会?”贺荆南淡淡的说道。   虽然是很平淡的日常对话,可是每一句停在苏半夏的心里都是十分的不舒服,原本以为两个月的努力,可以忘记很多东西。   可是她忘记了,有些东西,就算是你努力的不去想起,可是当她重现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就像是尘封的箱子,封条再度被揭开。   突然间,苏半夏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   其实,她又一万个理由不来,可是她还是来了。   “不知道老夫人那边怎么说?”苏半夏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闻言,顾然几不可闻的笑了笑,才道,“十分抱歉,是我忘形了,已经叫佣人去请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老夫人的声音。   “然然?”   苏半夏抬眼看去,一段时间不见老夫人的样子看起来瘦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好。   在她的身后,一个陌生的佣人推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然然”老夫人张嘴又喊了一声。   上次苏半夏来的时候,老夫人也将她喊作然然,那是因为她糊涂之前,苏半夏还是顾然,所以她的记忆也停留在那个时候。   苏半夏忙上前两步,正要回应,老夫人却推开了她的手。   “你是谁?”   苏半夏一愣,顿时尴尬立在原地。   “老夫人”苏半夏蹙了蹙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顾然已经走上前,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奶奶。”   “然然,我想喝茶。”老夫人一副撒娇的样子,对着顾然。   “当然好,等下我就给您泡茶。不过,现在我们要先见一下客人。”顾然说罢,伸手朝着苏半夏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奶奶,您还记得这个人吗?之前来过家里的,苏小姐。”   老夫人盲目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说完,又抬眼期待的看着顾然,“什么时候泡茶?”   “奶奶!”顾然忙提醒她,“之前您的一个镯子,就是给的她。您忘了?”   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但是整个人还是有些许茫然。   “好像想起来了,传家,给孙媳妇。”   “对,就是这样。”顾然欣喜道,“奶奶,您真棒。”   老夫人率真的笑了,“要回来,留给然然。”   苏半夏浑身一凛,虽然她一开始过来的时候,就是想要将这镯子归还,可是现在这话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感觉到万般的难过。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荆南,他正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好像根本没听到这边的对话一样。   顾然见状,又提醒道,“苏小姐听到了吗?奶奶说之前的那个玉镯,我想苏小姐你一定没有忘记吧?你也知道,奶奶她自从之前发生过意外之后,就糊涂了,所以之前送苏小姐玉镯,完全是一个误会,现在她老人家想起来了,就麻烦苏小姐完璧归赵吧?”   苏半夏站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一群人的嘴脸,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亡命的赌徒。欠了一身的债务,现在,是清算的时候了。   只是,就算是赌徒,她也不想在他们的面前输。   尤其是顾然,她今天这么做,无外乎就是报当初在贺家洗手间的那个仇,那她就更不能倒下了。   努力的挺直了脊背,苏半夏缓了缓心神,“顾小姐言重了,本来就是贺家的东西,老夫人交给我保管而已,而且,我一直也不喜欢玉,现在老夫人需要,那我肯定是要拿出来的。”   说罢,她便要动手拿。   老夫人突然大叫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老头子!”老夫人目光呆滞的看着大堂中央的位置,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奶奶,您怎么了?”一开始,顾然还有些不解的问道。   岂料,众人顺着老夫人的目光看过去之后,突然全部都觉得背后毛毛的,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这空气中凝结了起来。   “奶奶”顾然的声音也也有些颤抖了起来。叫了两声,便下意识的往后开始退。   贺荆南蹙了蹙眉,大步走上前拉住奶奶的轮椅,“奶奶,怎么了?”   老夫人不回应他,而是一个劲儿的要朝着大厅的中央那边去。   众人一哄而散,贺荆南冷喝一声,“谁再敢胡乱猜测,全都给我滚出去!”   饶是如此,众人还是心慌意乱。就算顾然就有些后怕,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贺荆南的身后站定。   深吸了一口气,顾然挤出了一个笑容。“荆南说得对,大家不要自己吓自己。”   只是,话音刚落,老妇人突然回头冲她的身后叫了一声。“老头子。”还诡异的笑了一声。   顾然瞬间脸色变的煞白,马上捂住了胸口,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贺荆南看了一眼容嫂。容嫂很快变走了过来,将顾然扶住。“少夫人,我送您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顾然摇了摇头,目光还是看向苏半夏,俨然是在等待玉镯的现身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玉镯,苏半夏也挺佩服她的。   其实,苏半夏胆子也并不大。不过她倒是习惯了老夫人这样的状态,之前在刚出事那会儿,她每天在家里上演这样的恐怖现象。   贺荆南也是见过的,所以这会儿。他也很淡定。不过,他那个人,就算事先没见过,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送老夫人回房间!”贺荆南冲着老夫人身后那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佣人说道。   佣人整个人惊恐万分,已经挪不动脚。   贺荆南脸色一沉,走过去一把将轮椅接过,抬脚走了出去。   身后,顾然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半夏,“苏小姐,玉镯呢?”   苏半夏挑了挑眉,顾然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十分的刺眼。索性,她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玉镯是老夫人亲手套在我手上的,就算是要还,我也是还给老夫人。”   说罢,她转身跟了出去。   身后,顾然冷哼一声。   容嫂问道,“少夫人怎么不拦住她?”   “不需要。”顾然抿唇道,“就算是还给老夫人,最后还不是给我?刚才老夫人说的,你没听到么?”   容嫂闻言点了点头,眼底却划过一丝讽刺的意味。   后院,老夫人的房间。   贺荆南将老夫人送回去之后,又将爷爷的照片放在她的手里,她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贺荆南看着老夫人越来越多的白头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奶奶,是我不好,到老了还让你受这么多苦。”   老夫人并不看他,只顾着一个人看着手里的相册,像个看图画的孩子。   贺荆南又觉得万分的无奈,老夫人的症状来的太奇怪,让他也措手不及。   正想着,苏半夏出现在了门口。   感觉到了身后的阴影,贺荆南回头瞥了她一眼。   苏半夏忙道,“我来还玉镯的。”   说罢,她便要伸手拿包里的玉镯,贺荆南适时地说道,“进来吧!”   苏半夏犹豫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   于此同时,老夫人手里的相框一动,啪的一声摔掉在地上。相框应声散开,就连里面的玻璃都烂了。   老夫人顿时哭闹起来,和一个三岁的孩子一般无二。   贺荆南顿时不知所措。老夫人却一哭闹着一边喊,叫他修好相框,无法,贺荆南只好捡起相框出去了。   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苏半夏。虽然没说话,但是苏半夏却感觉到他好像在叫她照顾好奶奶。   苏半夏怔愣片刻,又觉得有些讽刺。   一转头,对上了一双慈祥的眼睛。   面前的老夫人已经停止了苦恼,而且,她甚至还在冲着苏半夏微笑。   整个的状态,犹如正常人一般无二。   “您您”苏半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夫人却环视了一圈门外,才开口道,“然然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半夏了。”   苏半夏更是瞪大了眼睛,“老夫人,您”   “不愿意叫一声奶奶了吗?”老夫人有些失落的问道。   虽然苏半夏很不想让一个老人家失望,但是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尴尬,索性她低头不语。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都是注定的。万般不由人啊。”   说罢,她伸手抓住了苏半夏的手臂,抬起来看了一下。纤白的皓腕完美无瑕,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怎么不戴?”老夫人问道。   虽然老夫人没有说是什么,但是苏半夏听出来了,她是说,那玉镯。   苏半夏从来不喜佩戴首饰,更何况,这并不是她的所有。她当初收下,也只是不想辜负老人家的心意,一直抱着要归还的态度的,怎么能戴。   “在我包里,我现在马上拿出来换给您。”苏半夏忙要拿包,老夫人按住了她的手。   “不着急,你就不想问问我,怎么突然就清醒了??”   苏半夏当然想问,只是现在的身份有些冒昧,所以才忍住了。   这会儿,她当即犹豫道,“我可以问吗?”   “当然可以!”老夫人说完,也没等她问,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想的没错,我都想起来了。想不到我一辈子自诩清醒坚强,临了了也会有那样糊涂的一段时光。好在我及时醒悟了过来,还不算太晚。”   苏半夏见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不禁问道,“小芸呢?”   “我叫她走了,这丫头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我不想让她再跟着我受苦,我这一条老命,别再连累了她。”   老夫人的口吻中,竟带着一丝丝的颓废之气。   不知道为什么,苏半夏突然想起了外婆。同样都是老人,她也是那般的慈爱,总是担心连累了自己。   鼻子一酸,苏半夏忙道,“老夫人,您别这么说,您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过的。”   “算了,你别安慰我了。我这次,也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才找你。”   苏半夏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命不久矣?”   “是,前阵子我有些不舒服,小云带我去看了医生的。我现在已经是肿瘤晚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可怜我,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让我清醒过来,做一些还没做的事情。”   苏半夏还想说什么,老夫人抬手制止了她。   “什么都别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这次找你来,只是想把荆南托付给你,我只相信你。”   这个托付怎么听,怎么荒唐。苏半夏几乎都要怀疑,面前的老人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你不需要怀疑,我很清醒。我知道,你对顾然和荆南的关系心里有根刺,但是你相信我,荆南的心里是有你的。现在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苏半夏抿了抿唇,“抱歉,老夫人。恐怕我不能接受您的托付。”   她无法接受,也接受不了。贺荆南有妻子,有家庭。她怎么能做那种接盘侠的事情呢?再说了,那样一个男人,需要她来接盘?   “孩子”老夫人一把拉住苏半夏的手。“难道要奶奶求你么?我之所以装疯卖傻,还不是无法信任别人?我清醒的这件事,就连荆南都不知道。我知道他孝顺,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叫人来给我复诊,到时候一下子就把我得了肿瘤的事情全部都抖出来了。现在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他分心。”   “那您觉得我能做什么?”苏半夏自嘲一笑,“我自身难保。”   “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善,而且,我听说你外婆的死和顾然有一定的关系,那么正好。你和荆南共同的敌人都和顾然有关,你们明明是统一战线的。”   老夫人因为着急,说完之后,就开始猛烈的咳嗽。因为用力,瘦小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苏半夏忙伸手抚了抚她的背,“您确定他们是敌对关系?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贺荆南对顾然是有情的,既然有情,又怎么会敌对?”   更何况,刚才她进来的时候,那两人明明情投意合的样子。   闻言,老夫人通红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大概连她也搞不清楚,到底他们是什么样的情感吧?   苏半夏抿了抿唇,“老夫人,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不过我觉得,关于生死的事情,您最好还是和贺荆南明说吧。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想要陪着您一起想办法,而不是这样不知不觉得看着您就这样走了。”   说完,她打开手包,将玉镯拿了出来。   “这是您给我的玉镯,我完璧归赵。我和贺荆南早已经不是夫妻,以后也不方便来贺家。您好好保重。”   说罢,苏半夏转身便要走。   老夫人再一次叫住了她,“半夏奶奶临终前唯一的心愿,你都不愿意帮我达成么?就算你现在和荆南没有什么关系了,起码你曾经是我贺家的媳妇。奶奶曾经是那么疼你”   老人家声声泣血,饶是苏半夏的心情再坚硬,也无法在狠心离开。   索性,停下了脚步,苏半夏抿了抿唇。   “我答应你,一旦将来贺荆南需要照顾的话,我会替您完成,这样可以了吗?”   老夫人沉吟片刻,虽然没有完全答应她的要求,不过答应这一条也算不错了。虽然和苏半夏相处不久,但是老夫人也知道,这孩子看起来柔弱,但是脾气十分的倔强,再劝应该也得不到什么了。   妥协的点了点头,老夫人笑道,“谢谢你,孩子。”   苏半夏忙摇了摇头,“别这样说。”曾经,老夫人对她也不薄,算是报恩吧。   身后,贺荆南拿着订好的画框走了回来,在他的身后,顾然显然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休息,已经缓了过来。   虽然暂时还没有玻璃,不过贺荆南用了一块透明的材料将画从新装订了起来。   两人径直从苏半夏的面前越过,他的目光定在了老夫人手里的玉镯上,旋即眸光几不可闻的沉了沉。   苏半夏并不知道他细微的表情,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消化完刚才老夫人对她的请求,才说道,“老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一次,老夫人又恢复了刚才头脑不清醒的样子,她手里捏着那枚翠绿的玉镯,目光却欣喜的看着贺荆南手里的画框。   得不到回应,苏半夏也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贺荆南将手里的画框放在老夫人的面前,然后抬手拿起了老夫人手中的玉镯。   苏半夏还没走两步,便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脚步一顿,她本想回去看看,可是想到贺荆南在。   而且,有佣人听见声音也都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她留在这里作为一个‘外人’也于事无补。   索性,不再纠结,苏半夏转身离开。   而老夫人房间里,确实是发生了事情。   刚才,贺荆南刚拿起手镯,便听见顾然隐隐有些兴奋的说道,“这玉镯真漂亮!”   说完,她便主动的抬起手。因为在苏半夏来之前,她便得到了老夫人的首肯,这玉镯是要给她的。   贺荆南看着面前主动的女人,弯了弯唇角。   顾然见他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对自己这一步走的很是满意,旋即,她笑道,“荆南,帮我带上。”   贺荆南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那手还真的抬起来了,朝着顾然的手指伸了过去。   顾然心跳加速的看着面前的镯子,这代表着贺家长孙媳妇的荣誉。而且,老夫人现在虽然糊涂,但是她对贺荆南好,也对自己好。   有朝一日,她要是驾鹤了,她名下的股份不都是贺荆南的了么?到时候,她就是传承的女主人,风光无限。   那个人,一定会后悔的。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便听见啪的一声,贺荆南手中那代表着身份象征的玉镯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玉石极其脆弱的东西,虽然奶奶的房间里放的是木地板,但还是摔成了好几块。   脑中的美梦,瞬间破碎。   顾然有些怨怼的看着贺荆南,“都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贺荆南闻言薄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片刻,他才看向顾然,神情冷漠。   顾然心下一凛,有一股凉凉的感觉从后背渐渐散发出来。   自从她下心思将奶奶拉拢过来之后,贺荆南便和她慢慢的亲近起来。虽然每晚他还是要回公寓,可是最起码现在他不会拒人千里之外的。   尤其是,今天在苏半夏面前,他给足了自己面子。   以至于,两个月过去了。顾然忘记了,贺荆南以前冷漠的样子,以为这个男人原本就这样好相处呢。   所以,她刚才一时生气,才会口不择言。   只是现在   缩了缩脖子,顾然忙问道,“荆南,您生气了?”   拧了拧眉,贺荆南掩下眼底的情绪,“没有,倒是你,很想要这镯子?”   当然想要,顾然却摇了摇头。“并不完全是因为镯子,我只是听说这镯子是身份的象征,我也是为了你”   贺荆南不置可否,好一会儿,才道,“都是别人乱说的,一个物件而已,你要是喜欢玉,我再送你。”   难道贺荆南主动说送她礼物,顾然顿时眉开眼笑。“谢谢荆南。”   贺荆南没吭声,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佣人,“还不把地上的碎片清理了?”   佣人忙上前打扫,贺荆南则是推着老夫人进了里间。   顾然看着地上碎成几块的镯子。刚想叫佣人放下,贺荆南又在里间叫她,顾然忙走了过去。   再出来的时候,那碎片便不见了。   ☆、第166章 你太偏心了   看着空荡荡的地面,顾然心底还是有一丝遗憾。 毕竟那玉镯是传家之物,就算不看身份,也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就这么摔碎了。   更何况,为了得到这个镯子,最近她对老夫人花乐那么多心思,就这么白费了。   不过,一想起苏半夏刚才在前厅出的丑,心底的那点遗憾,又瞬间平静了下来。   花了这么多心思,也不算浪费。   而且,贺荆南还说要送她新的镯子,值得了。   顾然走后,贺荆南才看向刚才打扫的佣人,“刚才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么?”   明明地上已经很干净了,他还这么问。   佣人心里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全部都清理干净了。”   贺荆南没有回应,而是又吩咐道,“老夫人要休息了,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退了出去。贺荆南则是走向一边的杂物桶。   那杂物桶一天清理一次,这会儿,那坏掉的镯子还留在里面,贺荆南眸光微沉,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将那镯子捡了起来。   前厅,顾然一走进去,便迎上了贺存希的目光。   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顾然毫不在意的朝着另外一边走去,一边又随意的说道,“你回来了?”   自从上次在会议上,顾然临时改变主意之后,贺存希最近都不怎么搭理她。   顾然也没太在意,他们之间,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只有顾薇那个笨蛋,才会天天瞎担心,不过,她是不会告诉她的,她就是想看着她着急的样子。   “听说刚才在这里发生了很精彩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叫我来看?”   顾然没想到今天贺存希竟然要和她说话了,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私人恩怨”   贺存希缓步走过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我很好奇,今天你做的这些事情,他是什么反应。”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贺荆南。   其实在这之前,顾然也十分的好奇,贺荆南的反应。   她也有些担心,要是一个不好,会让她和贺荆南之间的关系发生反弹,从而得不偿失。   不过事实证明,完全没有,这让顾然十分的满意。   想罢,她微微一笑,“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见状,贺存希又是一笑,“看来,你和他的关系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我先恭喜你。”   “不用!能到达今天的地步,当然还要谢谢你。”顾然嘴上说着谢,可是根本没有感谢的意思。   贺存希看得出来,不过他并不在意。   在他的心里,这个顾然有勇,但是无谋,而且沉不住气,所以并不为惧。他主要是看不透贺荆南的心思,他真的爱上顾然了?   思及此。他淡淡道,“不必客气,家庭和睦是我的心愿。”话锋一转,他又道,“听说奶奶今天病了,我去看看。”   说罢,他已经大步出了大门。   奶奶的房间里,贺荆南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佣人在外面守着。   贺存希走过去问道,“奶奶怎么样了?”   那佣人大概是刚才吓坏了,到现在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回答,“老夫人刚才睡了。”   贺存希点了点头,“那我进去看看。”   佣人忙然让了一下,贺存希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里面的装饰一如既往,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其实严格说起来,这房间贺存希进来的次数局指可数,小时候贺荆南是常年跟着奶奶的,因为奶奶那个时候是一家之主,所以稀罕的东西特别多。   记忆里,他经常看见贺荆南拿这房间里的东西玩,他最喜欢这房间里的一个红木的木马。   那木马据说是爷爷当年为了贺承厚出生而亲手做的。   贺家玩过这个木马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贺承厚,还有一个就是贺荆南。   而他,虽然爸爸妈妈对自己还不错,但是这个奶奶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他,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但是身为孩子的敏感,就是让他那么清晰的知道,自己不被喜欢。   有一次,贺荆南出去了。贺存希一个人来到这个房子的外面,看见门开着,他就走了进去。   那个漂亮的木马就在房子的中央,就像是一朵罂粟一样,勾引着一个年幼孩子的向往。   不知不觉得,他便走到了那木马的面前,伸出了手。   红木的木马,上面被打磨的十分的光滑,触摸在手里凉凉的,就像是夏天的冰激凌一样,沁人心脾。   下一秒,身后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你在那里做什么?”   小小的孩子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了一步,岂料却踩到了木马的脚上,摔倒了。   当时他就哭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被骂,还是因为奶奶严肃的脸庞,那是第一次,他在老夫人的眼中看见,她对他的不喜。   虽然在那之前很多次,妈妈都告诉他,家里没有人喜欢他,所以他要好好努力,长大了好保护妈妈。   但是他都有些懵懵懂懂的,那一次,他信了。   “哭什么?”当时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旋即就叫来了容嫂。   “把这孩子带回去,以后不准乱走。”   容嫂战战兢兢的将他带了回来,从始至终。他都不敢说一句话。   后来,他问容嫂,“为什么奶奶不喜欢他?”   容嫂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大人的事情,太复杂了。你现在还小,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你就乖一点,只有乖巧的人才会得到喜欢。”   从那以后,他一直都努力做一个乖巧的孩子,果然老夫人后来慢慢的也没有像以前那么排斥他了,只是像贺荆南那样的待遇。还是很少。   一边想着,贺存希已经来到了里间。   一眼,他就看见了在老夫人床边的柜子里放着的小木马,还是那么小木马,一点也没变。   贺存希下意识的走过去,看着那个木马。   如同小时候一样,慢慢的抬手,摸了上去。   木马还是那个木马,但是摸上去的感觉已经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对木马这样的小玩意感兴趣的孩子,奶奶也不是那个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他害怕惊惧的一家之主。   现在的传承,是他的,不是吗?   想着。贺存希放开了手。   一回头,对上了老人浑浊的眼神。莫名的,贺存希心下一跳,仿佛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了一样。   “奶奶,您醒了。”贺存希有些慌张的叫道。   须臾,老人冲他呵呵一笑,说道,“荆南,都这么大了,还喜欢木马?你放心,奶奶帮你看着,你什么时候想要玩都可以。”   贺存希一愣,唇角微微僵滞,他忘了,老人已经糊涂了。不过,就算是糊涂了,她也不忘记帮贺荆南看着东西。   眯了眯眼睛,贺存希说道,“奶奶,你太偏心了。”   老人笑嘻嘻的看着他,却不说话。手里又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爷爷的照片拿了起来,慢慢的摩挲着。   贺存希继续说着,他也不指望她能听懂什么,无外乎是心里的一些憋屈,想找一个宣泄口而已。   “都是您的孙子,为什么你只偏心他一个人。如果严格算起来,我才是贺家的长子嫡孙,我的母亲,是堂堂海城银行世家的小姐,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没有进过门的没有名分的女人。”   “名分!”老夫人依旧是笑嘻嘻的,嘴里重复着名分两个字。   贺存希以为她根本不懂自己说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去重复而已。   “您一定不知道吧?现在我才是贺家的继承人。我这个你一直不喜欢的人,现在却掌管了整个贺家。这个家里,任何东西,只要我想要没有我得不到的。”   贺存希大声的说着,好像是在炫耀着什么,好像有些东西不说出来,就没有人知道他的能力。   老夫人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贺存希又道,“您是不是后悔了?你确实应该后悔。我本来根本不想争取什么,都是你。要不是你三番几次的为难,我妈不会死。也正是因为她死了,我才终于醒悟,如果想要保护什么,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胸怀。奶奶,你要是清醒过来多好啊,你也该看看。我这个孙儿绝对不比您一直器重的那一个差。”   抑扬顿挫的说完,贺存希期待着会有一个肯定的眼神,可是最终还是那个笑嘻嘻的傻笑。那个当初在爷爷去世后,爸爸还不成熟的时候。毅然将贺家的家业挑起来的叱咤风云的女人,真的糊涂了。   贺存希只觉得一阵颓然,苦笑一声,他缓缓的走了出去。   身后,直到贺存希走远,老人笑嘻嘻的表情才慢慢敛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苏半夏下班刚到家,小福便告诉她,有人来找她了。   原本以为是小墨,岂料人走出来才发现是小芸。   对于小芸的到来,苏半夏确实很惊讶。她记得那天老夫人说了,小芸被她辞退了。   正想着,小芸已经走上前。   “少夫人,救救老夫人吧。”   一句少夫人,让苏半夏皱了眉头。   她从贺家出来之后,很久没有人再叫这个称呼了。   见她似乎有些不悦,小芸忙又换了一个称呼,“对不起,苏、苏小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   苏半夏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个中的原因,无外乎就是老夫人的病。   果然,小芸接下来便说道,“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晚期了,可她一直不肯接受治疗。”   沉默了片刻,苏半夏说道,“我知道了。”   “您知道?”小芸微微怔愣,“那您说该怎么办?”   “抱歉,我不知道。”苏半夏自认自己不是做慈善的,这种事情是个人的选择,她要怎么做?   再说了,老夫人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她做得多了,要是坏了她的计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小姐”小芸有些失望的张了张嘴,大概是没想到苏半夏会这样直接的拒绝。想说些什么,可是旋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是我希望太大了,很抱歉,苏小姐。”小芸的态度变得僵硬了些,“我以为苏小姐是好人,老夫人的病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医生说要是不治疗,活不过三个月。最近她一直靠着止痛药在维持着。她也不让我告诉贺先生,因为这件事,她还把我辞退了出来。可是我怎么能走呢?当初说好的,我要照顾她到八十岁。”   小芸说着,终究是没忍住,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看的小福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只是小福更加不想让苏半夏为难,便只能陪着伤心,却没有开口劝慰。   哭了好一会儿,小芸决然道,“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小福忙抬手,“天色已经晚了,不然就留下来休息一下吧?”   小芸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看见小福冲她眨了眨眼睛,她才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小福忙摆手,又问苏半夏,“苏姐,你说呢?”   苏半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表现的这么明显,还问什么呢?旋即转身回房间去了。   将小芸的房间安排好,小福才私下里对小芸说道,“苏姐不是绝情的人,只是你可能还不知道,前几天她去了一趟贺家,回来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好。我猜应该也是那天。她知道了老夫人的事情。你也知道,苏姐和贺家那边的关系很特殊,她有自己的难处。”   小芸这才点了点头,小福这些话倒是真的,是她刚才太冲动了。   晚餐的时候,小芸就主动的跟苏半夏道了歉,苏半夏只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吃饭了。   小芸失落的和小福对视了一眼,认为苏半夏并没有原谅她。   所以,翌日一早,她就起身要离开了。   苏半夏循声走了出来,冲她说道。“老夫人的事情,虽然我不能做太多,但是我会想办法让人给老夫人找一个好的医生。”   小芸一听眼睛彻底亮了起来,“谢谢你,苏小姐、”   “不用谢我,你该谢你。老夫人没看错人,你确实很好,不过我劝你一句,既然老夫人现在要你离开了,你就离开吧。回老家去,重新开始、”   小芸点了点头,“我会的。”   送走了小芸。小福有些尴尬的看着苏半夏,“苏姐”   “行了,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小卖国贼。”   小福顿时不依,“我这算是什么卖国贼?我顶多算是卖主”说完,她又摇了摇头,“不对,我没卖你,我只是想要帮你。您和贺先生之前不是都好了吗?怎么才两个月没见,又淡了?”   苏半夏蹙了蹙眉,“以后不要在家里提起这个名字。”   小福一愣,看来又麻烦了。这条路,还真是任重道远。   这一天,苏半夏都有些忧心忡忡的。   虽然她也想帮助老夫人,但是她根本想不到该怎么帮忙?一个不好,容易弄巧成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要是不帮忙,第一她答应了别人。第二,要她看着老夫人慢慢死去,见死不救,还真是做不到啊。   从小,妈妈就告诉她,医者父母心,他们家曾经可是帮助海城万千人民逃过疫病的中药世家!   手机响起,那个被狗咬的人又发了信息过来。   距离上一次发信息过来,确实相隔了好久。没有以前那么明显的排斥感觉,苏半夏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下去,也算了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尤其是,他们互不相识,说话更加不需要忌惮什么。   那人问,“如果一直追求你的男人,突然间喜欢上了别人,你会怎么做?”   苏半夏莫名的就想起了贺荆南,他之前不是一直缠着她不放,可是这么快就和顾然好了。   “我会放弃!”苏半夏回复道。   她一向是一个比较懒得人,大概是对于自己喜欢得东西太过于执着了吧?所以在其他方面,她都很果断。   那端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不想再争取一下吗?万一那个男人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苏半夏一愣,其他的原因?贺荆南那样强势的人,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他失去原则?他不是一直都说不喜欢欺骗,不喜欢隐瞒吗?   “不会的!”苏半夏简短的说完,又想起了老夫人那件事,犹豫着打了上去。   “如果一个以前对你还算不错的人,得了病。但是因为很多原因,现在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吗?”   那端贺荆南一愣,以前对她不错,生病了。现在没关系的人?尤其是,她打出来的是男人的他。   这个不过是苏半夏怕暴露老夫人的身份,刻意打上去的,根本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贺荆南第一时间想起了一个人,许子骞。   “我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贺荆南打了这两个字上去。   苏半夏本以为,他会说不会。结果他毫不犹豫的就说会,看来也是个冷漠的人。   不再回复,苏半夏怏怏的靠在了椅子上。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做不到那么绝情啊。   另外一边,贺荆南放下手机之后,便打了个电话给安浩,“查一下那个许子骞现在什么情况?”   安浩一愣,“这个人?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他倒是不想想起他,可是某个女人却念念不忘。   “别废话,叫你查你就查。”   安浩啧啧一声,“火气很大啊,我想我明白了。是不是某个女人又气你了?能理解,能理解。”   “呵”贺荆南冷笑一声。“小墨知道你还没和秦瑶退婚的事情么?”   又威胁人?安浩撇了撇嘴,“损友!”   三十分钟后,安浩殷勤的打来电话,“老大,吃饭了吗?感觉心情怎么样了?”   贺荆南挑了挑眉,“答案。”   “不着急,我想起我店里最近新进了一些玉石,前两天你不是给我一堆碎片要镶嵌的么?不如明天我拿过去给你看看,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答案!”贺荆南显然并不打算转移话题。   安浩又想打岔,终究还是没有敢,颓然的说道,“查不到!”   说完,他立刻发誓,“我真的不是敷衍你,我真的查不到。那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后的信息就中断在美国。”   贺荆南蹙了蹙眉,“有死亡的信息么?”   “没有!”安浩说道,“因为之前他的病例,据说活下来的几率很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美国他并没死,只是现在找不到了。”   贺荆南沉吟片刻,“继续查!”   安浩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泄他的底,那就好。不过,话说到这,安浩自己也有些愁。   他现在可以知道的是,他无法放开小墨。   可是秦瑶那边,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秦瑶是他追了小半辈子的女人,以前他以为他如果追到了秦瑶,一定会和秦瑶甜蜜恩爱一辈子。   可是现在一想到,前两天他假意的提及。秦瑶那失望的眼神,他便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正烦着,小墨走了进来。   她的手里端着熬好的银耳莲子羹,身上穿着一条素色的麻布长裙,头发挽在脑后。以前有些红润的脸,经过这几年的蜕变,变得纤细了不少,也白皙了很多。   虽然不是极美,看着却很舒服。   “刚熬好,你试试看。”小墨将那羹放在他的面前。   安浩随即放下了心底的愁绪,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很好喝。”   “那就多喝点。”温婉的笑容在小墨的嘴边绽开,安浩心下一动,抓住了小墨的手。   临近下班,琳达走了进来。   “苏总,今晚是之前的公益项目的一个派对,需要出席。”   苏半夏一愣,下意识的想说不去。可看到那个邀请函,她便知道推脱不了。   她们这次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成绩,还不是因为这个公益宣传?这个对她们来说,是很好的一个平台。   就算现在宣传过来,以后难保不会有合作的机会。   为了细水长流,苏半夏点了点头,“那好吧,你陪我去。”   宴会厅,苏半夏一进去便被觥筹交错的场面闪的头晕。   转身找了个角落,准备好好坐着休息一下,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欣喜的喊道,“婶婶。”   一愣,苏半夏还没回头,就有一个软糯的身子冲她的腿靠了过来。   “婶婶,是不是不记得长安了?”   苏半夏欣喜的摇头,“没有,长安这么可爱,我不舍得忘记。”   “长安也不舍得忘记婶婶,可是叔叔家里又有了一个婶婶,那个婶婶长安不喜欢。”   苏半夏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发呆,贺燕回走了过来。   看见他,苏半夏突然灵光一闪,主动说道,“有件事,估计要麻烦你。”   ☆、第167章 有些事该算算了   贺燕回有些意外,要知道自从上次他的母亲牵扯进潘慧贤之死的事情之后,虽然贺荆南和贺存希对他并没有太强烈的排斥。   但是他自己也渐渐的疏远的与贺家的接触,尤其是最近和筱晗带着长安一起出去做公益,这么久,他也没有回来。   尤其是,苏半夏现在的身份,和贺家更是没有关系。   他以为,自己应该帮不到什么忙才对。不过想归想,出于礼貌,他还是问道,“愿闻其详。”   苏半夏犹豫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得了很重的病,托我找一个好的医生。不过你也知道,我在海城的根基不深,能力也有限。”   这倒是实话,贺燕回挑了挑眉,“如果,你连我都可以请求的话,其实再进一步,去找贺荆南,岂不是更快?他的人脉和资源,比我多很多。”   苏半夏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摇了摇头,“你该知道,我和贺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何还要去找他?”   “那你找我是?”贺燕回反问。   “当然是因为你是长安的爸爸。”苏半夏说完,低头看了一眼一直乖巧的站在她身边的贺长安。   “我和贺荆南之间的关系,会因为名分的改变而改变。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名分而走到一起。但是我自认为和长安的感情,是不在乎名分的,不管我是顾然还是苏半夏,我都是长安的朋友。”   贺燕回闻言,看了一眼长安。   贺长安虽小,但是听见苏半夏提起他的名字,他也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和婶婶永远都是好朋友。”   苏半夏忍俊不禁,不过还是善意的提醒道,“其实长安以后可以叫我夏姨,婶婶只有一个,不能随便叫。”   贺长安很是纠结,“可是那个婶婶长安不喜欢。”   小孩子的思维和大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他不会明白,曾经是婶婶为什么又不是了。也不会明白,两个人好好地为什么要分开。   苏半夏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长安突然失落了下来。   “我明白了,以后我叫你夏姨好了。”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忧伤。   苏半夏一愣,“怎么了长安?”   长安小嘴巴扁了扁,葡萄般的眼睛,带着丝丝水汽。他强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说道,“以前妈妈不要长安了,也是这样,爸爸说以后要忘记妈妈,当她是一个普通的阿姨。夏姨,你和叔叔离婚了吗?”   离婚?苏半夏没想到这样的两个字,是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说出。   心中一抽,她摇了摇头,“没有离婚。”是啊,她们也没结婚过啊,谈何离婚。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替代品啊。   但是长安却很高兴,“真的吗?那您一定是和叔叔吵架了,夏姨,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苏半夏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长安”   苏半夏循声望去,一席蓝衣的女子,娇俏的立着。即便是穿着长款的礼服,依旧阻挡不住她眼底的亮光。   那是一个,明媚的女子。   长安欢呼一声,跑了过去。“晗姨!”   被叫做晗姨的人。蹲下身子在他的额前探了探,“没出汗,看样子今天很乖。”   “晗姨,你来看,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婶”顿了一下,长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现在叫做夏姨。”   “您好!”筱晗露齿一笑,动若脱兔。   苏半夏不是没见过她,这会儿也是莞尔一笑。是了,也只有这样的明媚性格,才能将一个死了心的男人拉回来。   果然,贺燕回含笑看着她,眼底满满的宠溺。   大概是感觉到苏半夏和贺燕回还有事要谈,她主动牵起长安,“我看见那边有一个很奇特的玩意,带你去看看?”   小孩子好心的心思一下子被勾了起来,长安忙不迭的点头,随着筱晗走了。   贺燕回的目光看着两人走远了,才收回。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可以么?那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苏半夏抿唇一笑,“那就谢谢你了。我那位朋友,是肿瘤晚期,等不得太久,麻烦您快一些。”   闻言,贺燕回的脸色微微一滞,大概是没想到这么严重的病情。   旋即,他点头道,“既然如此,我马上去安排吧。”   苏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微笑颔首,“等你好消息。”   “贺燕回!”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苏半夏一愣,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贺荆南万年臭脸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两人,最终停留在贺燕回的身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燕回只觉的脊背一凉,僵笑道,“昨天。”   “呵”贺荆南冷笑一声,“怎么不打声招呼?”   贺燕回缩了缩脖子,自家这个堂哥从小就这样,越是笑的频繁越是难对付。贺燕回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一直没说话的苏半夏。   这两位不是已经断了么?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半夏突然插话道,“两位慢慢谈,我先走了。”   贺荆南这才好像刚刚发现苏半夏的存在似得,说道,“原来苏总也在。”   苏半夏,“”   “两位似乎聊得很开心?是我打扰了!”   贺燕回,“”   现场的气氛一度陷入了诡异的状态,有那么一秒贺燕回特别希望地上有个缝,他能一下子掉下去就好了。   突然,现场的司仪宣布晚宴开始,贺燕回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转移话题道,“晚宴开始了,开始了。”   岂料,身侧的两人一个个面无表情,一句也不吭。   贺燕回夹在中间,如同夹心一般,不知所措。   司仪说完话,琳达便挤了进来。   “苏总,这次晚宴”琳达话还没说话,看见另外一边。一个冷着脸的男人站在那里。顿时所有的话都顿住了。   “这”   琳达不由得朝苏半夏后面退了一点,“苏总”   “事情都沟通好了?”苏半夏问道。   “是的,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琳达小声回答道。   “那就走吧!”苏半夏直截了当的说道。   “啊?”琳达又偷眼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男人,总觉得气氛十分的诡异啊。   “两位慢聊,我先走了。”苏半夏说罢,人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琳达愣了一下,忙冲两位鞠了一躬,也转身跟着走了。   贺燕回心道不好,忙焦急的转头,“长安呢?长安去哪里了?”说着,他便要挤出去。   贺荆南凉凉的睨了他一眼,“长安在我车上!”   “什么时候的事?”贺燕回一愣。   “刚才过来的时候。”贺荆南说完。索性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了什么?”   贺燕回忙摇头,“什么也没说,就是聊聊天。”   “聊天?”贺荆南薄唇微勾,“关系不错?”   “没有,没有。就是点头之交!”贺燕回有些闷的拉了一下领结,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看见小叔和小婶了、”   贺荆南闻言挑了挑眉,“回来了?”   “嗯,混的很惨,知道我能带他们回国,激动的差点哭了。”贺燕回说着。打量了一下贺荆南的神色,感他已经完全从刚才的话题中抽神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在哪里?”   “在沧州别院,婆婆看着他们。”   “好,既然他们都回来了,有些事也该算算了。”贺荆南说完,抽身站起来。   贺燕回忙退了一步,正要转身,贺荆南又停住了脚步。   “那女人要是有什么事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贺燕回一愣,旋即想到苏半夏刚才跟她说的那件事。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只点了点头道,“好。”   远处,明媚的女人抱着可爱的孩子,正在等着他。贺燕回莞尔一笑,还是平平淡淡最幸福。   三天后,郊区小院的门外,出现了一位护士,带着贺燕回的委托而来。   而贺燕回,连个面也没敢露。对于这个,苏半夏也心里有数,并不怪他。   当时如何将那医生安置进贺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要知道,贺家没有人知道老夫人病了,动作太大,肯定会被发现的。   不过,老夫人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化疗的,那就只能保守治疗了。苏半夏趁着贺家招聘护理人员的时候,将那人安排了进去。   原来,之前照顾老夫人那个佣人,因为上次老夫人在大厅的事情之后,一直十分的害怕,导致整个贺家没人敢照顾老夫人,正好让苏半夏捡到了空子。   老夫人的事情就算是办完了,苏半夏也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本以为,从此以后应该安静下来了,芳姐又来了。   她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一些,身上穿着也很低调。   一上来,她便小意的祈求,“你爸爸病了,你能去看看他吗?”   苏半夏一愣,旋即蹙了额蹙眉,“我想,他应该不需要我。”   “半夏!”芳姐劝慰道,“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以前或许他真的做了不少错事。但是他现在年纪大了,两个孩子也只剩下你一个了,他早就后悔了。”   “后悔?”苏半夏握了握拳,“后悔有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吗?我很忙,麻烦你离开。”   “半夏”芳姐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一切都是我的错,别怪你爸爸,好不好?”   苏半夏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抽回被捏住的衣袖,“芳姐,那你先回答我,当初,你真的看到苏忍冬在救护车失火那一夜出去了吗?”   闻言,芳姐手一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半夏,“半夏,你这个事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苏半夏抿唇一笑,“芳姐,你紧张什么?”   芳姐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虽然这么说,芳姐的嘴唇还是变得有些苍白了。   苏半夏心下微沉,不由得对苏国锋更加的失望。   “琳达!”她直接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送这位女士出去!”   琳达应声进来,将芳姐请了出去。   苏半夏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下渐渐地有些凌乱了起来。难道当年的事情,在苏国锋那里还有什么没有捋清楚的么?   所以,苏国锋是因为什么,才不惜让芳姐去做假供,直接将苏忍冬置于死地?   正想着,琳达已经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份快递。   “苏总,这是你的快递,我帮你签收了。”   苏半夏一愣,“我怎么会有快递?是哪里寄出来的、”   琳达低头看了一下,“没有写时机地址,很简单的。这个电话,好像也很模糊,看不太清楚了。”   苏半夏拿过来看了一眼,也确实看不出什么。   小心拆开,里面是一个精美低调的盒子,琳达顿时打趣,“这该不会是哪一个追求者送的大礼吧?”   苏半夏顿时白了她一眼,“看样子是不是钱杉没送你好东西?晚点我去提醒提醒他,省得你没事念叨。”   “那我先谢谢你,帮我叫醒那个闷葫芦。”琳达说道。   苏半夏莞尔一笑,打开了盒子的盖子。   里面是一件金镶玉的镯子,安静的躺在红色的丝绒布上面。仔细看了一眼,那露出来的玉色十分的熟悉。   这难道是   耳边传来琳达的惊叹声,“哇,大手笔啊。苏总,赶紧从实招来,什么时候有这样狂热的追求者了?”   苏半夏抿了抿唇。“我自己买的。”   琳达顿时失了兴致,“也就您才能自己买的东西都不记得。”说完,见苏半夏没再回应,她便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苏半夏看着盒子里的那支镯子。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这个应该是上次在贺家她还给老夫人的那支才对,当时不是说要给顾然的吗?   苏半夏又想起临走的时候,那个清脆的响声。   想了好一会儿,只觉的越想越乱。   啪的一声,将盒子放好。苏半夏打给快递公司,“刚才寄过来的那个快递,能否退回?”   快递公司那边问了号码,然后又查了一遍十分抱歉的说道,“我们联系过寄件方,寄件方没有留下有效地址,电话里他说不接受退回,很抱歉。”   “把他电话提供给我。”苏半夏说道。   五分钟后,苏半夏看着手机上那一串号码,不是贺荆南又是谁?   就算她早之前就把贺荆南的号码删掉了,但是那个号码她早已熟记于心,怎么会忘记呢?   犹豫了片刻。她拨通了电话。   “贺荆南,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要回来。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态。”贺荆南说道。   苏半夏有些无语,“你不怕我扔掉?”   “那就扔掉好了。”说罢,贺荆南率先挂断了电话。   苏半夏,“”   另外一边,贺荆南挂断电话之后,宋媛缓步走了进来,手里也拿着一个盒子。   “贺总,这是您叫我挑选的礼物。”   贺荆南头也没抬,“放那吧。”   宋媛闻言。将盒子放下道,“贺总,没想到您和顾小姐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贺荆南睨了她一眼,“你似乎对我的隐私很感兴趣?”   “不敢。”宋媛忙收回目光,说道,“之前的那个海外项目发展的很好,近期您会有一趟出差。”   “什么时候?”   “一周后!”宋媛说道。   贺荆南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吟了片刻才道,“好,你叫行政部安排吧。”   门外。宋媛刚走出去,顾然就来了。   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顾然问道,“贺总在吗?”   宋媛点头,“贺总在。”联想起刚才的那份礼物,宋媛也没去通报,直接便让顾然进去了。   顾然推开门的时候,贺荆南还在认真的看着文件。   头也没抬的问道,“什么事?”   竟然是将她当做宋媛了,顾然抿了抿唇,轻咳一声,“贺总怎么这么忙?”   贺荆南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旋即不动声色的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顾然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贺荆南的办公桌前。   立刻被一个漂亮的盒子吸引了,顾然下意识的问道,“这是?”   “给你的!”   “给我的?”顾然受宠若惊,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成色极佳的玉镯,本来她还以为贺荆南忘记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买了。   “谢谢你,荆南。”顾然目光含情的说道。   走到沙发前取出来,顾然自顾自的戴上,真是越看越顺眼。   “晚上一起吃饭吧。”顾然提议道。   “最近要忙着出差的事情,改天。”贺荆南直接拒绝。   “那,晚上我去公寓找你,那公寓我都还没去过呢。”顾然说的隐晦,但是暗示的也很明显。   贺荆南和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一直没有跟她有过亲密的接触,这让她还是很不安心。   “你的身体不好,贺家的佣人多,还是不要乱走的好。”贺荆南说完,径直站起了身,“我先去开会,晚上一起回老宅。”   顾然原本还有些不满,以为贺荆南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拒绝她,但是现在这么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   “好,那我先去工作了。”说完,她双手捧着盒子就出去了。   身后的走廊上,贺存希看着她轻快的脚步,不禁挑了挑眉。   宋媛忙上前叫道,“贺董,上午好。”   贺存希微微一笑,“宋秘书今天又漂亮了。”   宋媛心中暗喜,脸上却摇头,“哪里,贺董又拿我开玩笑。”   “我哪是开玩笑,不信你问问呢顾副总,她是女人,说的比较中肯。”   顾然闻言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宋媛,“确实不错,宋秘书一向得体。”   贺存希顺势道,“顾副总今天也很漂亮,尤其是手上的玉镯。”   顾然心情好,不由得也开起了玩笑,“难道就只是玉镯好看?”   贺存希抿唇不语,宋媛忙道,“玉镯只是锦上添花。”   “算你会说话。”顾然说罢看向贺存希,“贺董就不厚道了,好像看不得别人好似得。”   顾然一向是和贺存希这么说话惯了的,这会儿这么说出来,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在公司,是领导。   岂料贺存希一笑置之,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贺存希才冷了脸,秘书见状忙退了出去。   晚上,贺存希回家的时候,在车库偶遇贺荆南和顾然。   “要回老宅?”贺存希问道。   “不像么?”贺荆南一贯是淡淡的口气,贺存希也不生气,说道,“难得!”   顾然在一边说道,“慢慢的会不难得的。”   贺存希一愣,这女人哪来的自信。不过他也不拆穿她,只道,“那可得叫容嫂多准备一点菜了。”   路上,顾然把玩着手中的玉镯道,“明天周末,我想回家一趟,你可以陪我去吗?”   贺荆南默了默,“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那我邀请爸爸和哥来做客吧,今晚你就留在老宅。”   闻言。贺荆南眸中一闪,旋即点头,“也好。”   顾然反而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成了。   一想到顾默看见她手上的镯子,和她幸福的婚姻,她就觉的开心不已。   贺家老赵,贺荆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老夫人的房间,房间无人,贺荆南又招了出来。   新来的佣人正推着老夫人在花园里散步,真巧遇上贺荆南。   老夫人脸色看起来比前阵子好了一些,贺荆南见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佣人。   “你叫什么名字?”   佣人一愣。想起进来时苏半夏的交代。忙道,“我叫何晨,是新来的佣人。”   “辛苦了。”贺荆南说完,伸手接过老夫人的轮椅扶手。“我来推吧,你先回去。”   何晨离开,贺荆南蹲下身子看着老夫人,“谁帮您请的佣人,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老夫人笑嘻嘻的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的神色。苏半夏嘴上说不愿意接受她的请求,可事实上,还是放不下。   或许,她再努力努力。就可以了。   正想着,贺荆南又抬眼看了看身后的那颗树,不知不觉得,这棵树已经枝繁叶茂,也该是顶天立地的时候了。   看了一会儿,贺荆南又起身将老夫人推了回去。   晚上吃完饭,贺荆南起身出来,顾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自从来了贺家之后,顾然一直住在那栋专门留给客人居住的房子里。   就算是现在称呼变了,但是她的居住地点完全将她的处境暴露无遗。   好不容易贺荆南回来了,顾然当然要抓住这次机会,所以她快速跟上去。   ☆、第168章 万般皆是命   顾然小心翼翼的跟着贺荆南的身后,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而贺荆南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似得,一直大步往前走。这让顾然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看着贺荆南走的方向,很显然,就是后院。   所以,今晚   顾然心下突然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到了贺荆南和顾然的那栋小楼。小楼黑灯瞎火的,竟然都没有人来提前安排一下。   顾然蹙了蹙眉,正想说什么,贺荆南已经超过小楼继续往前走了。   顾然张了张嘴,跟上去道,“荆南,你要去哪里?”   贺荆南这才回头,好像刚刚才发现她似得,愣了一下才道,“去看奶奶。”   顾然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当然要好好的表现自己的贤惠,“我也去。”   贺荆南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往前走。   其实,对于老夫人,顾然现在是有一点害怕的。这种感觉本来还没有。就是上次老夫人在大厅里突然一惊一乍的之后,她就开始害怕了。   本来她想着贺荆南来这里看一眼就会走的,岂料贺荆南一进来便找了个椅子坐在老夫人的床边。   而老夫人还没睡,正在被佣人一口一口的喂着消食茶。   顾然就战战兢兢的站在贺荆南的身后,完全没有了以前和奶奶十分热络的样子。贺荆南也不拆穿,只看向何晨,“我来吧。”   何晨见状,恭敬的将碗地给他,旋即走到外间给顾然搬了一把椅子。   顾然没坐,只目光灼灼的看着贺荆南手中的碗,她以为喂完了消食茶,就可以离开了。   老夫人喝的很慢,而且,她的神志不太清楚,有时候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还需要哄着。   本来只是一小碗茶,却喂了很久。   顾然终于站不住了,看过去,见那茶还有小半碗,顿时心中就升起了一抹烦躁的情绪。   但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然然”老夫人突然叫了顾然的名字,目光欣喜的看着她。   顾然一愣,顿时僵直了身子。   “然然”老夫人又叫了一声,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顾然一侧头,见贺荆南也看着她,终究还是无法在假装下去。   起身应道,“奶奶,您叫我。”   “然然,喂我。”老夫人话落音,顾然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要是前几天,为了贺荆南,她演场戏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她对老夫人已经产生了恐惧的心理,现在她只想离她远一点,她却在这个时候要让她喂茶。   顾然心底万分的抗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贺荆南却已经站起来了,他很是认真的看着顾然,说道,“奶奶这么喜欢你,我很高兴。”   顾然咧了咧嘴角,硬着头皮接过茶碗。   最终,在贺荆南的注视下,顾然走到了贺荆南刚才的位置,她没坐下,因为不安,根本不敢坐。   最终,就是站在那里开始喂茶。   老夫人的状态,看起来很好似的。平时顾然来套近乎的时候,她也没这么黏糊,今天却一个劲的伸手想要接触顾然。   把顾然吓得寒毛直竖,仿佛下一秒转身就要逃走。   终于,在喂下最后一口茶之后,顾然便快速退开了,仿佛床那边有瘟疫一般。   老夫人孩子气一般的笑脸背后,是浓浓的讽刺。想不到,她也有看错眼的时候,曾经她还觉得,要是荆南和她在一起,也挺好的。   现在看来,这样的女孩子,恐怕只可以共富贵,无法共患难的。   还是苏半夏好,想到苏半夏老夫人的脸色更加好了些。   何晨走进来收了碗,提醒道,“老夫人该休息了。”   贺荆南闻言点了点头,便扶着老夫人躺下。   顾然顿时又来了精神,只觉得何晨这句话宛如天籁。   岂料,贺荆南扶着老夫人躺下之后,又帮她掖了掖被角,索性又坐下了。   顾然犹豫了一下,刚想说话。老夫人却伸手拉住了贺荆南,,她老人家什么也没说,就是那样拉着贺荆南,竟然像个撒娇的孩子。   更何况,这孩子还是神志不清的,就算是责怪就找不到地方责怪。   贺荆南见状,便对顾然道,“你回去休息吧,我陪陪奶奶。”   顾然暗暗咬唇,看这样子今晚贺荆南是要留在这里了。本来她想着,要不也留下一起,表示一下诚意。   可是,想着外面夜色渐浓,她对老夫人确实十分的畏惧,那句殷勤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最终,她点了点头,“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直到顾然走了,贺荆南才轻笑一声,将老夫人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真不知道,您是真的糊涂了,还是假的糊涂了。”   老夫人目光灼灼的冲着他傻笑,贺荆南又摇了摇头,看来是他期望太高了。   不过,即便是这个时候,奶奶还是能准确的抓住他的内心,帮助他,这让贺荆南十分的触动。   良久,他才沙哑着声音道,“谢谢你,奶奶。”   对他的话,老夫人并没有表达出任何的回应。等到贺荆南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她老人家已经睡着了。   何晨走进来道,“大少爷,隔壁的房间之前一直都是打扫好的,您可以过去那边休息了。”   贺荆南一愣,“奶奶叫打扫的吗?”   何晨点了点头。“算是,老夫人虽然有些糊涂,但是她还有些模糊的习惯。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每天都是按照从前的习惯在打扫安排,包括您小时候住过的房间。”   贺荆南沉默片刻,又低头看着已经熟睡的老人。   良久,他才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等顾然起来的时候,贺荆南已经走了。   问了容嫂,说是早上有急事要处理。顾然一脸的不甘心,吃早餐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   贺存希今天也不去公司,两人就面对着面,吃着早餐。   吃完之后,用纸巾擦了手,贺存希才道,“看起来很不高兴?”   “没有!”顾然之前和贺存希那样嘚瑟,现在哪里肯认输?   贺存希笑了笑,“我听下人说,昨晚半夜看见你从奶奶的房间里出来。想不到你现在对奶奶的身体那么关注,我很意外。”   贺存希一副陈述的口气,可是明摆着,是在讽刺她。   昨天。她跟着贺荆南出去的时候,他也看着她的。这会儿一定是笑死了,笑她跟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得到。   啪的一声,将筷子一方,顾然霍的站起身。   “不劳你费心,总比你从不去看奶奶好,怪不得奶奶不喜欢你。”顾然这话是带着气的,也没客气。贺存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和奶奶之间的关系,他以为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事情。原来别人都知道,奶奶不喜欢他吗?   顾然说完之后,看见贺存希脸色难看,也有些后怕。   怎么说,贺存希现在是传承的主人,她这话似乎太过分了点。   动了动嘴唇,她刚想解释,贺存希已经起身离开了,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顾然深呼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开。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让人看笑话。现在贺存希是得罪了,贺荆南一定要抓住。   她回到房间,就马上给家里的人打了电话,说是中午贺家请他们来做客。完全没有提,贺荆南并不在家的事情。   顾天佑听说是贺家请客,又想到最近女儿在贺家的日子仿佛越来越好,他也乐的和贺家打好关系,便一口答应了。   顾薇好久没看见贺存希了,一听顾天佑说要去贺家做客,便也跟着来了。   然后便是顾默,他倒是不太想来,但是顾天佑知道那天他被贺荆南派人送回来的事情后,一定要他来和贺荆南重修旧好。   顾默有些无语,他家这个爸爸,明知道自己的女儿的近况,却一心还是为了自家的利益。   不过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贺存希从大厅出来之后,便一直心绪难平。   刚才顾然的那句话,真的戳到了他的心里去了。这一直都是他心上的一根刺,那个孩子从小不希望得到更多的关注?   那时候,奶奶是贺家瞩目的领导人,他自然希望得到关注,只是事与愿违。   漫无目的的绕着花园乱走,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又走到了那颗大树前面。   当时,奶奶买回来的树苗。她要求爸爸帮着贺荆南一起种上,爸爸不情愿,被奶奶一顿骂。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当时。他就站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一堵墙的后面,偷偷的看着贺荆南看着那颗树开心的样子。那时候,他也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一份这样的殊荣。   贺存希突然冷笑一声,他最近是太脆弱了吗?怎么老是想起这种,早已经忘记的陈年往事?   正摇头,树的另外一边,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了对话。   本以为是下人工作的时候,随意闲聊,贺存希正要转身离开。   岂料,下一秒他又顿住了。   这声音   他探头看了一眼那大树的方向。在粗大的树干后面,两个深色的身影露了出来。   恰好,被一个灌木丛挡住了,所以他刚才才没有看见。   而那声音的主人贺荆南忙继续听下去。   “老夫人,您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真的不要去医院接受系统的治疗吗?”这个声音不太熟悉,但是她的称呼却让贺存希大为惊讶。   这难道是在和奶奶说话吗?可是,她不是糊涂了吗?   “不用了,我老了。你跟半夏说,我谢谢她了。以后这件事,你也不要提了,我现在就想看着荆南把传承收回来,好好的发扬光大,那我就安心了。”   贺存希瞪大了眼睛,这分明就是奶奶的声音。分明清醒的比正常人还要清醒,哪里糊涂?   怪不得,贺荆南每次回来,都要去她的房间坐那么久。原来她竟然是贺荆南背后的军师么?   想起刚才顾然那句轻蔑的话,怪不得奶奶不喜欢你。   当真是不喜欢他啊,现在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什么?乱臣贼子么?   心下剧痛,贺存希惨笑一声,咬牙离开。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更不放心的是存希那个孩子。”   何晨最近一直陪着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了,老夫人对她十分的放心,平时也会聊些家常。   “怎么会呢,您不是也给他安排好了退路了吗?”   “那不一样!”老夫人闭了闭眼睛,“那孩子看起来温和,其实心里是有执念。这也怪我,以前确实也是太过了一些,那时候我也年轻气盛,有些事情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谁知道,老了老了,才发现,不过是伤人害己。”   何晨蹙了蹙眉,“那老夫人,您为什么一定要让二少爷”让位呢?都是贺家的子孙,谁来掌管都一样。   这话她问了一半,又觉得越矩了。   老夫人当然也不会回答她,只叹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何晨听得云里雾里的,要说命,这贺家的子孙,哪一个不是好命才能得来的?难道是因为长幼有序么?   何晨心里想着,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突然间,觉得这二少爷。也挺可怜的。   贺存希踉跄着回到大厅,顾然已经离开了。   容嫂正指挥着佣人在擦东西,看见贺存希脸色不渝,她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贺存希没理他,径直上楼。   这下子,容嫂更加不安心了。从来,就算在生气,二少爷也从不在人前露出情绪,就算是对家里的佣人,他都是含笑的。   怎么今天这样的忘形?   转身吩咐下人们自己按照她刚才的要求继续,容嫂跟着上了楼。   她能再一次回来贺家,就是贺存希亲自出面找她回来的。当时他说的,他需要她,希望她能够像当初对待妈妈那样,对待他。   容嫂本来就一心想要报答潘慧贤,被他这么一说,就同意了。   正想着,容嫂已经来到了贺存希的房间门外。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动静。   再一看门把手,这房间分明是没有人的。   往前又走了几步,是潘慧贤和贺承厚生前的房间,容嫂犹豫着敲了几下。还没说话,门里面已经传来了闷闷的声音。   “容嫂。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放心。”   容嫂闻言稍稍放心,虽然心里还是有疑惑,但现在看来贺存希是不会说的了,她也不再多问,转身下楼去了。   贺存希坐在床边,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   也就只有在潘慧贤身上,他才能感觉到身为贺家二少爷的那种幸福感。   思绪纷飞,往日的记忆蜂拥而来,不断地冲击着贺存希的脑膜。   “存希,你要努力,长大了才能保护妈妈,妈妈只能靠你了。”   “传承是你的,谁也夺不去。妈妈一定会帮你的,存希你不要让妈妈失望。”   耳朵嗡嗡作响,一句一句充满着冲击力的话,几乎要将他击溃。贺存希捂住耳朵,痛苦的躺在了地板上。   中午的时候,顾天佑和顾薇以及顾默三人,如约来到了贺家。   贺家大厅里却一个主人都没有,容嫂也被他们杀得措手不及,并不知道会有人来做客。   赶紧叫来顾然,才得知,昨天贺荆南说好的,要请客吃饭。   顾然说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容嫂,“荆南呢?”   容嫂哪里会知道这些?但是她又不能说让顾然自己去联系,毕竟顾然是半个主人。   只好说道,“少爷大概是还在公司加班,我马上打电话过去问问。”   贺荆南确实在加班,但却是在去沧州的路上。   昨晚,他回到老夫人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却无意间翻到了一个标本。   那是小时候,他被苏半夏和她的母亲救了之后,在那附近拿回来的一个不知名的植物标本。   他就夹在一本破旧的书里,那是他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母亲亲手拿给他的书,他告诫自己时刻记得恩情。   后来,他被送到孤儿院,也带着那本破书。最后就辗转来到了贺家,住进这里之后,他就将那本书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于是,半夜的时候,他就以有一些细节需要讨论的理由,叫人约了苏半夏。   再看见贺荆南的一瞬间,苏半夏的内心简直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   她已经尽量不想和他接触了,可还是处处能相遇。   转身就要离开,贺荆南抬手拦住了她。“夏天就要过去了,今年秋天的原料又要开始订购了,苏总你确定你现在就要离开?”   苏半夏,“”无耻!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她。   “贺总以为除了本草集团,难道我们就找不到新的供应商了吗?如果是几个月前,我还真的不敢肯定。但是现在”   苏半夏抿唇一笑,“托您的福,我们被公益宣传之后,想合作的对象络绎不绝。”   贺荆南玩味一笑,“是吗?那如果,传承出面说贵司的药物有问题呢?”   这赤裸裸的威胁,简直了!   苏半夏暗暗咬了咬牙。才道,“不知道贺总想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贺荆南淡淡的说道。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苏半夏更加有一种想要捏死他的冲动。   话音刚落,贺荆南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苏半夏扫了一眼,是贺家。   几乎是报复一般的,苏半夏便拿起了手机,接了起来。   本以为那段是顾然,这厮现在不是和顾然感情很好嘛?苏半夏正好趁机威胁威胁他。谁知道接起来却是容嫂。   颓然的撇了撇嘴,苏半夏将手机撂给他,旋即侧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贺荆南开了免提,容嫂沉稳的声音顿时在车厢内响起。   “大少爷。顾家的人来了,说您今天请他们来做客,您什么时候到家?”   贺荆南一愣,他还真的忘了这件事情。   昨天,顾然一直在他的耳边絮叨,他根本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沉吟片刻,他道,“麻烦你安排人好好招待,我现在临时有急事出门一趟,大概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容嫂显然是没有预料到,顿时愣了一秒才道,“好的。我知道了。”   划断电话,苏半夏无情的嗤笑一声。   “怪不得别人说,男人的话不可信。”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难道苏总认为我们这不是去出差?那你以为我们是做什么去了?偷情吗?还是苏总觉得自己是第三者。”   这话一出,苏半夏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这男人,一如既往地睚眦必报。   索性不再说话,苏半夏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了很久,苏半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但是车子还在平稳的行驶着,看样子是还没有到地点的。   下意识的拢了一下肩膀,却意外地感觉到身上多了一件厚实的衣服。低头一看,正是贺荆南的外套。   而贺荆南本人。只穿着一件墨色的衬衫,目不转睛的开着车。   衬衫很合身,刚好将他结实的身材凸显无疑。为了开车方便,他的袖口挽起了一点,露出半截麦色的肌肤。   也是这会儿,苏半夏才发现,好像贺荆南很久都没穿过白衬衫了。从上次她说不喜欢白衬衫之后   只是转念,她又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大抵就是白衬衫穿多了,换换口味罢了。   甩了甩头,苏半夏将心里那些奇怪的念头放下,才拿下外套,“谢谢。”   贺荆南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着的还是短袖的夏装。虽说海城的夏天比较暖和,但是这眼看着就要到沧州了。   更何况,这边都是山,气温本来就低一点的,又是晚上。   蹙了蹙眉,贺荆南说道,“穿着吧。”   “不用了,我不冷。”苏半夏执意要递回来,衣服不愿意接受恩情的样子。   贺荆南眸光一沉,不客气的道,“穿那么少。想勾引谁?”   苏半夏被他说的一愣,真是莫名奇妙。她就是穿件衣服,招谁惹谁的了?再说,哪里少了?她这衣服中规中矩的,而且因为脖子上有伤口,她一直都是穿着有领的衣服的。就露出了两只胳膊,也算勾引了?   “呵”苏半夏冷笑一声,“心思不正的人,看见尼姑都觉得是勾引。”   说罢,她索性又将那外套拿回来盖上了。就算是两只胳膊,她也不想让他看见!   闻言,贺荆南侧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第169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   男人饶有兴趣的目光,落在苏半夏的身上。   虽然她没有抬头,但是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目光的温度,仿佛是一把火箭,要将她射伤。   车厢里的温度,似乎也因此而上升了起来。苏半夏别开头,顺手打开车窗,透透气。   电话再一次打来,这一次真的是顾然了。   不过苏半夏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种,想要膈应一下她的欲望,她侧着头看着窗外,动也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贺荆南放的免提,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那端先是顾然温柔的问道,“荆南,爸和哥都来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这个意思,像是根本不知道刚才贺荆南和容嫂说的话似得。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以退为进。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淡淡道,“抱歉,我临时出差。需要几天才能回来。”   闻言,那端顾然惊呼一声,“这么突然?”旋即她为难道,“可是爸爸他们已经来了。”   “我已经叫容嫂安排了,等我回来再补偿吧。”   “那好吧!”顾然只得应道。   但是很快,她又十分贴心的叮嘱道,“你路上小心,千万要注意身体。”   闻言,贺荆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一边假寐的女人。才道,“嗯。”   苏半夏没有再睁开眼睛,尤其是现在听到两人如此亲热的对话之后,更觉得自己的存在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路无言,终于赶到了沧州的别院,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去年苏半夏他们来的时候,那位婆婆和公公颤巍巍的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看见苏半夏,婆婆抿唇一笑,叫道,“半夏,好久不见了。”   苏半夏一愣,按理说自己去年来是以顾然的身份来的,现在婆婆却叫她半夏,想来应该是贺荆南告诉她的吧?   这样也好,不管贺荆南是处于什么目的,也省的苏半夏自己去解释了。   四人转身进去,婆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并告诉苏半夏安排好的房间便离开了。天色很晚了,老人家也要休息了。   苏半夏看了一眼贺荆南,从刚才进来之后,他就一直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而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公公就在他的身边,还没离开。   想必他们是有话要说,苏半夏便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率先去了房间。   看着她离去,贺荆南才问道,“她们两个呢?”   老公公满是皱纹的脸,立时严肃了许多,旋即道,“在后院,刚才吃了晚饭她们就回去休息了。”   贺荆南点了点头,“您也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罢,他自己已经先行起身离开。   途经苏半夏的房间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这个季节已经是木芙蓉盛开的季节了,这个房间走廊外面的木芙蓉朵朵盛开,美不胜收。   就算是晚上,透过月光也能感觉到美的震撼。   贺荆南想起去年在这里相约的情景,他拿了一个酸的橘子骗她,当时她被酸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当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现在想来如此的娇憨可爱。   想着,贺荆南不禁抿了抿唇。   房间里,苏半夏有些凌乱的看着面前的行李,她的和贺荆南的,竟然全部都在一起。   所以,婆婆他们安排的房间,竟然是她和贺荆南住在一起吗?可是刚才明明婆婆叫她半夏,不是顾然啊。   站在床边,苏半夏脑中十分的凌乱。   这一趟,她不管是怎么想都觉得只是贺荆南找的一个借口,只是没事想耍她玩玩。甚至,婆婆对她的现状毫不知情,也一定是贺荆南弄出来的。   越想,心里越是烦躁。   苏半夏索性起身行至窗前,后面的窗户外面种的是桂花。这个季节,桂花快开了,暗香浮动。   随着夜风的渲染,在鼻翼间穿梭,沁人心脾。   苏半夏站了一会儿,觉得稍稍好了一点。   电话响起,先是小福发现她一天都没回,所以打电话来问问。苏半夏简略的说了句,自己出去出差了。   小福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去哪里出差?和谁?”   苏半夏一愣,“没有谁。”   “哦!”小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又道,“那您玩的开心点!”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弄的苏半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廊上,突然传来脚步声,苏半夏浑身一凛。整个人都处于戒备状态,像是一只随时都会炸毛的猫一样。   紧接着,门便从外面被推开,男人高大伟岸的身材将门大喇喇的堵住,顿时慢慢的压迫感。   “贺荆南,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荆南的目光扫过苏半夏紧张不已的脸,旋即又落在行李上。旋即微微翘起唇角,抬步走进了房间。   苏半夏本来提着的心情,因为他走进来更加的忐忑不安。深吸了一口气,苏半夏强自镇定下来。   “贺总,这是要做什么?”   贺荆南没有回答,径直朝着苏半夏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将领带扯了下来。   黑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一枚扣子。因为领带的松开,露出男人麦色的肌肤。   苏半夏顿时心跳加速,强自镇定的样子也渐渐龟裂。   “贺荆南,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面前的女人,自从掌管了本草集团之后,便几乎没有这么惊慌过了。   见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贺荆南竟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而苏半夏则是又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一进一退。苏半夏便被抵到了墙边。   熟悉的男性气息,再一次将她包围,苏半夏只觉得心烦意乱。   下一秒,男人抬手拖住了她的下颌,苏半夏心下一凛,下意识的一屈腿。竟是正正的朝着最紧要的位置而去的。   幸好贺荆南反应敏捷,一闪身,用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腿。   眸光乍冷,贺荆南咬牙道,“你想谋杀亲夫?”   苏半夏咬了咬牙,“贺先生错了。你我之间顶多算是客户与供应商的关系,说什么谋杀亲夫?”   “不是亲夫”贺荆南喃喃说道,“那你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间做什么?”   苏半夏一愣,他房间?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只是话说完,苏半夏又再一次打量了一圈这房间的摆设。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先是看见了自己的行李,所以才默认这是她的房间。然后又看见了贺荆南的,她以为是婆婆将她们安排到了一起。   只是现在再看,这房间整体是深蓝色的装饰,确实偏男性风。   “这是我的私人房间,从有这座庄园以来。这就是我的房间。”   贺荆南这么一提醒,苏半夏倒是想起,以前来的那次,她确实是不住在这间的。   见她神色犹疑,贺荆南心下雀跃,旋即又低头靠近了苏半夏。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轻轻一动就会肌肤相亲的距离,贺荆南才缓缓开口。   “苏总难道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么?”   苏半夏脸色一红,又羞又恼。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岂料男人如山一般的稳重,让她毫无办法。   “抱歉,是我走错房间了。”事到如今,只能道歉。   “所以呢?刚才想要伤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贺荆南这么说着,便又靠近了一点。   苏半夏下意识的往后仰,只是人已经靠墙,再怎么仰也无济于事,反而像是在调整好姿势,等待临行似得。   贺荆南轻笑一声,似乎也发现了这个事情。于是很快,他便迎了上来。   “贺荆南!”苏半夏大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要怎样才放我出去?”苏半夏妥协道。   “很简单!”贺荆南沉吟半秒,突然扬起了一个无害的笑容。   那感觉,就像是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能够一口将你吞进肚子里的狮子,突然往地上一躺,冲你摇着尾巴撒了个娇的感觉。   苏半夏只觉得心神一荡,心下的恐惧更甚。   “主动点,吻我。”   苏半夏咬了咬牙,“请自重!”   贺荆南还想说什么,却见她被咬住的唇瓣,已经快要显出血来。眸底也是一股水汽,显得她倔强又无奈。   心下一涩,攸的放开了她。   苏半夏获得了自由,快速往后退了一步,站到离贺荆南更远的地方去了,仿佛贺荆南是洪水猛兽一般。   贺荆南眸中的那一抹顽皮之色,渐渐的褪去,染上了一丝冷酷。   “出去!”   苏半夏闻言,打开门便快速的走了出去,就连行李都忘了拿。   身后,大门再一次开启,行李箱被大力的推出来。很快,门又关上了。   苏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起箱子走到隔壁的房间。   因为胡思乱想,苏半夏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换好衣服出来,院子里婆婆正在浇花。苏半夏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倒是婆婆看见她,笑眯眯的说道,“起来了?早餐在厨房,自己去拿。”   婆婆倒是不客气,苏半夏也总算心安了一些。要是她一把年纪要伺候她,她才觉得不安呢。   早餐很健康,绿豆粥配千层饼,还有看起来像是婆婆自己做的小菜。   苏半夏吃完出来。婆婆已经浇完了花。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婆婆一点都没拿她当外人的样子,让苏半夏感觉很奇怪。   按理说,这婆婆知道了她的身份已经改变,怎么还会这样?   按下心中的疑惑,苏半夏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婆婆。”   “这有什么好谢的?只要你们一年多来看我们几次,我们就开心了。”   苏半夏顿时大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你这老婆子,胡说什么呢?”苏半夏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公公。   婆婆一点也没被他的呵斥吓到,反倒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老顽固。”   这两位如此自然的相处,反而让苏半夏觉得十分的难得,抿着唇笑了。   老公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还说我顽固,看看苏小姐都笑你了!”   “笑你的!”老婆婆一点也不甘示弱,最终还是老公公败于下风,“好好,笑我的。你总是有理的!”   说罢,他微微一笑,满是皱纹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抹类似于宠溺的表情。而老婆婆则是得意的点了点头,像个少女般娇俏。   苏半夏突然就觉得十分的羡慕,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应该是面前这个样子才对吧?   苏半夏想的太过于入迷,以至于老公公已经离去,她还愣在那里。   老婆婆这才冲她招了招手,“想什么呢?”   苏半夏忙走过去,“没什么,就是看你们两位的感情那么好,真的很高兴。”   老婆婆的脸上旋即划过一抹娇羞的神色,“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们那会儿,可不兴什么谈恋爱。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还有什么试婚的。我们那时候,父母之命说好了,顶多就远远偷偷看一眼,有时候,因为担心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然后就结婚了,不也挺好。老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老了是个伴。”   老来伴,不知道等她老了。伴在她身边的是谁。   苏半夏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哪里还会有什么伴   见她愣神,婆婆突然看着她的脸,“比去年瘦了,好像情绪也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那个混小子欺负你了?告诉婆婆,婆婆帮你治他。”   苏半夏苦笑,旋即摇了摇头。   见苏半夏不说话,婆婆便信以为真了。   突然就冲着苏半夏身后招了招手,“荆南,你给我过来。”   苏半夏浑身一凛,贺荆南?   身后有脚步声,一声一声的传过来。苏半夏也因此,脊背渐渐的挺直,整个人充满了戒备。   那声音在她的右侧停下来,旋即一道阴影在她的余光里停留住,“婆婆,怎么了?”   “还敢问我怎么了?半夏这么好的媳妇,你怎么不对她好一点,你看她脸都小了一圈,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婆婆这话说的,也不是无中生有。   她记得。昨晚,她明明将两个人的行李都放在一个卧室里。可是今早贺荆南出去之后,房间门便一直开着,她看了一眼,那房间里是没人的。   很显然,这两人根本没住一块。   “她说的?”贺荆南凉凉的声音响起,没说名字,但是却已经指明是谁。   话音刚落,婆婆一抬手在贺荆南的小腿上啪的一声,用手里的一小截棍子打了下去。   “好好说话,怎么就阴森森的。”   贺荆南整个人都懵了,一阵青一阵白的,脸上的颜色很是精彩。   大概是长这么大,没有被人这么打过吧。还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一直以来对他也好,他又不能打回去。   “婆婆!”贺荆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叫了起来。   婆婆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点了点头,“这么说话不久好多了,还算有些温度。就不是和尸体说话,至于那么冷吗?”   贺荆南,“”   苏半夏在身后,看着贺荆南被逼无奈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终究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样吧?不可一世的贺荆南,也有治不住的人。   苏半夏这一笑,婆婆也跟着笑了。   “这不就好了,年轻人哪有那么多的脾气?夫妻之间不就是床头打架床位和的?等下我就把你们的行李搬回去。夫妻俩分开睡,感情就淡了。”   这下,惊慌的轮到苏半夏了。   “别,婆婆。不用的。”   “怎么不用?我和你公公,这么多年了。再吵架也没有分过床睡。所以感情才能一直保鲜呢!什么也别说了,按我说的做。”   “可是”苏半夏急的猪耳挠腮。   贺荆南睨了她一眼,已经镇定了下来。“婆婆你说得对,我们会好好的。”   “贺荆南!”苏半夏咬牙,“其实婆婆,我和贺荆南,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只是小打小闹,现在已经好了。”说完,贺荆南平移一步,抬手将苏半夏一揽,“您看。是不是很好。”   婆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等到苏半夏回房间,发现她的东西真的全部都被搬到了贺荆南那边。   本来,她还想垂死挣扎,大不了自己不要行李,就在这边睡好了。   岂料,婆婆竟然将床上的用品,全部收起来了。美其名曰,不用的东西要收好,防尘。   更甚的是,就连床板。她老人家也没打算给她睡,因为她直接将门锁上了。   苏半夏一阵挫败,想着,或许她应该将一切和盘托出,老人家总不能不变黑白吧?   这么一想,苏半夏便转身去找婆婆。   婆婆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苏半夏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却看见通往后院还有一个小门。   想着,后院应该就是种菜之类的,那么婆婆应该在那里。   轻轻推开门,苏半夏走了过去。   出乎意料。后院并不是种菜的,反而也是一个完整的院子。   院子里,种着几颗高大的树木,因为年代久远那些树木全部都枝叶茂盛,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所以,整个后院,十分的阴凉。当然,光线也不是很好。   苏半夏的目光落在一个半开的门上,想着婆婆应该是在这里的。   信步走过去,越靠近,苏半夏便听见了里面有人走路似得。发出细微的声响。见状,苏半夏小声的叫了一声,“婆婆?”   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连走路的声音也没有了。   苏半夏蹙了蹙眉,走过去推开门。   眼前出现的只是一个客厅,看样子打扫的很干净,是有人住的。   苏半夏不疑有他,抬脚走进去。   突然,背后的门吱呀一声响,一双手在她的背后猛拍了一下。   “是你?”   苏半夏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怎么是你们?”   身后的不是别人。真是早已失踪良久的贺成材和杨婉柔两人。好久不见,这两人的样子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杨婉柔是一贯不肯示弱的,就算是现在也同样。   她打量了一阵苏半夏,淡笑道,“我还以为留在贺家能有什么好处,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我们出去周游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到底是不是周游,大家心里都有数,苏半夏也没心思和她掰扯。不过看起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贺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所以还以为她是贺家的大少奶奶。   倒是贺成材看的应该比杨婉柔要从长远一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似得。   “是跟荆南一起来的?荆南呢?”   苏半夏抿唇不语,她对这两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而贺荆南的事情,她更是一无所知,潜意识里,她就不想回答这类的问题。   摇了摇头,苏半夏假装并不知情。   贺成材顿时眸光黯了黯,“怎么搞的?荆南怎么还不来?”   杨婉柔也有些烦躁了起来,她是那么爱八卦的人,却被每天关在这个四方天里,还成天晒不到太阳。活的像个寄生虫。   本来,在国外,也是因为没有了自由。后来贺燕回说,能够让他们回到以前的生活,他们才肯回来的。谁知道,回来还是一样的。   倒是苏半夏,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当初不是被贺存希弄走的么?现在又被贺荆南弄回来。所以,贺荆南和贺存希,是要宣战了么?   正在沉吟的苏半夏,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等的不耐烦的贺成材目光阴冷的瞪了她一眼。   而他身边的杨婉柔,也有些怨怼的看着她。   在他们看来,苏半夏是贺荆南心爱的女人,那么就和贺荆南一样。   突然,贺成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旋即冲着杨婉柔眨了眨眼。   杨婉柔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贺成材顺手摸起了墙角的一根棍子,朝着苏半夏走了过来。   杨婉柔虽然八卦,也自私,但是却没有太深的城府。所以这会儿,也被贺成材吓傻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尖声道,“成材”   贺成材闻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   岂料,两人的声响,吸引苏半夏回头,一眼便看见贺成材拎着的棍子。   苏半夏心下一凛,抬脚就要跑。   岂料,贺成材一个棍子挥过来   ☆、第170章 婚姻的乐趣   苏半夏压根都没想到,贺成材会突然生出歹念,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早已经大白于天下。   现在的苏半夏,对他没有半点威胁,所以便没有警惕。   这会儿,她避之不及,眼看着那棍子就要落下来。苏半夏定在那里,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头顶上因为棍子用力,带起来的风。   “贺成材!”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急切而又凌厉的嘶吼,熟悉又陌生。   下一秒,苏半夏听见啪的一声,紧接着便被一个手臂一扯,拉到了身后。   恍然睁开眼睛,苏半夏惊讶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贺荆南。   此刻他的脸色十分难看,额头上冷汗徐徐而下,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苏半夏一眼看过去,那个本来要打到自己脑袋上的棍子,此刻正停留在贺荆南的肩膀上。   “贺荆南……”心间一刺,苏半夏颤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样?”   那棍子打的十分的用力,结结实实的打在贺荆南的肩膀上,一点借力的可能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苏半夏突然想起在山洞里的那次了。   那次,也是同样在她出现危险的时候,贺荆南毫不犹豫的将她护在身下。   如果说那时候,是因为演戏。那么现在呢?苏半夏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的凌乱。   贺荆南没理会她,而是怒目看向面前如同筛糠般的两个人。   本来,贺成材是一直等不到贺荆南的到来,心中不忿。一时间才出了下策,想要将苏半夏带走,用来威胁贺荆南。   谁知道,贺荆南竟然来了。   而且,还亲眼目睹了刚才他想要暗算苏半夏的场面。   “荆南,这都是误会。”杨婉柔率先反应过来,解释道。   “误会?”贺荆南冷笑一声,抬手将还在自己肩膀上停留着的棍子捏住。贺成材这才如梦初醒,他竟然还一直捏着那棍子。   简直就是人赃并获!   “荆南,我、我只是。”一时间,贺成材语无伦次起来。   杨婉柔见无法再编造,便又道,“不是,你小叔他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想害你们的意思。”   贺荆南冷哼一声,大概是肩膀上的伤,从起初的麻木,到现在开始缓过劲儿来了,疼痛的感觉也越加的强烈。   反手一挥,那棍子连同还捏着棍子另外一头的贺成材纷纷倒地。   身后刚好是一个红木的桌子,硬的很。贺成材的后背恰好撞到桌角上,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   杨婉柔见状,慌忙扑了上去。   “荆南,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二叔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在外面漂泊了小半年,可不能再打了。”   杨婉柔哭的很是伤心,倒是对贺成材很真心。   苏半夏看向贺荆南,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那只被砸到肩膀的半边手臂,大概是因为疼痛,一直微微的颤抖。   杨婉柔还想说什么,苏半夏微微拧眉,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这件事先不要说了,先去敷药。”   她虽然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十分的坚决。   贺荆南侧头看她,只见她正皱眉看着自己的胳膊。   心间突然生出一丝暖意来,贺荆南旋即眉心一皱,仿佛整个人都要昏倒过去似得。   苏半夏慌忙扶住贺荆南,下意识的念叨。   “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听力太好,苏半夏说完之后,一侧头。原本看着她的贺荆南,突然别开了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半夏总觉得刚才这男人好像在笑。   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痛苦。蹙了蹙眉,苏半夏想着,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将苏半夏扶回前院,婆婆已经回来了。   一眼看见苏半夏扶着贺荆南,婆婆慌忙上前,“这是怎么了?”   贺荆南强忍着痛苦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问题。”   苏半夏抿了抿唇,并没有同意他的说法。   “婆婆,还是叫个医生来看一下吧,他被重物砸了。”   之所以没说是贺成材打的,是因为苏半夏不知道贺荆南到底想要贺成材他们做什么。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被砸?”婆婆担忧不已,慌忙冲着身后叫道,“老头子,快打个电话,叫苏医生过来。”   苏医生,是专门为两位老人调理身体的医生。因为平时两位老人去医院不方便,所以贺荆南和安浩便选了周医生,安排他定期上门。   不多时,老公公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贺荆南也是一脸的担忧。   “苏医生很快就来。”只是,他看贺荆南表情似乎十分痛苦,他又道,“要不去医院吧,苏医生也没有仪器,看不到具体的伤害。”   主要是,因为贺荆南一向坚强。几乎没看见他因为一点伤如此的难受过,现在这个情况,老公公和婆婆都默认为一定很严重。   贺荆南忙一字一顿的阻止道,“不、用、”   “都疼成这样了……”婆婆急的团团转。   苏半夏倒没有他们那样团团转,只是一颗心也全部放在了大门外。   十分钟后,苏医生终于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便马上帮贺荆南检查了一下骨头,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骨折,还好。”   闻言,婆婆和公公快的对视一眼。公公道,“苏医生,你再看看。”   显然,她们都不相信,如果只是简单的肌肉伤,贺荆南会痛成这样?   苏医生虽然可以肯定,但是为了让两位老人放心,还是又检查了一遍,“真的没骨折,我开一点药……”   公公只好点了点头,只是还是一脸的不放心。小声的嘀咕着,是不是要劝贺荆南去医院再拍个x光。   倒是婆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只见,另外一边,苏半夏一脸担忧的看着贺荆南的肩膀。而贺荆南则是静静的看着苏半夏的侧脸。   两人只是那样相顾无言,却给人一种很和谐的感觉。比昨天两人别扭的不行,好多了。   心下一动,婆婆突然笑了起来。   眼看着老头子要走,她一把拉住了他,“去哪?”   “我去看看我那轮椅呢,找来送荆南去医院。虽然他伤的是肩膀,但是要是伤到了骨头的话,最好是不要走动,以免二次伤害。”   “不用去了。”婆婆果断的说道。   “那怎么行?要是荆南有个什么,我怎么安心?”   “你这个老顽固,是不是傻?”婆婆被他气得半死,一把揪住他,指了指苏半夏和贺荆南,“你自己看。”   公公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怎么了?”   婆婆无语,“说你笨,你还喘上了。你看不出来这是俩孩子之间的乐趣吗?”   这下老公公更加不懂了,“乐趣就乐趣,怎么还弄得遍体鳞伤的。”   “懒得跟你说,这事你别管了。”婆婆说完,一把将老头子推开,“我之前搭的花架好像松了,你去给我修理一下。”   老头子又看了一眼贺荆南,虽然不懂他们之间的所谓乐趣。不过看贺荆南的样子,确实不像刚才那么痛苦了,他才安心的去搭花架去了。   看着他走了,婆婆才走过来。恰好贺荆南动了一下胳膊,婆婆忙上前道,“不能动!”   贺荆南也被吓了一跳,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医生说,你这伤筋动骨了,可不能随便乱动!”婆婆一本正经的说道。   苏半夏蹙眉,怪不得贺荆南刚才脸色那么难看,原来伤到了筋骨。伤到了筋骨的话,这事情可大可小。   苏半夏抿了抿唇,“婆婆,要不还是送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苏半夏说完,婆婆和贺荆南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苏半夏一愣,狐疑的看着两人。   婆婆忙解释道,“那位苏医生,是骨科方面的专家。你也知道的,我们老年人,通常就是腰酸腿疼的,都是他帮我们治疗的。既然他已经亲自来了,我们当然要相信他。”   “虽然婆婆,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毕竟是受伤的大事……”苏半夏总觉得,受伤的大事,不能按照相信不相信来算。   婆婆顿时有些傻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偷偷的给贺荆南使眼色。   贺荆南这才明白,婆婆作为过来人,早就看清了他的套路。所以所谓的伤及筋骨,不能乱动。都是婆婆为了帮他达成目的的手段。   苏半夏越想,越觉得应该去医院。   贺荆南却突然凉凉的开口,“原来你这么在乎我。”   扶住他的手一顿,苏半夏攸的放开了。“我只是感念你刚才救了我,要是你实在不想去,那就算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她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说好的,不再靠近他呢?怎么自己就这么蠢?苏半夏一边想着,自嘲一笑。   是啊,上次在山洞里,为了达到目的,他连石头都不怕。岂会怕一个棍子?她太天真了,竟然因为一个棍子,开始动摇对他的看法。   “不能走!”婆婆一把拦住苏半夏,“你走了,谁帮他擦药?”   苏半夏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冷漠。“婆婆你放心,他很厉害的。被石头砸也几天就好了,现在也只是被棍子打一下而已,可以自己擦药的。”   这话说的,是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苏半夏也确实是被贺荆南刚才的话给气着了。   婆婆暗暗瞪了一眼贺荆南,这男人都是一样的不解风情。本以为这小子会聪明点,可是面对女人的时候和她家那个没有一点点浪漫细胞的老头子有的一拼。   “怎么可能?”叹了一口气,婆婆只好帮他解释道。“人都是肉长的,谁会不知道疼?只是有时候,想要表现得坚强一点罢了。”   说着,为了配合自己,她特意趁苏半夏不注意,狠狠的捏了一把贺荆南的肩膀。   这一次,是真疼。   贺荆南嘶的一声,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苏半夏循声看过来,看他并不像是撒谎。   婆婆见她犹豫了,忙又助攻道,“就算是面对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人家为你挨了一棍子,你也该感谢感谢他。更何况,你们并不是陌生人,而是夫妻呢。”   老婆婆并不知道,贺荆南是帮苏半夏挨了一棍子,只是从两人刚才的对话中得出这么个判断。   古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女人的心也是水做的,就算再硬,你给她一点温暖,她也能够融化。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   苏半夏确实有些动摇了,婆婆说的对,就算是在街上遇见一个陌生人,那个人这样舍命救了自己,她也该感谢一下人家。   婆婆趁胜追击,“你不可能让我一个糟老婆子帮他擦药吧?”   说完,婆婆适时的哎吆一声,扶住了手腕。“我这风湿,一把力气都用不上。”   苏半夏,“……”   婆婆说完,将手中的药一把塞给了苏半夏,“我要回房间贴个膏药,荆南就交给你了。”   说罢,她不顾苏半夏的呼喊,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半夏捏着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后响起贺荆南的声音,“如果你想早点回去,那么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帮我擦药。”   ……   后院的院墙高,而且隔音又好。   贺成材倒在地上好一会儿了,也起不来。杨婉柔试图扶他起来,可是稍一用力,他就说浑身疼,弄得她也不敢扶了。   杨婉柔哭了一阵子,现根本没人现这里。只好穿过院子,朝前院来。   平时,通往前院的那把锁是锁起来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不知道,贺荆南已经来了沧州。   这会儿,锁还没来得及锁上,杨婉柔径直来到前院。   “救命啊,快点救命。”   她带着哭腔的呼喊,一下子就把老婆婆喊了出来。   老婆婆爱屋及乌,所以当然也恨屋及乌。看见杨婉柔,她就不太高兴。   “你在那里乱说什么?”   “老太太,快叫医生来救命吧。”说完,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还没有进房间的贺荆南和苏半夏正看着她的方向。   旋即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我家成材刚才摔倒了,怕是伤的不轻,这都好一会儿了,起不来了。”   “摔倒了?”老婆婆虽然年纪大,但是头脑很清醒。   联想到刚才贺荆南的事情,她想到他们之间应该有关系。正想着该怎么处理,贺荆南却开口了。   “小婶,你可以让小叔想想当初那张股份让渡书的事情,想清楚了,医生自然就来了。”   闻言,老婆婆便不再吭声。显然,她肯定是站在贺荆南那边的。   杨婉柔怎么会不明白,贺荆南这是在交换条件。   之前,他们被贺燕回从国外带回来的时候,贺燕回就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贺成材一直都在打马虎眼,所以最后他们便被带到这里来了。   本来,贺成材还每天都在憧憬。贺荆南为了得到当初事情的真相,会答应和他的交易。到时候,他就可以回到公司,重新开始。   杨婉柔听多了,就问他,到底当初的股权让渡是什么情况。   但是贺成材这次学聪明了,竟然连她都不告诉。只说,要是到时候他可以回到公司,她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在家里享福的。   甚至,还会比以前更加的风光。   杨婉柔一向虚荣,对这事情比较感兴趣。顿时眉开眼笑,便将要问的事情忘得干净了。   谁知道,他们一等就是等这么久,等到后来贺成材所有的希望都被消磨殆尽,开始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了。   再然后,苏半夏便出现了。   贺成材当时已经没有希望了,只想着要是能抓住苏半夏。苏半夏是贺荆南的妻子,还是他最爱的女人。   到时候,他就可以用她来和贺荆南做交换。   谁知道,这一切,就好像算准了一样的。他们刚要袭击苏半夏,贺荆南就出现了。   算准了一样?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这五个字,杨婉柔突然瞪大了眼睛。   细思极恐!这一切难道都是一个局吗?目的就是将他们逼到走投无路?   因为心里的想法,杨婉柔竟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她看着贺荆南,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小叔说,现在他真的只剩下半条命了,你不先让一声救他,或许他……”   后面的话,杨婉柔已经哭得说不出来了。   虽然贺成材没什么本事,可是对她极好。要是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杨婉柔真的不敢想。   “苏医生呢?”贺荆南看向婆婆。   “应该还没走,我去看看。”婆婆应着,便朝前面的院子去了。   刚才老头子去给她搭花架了,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老头子例行检查的日子。这会儿,苏医生可能就在前院和老头子聊天。   不一时,婆婆果然带了苏医生回来了。杨婉柔大喜,忙上前,“医生,求你救救他吧。”   苏医生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很是温和的点了点头,“你先带我去看看病人。”   杨婉柔应声忙带着医生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贺荆南见状也跟了上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他便身形一晃,几乎要摔倒。苏半夏心下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将他付出,默默无言的朝着后院走去。   贺荆南垂眸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水葱般的纤手,嘴角微微上扬。   ……   后院,贺成材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地上。   在他的身后,一张桌子被撞开,桌腿在木地板上划了一条深深的印记。看这情况,贺成材摔的不轻。   苏医生先是给他用手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跟地面接触到的骨头。   手刚放上去,一直闭着眼睛的贺成材便嗷嗷叫唤,“疼、疼、疼。”   杨婉柔见他醒了,忙拉住他的手,“哪里疼?”   “浑身疼!疼!”贺成材躺在那里,觉得哪里都疼。   “确实骨折了。”苏医生松开手,说道。“你们想怎么安排?”   说罢,他便看向贺荆南。虽然他才第一次看见贺荆南,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家里当家的人是贺荆南。   贺荆南默了片刻,问道,“会有大碍吗?”   “骨折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太大的问题。如果你们不想去医院,在家里我也可以每天来看诊。”   闻言,贺荆南没再说话。   婆婆却帮他做了决定,“那就麻烦苏医生了。”   苏医生并不诧异,大概是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吧?毕竟现在医院里的人流量太大。很多人宁愿找家庭医生上门,也是不肯去医院里排队的,能够理解。   “麻烦帮忙将他抬到床上吧,千万要小心。”   在苏医生的交代下,贺成材被安排在了床上。然后苏医生又帮他包扎了,做了固定才开药离开。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贺成材已经再也睡不着了。   一个因为疼,二是他现在清醒过来,觉得自己真的捅了大篓子了。   此刻,贺荆南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叔,这样你还不肯说么?”   贺成材愣愣的看着床边站着的贺荆南,他自认为刚才的力度不浅,而且打的还是肩膀那样骨头多的地方。   除了刚被打的那时候,他看起来压抑着痛楚。   可被打到现在,也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会儿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从刚才进来到现在,脸色变都没变过。   也就是在这一刻,贺成材突然觉得他好像选择错了。   一直以来,因为贺荆南一直在国外,并未露出太大的锋芒,所以他忽略了贺荆南。   直到后来,他又觉得他不好相处,所以也从未想和他有什么接触。   尤其是后来,贺存希被调到他的新公司一段时间。他错以为贺存希好相处,好拿捏。因为他对人接物都十分的温和有礼,又没有太大的威胁。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听了潘慧贤的话,将贺存希扶持起来。   本来以为,可以让他做个傀儡。谁知道,他亲手养了一匹狼。   悔不当初!贺成材颓然的松开了紧握的手。或许,从回来的那一刻,他就输了,只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杨婉柔。   “婉柔,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   杨婉柔一愣,摇了摇头,“只要你好好的。”   苏半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下一酸。一直以来,贺家最让人看不起的一对夫妻,竟然是最恩爱的一对夫妻。   贺成材和杨婉柔说完,终于抬起头看向贺荆南。   “好,我说。”   ☆、第171章 请一定保佑她   贺成材仿佛下定了决心,将当初和潘慧贤一起,算计了贺承厚,然后扶持贺存希上位的事情说了出来   饶是贺荆南一直都怀疑贺承厚的死因,但现在亲耳听到了,还是大为愤怒。   贺成材见状慌忙摇头,“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捋清楚的,我不会参与害死自己的亲哥哥的。”杨婉柔也在一边帮腔,“是啊,我相信成材。”   贺荆南没有吭声,也不知道他是相信,还是不信。   “说下去!”   “还说?”贺成材犹豫了起来,“没有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二婶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当初奶奶中毒那件事,二婶突然跳出来指正潘慧贤,怎么想都觉得很突然。   “这个我哪知道?那个时候我还没和大嫂合作呢!”贺成材摘得干净,倒想是被人逼着似得。   “真不知道?”贺荆南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还要冷漠。   贺成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真的不知道!”   至此,贺荆南沉默了片刻,才看向苏医生。   “交给你了,尽快让他站起来。”说罢,他抬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杨婉柔和贺成材的时候,贺成材才终于放松了下来,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杨婉柔惊吓万分,确认他只是太疼了,并没有其他的大碍之后才埋怨道,“出国之后不是说好了,以后什么事都和我商量。这次你要制服那个丫头,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幸亏你命大!”   杨婉柔说完,一脸的后怕。   贺成材也悔不当初,“当时是太生气了,哪里想到那么多了?”一边说着,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真他娘的疼!”   “现在知道疼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贺成材自己也有些苦恼,本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和贺荆南合作,一起对付贺存希的。可是很显然。经过这件事,以贺荆南对苏半夏的爱,还会和他合作就奇了怪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回到海城,前有贺存希那头狼,后有贺荆南这头虎。他们夹在中间,只能是被咬死的猎物。   像是已经看见了自己将来的下场,贺成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好好想个办法。”   杨婉柔闻言,期待的看着贺成材。“你还有什么办法?”   贺成材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要是能想得到,我还至于这么着急嘛?”   前院,贺荆南出来之后,终于撑不住了。   饶是他再厉害,方才也只是看了医生,还没有休息过的。   婆婆连忙吩咐苏半夏,“快把荆南扶回房间去。”   苏半夏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是个年轻力壮的人之外,还有就是婆婆和老公公。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苏半夏认命的将贺荆南扶了进去。   全程,婆婆都在后面指挥着方向,时不时的就是,“小心,有门槛。”   有那么一瞬间,苏半夏简直怀疑自己扶着的到底是个人,还是块玻璃。更离谱的是,贺荆南刚才在质问贺成材的时候,看着明明很有精神,可是这会儿却几乎半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   只是,好歹他是为了救自己,苏半夏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将他放在床上安置好,苏半夏便要走人。   婆婆忙又拉住了她,“你去哪里?”   苏半夏无力的按了按酸痛的肩膀,“我想去休息一下。”   “就在这休息啊,我都安排好了。”婆婆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苏半夏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都已经被搬了过来,就摆在贺荆南的箱子的旁边。   “这”苏半夏狐疑。   “当然是为了你照顾荆南方便,而且你们俩就算是吵架,也不要动不动就分床睡,小夫妻之间不过是床头打,床位和。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将苏医生开的药放在柜子上,便要朝门外走。   苏半夏慌忙上前,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了。一定要将她和贺荆南之间的关系解释清楚。   “婆婆,你误会了。我和他根本不是夫妻关系我”   “胡说!”婆婆立刻打断了她,“夫妻吵架最忌讳的就是断绝关系,这种混话以后不可以再说了!”   说罢,她已经走到门口。   苏半夏有些无力的想要继续解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门外响起了哗啦啦,有什么东西碰到门锁的声音。   苏半夏忙上前试图拉开门,才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婆婆,你这是做什么?”苏半夏一边想要拉开门,一边不死心的喊道。   “没什么,给你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相处,记得帮荆南擦药。”说完,婆婆真的走了。   苏半夏拉了几下,外面的声音渐渐的散去。   不一会儿,走廊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看样子是真的没有人了。   苏半夏这才放开手,有些疲惫的转身。   刚好对上了男人冷漠,又有些无奈的眸子。“和我在一起,有那么可怕吗?”   “嗯!”苏半夏一点也没给他留面子,就一个嗯字,就把贺荆南堵得哑口无言。人家都说他可怕了,他还能说什么?   “苏半夏!”贺荆南咬了咬牙,“你就是这样对待救你一命的人的?”   苏半夏一愣,回头看见贺荆南面沉如水。“帮我擦药!”   这一次,贺荆南真的没有假装。虽说他的状态离骨折还差一段距离。但是从刚才被打到现在,伤口已经肿起来了,火辣辣的疼。   这也亏的是他,要是别人,估计疼的都要喊起来了。   “那个,还是叫苏医生来吧。我想办法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出去。”说完,她真的认真的找了起来,连窗户都不放过。   终于,在她将窗户打开。看着那一条条防 盗窗的时候,贺荆南终于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练的铁头功么?能够穿越防 盗窗?”   苏半夏,“”   犹豫间,贺荆南大概是真的忍不住了,自己起身艰难的拿过柜子上的药,用一只手别扭的拧开。   一边开瓶盖的时候,他就在想上次赵医生说的话。   赵医生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心狠。好不容易打开盖子,他开始脱衣服。   苏半夏本来还在偷眼看他,等到意识到他在脱衣服的时候。下意识的别开头。余光里瞥见他的肩膀上红红的一块,肿的老高,看着都疼。   他单手不方便,刚拿起来,就掉了。   那药瓶是圆柱形的,在地上滚了一下,到了苏半夏的脚边停住。   愣了一下,苏半夏弯腰捡起,缓缓的走了过去。   越走近,苏半夏便越是清晰的看见那伤处。有的地方肿起来的纹理将皮肤都给撑的变形了,尤其的恐怖。   将药递过去,苏半夏垂眸不去看他。   男人伸出手要接那药瓶,就在两双手要对接的时候,贺荆南突然握住了苏半夏的手。   啪的一声,药瓶再一次掉在地上。   而苏半夏却被贺荆南往前一拉,跌进了他的怀里。   苏半夏猝不及防,手刚好按到了贺荆南肩膀的伤口上。那伤口的触感十分的明显,因为肿起来的缘故,触手滚烫。   只听见嘶的一声,贺荆南的额头上瞬间就出了汗,可见刚才那一下有多疼。   苏半夏一下子慌了,全然忘记了刚才贺荆南将她拉下来的事情,她的整颗心都在贺荆南的伤口上。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说罢,她转身要找药。   却又被贺荆南一把搂住,嘴角翘起,“你是在关心我吗?”   苏半夏浑身一震,顿时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明说好了离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是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要将她们拧在一起?   挣扎着推开贺荆南,苏半夏起身在床头柜的边上找到了掉下去的药。然后找了棉签,无声的坐到了贺荆南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不近,但是也不远,几乎可以清晰的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苏半夏没再说话,只是认真的帮贺荆南上药。   那药凉凉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很快,整个房间里都被沾染上了药的气味。   细心的将药上好。苏半夏便起身要走开!   贺荆南再一次拉住了她,“我和顾然没什么的,之前我之所以配合她只是因为她想利用奶奶,我怕她都达不到目的会对奶奶不利”   “不需要解释。”苏半夏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被牵住的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和我一个外人解释什么?现在药已经上好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闻言,贺荆南的手指紧了紧。   想不到,平生第一次跟人解释,就得到这样的待遇。   大概是肩膀上的伤口太疼了,贺荆南只觉得心里越加的烦躁。攸的放开苏半夏。贺荆南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婆婆,开门吧。”   婆婆本来还想听听他们有没有和好,被贺荆南这么一喊,吓了一跳。   也因此,她就在门外的行踪便被暴露了,只好怏怏的过来打开门。   门里面,两人一坐一站,脸色都不太好看。婆婆心道不好,这两个人不仅没和好,反而好像更僵了。   “半夏。都是我的错,我”   很显然,婆婆这是要跟她道歉。   苏半夏怎么可能接受一个长辈的道歉,更何况这件事情她觉得和别人没关系。她和贺荆南之间的事情,注定就是这么个结果,能去怪谁?   “不关你的事,婆婆。是我们自己没有处理好,让你担心了。”   婆婆听得直皱眉,不过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看来老头子说得对,年轻人的事情,确实是他们看不懂的,就不应该掺和。   休息了三天,贺荆南便好了起来。   而贺成材的骨折就没有那么快能好了,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个月余应该是没有用的了。   但是,贺荆南不可能在这里等他到月余,所以便安排了一个保姆车要把他带回去。   临走之前,贺荆南在花园里拦住了苏半夏。   三天前擦药事件之后,这几天两人虽然身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却基本没有说过话。   好几次,婆婆在中间又想撮合,都被老公公打断了。   此刻,苏半夏还没等贺荆南开口便问道,“什么时候回海城?”   “明天,不过在这之前,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半夏本意是不想去的,但是看贺荆南的神色很坚定。而且,她觉得,这次贺荆南叫她来海城,事实上应该根本没有什么公司的事情要说。   而就是为了现在要带她去的这个地方,如果她不去的话,他自然还会有办法让他去。那么索性,她也不想再挣扎。   默默的跟着他往前走,贺荆南也没有开车。   两人出了这座别院之后,就沿着种满香樟树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苏半夏看见了一个类似于祠堂一样的小房子。   贺荆南便在那门口停住了脚步,旋即回头冲着苏半夏粲然一笑。   很多年后,苏半夏依旧记得那一天的太阳很好,在贺荆南的身后,木芙蓉绽放着绚丽的花朵。   而他的笑容,竟然比木芙蓉的花还要灿烂。   愣愣的站在原地,贺荆南这才道,“这是妈和聘婷安身的地方,你过来见见她们。”   贺家人只知道,贺荆南在沧州给贺聘婷安置了一个祠堂,却不知道他也将自己的母亲接到了这里。   这也是,要是潘慧贤当初知道的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向自诩自己才是贺家唯一的夫人,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呢?   要不然,贺家的祠堂里,贺荆南的母亲不会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牌位,还是放在最下面的位置了。   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贺荆南的笑容太灿烂。苏半夏竟然真的走过去给两人一人上了一炷香。   难得,她没有闹别扭,贺荆南便也拿了一炷香祭拜。   想到过几天要做的事情,贺荆南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们一定要保佑我身边的这个女人。虽然她没良心,又笨又固执,但是”   想到这里,贺荆南忍不住的弯起了嘴角。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什么了,所以笨的人其实是他才对吧?   苏半夏上好香一回头,就看见贺荆南十分虔诚的不知道在拜什么,嘴角还带着笑。   蹙了蹙眉,苏半夏站到了一边。   当晚,天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回程的路。   依旧是苏半夏和贺荆南一台车,而贺成材和杨婉柔则是跟着保姆车。为此,贺燕回也来了。他在保姆车上陪着贺成材和杨婉柔。   回去的路,两人异常的安静,苏半夏总觉得贺荆南看起来有些奇怪。   尤其是他千里迢迢的欺骗自己来到沧州,什么也没说,就带她去祭拜了一下他的妈妈和姐姐。   很明显,他从来不遮掩他对她的企图心。   只是,这一次,好像不单单就这么一点意思。   苏半夏想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想出来,索性也就不再想了。月亮慢慢的升上了中天。光芒如玉。   苏半夏渐渐的也有些困了,便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话。她想睁开眼睛听清楚,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像是梦魇了似得。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是她的外婆曾经位于郊区的那套小房子的天花板。   心还砰砰的直跳,仿佛预示着刚才在梦里的惊心动魄。只是她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昨晚她和贺荆南从沧州回来,然后她就在车上睡着了。   可是她是怎么回来的呢?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苏半夏索性不再睡了。   身上穿的还是昨晚回来的时候的那套衣服,她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换好了衣服才走出来。   海城的秋天和夏天没什么区别,苏半夏站在院子里感受着和沧州完全不一样的气温。   站了一会儿,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小福揉了揉眼睛才道,“苏姐,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苏半夏抿了抿唇,“睡不着不就起来了,对了。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福闻言,顿时换上了一个贼兮兮的笑。“您不记得了?”   苏半夏被她笑的心里发毛,不由得蹙了蹙眉,“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那倒没有!”小福摇了摇头,“就是您睡得太死了。”亏得她本来还以为,苏半夏和贺荆南又和好了呢。   要知道,昨晚可是贺荆南亲自抱着苏半夏,将她送到了她的卧室的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的。   苏半夏顿时有些尴尬。“大概是在沧州的时候没休息好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贺先生抱你回来的!”小福也不再逗她了。“而且,他还在你的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才走的。”说完,小福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以为您知道呢。”   也是啊,哪有人被人从车上抱下来,都不醒的。   苏半夏皱了皱眉,觉得贺荆南给她的感觉更加不对劲了。   转身回到房间,苏半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小福说,他在她的房间里呆了好一会儿,那他有没有留下点什么呢?   只是找了一圈,苏半夏什么也没发现。   直到她放弃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在她的梳妆台上好像有个位置有点奇怪。   走过去盯着看了好几秒,她才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盒子。   说熟悉,是因为这个盒子她是见过的,不然她刚才也不会找一圈也找不到。说它陌生,则是因为这个盒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她之前是把它放在办公室的。   那盒子,正是贺荆南送给她的,那个镶了金的玉镯的盒子。   苏半夏伸手打开。在玉镯的旁边,又多了个简单的圈。那不是别的圈,而是枚简洁大方的戒指。   看那款式和造型,这戒指应该是有两枚的。很明显是结婚对戒,只是贺荆南只留下了一枚。   苏半夏伸手将那戒指拿起来,确实很简单的一个圈,上面有一些也很简单的纹路。   只是越是盯着那戒指看,苏半夏越觉的贺荆南奇奇怪怪的。偷偷留下戒指,这一点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按照以往的套路,如果他要送她戒指。他一向都是亲自动手,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才对。   而且,还有一件事,贺荆南是怎么从她的办公室将那盒子转移到这里来的?   想到这里,苏半夏将戒指放回原位,苏半夏这才转身看向一直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小福。   “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小福问道。   “那个盒子是怎么回事?”苏半夏说着,便抬手指向梳妆台前的那个盒子。   “盒子?”小福闻言上前一步,仔细的看了一眼。“好像之前确实没有哦,这不是您的吗?”   小福一脸的懵懂,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苏半夏这才摇了摇头,“没事了,你去忙吧。”   回到公司,苏半夏第一时间拉开办公室抽屉,果然抽屉里空空如也,那个盒子真的不见了。   琳达走过来,笑道,“苏姐,您可算回来了。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苏半夏沉吟片刻,厉声道,“琳达,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琳达一愣,“苏姐,我”她咬了咬唇,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心下微微一凛,苏半夏几乎可以确定,从办公室拿走镯子的人是睡了。可是,琳达和贺荆南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琳达明明就是她到了本草集团才认识的人啊,而且一直以来琳达都对她那么好,按理说她不可能明知道自己和贺荆南的关系很差的情况下,还和贺荆南扯到一起去。   深呼了一口气,苏半夏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才问道。   “琳达,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苏姐”琳达有些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如果我说有,您会生我的气吗?”   还真有?苏半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只是特别不明白,贺荆南到底想要做什么。   再一次深呼了一口气,苏半夏才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72章 达成心愿   琳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就是之前您的抽屉里有一个盒子。”   果然是这个,苏半夏静静的看着琳达,难道她是贺荆南的人?   “真的很对不起你,苏总。”琳达再一次道歉,“那天我帮您整理办公室的时候,那盒子没关好,我一拿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了,摔坏了一点。”   苏半夏不动声色,示意她说下去。   “然后我就拿去维修了,可是后来……”琳达又顿住了。   “被人拿走了?”苏半夏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帮助她说了下去。   “您知道了?”   苏半夏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道,“那个人是贺荆南?”   这一下,琳达终于可以肯定这件事了,她点了点头。“他问我是在哪里现这个玉镯的,当时他还很生气,问我是不是你摔坏的?”   琳达有些尴尬的解释,“不过我跟他说清楚了,是我不小心弄坏的。”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琳达不小心摔坏了镯子,然后送去维修。被贺荆南现,贺荆南以为是她不珍惜,很生气就拿回去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在送她回去的时候,亲自将那盒子放到了她的卧室里。   见苏半夏脸色不渝,琳达以为她还在生气,忙道,“苏总,您别难过,我去找贺先生。一定跟他解释清楚,帮您把镯子要回来。”   “不必了!”苏半夏出声阻止了她,“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先出去忙吧。”   琳达不明所以,但是看苏半夏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是气话的样子才点了点头。   想起来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钱杉说邕城中药种植基地那边,有一位国外的投资商看上了这片地方,想投资一起开旅游,在基地里增添一些其他的项目。钱杉说他们已经初步了解过了,觉得很有合作的必要,约好了下午再谈,您要不要去看看?”   这倒是个好事,光靠他们那点钱想要现起旅游来,始终还是杯水车薪。   “下午几点?我去参加。”   琳达闻言,说好了时间,便出去了。   苏半夏这才靠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思绪。   本来,其实这镯子换个地方的事情,倒不是很严重。只是,苏半夏刚才还以为琳达也是一开始贺荆南安排到她身边的呢,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解释清楚了,苏半夏也不打算追究了,便将这件事情放下去了。   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下午这个投资商了。   钱杉说的没错,这位投资商确实很合适。前期的一些细节他们早就已经谈好了,苏半夏又叫人连夜拟出了合作条款,约好了明天上午签约。   当晚,苏半夏激动的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一亮,就赶去酒店和那位先生签好了合同。听说他要及时赶回去处理紧急的事务,苏半夏还亲自将他送到了机场。   回来的时候,刚进停车场便迎上了一群熟悉的人。   为的是贺荆南,带着宋媛。在他的身侧跟着的是顾然,还有一些工作人员。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去出差的。   两方狭路相逢,苏半夏职业化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顾然却叫住了她,“苏总这么早来机场是?”   “送客户!”苏半夏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还真是日理万机,我还以为苏总是那种只会坐吃山空,指望男人的女人呢?原来也是会做生意的?”   这话,便是明晃晃的讽刺了。苏半夏挑了挑眉,果然顾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眼神却充满了怨怼。   想到那天去沧州的时候,在车上接到的那个电话,苏半夏心下便了然了。   大概,她一定是知道了,她和贺荆南一起去沧州的事情。   无意和她争执,苏半夏并没有再怼回去。倒是顾然一脸的不甘心,显然还想在说什么。   一边的贺荆南侧看了眼宋媛,宋媛忙提醒道,“登记时间快到了,还是快走吧。”   顾然这才咬牙别开头,贺荆南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半夏,也走了。   直到回到了车上,苏半夏的心还有一丝不平静,刚才贺荆南那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深意?   而传承集团,贺存希看着墙上的挂钟,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们走了?”   秘书点了点头,“已经上飞机了。”   “很好!”贺存希往后一靠,将自己包裹进了巨大的大班椅中。   ……   酒店,贺荆南他们到达之后,分别住进了公司定好的房间里。   贺荆南低头看着和他的行李并排放着的顾然的行李,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耳边,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片刻,他拨通了宋媛的电话,“酒店里房间不够么?”   虽然没有直接指责,但是职业习惯让宋媛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贺荆南这是不高兴了。   可是,之前他和顾然明明感情很好,她以为她这样安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按下心里的疑惑,宋媛道,“抱歉,贺总。我马上叫人帮你安排新的房间。”   ……   顾然在浴室里,开心的洗着澡。   本来,这次出差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那天,贺荆南不声不响的就说去临时出差。   结果竟然让她现那个苏半夏也出差了,这还不明显,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一起走了。   这让她很郁闷,明明之前苏半夏不在海城的时候,她和贺荆南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的。都是苏半夏那个无耻的女人!   所以,她才争取到了这次得一起出差的机会。   她和贺荆南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真正的成为夫妻。要是她能够怀一个贺荆南的孩子,那么她的地位就会坚不可摧了。   最起码,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动不动就想要赶走她了。   而且,这次宋媛也很给力,她只是随口一暗示,她便定了一个套房给她和贺荆南。   仔仔细细的洗好了澡,顾然本以为外面迎接她的是崭新的新世界。岂料,一开门,外面空无一人。   而刚才还和自己的行李箱并排放好的箱子也不见了,更别说贺荆南了。   心中的那点喜悦之情顿时消失殆尽,顾然有些不甘心的握了握拳。   她就不信了,这一次她还不能和贺荆南成为真正的夫妻。   穿好衣服出去,顾然一眼便看见宋媛转身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出来。转身看见她的时候,宋媛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   “顾副总。”   顾然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笑道,“荆南休息了?”   宋媛一愣,点了点头,“嗯,贺总等下还有一个电话会议,所以要先休息一下。”   顾然点了点头,这才仔细的打量宋媛。   不同于在公司,今天她穿的虽然也是职业套装,但是却比公司的古板要多一点性感的元素在里面。   在秘书这种职业要求比较高的职业里,不得不说,宋媛是个美人。   “真好看,这套衣服是香奈儿的新款吧?男朋友送的?”顾然俨然要和她聊天的样子。   闻言,宋媛的脸颊一红。“不算是男朋友!”   “那就是快成男朋友了?”顾然说罢,忙道,“我听说这附近有一个商场,我陪你去买个东西,你拿回去送给他。”   “这不好吧?贺总还在休息。”宋媛道。   “没事,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快点回来就好。”   一下午,顾然真的和宋媛在附近逛街。两人的关系也突飞猛进了起来,宋媛看着身边这位笑颜如花的女人。   顾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开玩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以前的顾然好看?”   宋媛一愣,说起来,论长相,确实是之前那位的长相比较好看,但是那位太过于古板了。   “不会,如果我是贺总当然也喜欢您。”   顾然顿时笑颜如花,“你就会哄我开心。”   两人回去之后,贺荆南正好从房间出来。正好迎上他们两个人大包小包的走回来,宋媛心下一凛,忙站直了身子。   贺荆南打量了一圈两人,冷声道,“会议的材料拿到我房间。”   宋媛忙应声去了,顾然立在原地,含笑看着宋媛走远。   第二天晚上,就是晚宴的时间了。   为此,顾然还亲手选了一条很好看的礼服送给宋媛。宋媛被顾然夸得心花怒放的,只觉得眼前这位的性格实在是好。   当晚,顾然自己也没有示弱。选了一条大胆的黑色修身拖地长裙,更加显得肤白貌美,身材性感,顿时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因为他们从总部过来,分部这边的同事一一敬酒。虽然贺荆南酒量甚好,但还是有些晕了。   回到酒店后,宋媛和助理一起扶着贺荆南出去。   顾然上前道,“很晚了,你们先去睡吧。”   助理犹豫了一下,因为贺荆南的原则在那里,他根本不敢随便将贺荆南交给别人。   犹豫间,宋媛笑道,“没事,顾副总和贺总的关系在那里,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助理一想也是,便放开了手。   顾然冲宋媛微微一笑,宋媛便带着助理离开了。   顾然看着自己眼前这个俊美如画的男人,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她感觉他们离得那么近过。   此刻他闭着眼睛,不似清醒时那样冰冷。   心下砰砰直跳,顾然便努力的扶着贺荆南回房间。   门刚打开,贺荆南便睁开了眼睛,睨了她一眼,现是顾然在他身边,贺荆南皱了皱眉。   “你怎么在这里?”   顾然心下一阵失落,旋即才道,“宋媛她们也累了,我就叫他们回去了。”   “你也回去吧!”贺荆南转身走进去,疲惫的靠在沙上。   顾然抿了抿唇,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转身去倒了一杯水。想到包里准备好的东西,顾然心一横,拿了出来。   刚把药包收好,顾然一转身,便看见贺荆南站了起来。   他脸色不渝的看着她,“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然还想说什么,却现贺荆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究,她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门被带上,贺荆南疲惫的靠在了沙上。   靠了一会儿,觉得口很渴,他便起身去拿水。   茶几上放着一个倒满水的被子,贺荆南拿起来倒掉,然后又重新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   翌日,宋媛起来换好衣服,便拿着最后一个案子的文件去找贺荆南。今天处理完这件公务她们就算圆满的完成了这次的出差。   走到贺荆南的卧室门口,她看见助理也站在那里。狐疑的问道,“贺总还没有起来么?”   助理摇了摇头,“刚才叫了,可是他没有回应。”   想来可能是昨晚酒喝得太多了,宋媛这么想着,便也笔直的站好。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就再等等了。   片刻,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声,两人都是一惊,旋即快对视了一眼。   本想冲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宋媛听得真切,分辨出那女声好像就是顾然。   想到前天他们刚来的时候,贺荆南还不肯和顾然住在一起。她还以为是她想错了呢?原来不是。这一下,顾然也算是熬出头了。   微微笑了笑,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张温和无害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熬出头。   正想着,卧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贺荆南一身劲黑色的西装,面沉如水的站在门口。   看见她们两个,他眸光一沉,声线冰冷如冰锥,“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直接将宋媛手中的文件拿过去,便消失在走廊上。   宋媛愣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助理颤抖的声音,“宋姐,贺总是什么意思?我们被解雇了?”   宋媛也是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迈步走进了房间。   入眼便是凌乱的大床,浴室里水声哗哗响,宋媛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浴室的门上。   须臾,那门被打开,顾然神清气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宋媛,她笑道,“好早,你们贺总出去了。”   “你做了什么?”宋媛问道。   “嗯?”顾然挑了挑眉,“我做什么?你觉得呢?”   “你利用了我?”宋媛也是到现在才想明白,顾然为什么前两天一直带着她去到处买东西了。   宋媛虽然之前很不满贺荆南总是对她冷冰冰的,甚至不近人情。   但是她从大学毕业,就被专门培养成贺荆南的秘书。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当自己是贺荆南的专职秘书,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解雇。   就像现在,她整个人都蒙了。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做什么?   顾然显然很不喜欢宋媛用利用这两个字,蹙了蹙眉,她笑道,“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和荆南之间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亏得之前宋媛还觉得顾然很好相处,这会儿她才真正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虚伪。   “我会解雇了。顾副总!”   不再和她绕圈子,宋媛咬牙说道。   “嗯?”顾然微微一笑,“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不用怕,等我回去找存希说说,你不是喜欢存希吗?想去做存希的助理吗?”   宋媛顿时眼前一亮,旋即又低下了头。   “我没有喜欢董事长。”   “行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还掩饰什么?你那天穿的那套套装,也是存希送你的吧?还是我提的建议呢。”   宋媛这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顾然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虽然更加证实了顾然是在利用她,但是一想到贺存希,她又低下了头。   “这件事董事长也知道?”   “是啊!存希一直也希望我和荆南能够解开之前的误会。你知道的,之前我的身份被人冒用了,导致我和荆南有一些误会到现在都没说清楚。”   宋媛点了点头,又问道,“董事长和你说过我?”   “倒是没有说名字,只是说有个很可爱的姑娘,帮过他几次。想送件东西表达一下感谢。我就推荐了那套套装。”   宋媛心中一喜,原来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是个可爱的姑娘?   顾然见宋媛不再吵闹,顺势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存希那边正好缺个助理的。”   “可是贺总他……”宋媛也不傻,贺荆南在公司的地位在那里。如果她被贺荆南辞退了,贺存希怎么可能把她要回去呢?   “有我在呢!”顾然打了个包票。   现在,主要还是稳定住宋媛的情绪。后面,顾然挑了挑眉,再说吧。   宋媛心满意足的走了,甚至门口的助理抱怨的时候,宋媛还随口开解了两句。助理见她都不争取了,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认命了。   第三天,一行人飞回海城。   刚到家,贺荆南便开车出去了。   ……   因为最近忙着扩张邕城中药基地的事情,苏半夏每天就是连轴转的开会,讨论。   今天开完会,天就已经黑了。   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些比较有新意的东西。还没有想出什么眉目,电话响起。   小福那个管家婆又在那边催她回去吃饭了,她才惊觉时间都已经很晚了。   驱车回去的路上,苏半夏开出市区的时候,才感觉到身后好像一直有一辆车在跟着她。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辆车是她没有见过的。郊区没有路灯,车牌也不怎么看的清楚。   不过,观察了一会儿,那车子只是匀跟在后面,也没有车,也没有上前。   苏半夏想想自己恐怕又草木皆兵了,便放下了心。   院子的门外,小福站在那里,看见她倒车进院子才念叨,“不是说好了早点回来喝汤的么?您这样叫我怎么放心?”   苏半夏正在看外面,想确认那辆车有没有跟来。   听到她这话,扑哧一声笑了。“怎么说的好像你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   小福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您才像是七八岁的孩子,老是不听话。”   “好了,我的管家婆,今天煮了什么汤?我一定连喝三大碗。”小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门外,一辆车从大路上慢慢的拐进来,在院子不远处的地方停住了。   黑暗中,男人打开车窗拿出烟点燃,默默的看着小院的方向,一夜无眠。   ……   整整喝了三大碗汤,小福才放过苏半夏,去洗澡了。   苏半夏一个人靠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大概就像是个大肚子的青蛙,瘫在那里。   想到大肚子青蛙这个词语,苏半夏不由得想起说这句话的那个人来了。   自从前几天在机场遇见他去出差,好几天没捡到了。   想来,应该是没回来的。   须臾,她又蹙了蹙眉,自己这是怎么了?又想起他了?   挣扎着起身,苏半夏正要出去消消食,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的声音。   署名是被狗咬的人,这个人好久没有和她联系过了。不过这次,看样子他的情绪不是很好,字里行间都有些凄凉似得。   “你怎么看待被出轨?”   苏半夏一愣,出轨这种事情她听多了。还有被出轨?   “什么意思?”她问。   “就是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这样也行?苏半夏想了想,不管是什么出轨,心里都会有刺吧?她应该是接受不了的。不过看他好像心情不好,她斟酌着说道。   “那就要看情况了,如果真的不知情,还是可以原谅的。”   “真的?”   真的!   苏半夏正要回复,还没点送呢,又来了一条信息。   她以为是那人又有其他问题,便退出去看了一眼。那信息是一条陌生的号码来的,本来是可以忽略的。   可是苏半夏只扫了前面一个开头,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件对象了。   很显然,这么耀武扬威的语句,除了顾然,她想不到下一个人。   信息不长,但也不算短。   苏半夏看完之后,整个人便愣住了。紧接着,一股细细密密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的胸腔每一个位置。   手一抖,啪的一声,她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小福闻声跑过来,见苏半夏面色苍白如纸,顿时尖叫道,“顾姐,你怎么了?”   ☆、第173章 他要结婚了   苏半夏再一次出现这样的神情,让小福顿时慌了神   记得,上一次,她这么难过的样子,还是在苏半夏的外婆去世的时候。   “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福一边问着,又看向了掉在地上的手机。那屏幕上正出现着的,是一条长文字信息。   弯腰正要去捡,苏半夏已经率先低头捡了起来。   下意识的将手机攥紧,苏半夏低低的说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把手机弄掉了。”   闻言,小福担忧的看着苏半夏。看起来,并不像是单单手机掉了那么简单,只是她现在不想说,她再问也是徒劳。   点了点头,小福道,“那就好,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叫我。”   “嗯。”苏半夏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卧室。   卧室门关上的上一瞬间,苏半夏软软的靠在了门上。   信息果然是顾然发来的。她详细又得意的说了她和贺荆南恩爱非常的事情。本来,她是那样的性格,苏半夏根本不屑。   但是她在最后一句说,贺荆南的腹部有一颗红色的痣。   心脏微微一刺,如果不是坦诚相对,她怎么知道贺荆南那么隐私的地方有什么?   亏得她那么傻,在经历了之前在沧州的事情之后,还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强势的念头。   有时候,她还在想,她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贺荆南。   毕竟,从那次的事情之后,他真的对顾然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情谊的样子。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太讽刺了,她这样的傻子才会信。   心脏一抽抽的疼,苏半夏抬手狠狠的锤了一下。   她现在开始改变主意了,这个海城她是真的无法再呆下去了。以前她一直欺骗自己,就算中药世家不在了,但是本草集团就是中药世家的演变。   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情,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就算她再怎么想要留住,也是没有了。   手机突然响起,苏半夏深呼了一口气,看向手机屏幕。   还是刚才那个陌生的号码,不同的是,这次不是短信,而是直接来电。   没有再犹豫,苏半夏按了接听键。   那端立刻传来顾然得意的声音,“苏小姐很忙?”   “不忙,但是也比不过顾小姐清闲。清闲到连床.事都要拿出来告诉别人。”   苏半夏一针见血,顿时将顾然堵得哑口无言。   咬了咬牙,顾然又笑了,“苏小姐该不会是在嫉妒我吧?我也不知道呢,荆南太有心了。本来说是要去出差。谁知道竟然是一场变相的求和。本来我还在介意他前阵子突然去沧州,都没告诉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所以才故意在之前制造了一点失落。以前从来不知道,他竟然那么浪漫”   顾然一边说着,一边吃吃的笑,俨然一个情谊圆满的少女。   苏半夏不禁握紧了手指,关节的位置渐渐泛白。   “不过是我不要的,顾小姐喜欢拿去好了。”心里如同堵了石块一般沉闷,苏半夏脱口道。   “说的那么轻巧,你难道就没爱过荆南么?”   爱过吗?苏半夏苦笑。当然爱过。不然现在就不会这样的纠结无措。她其实可以更加狠心一点,不然心里也不会那么难过。   “没有!难道顾小姐觉得交易的婚姻,会有什么爱情么?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违心的话,说起来容易,苏半夏不由得捂住胸口刺痛的位置。   话音刚落,那端惊呼一声,“荆南?”   苏半夏一愣,紧接着电话里想起了嘈杂的电流声。随后,男人带着薄怒的声音传来,“苏半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心下终于了然。顾然又在捣鬼。   只是这一次,她一点解释的想法都不想保留。或许,利用这次机会,她该和这段往事,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沉吟片刻,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那端呼吸一窒,“你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要说撒谎,以前那种种才是撒谎。我想贺先生你应该不会太在意,你自己又有几分真诚呢?”   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贺荆南咬牙的控诉。   “好,很好!”   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是手机四分五裂的声音,连同着她的心,一起散开。   随后,电话断了。   苏半夏听着那嘟嘟的占线声,背靠着门缓缓的滑坐在地。   一夜无眠。   早上,小福起个大早,站在苏半夏的卧室外面犹豫着走来走去。   昨晚,苏半夏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她担心的一夜都没睡好,有心想进去看看,又觉得太刻意,只好等到天亮。   只是平时这个时候,苏半夏已经起来了,今天怎么还没动静?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么一想,小福慌忙上前,就要推门。   刚抬手,门咔哒一声开了。苏半夏蹙眉看着她,“怎么了?”   小福快速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没事,早餐准备好了。”说完,她抬眼看向苏半夏的脸,今天她画了一个稍浓的妆,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饶是如此,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她眼底的疲惫。想来,昨晚她应该也没睡好。   “今天不吃了,我先去公司。”   苏半夏说罢,抬步走了出来。   “好歹吃一点吧!”小福平常都是这么劝苏半夏吃东西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   “不用!”没有像平时那般妥协,而是很坚决的又拒绝了。   小福终究是不敢再劝,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夜之间一个人的性格都变了这么多?   本草集团,苏半夏来了个大早。将保安吓了一跳。   还以为领导是来抓他们的错处的呢,顿时他浑身一凛,领着部门的成员又在大门外做了一个临时特训,然后围着大厦又仔仔细细的巡视了一圈。   不仅是保安,保洁阿姨也是战战兢兢的。要知道,平时她们做保洁的时候,领导都没来,今天却被领导看着做保洁。   一位新来的年级稍小的姑娘小声的嘀咕,“总裁这是怎么了?今天整个人看起来气势都不对?”   “别说话,知道不对还不好好干活?”   另外一个道,“我看是你们想多了。总裁怎么会管我们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能就是起得早了就来看看,一会儿她就走了。”   “但愿如此。”   只是,事不从人愿。苏半夏不仅没走,还在她们清洁完毕之后,亲自检查了一遍。   然后,好几个位置都全部重新清洁。弄得众人,怨声载道。   大家都在猜测,总裁是大姨妈来了,还是生物钟变了。怎么这么严苛?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了。   到其他办公室白领人员上班的时候,已经传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琳达从大厦里走了一圈。皱眉回到了办公室。   “苏总,要喝点什么?”   苏半夏正在案前不知道看什么文件,看的异常认真。听到声音,她连头都没抬,“咖啡。”   琳达有些意外,要知道以前苏半夏说过,她不喜欢喝咖啡。   不过,联想到刚才听到的资料,琳达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煮了一杯咖啡端进来。   咖啡豆浓香的味道瞬间便将办公室里清冷的气息融化了些,琳达这才说道,“苏总,您今天来的很早?”   苏半夏没有回答她,依旧醉心于手里的文件。   琳达这才讪讪的住了口,转身走了出去。   大家说的没错,今天的苏总确实很奇怪啊。   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苏半夏才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那文件她看了一早上了,却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   上午十点,秘书部的办公室突然一片哗然。   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本草集团都传开了。关于早上总裁为什么不高兴的话题,终于得到了解释。   琳达到秘书部办事,一进门就看见好几个文员围在一部电脑前,指指点点。   轻咳一声,琳达抬步走进去。   “上班时间,大家不好好的工作,在议论什么?”   众人瞬间作鸟兽散,只剩下那部电脑前的那个小文员,抖着手要去关闭屏幕上的网页。   琳达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看着那网页上的新闻。   标题是,百年传承,传世爱恋。   配图是贺荆南和顾然的照片。内容大体是贺荆南和顾然两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成就良缘。为了见证她们的爱情,贺家决定一周后为他们补办婚礼,届时将邀请众人。   这则新闻来得突然,但是却很彻底。   没有一会儿,便席卷了整个网络。   琳达不由得蹙了蹙眉,想到今天苏半夏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和这个有关系?   中午,琳达终究还是拉着苏半夏出来吃饭。   上午的时候,她看到新闻之后,打了电话给小福,才知道苏半夏早上也没吃早餐。   本以为,苏半夏一定是很伤心才不想和她说话,岂料她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似得。   即便如此,琳达害怕她会被其他员工的态度影响,还是建议道。“苏姐,今天我请你出去吃吧?”   “不用,食堂的饭就挺好。”   “您该不会又想去监督工作吧?”琳达打趣。   闻言,苏半夏一愣,“谁说的我监督工作?”   琳达一愣,“您早上不是”说到一半,她又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难道早上苏总并不是监督工作么?   早上?苏半夏抿了抿唇。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太闲,因为闲下来会想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   原来,在大家的眼中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也好,那么也去食堂监督一下吧。”   琳达跟在后面打了一把自己的嘴,懊恼不已。   食堂里,今天尤其热闹。   海城谁人不知道,本草集团的总裁以前和传承集团的大少爷是一对的。而且,这件事还很狗血。   要知道,从前她们两个可是海城津津乐道的一对恩爱夫妻。   谁不知道,贺家大少爷为了她,挥霍重金都是小事。还因为警察局抓错了人,连半个警察局的人都送进了监狱。   更别说其他的虐狗行为了,过个生日,参加个宴会都是小事。   可谁知道,这么一对,说散就散了。   网上说的玄乎,说苏半夏和顾然这两个人是弄错了身份。虽然没有证实过,但是大家都当做玄幻故事来听。   又加上今早发生的事情和今天的新闻。一下子,便炸开了锅。   众人都在纷纷猜测,苏半夏对贺荆南还有没有感情?   有人说,当然有,那么好的男人,曾经对她又那么好,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而且,现在传承和本草集团也有合作,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也有人说,这都是你们女人自己的胡思乱想。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好,就看他想不想昭告天下。很显然,对苏半夏,他没有这个心思。他们在一起五年,连个婚礼都没有,可是现在换个一个人,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这还不明显么?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众人又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中。   琳达想要制止苏半夏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好大声的叫了一声,“苏总,您今天想吃什么?”   苏半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闹哄哄的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是苏半夏可以感觉得到,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甚至还有人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苏半夏问身边的琳达。   琳达顿时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   苏半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而是径直去窗口拿了一份餐点。   负责点餐的阿姨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苏半夏,见她又拿了一点点,忙道,“总裁,您要多吃一点,不要亏待了自己。”   苏半夏淡笑一声,“够吃就好。”   闻言,阿姨叹了一口气。   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苏半夏静静的数着米粒。   渐渐的,窃窃的私语又渐渐传来,她听到了婚礼,传承这样的字眼。   手一顿,她才看向琳达,“传承要举办婚礼了?”   “您、您知道了?”   果然是这样,胸口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波澜又渐渐泛起。“是谁和谁?”   “是”琳达顿了一下,“贺荆南和顾然。”   果然是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琳达说完,忙安慰苏半夏,“苏姐,还不一定的。或许只是谣传”   “没事,和我无关。”苏半夏说着,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咽下去才道,“今天的菜放糖了,怎么这么甜?”   琳达错愕的看着苏半夏刚才吃掉的那菜,分明就是一道清炒苦瓜。而且,食堂的阿姨最是讲究原汁原味,苦瓜炒的特别苦。   “苏姐”琳达忧心忡忡的看着苏半夏。   苏半夏这才发现自己吃了盘苦瓜,她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苦。   索性放下了筷子,尴尬的解释道。“小福昨晚炖了一大锅汤,大概是喝得太多了。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琳达见状忙站了起来,“我陪您。”   “不必!你吃饭吧!”说完,苏半夏径直离开。   办公室里,   苏半夏打开电脑,刚点开浏览器就看见位于顶端的大新闻。   配图上,男人俊朗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深沉。那些人议论的没错,他们结婚的时候,只是悄悄的去民政局领了个证,两家人甚至连吃顿饭都没有过。   那个时候。她觉得无所谓。   毕竟,那不是自己的身份,也不是自己的家人。那时候,她觉得他们之间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交易。   可是,时隔五年,再来看,她突然觉得自己太不值得了。   一个人能有几个五年?她却将这五年全部浪费给了一个连婚礼都没有过的婚姻。   这五年的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苏总!”琳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   苏半夏深吸了一口气,关闭了电脑。“什么事?”   “是”琳达十分犹豫。“是传承那边的人。”   苏半夏蹙了蹙眉,“他们有什么事?是中药采购的事情吗?如果是这件事。你直接回绝他们。今年的采购合同,我们已经完成了,你告诉他们从下一季开始,我们不再合作。”   这个决定,虽然损失很大,却不是临时起意。从之前决定不再和贺荆南纠缠的时候,苏半夏便已经想好了要结束合作。   琳达虽然没有想到苏半夏会突然说这个,不过这件事在情理之中,她也没有太惊讶。   “不是这件事!是他们说想谈谈,婚礼场地的事情。”   婚礼场地?苏半夏心下一紧,不由得握紧了手指。   “我们只是做中药的。又不是做酒店的,回绝了吧。”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顾然熟悉的声音。   “苏总真的好决绝啊,都没见我就回绝。”   琳达忙回头拦住她,“顾小姐,很抱歉。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不能随便乱闯。”   “让她进来吧!”苏半夏说道。   琳达长了长嘴唇,本来还想劝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侧身让开,她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顾然也不客气。她大方的走进来,先是环视了一圈这个办公室。   “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苏总在这里坐的很自得其乐。”   “没有顾小姐看得开。”两人一上来,谁也没有让谁。   顾然也不生气,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想必苏总也看见新闻了,我和荆南要结婚了。”说罢,她又改口。   “哦,不对。我和他早在五年前就结婚了,现在只是补办婚礼。”   苏半夏闻言,没吭声。   顾然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又道,“苏总就不好奇,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不好奇!”这个女人,无非就是炫耀,她有什么可好奇的?   顾然被噎的无话可说,缓了一会儿才道,“听说贵公司的邕城中药种植基地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大型的旅游圣地。我很荣幸,想要将我的婚礼安排在那里。苏总,开个价吧?”   苏半夏一愣,她倒是真没想到顾然会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苏半夏问道。   “没有为什么,那里毕竟是荆南的故乡。而且”顾然抿唇一笑,“你可能不知道,早在五年前,荆南就将那基地买给了我。虽然当时是阴差阳错,但是那毕竟是荆南的一片心意,我觉得这就是缘分吧?所以我和他的婚礼,我想放在那里有什么不好吗?”   顾然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娇态,看得人不舒服。   “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本草集团并不想接这个生意。”   顾然大概一早就知道苏半夏不会同意,闻言淡定的笑道,“苏总该不会还是放不下吧?我也知道,毕竟是五年的时光呢。只是事已至此,苏总还是面对现实吧,不然我和荆南会不安的。”   “呵”苏半夏冷笑一声。“顾小姐哪来的自信?那中药基地是我妈留给我的礼物,我不想因为闲杂人等将那里污染而已,我嫌你们脏!”   “你!”顾然蹭的站起来,“苏半夏,你别得寸进尺!”   “不知道是谁得寸进尺,顾然!我劝你适可而止。还有,我外婆的事情我们俩还没算呢,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说罢,苏半夏拿起电话,“琳达,送客!”   很快,琳达推门进来走到顾然面前,“顾小姐。”   顾然脸色难看,“不用你请,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并没有出去。而是先走到顾然的面前,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红色的请柬。   “这是荆南亲自写的,我今天拿来带给你。不管你同不同意在邕城中药基地举办婚礼,这个婚礼也还是在那里举办,不管用什么方法。”   苏半夏没吭声,她的目光全部都被面前那张红色炸弹吸引了。   随着顾然的手放开。那请柬的封面被翻开,露出了里面俊逸有力的毛笔字体。   苏半夏想起在佛缘寺抄经的时候,贺荆南说她写的字难看。当时她就说要他写来看看,谁知道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亲自写给她的请柬,独一份。瞧,她多荣幸?   抿了抿唇,苏半夏抬起头冷眼看着顾然,“我同意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174章 强颜欢笑   顾然本来以为苏半夏还需要再和她纠缠一会儿,才会答应。为此,她还准备了很多刺激苏半夏的话,还没有说呢。   谁知道,她竟然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这让她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都没使出来。   撇了撇嘴,顾然狐疑道,“什么条件?”   “请你们把第一排最好的位置留给我。”苏半夏郑重的说道。   顾然一愣,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条件,竟然是这个?她当然同意,她还怕她不去呢。   这场婚礼上,如果不能看见苏半夏羡慕嫉妒的样子,她又怎么开心呢?   “我答应了。”顾然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需要回去和贺先生商量一下?”苏半夏提醒道。   “不用。”顾然抬手道,“我会留一个最佳观看地点给你,让你看看我和荆南的盛大婚礼。到时候,你可千万别不去哦。”   苏半夏抿唇轻笑一声,“我一定会去。”   送走顾然,琳达犹豫着问道,“苏总,其实,如果您实在不想接待他们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答应的。钱杉说,现在基地那边的收益很好,大不小我们就不做护肤品。也不是不行。”   琳达说的这些,苏半夏自然更清楚。身为传承的总裁,她怎么会不知道公司的各项发展呢?只是这一次,她并不是因为无法推拒。   既然他们那么想让她去,那么想看见她落寞的样子,她怎么能不满足?只是,到时候具体会发生什么,她就无法保证了。   这么一想,苏半夏才看向琳达,“无事,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你来负责签约,还有,尽快和钱杉说一下,让他准备好。”   “好,知道了。”琳达应声离开。转身的时候,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总裁在强颜欢笑。但是她却没办法去劝慰她,她是那么倔强。   顾然从本草集团出来之后,心情大好。   司机季凡正在门口等着她,一段时间没见,季凡看起来有些憔悴。完全没有了以前身为一个年轻男人意气风发的样子,人也沉默了很多。   看见顾然出来,他起身帮她拉开车门,刚上车顾然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顾然一边示意着司机开车,一边拿起电话接通,“宋媛。”   宋媛之前被贺荆南解雇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等着顾然的消息,等着顾然承诺的,让她离贺存希更近。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果然如此,宋媛这样一个专业培训过的专业秘书,因为所谓的爱情,便真的在家里乖乖的等着。   一晃眼,好几天过去了,顾然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也就是今天看见了新闻。宋媛终于忍不住打来电话。   “顾副总,恭喜你。”   顾然十分受用,她哪里不知道宋媛打给她的目的?只是她压根没想过怎么帮她接近贺存希。要知道,贺存希根本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好糊弄。   再加上,之前为了帮助贺荆南,她和贺存希之间的合作关系早就有了裂缝。   当时,她之所以那么承诺,也是怕宋媛当时闹起来,她会很被动。   思及此,顾然笑道,“谢谢你,你的事情我也一直记着呢。正在寻找机会。只是你也知道,你是被贺荆南辞退的,短期内想进公司确实是不可行的。放在其他地方,那也太委屈你了。”   宋媛闻言蹙了蹙眉,质疑道,“顾副总,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总算,她的智商还有所保留,并没有笨到家。   “怎么会呢?我是真的在为你着想。”顾然强调了几声,发现宋媛根本不开腔。很明显,她一旦开始怀疑,便很难相信她了。   可是。她马上就要和贺荆南补办婚礼了。这无疑是在给她正名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搞砸了,会很麻烦。   顾然想了一会儿,似乎是下定决心似得说道,“我知道,等待是很磨人的事情。正好,今天存希约我去他的小店看木雕。你在哪里,我们一起去吧。”   不管怎么说,先堵住宋媛的嘴再说。   果然,宋媛一听,顿时松口。   快速报出了她现在的地址,两人才结束了通话。   一直都在默默开车的季凡,从后视镜里看了顾然一眼。“宋媛?不是贺荆南的前秘书吗?你和她有什么交易?”   顾然做事情,从来都没避讳过季凡。   有句话叫做,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说的大概就是顾然了。她仗着季凡对她的无限包容,从来不考虑季凡的心情。   现下,她便大喇喇的将宋媛和她之间的纠葛说了出来。不过,因为女人的虚荣心,她没有说她是自己爬上贺荆南的床的。   她只是说,贺荆南醉酒,终于明白自己的心迹,两人这才敞开心扉。   季凡听完,脸色变得很难看。   良久,他才苍白着唇,嗫嚅道,“祝你幸福。”   简单的四个字,他一字一顿的说了好一会儿,像是每个字都有千斤重一般。   顾然却全然没有察觉,只顾着自己重温着那日从酒店里醒来,发现身边躺着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男人时候的样子。   就连前面的季凡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完全不知道季凡说的是,“我要走了。”   季凡见她如此,便也没有再重复,只低下头来安静的开着车子。   宋媛现在不在传承上班了,所以整个人都换了一个风格。   以前她总是职业套装,高跟鞋,然后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   而今天,她一头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衬衫连衣裙,配一双白色的粗跟鞋。   整个看起来,清新舒适。   顾然一见面,便不吝夸奖道,“真是太漂亮了,存希看到一定会很惊艳。”   宋媛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前座的季凡。   她一直以为季凡是公司给顾然安排的司机,她怕顾然这样的话会传出来。   顾然摇了摇头,“没事。自己人。”   宋媛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季凡,见他也不说话,便也没再多想。   熹微的门外,顾薇站在那里犹豫了很久,却不知道该怎么跨进第一步。   看着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木雕门头,熹微两个大字还是从前那两个,恍如隔日。只是心境却早已经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心境了。   以前,听别人说,爱是一场伤筋动骨。   那时候,她总觉得是别人太过于夸大其词。在她看来,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为何会伤筋动骨?   只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   人的心一旦沦陷,爱也是爱,不爱也是爱。不仅仅是伤筋动骨,还伤心伤肺。   只是,现在明白,未免太晚了。   自从上次贺存希说,他们需要分开冷静一段时间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次,顾然邀请他们去贺家吃饭。本来,她是最不屑顾然的,可是当她知道是去贺家老宅,她还是忍不住去了。   岂料。那一场宴会,不仅仅是贺荆南不见踪影,就连贺存希也没出现。   回去之后,顾天佑气的大骂了一场。   顾然身在贺家,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却被指桑骂槐,顾天佑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不屑,说她无用,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顾薇忍不住反驳,“要不是顾然每次都从中作梗,我怎么会和存希吵架?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好女儿做了什么?”   本来,她以为她的心里委屈全都说出来,心里最起码会好受一些。   岂料,顾天佑不仅没有一点安慰,还一直说,是她没有本事。只有弱者,才会被人主宰。而强者都是去主宰别人的!   顾薇苦笑一声,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正想着,一辆车子缓缓的开过来。   顾薇一眼便看见半开的车窗里面,顾然的半截笑脸。   “她怎么会来这里?”顾薇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往后快走几步,将自己隐在一截墙壁后面。   车子在熹微的门前停下,顾然先下车,紧接着便是一个清秀的美女。   仔细一看,顾薇才认出来,那人不就是贺荆南的秘书么?只是,她怎么这幅打扮?还和顾然那么好?   目送着两人并肩走进去,顾薇从墙后面走了出来,往前进了几步。   熹微的门,大开着。   贺存希正在一个宽大的工作台前,雕刻着一件东西。   看起来像是一个摆件的样子,只是初有雏形,还看不出是什么。他很专注,手下不停的雕刻着木头,就连进来两人,他都浑然未觉。   顾然对文艺的东西,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小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顾天佑总是将自己埋头在书房里画画。   因为,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变得很暴躁。   有一次,她因为好奇,走过去想看看他在画什么。谁知道,一不小心踩翻了他放在地上的水彩。   然后,那水彩溅起来,将顾天佑正在画的一幅画,毁坏了。   顾天佑当即看都没看她一眼,反手就是给了她一巴掌。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总是记得,当时那火辣辣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便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眼前的爸爸,目呲尽裂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打死。   她吓得当即就哭了,只是得来的是更可怕的毒打。   那一次,要不是妈妈及时赶来,她想她或许没有再活着的机会了。   后来,她躺了一个星期,从那以后,她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做被打的那个人。她要做打人的那一个。   宋媛痴痴的站在工作台前,静静的不敢去打扰。   只是,她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顾然见状,笑眯眯的说道,“左右我对艺术品都没什么兴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公司。”   宋媛忙点了点头,由她去了。   顾薇看着顾然离去,又往前走了几步。   透过熹微里面那扇巨大的侧窗,她看见宋媛双目含情的看着贺存希。再联想到刚才顾然临走时候的那个十分有深意的笑容。   顾薇恍然大悟,又是她。她又故技重施?这一次不是自己要抢贺存希,而是为别人牵线。   呵   顾然,你还真是好心思。   顾薇说完,不由得握紧了手指。啪的一声,手里的一根细木棍子应声而断!   顾薇咬了咬牙,“顾然!!!”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   贺存希才放下手中的木雕,仔细的端详了一阵,才放开在一边。   宋媛这才默了一下手边的杯壁,“贺董,喝杯水吧。”   贺存希一愣,这才看向身侧的人。眯了眯眼睛,“宋秘书?”   宋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早就已经不是宋秘书了,贺董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宋媛。”   贺存希顿了一下,才道,“那你也不要叫我贺董了,叫我名字吧,贺存希。”   宋媛心下微喜,他叫她叫他的名字,岂不是代表,他至少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正想着,贺存希已经站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宋媛想到贺存希刚才那忘我的情景,便道,“我逛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这里很特别。所以就进来看看,正好就看见你了。”说完,她歉意道,“看你那么入迷,就自作主张的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很抱歉。”   “没事。”说完,他看了看窗外的光亮。   “很晚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面对贺存希的主动,宋媛毫无招架之力,立刻点头,“好。”   顾家。难得今天顾默回来的早。   在楼上书房看到顾然和贺荆南要结婚的新闻,他有些意外,转身下楼。   迎面,顾薇失魂落魄的跑上来,差一点撞到他。   顾默侧身一闪,险险避开。反而是顾薇,动力加速度的缘故,一时间没有及时停下来,便结实的撞到了一边的楼梯扶手上。   “顾薇,你没事吧?”对于这个妹妹,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他们也很少有接触。   只是,鲜少看见她这样没有分寸。   他不由得有些担忧,弯腰想要扶起她。   岂料,她一抬手,大声的阻止道。“你别碰我!”   顾默没想到她情绪那么大,而且因为她的那一声喊,周围的佣人都看了过来,好像他这个哥哥对她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似得。   顾默蹙了蹙眉,“你喊什么?”   “我不需要你扶,要扶,你去扶你的顾然妹妹去。”说完,她快速起身,上楼去了。   顾默站在原地。越想那句话,越是糟心。   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他以为早就应该当个笑话忘记了。明明连顾然都不再提起了,现在却从另外一个一直不说话的妹妹口中,那样带刺的说出来。   顾默只觉得心里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察觉到周围佣人们的目光,顾默蹙了蹙眉,“都去忙吧!”   众人应声而去,顾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空空荡荡的走廊。好一会儿,他才下楼。   不过,没有去找顾天佑,而是径直出门去了。   咖啡厅,顾然看着面前一脸凝重的顾默。   “大哥?怎么突然想起来来找我?是来恭喜我的吗?”顾然手里的勺子慢慢的搅着咖啡问道。   “恭喜。”顾默还真的说了这么句话。   顾然挑了挑眉。“谢谢。不过,你今天来,应该不止这件事吧?”   顾默沉默了片刻道,“顾薇最近看起来不太高兴,你在贺家,最好帮她和贺存希说和说和。”   顾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默,“大哥,你没说错吧?还是我在做梦?”   她这个一向什么都不想管的大哥,突然间竟然叫她帮顾薇说和?   “你明明知道,我和顾薇的关系不好。我为什么要帮她说和?”   “我说了,她心情不好。”顾默蹙眉道。   “管我什么事?”顾然还是不明白。   顾默被她气得头疼,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那件事她也是知道的。”   他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说起那件事这几个字的时候,十分的小心翼翼,好像他一说出来,便会引发什么诅咒一般。   顾然眸光微黯,满不在乎的问道,“什么事?大哥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顾默咬牙,“你确定要装傻吗?”   看他像是要生气了,顾然才笑道,“大哥你说那件事啊?我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不就是我喜欢大哥你吗?”   她说的十分轻巧。而且声音也不小。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听得顾默头皮发麻。   “你疯了!”   “大哥,你才是草木皆兵。妹妹对哥哥喜欢,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这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这确实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以前也以为是正常的兄妹感情。   可是,那天晚上她却跟他告白,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本来,他还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那晚之后,他不敢再假装了。所以才逃离出国。   “我不想多说,我来找你,只是想提醒你。顾薇现在心情看起来很不稳定,如果你想要你的婚礼正常举行,我劝你最好注意一点,不要让她弄出什么风波来。”   说完,他嚯的起身。   顾然笑道,“谢谢大哥的关心。”   直到目送着顾默离开,顾然这才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咖啡,苦笑一声。   喝完咖啡,顾然才给季凡拨了一通电话。本想让他帮忙注意一下顾薇的动静的。   岂料,电话那头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怎么可能?顾然再一次确认了号码之后才发现,季凡的电话真的是空号了。很明显,他注销了。   联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在车子里的最后的对话。   当时她在想事情,竟然没有注意。   季凡竟然走了?顾然又笑了一声,“走了也好,都走吧!”   本草集团,钱杉那边很快发来消息,说贺家已经有人过去,要他们配合将基地改成他们需要的婚礼现场的样子。   钱杉打来电话问苏半夏,问怎么处理。   苏半夏道。“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草药,随便他们怎么处理。不必理会!”   挂完电话,苏半夏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韩嫂打来的,电话一接通韩嫂便道,“苏小姐,前两天我收拾房子,收拾出来一些您的东西,麻烦您来拿一下。”   苏半夏一愣,想了想道,“不用了,你拿去丢了吧。”   反正,那些东西她也确实不想要了。如果有用的话,她早就想起来了。   现在想不起来,说明根本用不上。   “这”韩嫂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恐怕不行,我看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很好的。这怎么可以扔掉呢?要不您亲自来一趟吧?要或者不要,您自己看了再决定。”   苏半夏顿了顿,这韩嫂一直以来就是十分的节俭,这她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大概苏半夏叫她扔东西,确实也是为难她了。   想了想,苏半夏道,“那好吧,我抽个时间去拿。”   “那您什么时候来?”韩嫂追问道。   见苏半夏不语,她又解释道,“我现在收拾房间,恐怕”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早不收拾,晚不收拾,这个时候收拾的意思大概是因为贺荆南要结婚了吧?   所以,这个房子要拿来当做他和顾然的新家了吗?   深呼了一口气,苏半夏道,“我等会过去,你把东西放在门外就好。我搬了就走,就不进去了。”   说完,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站起来走了几步,苏半夏不由得深呼了好几口气,才觉得胸口舒服了些。   问过琳达,说是下午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了,苏半夏才拿了车钥匙,“我有事先走,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一路驱车赶到那个熟悉的公寓楼下,过往的记忆接踵而来。   又是一个夏天过去了,第一次苏半夏感觉到,时光飞逝。   电梯上楼,苏半夏走进门口。   韩嫂并没有按照约定,将东西放在门外。苏半夏犹豫着要不要转身走掉。可是来都来了,不拿东西下一次还是要被骚扰。   算了,苏半夏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按了门铃。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贺荆南应该不在。   门铃响了两声,从里面被打开,苏半夏头也没抬道,“我来拿”   话音未落,一抬头,对上一双冷静又幽深的眸子。   ☆、第175章 你认识贺荆南吗   再一次相见,苏半夏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想起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以为这里会是她结束孤独的地方,从未想到有一种会以这样的一种姿态再一次来到这里。   张嘴想说自己是来拿东西的,却捕捉到贺荆南灼灼的目光。   心下一凛,脱口的话僵在了嘴边。   “是你故意让我来的?”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贺荆南没吭声,只静静的看着她。苏半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再想到他很快就要结婚了,心下更是恼怒。   一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韩嫂慌忙挽留,“是苏小姐来了吗?进来坐坐吧?”只是话说出口,却根本没有人回应。   韩嫂忙又道,“东西我收拾好了,您看”   闻言,苏半夏回头决绝的说道,“扔了吧,就当我没来过!”   直到迈出步子,苏半夏才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好几遍。她是傻了还是疯了,竟然就听了韩嫂几句话,巴巴的来拿什么东西。   韩嫂焦急的看着贺荆南,“先生,您看这”   贺荆南看了一眼韩嫂收拾好的一个箱子的东西。“搬回去吧。”   韩嫂一愣,不明白贺荆南是什么意思。   昨晚,他回来之后就叫她将苏半夏之前在这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也不傻。   全海城的人都知道了,贺荆南要补办婚礼了,现在收拾东西出去,不用问也明白了,是要给新人腾地方呢。   虽然替苏半夏可惜,但是她总归是做事的人,也不好多说,就收拾了。   今天,贺荆南又早早的回来,一回来就叫他打电话给苏半夏,过来拿东西。她照做了,然后,他就守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也不像平时一样,一回来就上楼。   然后,他就让她去忙,自己就盯着门口那监控视频一直巴巴的看着。   直到门口,苏半夏犹犹豫豫的出现。她正要出去,便被他抬手制止了。不仅如此,他还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于是,两人就那样一坐一站的静在那里,直到视频里的人抬手按了门铃。   韩嫂经过刚才的事情,不敢轻易的动弹了。只一双眼睛看着贺荆南,等着他下命令。   贺荆南没理她,竟是起身先抚了一下衣服,仿佛要见什么重要的人似得,才慢条斯理的踱过去打开了门。   韩嫂都看傻了,她家这位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过?   然后,便像刚才那样,不欢而散。   韩嫂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看起来是覆水难收,可是明明都是各自有情。真是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叹了一口气,韩嫂最终还是将箱子搬了回去,然后又照着以前一一摆好。   事到如今,那位还会回来吗?韩嫂也不敢确定了。   二楼书房,贺荆南调取了刚才的监控视频,然后坐在那里看着视频上的画面播了一遍又一遍。   苏半夏离开公寓之后,心中越想越是不忿。   都到了这种地步,贺荆南竟然还当她是以前和他签了协议的人么?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正郁闷着,电话响起,苏半夏接了起来。   那端响起了小墨轻轻柔柔的声音,“苏姐。”   苏半夏还没说话,小墨的身旁有一个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别打扰你苏姐。她现在可能烦着呢。”   是安浩的声音,他怎么知道自己烦着?想到他和贺荆南一向狼狈为奸,总觉得自己被坑他也拖不了干系。   咬了咬牙,苏半夏便豪爽道,“小墨,出来喝酒。”   小墨一愣,“苏姐,很晚了,喝酒伤身体。您在哪里?要不我去接您回家休息吧?”   “接什么接?我说喝酒就喝酒,十分钟后皇城酒吧。”说罢,苏半夏便挂了电话,踩下油门直奔酒吧而去。   进了酒吧之后。苏半夏要了个包厢,点了几瓶好久,便坐在那里等着。   十分钟后,小墨果然来了,不过身后还跟了个尾巴。   一进门,小墨便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半夏,“苏姐,你怎么了?”   苏半夏没吭声,而是说道,“没事,就是最近公司发展的好,心里高兴。来,喝酒!”   说罢,她便将已经起开的酒拿出来倒了两杯。   苏半夏存心的,所以特地拿了度数很高的酒。像小墨这样的,估计小半杯下去就不认识东南西北了。   果然,身后的安浩忙出声制止。   “半夜三更的,都是女人喝什么酒?”   “那你喝!”苏半夏本来就是冲他来的,说完又给那就被添了半杯酒,直接倒了满满一杯。   安浩顿时傻眼,他可还记得这个女人之前和秦瑶拼酒的时候,可厉害了。   他要是不接招,以小墨那个傻乎乎的样子,肯定不会拒绝的。   心里暗暗认栽,安浩端起杯子喝了。   苏半夏见状,也端了自己的被子抿了两口,又给安浩满上了。   安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摆明是在欺负他呢?可是,要他让她干了,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就算他好意思,小墨也要恨死他。谁叫这个小墨一直待这个女人,如长辈一样尊敬呢?   咬牙又喝了一杯,一连喝了四五杯,安浩实在撑不住了,开门出去了。   苏半夏这才放下自己手里的酒瓶,有些落寞的抿了一口酒,冲着小墨咧嘴一笑。   “小墨,恭喜你。”   这话来的莫名,小墨一时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苏半夏又道,“安浩对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小墨这才明白苏半夏说的是这个,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想到最近新闻上的事情,又咽下了。   只说,“苏姐,你要好好的。”   门外,安浩胃里翻江倒海。只觉得,再喝几杯就真的要吐了。   咬牙拿出手机。他第一次对贺荆南声音大声的吼道,“老大,不带这样的吧?你女人闹别扭,也不要拿我出气?”   贺荆南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安浩不忿,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贺荆南听完眯了眯眼睛,“在那里等我!”   安浩刚想说,自己要撂挑子走了,被贺荆南这句吼的又咽回去了。   憋屈了一会儿,安浩又走回包厢。   苏半夏正在那等着他呢,一副今天不整整他,就过不去的样子。   安浩欲哭无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在家呆的好好的,就被这么折磨?   没办法,只好继续喝。   又喝了一会儿,苏半夏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便开始耍酒疯。   口口声声的骂着混蛋,没良心。然后又把秦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了出来,一边说一边骂。   安浩吓得苍白,一个劲儿的和小墨解释,小墨一颗心都在苏半夏身上,完全不理他。   就在安浩快要崩溃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彼时,苏半夏正在一口一个混蛋。没良心的骂着,正好看见了贺荆南,她突然笑了。   然后摇摇晃晃的揉了揉眼睛,“没良心的骗子来了。”   贺荆南没动,苏半夏反而一步三晃的走了过去,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是真的?这梦也太真实了?”   眼看着贺荆南的脸色渐渐难看,安浩嘴角一抽,忙捂住小墨的耳朵。“老大,你来了。这里面太吵了,什么都听不见,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不顾小墨的反对,将她拽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贺荆南这才眯了眯眼睛将苏半夏在他脸上揉捏的手拿开,“闹够了没有?”   大概是用力太大,苏半夏嘶了一声,甩了一下手指。   “真是个没良心的,在梦里都不温柔点。”说罢,她反手一拍,啪的一声在贺荆南的胳膊上狠狠的拍的一巴掌。   然后,得意的揉着手,“在我梦里,我还能被你欺负?我才没那么傻!”   贺荆南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现在仇也报了,可以回家了吗?”   苏半夏摇了摇头,一转身跌坐在沙发上,一副要在这里过夜的样子。   贺荆南咬牙,正要低头拉她,只听她低低的说道,“不回去,不能让外婆看见,说过了,要好好的活着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按着胸口。仿佛心脏那里有什么东西刺着一样。   心下一涩,贺荆南索性在她的身边坐下,拿起一边的另外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口。   “我陪你!”   苏半夏闻言,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贺荆南苦笑一声,刚才还说他是大骗子,没良心呢?真是个笨蛋。   正想着,苏半夏突然问道,“你认识贺荆南么?”   贺荆南一愣,看她眼神迷离,想来应该是酒劲儿又上来了,便又摇了摇头,“不认识。”   “哦。”苏半夏低低的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希望他认识,还是不希望他认识。   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他要结婚了,和他喜欢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十分的落寞,眼里有水花闪现。   贺荆南只觉得心脏突然被一双大手捏住,用力的捏了两下,涩涩的疼。   下意识的抬起手,像从前那样,想要摸摸她的头。   岂料,却被她啪的一声拍开了。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自己伸手摸了两下,便失落的垂下了眸子。   贺荆南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他真是一个大混蛋。”   “嗯!”苏半夏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吸了吸鼻子,凑过来问他,“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贺荆南看着面前这张单纯无害的脸,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吧?没有了强自假装出来的坚强和隐忍。   也无须在本草集团贺奶奶的死因那样大的担子里面挣扎,这个时候的她因为酒精的缘故,完全褪去了平时的那些重担。   变成了,最初的样子。   一如,好多年前,在邕城的时候,她们初见的样子。   “有啊!当然有,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闻言,苏半夏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恍惚间,看起来像是贺荆南的样子,可是想仔细看的时候,又觉得眼花了。   贺荆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一定是眼花。不过,面前这个人倒是和贺荆南有的一比,很帅!   能让一个这么帅的男人,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   苏半夏问道,“她一定很漂亮吧?”   贺荆南轻笑一声,看着面前这张脸。“是很漂亮!不过没有你漂亮!”   闻言,苏半夏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这张完美的脸。下一秒她又苦涩一笑,“这不是我的脸,我的脸不好看。可是,就算不好看,我也想要回我自己的脸。可是我的脸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很纠结的在地上找了起来。   有酒瓶不小心倒下来,摔碎了。贺荆南怕她伤到自己,忙将她拉了回来。   “没事,不管你的脸是什么样子的,都是你最漂亮!”   “你骗人,你比贺荆南那个大骗子还会骗人!”说着,苏半夏便推开他要走。   贺荆南索性将她抱得更紧了,“不骗人,以前我再也不骗你。”   怀里的人动了几下,被他用力的又抱了回去。叹了一口气,贺荆南说道,“你一定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本来我以为我只是想要报恩,谁知道兜兜转转。最终证明了我找的人就是你。”   说完,他十分认真的叫道,“苏半夏!”   怀里的人没有动静,贺荆南一低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贺荆南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酒吧。   仿佛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她和贺荆南又回到了少年的时候,在邕城那片美丽的土地上。   白天,他们在草药丛里面奔跑。晚上,便坐在山头上看星星。   邕城的夜晚,没有灿烂的霓虹,所以星星格外的多。   妈妈和外婆就跟在他们的身边,含笑看着他们。这样的日子,真是幸福   苏半夏一边想,一边甜甜的笑了。   第二天早上,苏半夏在酒店里醒来。   因为宿醉的缘故,头脑像是炸裂一般的疼痛。她抬手敲了敲脑袋,蹙眉开始思索,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正想着,琳达推门进来。“苏总,您醒了?”   苏半夏茫然的看着四周,“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您喝醉了。是安先生通知我来的。”琳达说完,将手里准备好的盒子递给苏半夏,“这是您的衣服。”   苏半夏伸手接过,这才想起昨晚好像确实和安浩在一起喝酒。本来她只是想要报复一下他的,谁叫他老是帮贺荆南做坏事。   谁知道,自己也喝多了?   只是联想起脑海中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她皱了皱眉,“是安先生?”   琳达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那个像贺荆南的人,真的是她在做梦了?摇了摇头,苏半夏起身换上了衣服。   明天是安排好的贺荆南和顾然要结婚的日子。所以今天她们就要出发赶往邕城。   因为头疼的缘故,一上车,苏半夏便自顾自的睡了。   等到到达邕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邕城基地这边的酒店暂时就只有这一家比较上档次,附近倒是有新的酒店,但是还在建设中。所以冤家路窄,他们又偶遇了。   大堂里,一众婚礼上的工作人员人围在那里,大概是在为明天的事情讨论着什么。   顾然和贺荆南也在,看样子是在提供建议的。   苏半夏经过,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别开了头。上了楼。   第二天上午便是婚礼的正日子了。   顾家的人全部都到齐了,苏半夏一进去便率先看见了顾薇站在那里,淡笑着看着婚礼的红毯,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苏半夏,也不像以前那样过来客套一下什么的,只笑了笑,便走开了。   苏半夏也没什么心思和她说话,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面前的一切装饰。   看得出来,很别致,像是费了心思的。   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道,“顾小姐说,最前面正中间那个位置就是留给您的。她没有食言。”   苏半夏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宾客来的也不少,不过大家基本都是昨天已经来了,所以这会儿场内已经满满的都是人了。   苏半夏便真的在正中间最前排的位置坐了,一份心思却全部都在钱杉的身上。   早在几天前,她收到季凡的电话,说他走了。   苏半夏当时灵机一动便问他,“你走了,就不担心顾然吗?我不会放过她的。”   季凡当时没说什么,挂了电话之后,苏半夏便叫钱杉去跟着季凡,想看看季凡被她刚才激的会不会去帮顾然做点什么。   然后。还真的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只是证据不足,钱杉这几天一颗心都在哪个上面了,今天就是正日子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正想着,婚礼开始了。   今天,顾然穿了一条华丽的婚纱,整张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苏半夏认真的看着那张脸,那是她的脸。所以,她幸福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顾天佑将顾然送到了会场中,然后欣慰的交给贺荆南。   今天的贺荆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沉稳又有风度。   他接过顾然的手。两人缓缓的朝着主席台上走去。身后的大屏幕上,放出了视频,讲述着两人的情感经历。   然后便是司仪宣布,交换戒指。   贺荆南先伸出手,拿出顾然精心挑选的钻戒。   顾然心里扑扑的跳,伸出手放在贺荆南的面前。那代表着爱情的戒指圈就在她的眼前,贺荆南抬起手慢慢向前。   那戒指圈,便跟着也滑向她的指尖,眼看着就要带上了。   然而,美好的事情突然截然而至。   屏幕上小清新的画风,突然变得嘈杂。   紧接着,就是一个监控录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现场突然默了三秒钟。便响起了更大的喧嚣。   “这儿怎么回事?”   “放错视频了么?”   “视频上那是顾然吧?”   司仪脸色发白,饶是身经百战也已经不知所措了。   顾然还沉浸在幸福当中,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便跟着众人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她顿时炸了起来。   “司仪,还不赶紧关了?”   司仪倒是想关,可是现在手里的遥控已经完全没有效果了,视频已经开始了。   “钱已经到了你的账户,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这是顾然说的。   在她的面前,一个男人流里流气的说道,“放心,我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你就等着吧!”那男人说完,便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苏半夏突然站了起来、   转过来的样子,可不就是她外婆去世的时候,那个所谓的肇事司机么?也是小福说的,在她被困在电梯里九死一生的时候,出现的男人。   这段话,不明所以的人听起来也没听出什么,但是知道当中关节的人全都明白了。   贺荆南手中的戒指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没入一边的草丛不见了。   顾然慌忙弯腰去找,只是她穿着超大的裙子,又不方便。   找了一下,又回来惊慌的看着身边的贺荆南,“荆南,那视频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的,你千万不要相信。”   贺荆南闻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是谁要陷害你?”   顾然一愣,总觉得贺荆南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正好苏半夏站了起来。   她便抬手一指,“一定是她!她嫉妒我可以跟你举行婚礼。”   苏半夏冷笑一声,“顾小姐说我陷害你,那我问你,那视频是怎么来的?”   顾然手一抖,又不死心的道,“肯定是合成的,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想合成一个小视频,还不容易吗?”   “是吗?顾小姐这么深谙此道,不会是经常做这种诬陷别人的事情吧?”苏半夏话中有话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顾然慌忙看了一眼贺荆南,十分委屈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还特意给你留了好位置,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说完,她看向一边的保安,“还不快请这位小姐出去?”   话毕,保安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动。   顾然又要发火,耳边传来了男人沉稳冷厉的声音,“够了!”   ☆、第176章 那个少年   是吗?顾小姐这么深谙此道,不会是经常做这种诬陷别人的事情吧?”苏半夏话中有话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顾然慌忙看了一眼贺荆南,十分委屈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还特意给你留了好位置,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说完,她看向一边的保安,“还不快请这位小姐出去?”   话毕,保安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动。   顾然又要发火,耳边传来了男人沉稳冷厉的声音,“够了!”   现场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宾客们全部都骚动了起来。   贺家这边,来参加婚礼的就是贺存希,和贺成安一家。贺成材因为是秘密带回来的,所以被贺荆南安置了起来,并没有露面。   老夫人因为身体的缘故,也没有来。   这会儿,贺家这边全部都在观望着,并没有动弹。   而顾家那边就忍不住了,毕竟视频上的人是他们家的。   顾天佑和顾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站了起来。朝这边走过来。不管怎么说,现场那么多记者,总要先把事情压下去再说。   和他们并排坐在一起的顾薇,见他们起身,也跟了上去。   顾然被刚才贺荆南的呵斥之后,正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再解释下去。   看见顾天佑和顾默走过来,顿时她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爸爸,哥,你们要相信我。”   顾天佑瞥了一眼那已经定格的视频画面,心下微微一凉。要说刚才在原处,还看不太真切,这会儿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那是他的女儿呢?   更何况,他还是学画画的,对于是不是P的,他很清楚。   只不过,这个时候,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   思及此,顾天佑缓缓心神看向贺荆南,一副未来岳父的威严,“好好的日子,怎么会弄成这样?事先不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竟然是恶人先告状了,顾默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他也看出那视频上的端倪,只是他也不是微微蹙眉,并没有说话。   顾薇也同样,只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便可以看出她眼底的喜色。   “顾先生说的没错,这事情出的蹊跷。所以我已经叫人报警了!”贺荆南面无表情,不卑不亢的说道。   顾天佑见状,心下一凉。   刚才贺荆南叫他顾先生,竟是一副要撇清关系的意思。就在刚才。他才亲手将女儿交给的他。   “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能报警?”顾天佑小声,却很严肃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贺荆南淡淡的问道。   “当然是先把记者和宾客请出去。”   说完,顾家几口人全都急切的看着贺荆南,仿佛要看他给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出来。   不远处的苏半夏见状,心下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要知道,贺荆南和顾然才是一家的,这是他们的婚礼上。   他无可厚非的,肯定会选择保护他的人。   思及此,苏半夏慌忙想要上前,不料身后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她拦住。   “别动,看戏。”   随着这四个字在她的耳边响起,苏半夏回头一看,不是安浩还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苏半夏下意识的问道。   “参加婚礼!”安浩严明扼要的说道,但是却没有想要将她放行的意思。而她站的这个位置,就在安浩那边还有个出口。   “你让开!”苏半夏说道。   “不行!”安浩说完,索性又挪了一点,将她挡了个严实。苏半夏气的牙痒痒,幸好钱杉进来了。   冲她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之前的事情有结果了。苏半夏这才放松了一些,索性就看戏了。   只见。顾天佑说完之后,贺荆南淡笑着看了一眼顾然。   顾然不明所以,以为他是同意了顾天佑的说法,心里正高兴。却听见贺荆南凉凉的说道,“那怎么行?宾客和记者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婚礼还没结束,怎么可以让他们走?”   “荆南!”顾天佑气的忍不住叫出了声。   “顾先生,请叫我贺荆南!”说完,在顾家一家人的目瞪口呆中,贺荆南转身走到了主席台上。   贺成安终于忍不住了,他走过来问道,“荆南,怎么回事?这么多客人在这呢。”   “无事,二叔只管留着就好,要是有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先走。”贺成安顿时无言,又侧头看了一眼顾然,眼底带着不满。   门口的方向,一行警察走了进来。   顾然终于慌乱了起来,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顾天佑一把将她推上前,“身正不怕影斜,既然警察来了,我们顾家肯定好好配合!”   他说的很有深意,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顾然使了个颜色,顾然总算稍稍安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身后还有顾家。顾家的人不会看着她被关在牢里不管的,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下,她情真意切的看着贺荆南,“我愿意接受警方的调查,但求能给我一个清白。”   贺荆南闻言瞥了她一眼,“很好。”   婚礼上,新娘被带走,加上现场记者的传播,这件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了海城,乃至全国。   视频被作为证物带回了警察局,再然后就是目击者,和当事人,全部都在警察局进行了审讯。   本来,顾天佑还想着要怎么样把顾然遮掩下来。   谁知道,顾然被带走没多久,网上突然爆出了刚才在婚礼上出现的视频,紧接着顾然曾经喜欢自己亲哥哥的事情也遍地开花。   一时间。众人对她的评价,全部都是谩骂。   就连顾默,也都招架不住了。   而顾天佑所在的大学职务,也在当晚接到了教育局的紧急文件,被停职处理。   一时间,顾家墙倒众人推,顾天佑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烦躁不已。   顾默紧紧的抿着唇,从刚才网上出现他和顾然的照片的时候,他就没有再说话。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   又沉默了一会儿,顾天佑终于开口。   “你还是先回美国吧,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不管怎么样。顾默是他们家的顶梁柱,要先保住他。   顾默还是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一直坐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的顾薇。   “是不是你?”   顾薇一愣,“大哥?怎么可能是我?我也是顾家人,没理由自己害自己。”   顾默将信将疑,顾天佑却突然醒悟过来。   这件事,当初就他们几个知道,顾然没理由自己还自己,顾默也是。他肯定也不会说,那么只有顾薇了。   思及此。他起身狠狠的给了顾薇一巴掌。   “蠢货!你想把我们害死!”   顾薇眨了眨眼睛,将奔涌而出的泪水又憋了回去。她失望的看着顾天佑,“从小到大,不管出了什么事,你就只会打我,怪我。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顾天佑在气头上,气的又要抬手,被顾默拦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顾薇转身跑了出去。   因为跑得快,拐弯的时候为了躲避前面的人,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手被擦破了皮。   起身准备再跑,却发现前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贺存希。   “存希!”顾薇脱口叫住了他。   贺存希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是你?”   顾薇点了点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你做的?”不等她说什么,贺存希率先开口了。   顾薇一愣,“你也不信我。”   贺存希蹙了蹙眉,目光落在顾薇手腕上被擦破皮的地方,转身道,“跟我来吧。”   房间里,贺存希帮她上了药。   顾薇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不记得多久了他们都没有这样靠近过了。   联想到那天看见的宋媛,和他那样近距离的聊天,她的心里就十分的酸涩。   “存希,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顾薇脱口问道。   贺存希手一顿,“是。”   他竟然毫不避讳,顾薇抿了抿唇。“是顾然给你介绍的?那个宋媛?”   这一次,贺存希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良久,顾薇突然笑着站了起来,“你到底是喜欢顾然。还是宋媛?如果不喜欢顾然,为什么她给你安排什么女人你都要?你是捡破烂的么?”   贺存希抬眼看她,“有什么区别么?不管是谁,反正不是你。”   闻言,顾薇心中一痛,旋即哈哈大笑。   “不是我,不是我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她。现在她的名声臭了,你还敢要她吗?”   说完,顾薇转身欲走。   贺存希一把拉住了她,“网上的舆论是你做的?”   顾薇没回答,只看着他笑。   “进来!”贺存希冲着外面叫道。很快,他的助理走了进来,“贺董。”   “把她带回海城,看好。”   助理一愣,看着傻笑的顾薇,“这个时候”   “带回去!”   助理闻言这才点头,“好的!”   贺存希行至窗前,看着顾薇被助理带上车,车子开走了才转回身闭了闭眼睛。   警察局,顾然在一夜的审讯之后,整个人从刚才进来时候的淡然变的如同一潭死水。   她以为贺荆南是真的要和她结婚的,谁知道到最后竟然是贺荆南为了帮苏半夏的外婆报仇,给她设的一个局。   那视频,就是贺荆南暗中派人找来的。   这一切,贺荆南全部提供给了警方。而在逼问她的时候,警察全部都说了出来。   顾然如遭雷击,只觉得浑身冷的可怕。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才终于认识到眼前的男人怎么也不会属于她。   就像那个人!   “我要见顾默!”顾然突然说道。   “现在不能见!”警察立刻拒绝了。   但是顾然像是陷入了迷局一般,从那开始就没再说一句话,任凭警察怎么审讯她也不吭声。问她的时候,她只重复,“我要见顾默。”   最终,在第三天上午,她如愿见到了顾默。   那天,太阳很好。顾默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衫,一如她记忆里最初的样子。   从小,爸爸工作忙,她几乎是这个哥哥带大的。   不管她要什么,这个哥哥都会想办法弄给她。所以她喜欢粘着他,喜欢跟着他。   顾薇叫他哥哥,她却从不叫,只叫他的名字。顾默。   每次这么叫的时候,顾默都会很生气说道,“没大没小,叫哥哥!”   她只是笑,然后跑开了。   后来,上学了。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也没有车子可以接送。   他便骑着自行车载着她,起风的时候,他的白衬衫被风吹的鼓鼓的,擦在她的脸颊上。   她以为,这就是兄妹的感情。   直到那一次,她跟着他去露营。那次去露营的,还有很多他的同学。   那天晚上,有一位同学约他出去。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   顾然一个人等的有些生气,便出去找。   后来,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找到他们,她听见女孩子娇羞的跟他告白。还看见他亲吻了那女孩子的脸。   心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轰的一声倒了下来,第一次顾然感觉到心脏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于是,不等他们出来,她就冲过去,哭闹着叫他的名字,“顾默!”   “不准叫我顾默!”那晚,顾默很生气。骂了她。   她很委屈,一直哭到了天亮。   回来之后,他再也不用自行车载她了。他的自行车上有了别人,他还说然然长大了,所以可以一个人回家了。   不就是女朋友么?有什么了不起?顾然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严格说起来,她比那个女孩子漂亮得多,不是吗?   于是,那晚,她想像小时候一样,爬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她的心思。   却被他冷着脸推了回去,再然后就是顾薇站在门外惊恐的看着她。还有就是妈妈的哭泣,和爸爸的愤怒。   再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顾默了。   顾默被送出国了,好多年也没有再回来。   于是,她便变得乖张了起来。变的叛逆,变得不可理喻。她总觉得,顾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回来看她。   可是,再也没有。   直到,她遇见了贺荆南。顾然记得,那天的天气也很好。贺荆南也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衫。   于是,她便追上他,说,“我喜欢你,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顾默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憔悴,再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她没有叫哥哥,而是叫了他的名字,“顾默。”   顾默抿了抿唇,像小时候那样嗔怪道,“没大没小。叫哥哥。”   顾然鼻子一酸,“大哥,对不起。”   这是她第一次和顾默说对不起,顾默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早就看开了,只是别人看不开而已。”   顿了一下,顾默又道,“贺荆南不适合你,放手吧!”   顾然点了点头。   以往。顾默不管怎么说,顾然都很固执。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话题上,她这么乖巧。   有些欣慰的笑道,“我要走了,你知道的。”   顾然眸光微微一暗,旋即笑道,“又是我连累你了。”   “没事,美国也没什么不好,我待了那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只是你,等你的事情结束了。记得去看我。”   “好!”   苏半夏一身疲惫的回到海城,先是去外婆和妈妈的坟上坐了大半天,又哭又笑的。   贺荆南在远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身后,安浩道,“一回来还没到家就来这里吹风,想关心人家就去呗,怎么?不敢去啊?”   贺荆南蹙了蹙眉,他确实不敢。   那晚和顾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苏半夏虽然说看起来柔弱,可是眼底一点也容不得沙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弄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顾然呢?”贺荆南问道。   安浩还想卖个关子的,岂料贺荆南脸色不渝的看着他,他顿时怂了。   “我说还不行吗?那天顾默不是被破例见面了吗?我听警察局那边说,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顾然说要回海城。反正她这个案子就是在海城犯的,这不,明天就会转移道海城这边来了。”   说完,安浩好整以暇的看着贺荆南,“你找她什么事?跟我说啊,我叫我的朋友帮你问问。”   贺荆南给了他一眼白眼,朝城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听说秦瑶回来了。”   安浩一听,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头一低,他说道,“我先走了。”   贺荆南这才收回视线,又看向苏半夏的方向。   第二天早上,苏半夏破天荒的没有起床,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直到小福都想要去撞门了,她才突然拉开门,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   小福吓了一跳,慌忙后退,“苏姐。您起来了?”   苏半夏点了点头,“我要去趟警察局,听说今天顾然被带回来,我去看看案件的发展。”   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件事是苏半夏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了。   点了点头,小福道,“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苏半夏说完,人已经走到了车边,打开车门上去了。   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应该人还没到,苏半夏便也不着急了,慢慢的开着车。   手机响起,琳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姐,你在哪里?”   苏半夏看了看窗外,“我也不知道,我正要去警察局。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吗?”   琳达顿了一下,“不是,您还是别去警察局了。”   “怎么了?”苏半夏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钱杉打电话回来说,那位顾小姐出事了!”   果然   那天她们回来的时候,钱杉还留在邕城。一方面是因为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另外一方面就是在那里帮她注意着顾然的事情,以免有什么变故。   “钱杉在哪里?”苏半夏慌忙问道。   “在海城人民医院,听说半路上遇见山路滑坡,押解顾然的那辆车出了问题。现在都在医院抢救!”   忙放下手机,苏半夏赶往医院。   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顾然就要被绳之以法了。这个时候,怎么会出事呢?   医院门口,苏半夏正好遇见赶到的贺荆南。   两人打个照面,苏半夏也没心情和他说话,便像个陌生人一样,自顾自的跑了。   顾然正在抢救,苏半夏一进去便看见钱杉十分抱歉的上前。   “对不起,苏总。是我的疏忽”   “不关你的事。”苏半夏心里着急,一句话将他安定下来。   本来就不管他的事,这是警察局押送的车子,他就算一早防范,也无济于事,再说了山路滑坡,这是天灾。   站定了之后,苏半夏才发现,贺存希竟然也在这里。一脸严肃的看着手术室的门,倒像是很关心顾然似得。   看见他们来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也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们几个之间就连寒暄都很尴尬了。所以。表面功夫不做也没什么。   只是,这顾然是稀有血型,要是出了岔子就麻烦了。   想什么来什么,不出一会儿,一个小护士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病人大出血,有没有家属是相同血型”   “我是!”苏半夏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我和她血型一样,抽我的血。”   小护士皱了皱眉,“你一个人的血也不够啊,算了先去验一下血吧!”   苏半夏闻言没动,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贺荆南,“顾然不能死!”   就算是要死,她也要先把她的犯罪事实交代清楚了再死啊。奶奶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而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贺荆南有办法了。   贺荆南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知道了。”   苏半夏这才跟着小护士去验血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墨也来了,在她的后面去验血的。   有了他们两个人的帮忙,苏半夏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出了手术室的时候,她还没醒。顾默走了,顾家也没有人来医院看她。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半夏觉得她可怜,但是并没有办法怜惜她。   ☆、第177章 病入膏肓   顾然这一睡,到了晚上也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贺存希早在得知顾然已经没有危险的时候,便已经走了。   现在这个套间里,就只有苏半夏一个人站在那里。当然,还有两位警察,正坐在病房得门口,守着顾然的门。   苏半夏的眼睛透过玻璃,一直看着病房里的各种仪器,仿佛能听着仪器发出来的声音。   空气十分的安静,安静的就像那些年,她每月为她献血的时候,那个房间一样。   那个时候,她以为,她只是履行协议为顾然献血。等到协议期满,便可以一走了之,其他的都可以不再去过问。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纠缠会是这么长的岁月。还好,现在就快要结束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小墨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姐,刚才抽了那么多血,你也该去吃点东西了。”   苏半夏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去吃吧?”   “不用!”小墨摆了摆手。“安浩回去叫人煲汤了,等下我们一起吃吧。”   闻言,苏半夏转头看向小墨。要知道,之前小墨跟着安浩走的时候,她还一直质疑安浩会不会给她带来幸福,现在看来,是她的眼光不好。   不过也确实,她要是眼光好的话,当初怎么会喜欢上贺荆南   叹了一口气,苏半夏道,“想不到你和安浩现在这么好,祝福你。”   “哪儿啊!”小墨顿时害羞的低下了头,“还好。”   这么一来,苏半夏哪好意思留下来了。人家安浩巴巴的回去给自己的新上任炖汤,她哪能那么没眼色。   “我突然觉得饿了,我还是出去吃吧。”苏半夏说完,不等小墨说什么,便推门出去了。   直到走到外面,苏半夏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去吃东西,索性就沿着走廊漫无目的的走着了。   想着,等安浩来了,和小墨亲热好了,她再回去。   自顾自的低着头走路,一拐弯,便撞上了一堵肉墙。   苏半夏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苏半夏顿时愣住了,贺荆南怎么还在这里?   忙后退一步,苏半夏道,“抱歉。”   贺荆南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刚抽完血,怎么不休息一下。”   苏半夏微微蹙眉。他这话说的有些暧昧,用在他们俩之间未免太熟稔了。   只是,想到那天婚礼上的事情,她并没有反驳,而是问道,“那视频的事,你事先知道吗?”   那视频的事情,起初她还以为是钱杉安排的呢。可是后来看现场的情况,又不像。问过钱杉才知道,他也不清楚。   他只是跟踪季凡,发现了几个总是在背后帮顾然做事的人的资料。想着,应该对苏半夏的事情有帮助。   谁知道。一回到婚礼现场,就发现那边出事了。   贺荆南点了点头,“是,是安浩在调查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的。”   “于是你就趁着和顾然结婚的时候放出来?”苏半夏反问。   贺荆南没吭声,但是他淡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说的是真的。   想到那天晚上,她收到的顾然发给她的短信,短信上还附了一张照片,是顾然窝在贺荆南的怀里的照片。   照片里,顾然笑的很甜美。   虽然她很可恨,可是面前的男人却让她觉得很可怕。   “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苏半夏哑声问道。是啊,不是要结婚了么?为什么还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一如当初。他明明和自己那么相爱,却可以反过来看着她死。   贺荆南见状,蹙了蹙眉,“你该知道,婚礼只是将计就计的一个计策”   “可是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啊。”   贺荆南一愣,顿时有些气恼,“是顾然告诉你的?你相信她?”   为什么不信?有图有真相。   只是,苏半夏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了。她和贺荆南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和顾然有什么,那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   思及此,她笑道,“信或者不信,和我无关。不过,视频的事情,还是谢谢你。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说罢,她转身欲走。   贺荆南却一把抓住了她,“凭什么一笔勾销?我要说我和顾然根本什么事情也没有呢?我虽然不知道那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我自己做了什么我记得很清楚。这件事,只要等顾然醒来,就一清二楚。”   苏半夏挣了挣手腕,“那就等你弄清楚了再说吧!”说完,她又觉得说错了,补充道,“弄清楚也别跟我说。”   “苏半夏!”贺荆南还要说什么,小墨突然跑了出来。   “医生,快来看看,病人醒”话还没喊完,她看见苏半夏站在不远处,忙开心道,“苏姐,她醒了。”   苏半夏和贺荆南皆是一震,慌忙跑了过去。   病房里,守着的警察因为小墨的喊声,已经进去了,看见他们一行人要进来,有些戒备的道,“几位请先出去。”   苏半夏看了一眼顾然的方向,她确实已经醒了过来,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看见苏半夏和贺荆南她们跑进来,她淡淡的睨了一眼,又继续看着天花板。   苏半夏这才道,“顾然,已经回到海城了,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我的电梯事故,我外婆的死”   顾然没理她,依旧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道,“警察先生,这人是谁?”   警察再一次上前道,“请几位出去,关于这件案子的事情,我们会等病人的病情稳定之后,好好的审讯。届时,一定会有结果出来的。”   苏半夏闻言,又打量了一眼顾然,她当然愿意相信警察的话。可是顾然看起来那么狡猾,她总觉得还会有事情发生似得。   医生从外面挤进来,证实了身份后。被警察请了进去。   没一会儿,医生便检查完毕,出来道,“病人醒来之后,整体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再在医院住两天就可以由几位带回去了。”   警察点了点头,看向苏半夏,“您听见了吧?再过两天就可以审讯了,您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到时候我们在通知您。”   那警察说的十分的客气,说完之后,才发现还有苏半夏根本不为所动。虽然没有再想闯进去了。但是她也没走。   而是,这间套式病房的外面沙发上坐了下来,显然是要在这里等了。   警察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贺荆南,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贺荆南微微摇了摇头,那警察这才走回去继续在门口那边守着,没再理会苏半夏。   门外,安浩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看见三个人并排站着,都不太开心的样子,顿时一挑眉,“怎么了?”   小墨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岂料安浩顿时惊诧道,“里面的死了?”   气的小墨瞪了他一眼,其他四位则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安浩这才撇了撇嘴,一副懒得理他们的样子,将拿来的食盒端到小墨的面前,“今天你辛苦了,赶紧补补。”   小墨看了一眼苏半夏,“苏姐,您也吃点吧?这样下去,里面的人不醒,您都病了。”   “没事,你吃吧。”苏半夏确实不想吃,她现在心急如焚。   小墨见劝解不成,她也将食盒盖上了,“那我也不吃了。”   安浩顿时一阵哀嚎,“我大老远的送过来,容易吗?你们都不吃。”   苏半夏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小墨是因为她才来的,还鼎力相助。她要是还害的她东西都不能吃,那就不好了。   索性,她深呼了一口气道,“吃吧,我们一起吃。”   小墨这才笑着打开了食盒,将里面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苏半夏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道,“吃完饭之后。你和安浩就离开。”   小墨还想犹豫,但是看见苏半夏一副,你不走我就不吃的样子,还是爽快的点了点头。   海城郊外。   贺存希从医院出来之后,便驱车来到了那里。   一栋看起来不太起眼的独栋小楼,顾薇被关在那里面已经好几天了,只留了一个小帮佣在照顾她。   贺存希推门进来的时候,顾薇正坐在窗前发呆。听见声音她回头看见是贺存希,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的表情。   不过很快,那表情便淡了下来,道,“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没什么,只是外面现在不太平。”   顾薇一愣,他说外面不太平。意思是,关她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她么?可是之前他明明说,不喜欢自己的啊?   顾薇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贺存希。   正想着贺存希已经走上前来,将一枚戒指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订婚的礼服和戒指都好了吗?今天这戒指,他们送到熹微,我就拿过来了。”   戒指?顾薇心中一阵错愕,之后便是狂喜。   “存希,这真的是我之前订的戒指吗?”   “是!”贺存希点了点头。   下一秒,顾薇突然抱住了贺存希,“存希,其实之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苦衷?”   贺存希没出声,但也没有推开她。   这下,顾薇更加确定了,她一扫心底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阴霾,兴奋的看着贺存希。脑中不由得又想起贺存希当上传承集团董事长的时候,她对他说的话。   那时候,她说,“只要是你,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是了。明明是自己说的话,怎么就忘了呢?顾薇心里一阵懊恼,旋即又更加开心的看着贺存希。   “对不起,是我之前错怪你了。”说完,她将自己的手指伸了出来。“存希,你帮我带上!”   “说够了么?”贺存希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顾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笑道,“又想吓唬我,我再也不信了。”   “够了!”贺存希一把将她的手推开,手中的戒指盒子因为大力咕噜噜的掉在了地上,而顾薇却被吓到忘记了去捡。   “是你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多苦衷?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有苦衷的?”   “戒指”顾薇愣愣的说道,“你送我戒指,你还说外面很危险。”   是啊,一个男人送给女人戒指,还想要保护她,难道不是爱吗?   “抱歉,如果是这样让你想多了的话,那么拿走。”说完,贺存希弯腰捡起地上的戒指,从窗口一把丢了出去。   外面的茂密的草丛,戒指盒子丢进去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下子没了踪迹。   顾薇拦截不成,一把抓住窗户的框架,喊道,“我的戒指”   贺存希这才看向她,“我留你在这里,只是因为顾家这次真的要完蛋了,你也知道的,顾然的丑闻现在整个网上都在传,贺家这次脸都丢尽了。我不想也跟着丢脸,毕竟你也曾是我的未婚妻。只要你不出去,没人发现你,就不会联想到你。但是一旦你出去被记者逮到。我的颜面何存?”   顾薇心下微凉,竟是为了这个?她又自作多情了。   抿了抿唇,顾薇不再吭声。   贺存希又站了一会儿,接到了一个电话便走了。   他走后,顾薇急匆匆的下楼钻进了草丛里。这栋小楼有个院子,那草丛就在院子里面,所以顾薇可以出去。   佣人劝了两句,没劝成功,便由着她去了。   虽然是秋天了,可海城还是有些闷热。草丛里蚊子特别多,顾薇找了一下午,最后脸都被蚊子咬的满脸包。才终于找到了那个盒子。   她将盒子打开,一枚善良的钻石戒指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用无数次在心里想象过的那个场景,她自己帮自己戴上了戒指。   正值太阳中天,她将手指抬起,透过太阳的光,看见手上完美切割的钻石熠熠生辉,这是她和贺存希的订婚戒指,很美。   贺存希说的没错,顾然这件事确实让贺家又倒了风口浪尖上。   从之前的贺荆南被骂成渣男,到现在的反转,顾然成了渣女。这半年来,贺家的新闻可谓是百转千回。   傍晚的时候,贺荆南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是容嫂打来的,一打过来,她便十分惊慌的说道,“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您快点赶回来。”   贺荆南心下猛地一跳,“奶奶怎么了?”   “老夫人突然昏倒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我马上回去。”   挂完电话之后,贺荆南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里等待着的苏半夏,“我有事要回去一下,我叫小福来陪你。”   苏半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贺荆南抿了抿唇。看向身后的两个警察。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贺家老宅,老夫人突然间昏倒,确实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贺荆南赶回来的时候,贺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容嫂找了医生过来,老夫人已经醒了,但是不让医生帮她检查,她坚持说自己吃了药已经好了。   贺家的人都知道,老夫人一直以来精神状况都不太好,所以大家也都不敢强迫她,只是在外面好言相劝。   何晨有些担忧的看着老夫人,“要不,您还是接受治疗吧?您的病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何晨虽然是顾然负责带来照顾老夫人的,但是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又是医生,是真心的去建议老夫人接受治疗的。   老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的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别说了。”   何晨只好叹了一口气,又拿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看见贺荆南回来,容嫂便将事情说了一边,贺荆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带医生回前厅,我劝劝奶奶。”   “可是”容嫂犹豫道。“可是老夫人刚才真的很严重,需要马上看医生。”   贺荆南有些不悦的皱眉,“你也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的,她不愿意的事情,你越是强迫不是逼她吗?好了,先带走。”   容嫂这才低下了头,将医生带回了前厅。   贺荆南又看了一眼一直围在外面的佣人,道,“你们也都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佣人也应声走了,贺荆南这才敲门,“奶奶,我是荆南。”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向何晨,“去开门吧。”   屋内,老夫人半靠在床上,含笑看着贺荆南。   贺荆南上前两步,像从前那样哄着她道,“奶奶,你生病了,要是不吃药,爷爷就生气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何晨,“你先出去,我和荆南聊聊。”   何晨应声而去,倒是贺荆南,先是楞了一下。旋即笑道,“奶奶,您您好了?”   老夫人闻言,冲他招了招手,“荆南,过来奶奶这里。”   贺荆南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奶奶,你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就刚才吧!”老夫人半真半假的说道,“大概是昏迷的摔了,就一下子明白了。”   贺荆南有些将信将疑的,不过难得看见奶奶高兴,他也没有拆穿,顺着她道,“那就好了,您这段时间,我很担心。”   “奶奶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自己啊,才让奶奶担心呢?当初不是给你安排好了,你继任董事长的吗?怎么生了那么多变故?”   贺荆南眸光一黯,“爸爸的股份,全部都到了存希的名下”   他说的淡淡的,老夫人却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怪你爸爸,他也确实是太偏袒存希了。”   贺荆南其实已经知道了贺承厚那股份的事情。是因为潘慧贤和贺成材下了一点手段的缘故。只是现下,他又不想和老夫人解释了。   老夫人刚醒过来,这些烦心事,说了无益她的身体。   “没事,我不怪谁。爸爸有他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你这样想就好了,我给你留的那本相册你看见了吗?”   贺荆南点了点头,“看见了。”   “看见了就好,收好它,很快就能用上了。”   贺荆南一愣,狐疑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老夫人自嘲一笑,“有些事情很明显,虽然我之前糊涂了,但是我还是想得通的。”   “我心里有数、奶奶您放心。”   不管怎么样,老夫人醒过来的事情,让贺荆南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从小,他就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   奶奶一直都在背后保护着他,他岂会不知道呢?就算现在,不需要保护了,可是奶奶在,他的心里总还是有些依仗的。   看着奶奶睡着,贺荆南踱步出去。   何晨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地面不知道想什么。   贺存希走到她的身边站定,“奶奶是不是早就醒来了?”   何晨一愣,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是的,老夫人早就醒来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那么这阵子发生这么多事,奶奶肯定跟着操心了。怪不得,今天就晕倒了。   贺荆南心下不由得有些自责,早知道,他应该先想办法安抚一下奶奶的。   何晨则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老夫人的病情告诉贺荆南。虽然她答应了老夫人帮她保密,但是医者父母心,她身为医生不能看着病人死去。   “奶奶身体怎么样?”贺荆南突然问道。   何晨正在想这个,一下子便卡住了。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十分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也确实事情比较多的缘故。   老夫人的病情发展比她想象中的要快,而且来势汹汹。要不好好调理医治的话,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思及此,何晨终究还是开了口。   “老夫人情况不好,而且很不好。”   贺荆南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何晨这才将自己的来历,和这一段时间老夫人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当然,她没有说自己是苏半夏带来的,就说自己是老夫人自己想办法弄进来的,就是为了掩饰她的病情。   贺荆南十分的震撼,他没想到,奶奶已经病入膏肓了,而他却懵然不知。   ☆、第178章 你要我怎么帮你欺骗她   听了何晨的话之后,贺荆南十分的自责。..   从他进入贺家,这么多年来,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奶奶了。这些年要不是奶奶处处为他安排,为他操心,或许他早就在潘慧贤一直以来的针对之下,失去了方向。   可是,现在她老人家老了,他却完全没有尽到一个孙儿的责任,将她一个人丢在老宅。   思及此,贺荆南懊悔万分。   闭了闭眼睛,他看向何晨道,“你说你是学过医的?”   何晨点了点头,“是的,在来到贺家之前,我一直在国外的医院,专门从事这一方面的疾病临床研究。”   贺荆南点了点头,“那你的看法,奶奶的病情,现在应该怎么样治疗?”   “手术,但是风险很大,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有极大的可能下不了手术台。还有就是化疗,这个风险相对小。但是很痛苦,只能适当的延长寿命。”何晨其实说这话也很纠结,她明白老夫人一直以来的心愿。   她自知命不久矣,所以不肯接受手术。她怕的就是万一自己下不了手术台,那么她的心愿,怎么完成。   贺荆南抿了抿唇,眸中带着浓浓的心痛和后悔。   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卧室里,老夫人已经睡着了,看起来十分的安详。   贺荆南缓缓的走进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一点,更轻一点。就像小时候,她老人家总是担心会吵醒他,而刻意放轻了脚步一样。   行至床前,贺荆南静静的看着老夫人睡熟的脸。岁月在她老人家的脸上沾染上了沧桑的痕迹,就连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都已经花白了。   拉了凳子坐下,贺荆南在老夫人的床前坐了整整一夜,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早上。   奶奶一醒过来,便看见他坐在床边,嗔怪道。“守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了。”   贺荆南笑道,“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您不是也这样守着我么?”   闻言,老夫人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知道你有孝心了,只是公司的事情还很忙,你去忙你的吧,不要管我了。”   贺荆南不语,他在想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奶奶同意,接受治疗的事情。   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老夫人又道,“你补办那场婚礼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为了半夏那个孩子,本来我是很不赞同的。不过,既然做了就做了,半夏是个好孩子,你以后要好好的对她。”   贺荆南点了点头,“好。”   “还有”说到这里,老夫人顿了一下。“记住奶奶说的话,传承是贺家几代人的心血,存希太年轻了,也太意气用事。传承在他的手里不会有好结果,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记得要想办法把传承接过来,好好的发扬光大。”   老夫人循循教导,完全毫无保留,就像是在交代身后事一般。   贺荆南心下酸楚,静静的听她说完才道,“我在美国那几年,认识了不少专业的医生。奶奶,我送你去美国好不好?”   老夫人一顿,“你知道了?”   不等贺荆南回应,老夫人笑道,“我都一把年纪了,不想再离开这片故土了。你爷爷就是在这里走的,万一我离开了,你爷爷就找不到我了。”   “可是。奶奶”   “我心意已决,你别再劝我了。你知道我的心思都在传承上,那也是你爷爷的期望。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像是累了。老夫人打了个哈欠,叫道,“何晨,是不是该吃药了?”   门外,何晨应声走进来,冲着贺荆南点头示意了一下。才走过去拿起今天的药,倒了温水。   老夫人吃下药,又看向贺荆南,“行了,你去忙吧,我这边不就别担心了。”   贺荆南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对她的性子再理解不过。她五十岁就开始掌管传承,办事说话从来都是雷厉风行。   不愿意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无法改变。   或许,他应该去找赵医生聊聊了。   直到贺荆南出去,老夫人才看向何晨,“是你说的?”   何晨忙歉意道,“对不起,老夫人,我是医生”   闻言,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我这情况也瞒不了多久了。”   说完,她自己掀了被子躺好。“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贺荆南从老夫人的房间出来之后,便一直朝大厅那边走去。   行至车库,看见贺存希的车子不在。这才想起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贺存希。   反倒是容嫂,俨然一副掌管着贺家的状态。   贺荆南蹙了蹙眉,打开车门驱车朝着医院而去。   行至半路,电话响起。是公司打来的,他的新助理。   一上来,他便道,“贺总,不好了。”   越是这个时候,贺荆南反而正了正神色,才道,“怎么了?”   今天贺董一回来,就召集了各股东召开了临时会议。说是上次提出的关于您利用职权,和本草集团的合作问题,有了新的证据。   现在股东那边,全部都很生气,说要将你从公司开除出去。   闻言,贺荆南眯了眯眼睛。怪不得。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在消失状态,原来是趁着他不注意,想要从背后给他一刀。   “是什么证据?”贺荆南问道。   “是”助理说道,“是宋媛。”   宋媛?   “宋媛拿出了很多,据说是您和利用职权所做的一些有害于公司的证据。因为她是您的秘书,所以可信度很大”   贺荆南没有出声,但是助理越说,声音却越来越小。   隔着电话,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贺荆南身上的怒气。毕竟被信任的人背叛,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蒋老呢?”贺荆南突然问道。   “听说,好像是昨天出了车祸,现在还在昏迷”助理说道。   须臾。贺荆南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   说罢,他调转车头朝着传承而去。   传承集团,贺荆南一进门便直接闯进了会议室的大门。   宋媛作为一个证人,堂而皇之的做在贺存希的下首,然后才是各位股东。   贺存希环视了一圈,来参加会议的股东,全部都是贺存希有把握对付的小股东。说这不是一场蓄谋好的计划,都没人相信。   贺荆南的到来,让本来群情激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媛的目光和贺荆南的一接触。便快速的转开头。不过,不愧是奶奶亲自训练的人,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怯意。   贺荆南转过来看向贺存希,“我听说,贺董在开会讨伐我,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贺存希轻笑一声,“贺总言重了。本来,这场会议,你才是那个主角。只是最近你太忙了,我们这不是打算一切都有了结果,再通知你嘛。”   贺存希说的斩钉截铁,全然不似以前在他的面前刻意表现兄弟情深的感觉。在这一刻,贺荆南才有一种,他们是敌人的感觉。   敛下心思,贺荆南才问道,“那现在,有结果了吗?”   闻言,众人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才看向贺存希。   贺存希则是看向宋媛,“宋媛,你拿来的证据,给贺总看看。”   宋媛垂下眸子,将手中的文件袋往前推了一下,堪堪落在贺荆南的面前。贺荆南拿起来翻了几页。   确实,是关于他的一些证据。都是他进入任职总经理以来,所做的每一件案子。然后,每一件案子都被整理出了所谓的损害公司利益的证据。   乍一看,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宋秘书,很好。”贺荆南不禁赞了一声,“不愧是我的秘书,心思很细腻。”   闻言,宋媛抬眼看向他,“多谢贺总的夸奖,我早就劝过您,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虽然我现在被您开除了。但是我在传承集团这么久,对公司的感情也很深厚,我不想看见集团因为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上不好的道路。”   宋媛说的很是深明大义,听在贺荆南的耳中确实莫大的讽刺。   贺荆南环视一圈众人,突然问道,“蒋老呢?”   贺存希一愣,即刻便有人回答道,“蒋老昨天回去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   “意外?”贺荆南刻意拉长声线,颇有深意的重复了一便,然后才看向贺存希道,“贺董也觉得是意外吗?”   贺存希别开头,笑道,“贺总的意思,难道不是?”   “我可没说,只是奶奶信佛,我小时候也跟着看了不少。佛家说,做人要坦荡,光明磊落,切不可做危害他们的事情,否则死后便会下阿鼻地狱”   贺荆南话未说完,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已经心虚的低下了头。   心下了然,贺荆南又看向贺存希,“我记得你以前每年都会去佛缘寺住一段时间,想来你一定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贺存希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表情。   “贺总,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刚才股东们讨论的结果,也出来了。公司的员工手册上说的也很清楚,关于损害公司利益的人,开除处理,通告一会儿我叫人打下去。”   “好!”贺荆南点了点头,旋即起身便走了。   直到他走出去,会议室里才集体松了一口气。有几个心虚的人,还以为贺荆南会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谁知道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私下里,有人道,“吓死我了。”   “可不是,还以为又要那咱们开刀呢。”   “你们懂什么,这肯定是证据在册,他无话可说了。”   反而是,贺存希有些担忧的看着贺荆南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道,“宋媛这次能站出来为公司效力,我很欣慰。”   宋媛闻言,有些期待的看着贺存希。以为他会说出,让她回到公司工作的事情,岂料,贺存希说完这段之后,便绕开了这个话题。   直到散会,他也没有说。   地下车库,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宋媛有些闷闷不乐的扯了安全带系好,贺存希问道,“想吃什么?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西餐。”   宋媛摇了摇头,“不用了,送我回家就可以。”   “怎么?生气了?”贺存希问道。   宋媛没有回应,而是别开头看向窗外。她以为。她背叛了贺荆南,利用以前工作的职权,整理了一些看起来像是罪证的证据出来,就能得到贺存希的真心对待。   只是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连以前的上司都害,所以不想留我?”   “没有。”贺存希说道,“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就实话说了。我想留你在公司,但是你也该知道现在在这风口浪尖上,你回去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你还是举报贺荆南的人。虽然他被开除了,公司里还是有很多他的心腹,你去了压力会很大,我是为你着想。”   “真的?”宋媛听他说的十分的合理,狐疑道。   “当然是,你别胡思乱想了。以前不是很聪明干练的吗?怎么现在就犯傻了?难道真是爱情里的女人喜欢胡思乱想?”   宋媛闻言,脸颊一红。“贺董这是什么意思?”   贺存希粲然一笑,“你说是什么意思?”   宋媛甜蜜一笑,忙岔开话题,“不是说要去吃饭?”   “好,马上去。”   说完,贺存希才渐渐敛去调笑。认真的开起了车子。   贺荆南从传承出去之后,先是回了一趟公寓,将奶奶之前留给他的相册翻了出来。看了一会儿,他才拨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位律师便登门。两人在书房里聊了很久,律师才告辞而去。   紧接着,贺荆南也下了楼。   韩嫂见状,忙道,“先生,您还要出去吗?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贺荆南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准备了什么晚餐?”他问道。   这还是第一次。贺荆南问她准备什么晚餐。以往他都是直接过去吃,或者直接不吃。   愣了一下,韩嫂道,“都是您平时爱吃的菜,不过今天多了一个黑鱼汤。”   贺荆南点了点头,“把汤装好,我带走。其他的你自己吃吧!”   韩嫂还想问,可是看他自从进门,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尤其是刚才那律师走了之后,他看起来更加疲惫了,便没有再多问。   医院。贺荆南站在病房外面,看见苏半夏一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里间的方向。   顾然还在睡着,外面两个警察也在守着。   早就知道苏半夏太固执,可现在看样子,更加的固执了。   看了好一会儿,贺荆南才拦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将手里的汤递给她,“麻烦你把这汤交给里面的那位小姐,就说是小福送来的。”   小护士点了点头,接过汤去了。   贺荆南这才转身,朝着医生办公室那边走去。   赵医生刚下了一个手术,整个人还有些疲惫。   看见贺荆南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当即调侃道,“怎么?又被咬了?”   贺荆南苦笑一声,心道现在连靠近一步她都避如蛇蝎,还咬什么?   见他笑的难看,赵医生心下也有些了然,便转移了话题。“找我什么事?”   贺荆南这才将何晨给他的之前奶奶检查的报告拿出来,递给赵医生。   赵医生接过看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震撼,“这老夫人怎么会生这么严重的病?”   “早就有了,她老人家一直不肯说,不愿意让我们为她担心吧。”说起这个,贺荆南就十分的懊恼。   “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她老人家不愿意离开海城,我就想问问你,要是不离开海城,就在你这里,能不能找一个这个方面权威的医生照顾她老人家,让她少受一些病痛?”   赵医生点了点头,也有些沉重。他和贺家的缘分也不少年了,和老夫人认识也很多年了。记忆里,那是一位十分和善的人。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就负责劝她过来接受治疗就好。”   “谢谢你了,赵医生。”贺荆南说道。   回到病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这会儿,就只有一个警察留在那里,另外一个大概是去休息了吧?   苏半夏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刚才他叫人交给她的保温盒,就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放着。   贺荆南走过去伸手试了一下,那保温盒的重量轻了,看样子那鱼汤她已经喝了。   稍稍放下了心,贺荆南这才看向苏半夏。   大概是太累了,她好像睡着了,只是眉宇间还是带着愁绪。   虽说海城不太冷,但是怎么说也是秋天了,又是晚上。   贺荆南脱下外套将她盖好。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下。   须臾,一个脑袋便直直的歪了过来,贺荆南低头看着她光洁的额头,任由着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一会儿,身后的那位警察走了过来。   “贺先生,嫌疑人想要见你。”   贺荆南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里间,一直躺在那里不动的顾然。   这会儿,她好像醒过来了。他看过去的时候,顾然也刚好看出来,目光落在他和苏半夏之间,冷冷的。   贺荆南点了点头。“好。”   将苏半夏安置好,贺荆南抬步走了进去。   顾然这次车祸其实伤的挺严重的,所以虽然各项指标都恢复过来了,但是人还是很疲惫,基本都在睡着。   中间有好几次醒来,她都看见苏半夏坐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她只能不动声色,默默的等着。   爸爸说了,顾家不会弃她于不顾,会想办法让她出去的。   虽然这个承诺,在得知顾默要走的时候,她都已经开始动摇了,而且。回到海城这么久,她做手术顾家都没一个人来。   她本不应该再抱希望,但是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个希望了,她不想放弃。   不然,她拼尽全力要求回到海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好几次,她都在想。倘若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好好的做人,不再那么执着了。   只是,刚才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贺荆南和苏半夏两人相互依靠着坐在那里。苏半夏的身上,还披着贺荆南的外套。   她心里那点淡下去的欲望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凭什么她要放弃。而那个半路出来的女人就可以和贺荆南在一起?   再一想到自己在婚礼上的奇耻大辱,顾然便咬了咬牙。   贺荆南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是一片冰冷。   只是这个表情,她已经看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做吧!”顾然有些虚弱的说道。   贺荆南没理她,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脸,“你叫我进来,要说什么?”   “不说什么,好歹我们也是夫妻。我现在又在病床上,难道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我这些年为了做了那么多,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是!”   顾然一愣。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把利剑穿透。他竟然如此决绝的便将她这么多年的真心否决掉了。   冷笑一声,她说道,“非要这么绝情吗?”   这一次,贺荆南没理她。很显然,他已经不耐烦,不想和她扯这种话题了。   顾然抿了抿唇,才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贺荆南终于收敛了刚才的那些烦躁的情绪,看向她。仿佛在等待着她说出真相。   顾然冷笑一声,“你这么着急想要知道,是不是想和苏半夏解释清楚?然后你们就一脚把我踢开。然后双宿双飞对吗?”   贺荆南蹙了蹙眉,“你我心里都清楚,那晚并没有发生什么。”   顾然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是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你,难道不是吗?不然你又何必来找我?你想让我帮你解释?”   贺荆南不语,他确实想过,不过又被自己否决了。   顾然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条毒蛇。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吐出性子来给你一口,根本不足为信。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闻言,顾然哈哈大笑,这笑声惊动了外面守着的警察,也将睡得不沉的苏半夏吵醒了。   贺荆南背对着这边并未察觉,但是顾然却发现了。   诡异一笑,顾然道,“那晚的真相,不就是我们在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一夜。我那么爱你,你要我怎么帮你欺骗苏半夏?”   ☆、第179章 都错了……   顾然的话音刚落,贺荆南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正常。果然,这个女人一点也没有愧对他对她的定位。   她确实像是一条毒蛇,这不马上就给他一口。   看她目光看着的方向,贺荆南大概已经感觉到苏半夏醒来了。   只是,现下不能解释,多说多错。   索性,他轻哼一声,“你这种把戏,还想玩多久?”说罢,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来。   身后,顾然有些痛快的说道,“是不是把戏,你们心里清楚。”   苏半夏果然醒了,因为睡得不好,又是突然被吵醒。其实并没有听见他们为了什么而争执,只是隐约听到了帮你欺骗苏半夏这样的话。   正在思虑是什么意思,贺荆南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目光相对,贺荆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能察觉到她眼中的迷茫,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稍作停顿,便离开了。   苏半夏抬眼看了一眼里间的窗户。顾然好像又睡过去了。   苏半夏看了一眼守在门外那个也有些昏昏欲睡的公职人员,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医院门外,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停在一个昏暗的角落。   里面的男人目送着苏半夏径直离开,才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在车内响起,男人拿起电话接通。“想办法散播一点信息出去。”   “什么信息?”电话那端问道。   “就说,顾家放弃了顾然,她心灰意冷,已经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   闻言,电话那端稍稍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想钓鱼?”   男人没有回答,只淡淡一笑。   翌日,苏半夏起床后,并没有直接去医院。   昨天她临走的时候,已经问过主治医生,知道顾然这几天是无法出院的。她那样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公司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处理。   所以,今天她直接去了公司。   刚进办公室,琳达就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恭喜苏总。”   苏半夏一愣,“恭喜什么?”   “当然是您外婆的案子啊。不是说嫌疑人已经决定认罪了吗?苏总,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一个人高兴呢?”   “什么?你说犯罪嫌疑人要认罪?”苏半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琳达,明明昨天她回来的时候,那边还还死扛着呢。   她想着,大概顾然还在等顾家出手救她呢。   “不会啊,您没看早上的新闻吗?”说罢,琳达便将一边的报纸拿了过来。“您看,这是今天的早报。”   苏半夏立刻接过去,在二条那里果然有这个新闻。   再看了一眼报纸的名字,这并不是顾家的报纸,而是海城另外一家早报。   那报纸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说顾然在医院里配合态度良好,已经准备认罪。一切都等着她恢复身体出院后,就可以水落石出。   完毕之后,报纸上又把海城警察局夸了一边,说他们敬业积极,办案如神。   苏半夏合上报纸,“这也太官方了,不对劲吧?”   琳达挑眉,“就是官方的才对呢,不然他们这不是自己打脸么?”   说的也是,苏半夏突然有些兴奋了起来。难道顾然昨天和贺荆南聊过之后,就开窍了?   只是,想到昨天自己听到的那句,欺骗苏半夏。她就又皱了皱眉,难道这只是他们之间的一场计划?   不,不可能!苏半夏不愿意这么想。   抬眼看向琳达,“我今天有几个行程?”   琳达想了一下,立刻报上。苏半夏听完之后,取消了几个不太重要的,然后马上钻进了工作中。   她要马上做完事情,去医院确定一下。   而顾家此时。却是一片狼藉。   自从上次被学校停职之后,顾天佑最近一直都在想办法扭转自己的形象。   只是,找了很多昔日的同僚,想要他们帮忙担保都没有什么效果。偏生儿子走了,两个女儿,一个被抓,一个失踪。   他自己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去管了。   顾天佑看完死对头家的报纸,气的火冒三丈。   这个女儿,当时不是说好了,他会想办法抱住她。怎么这么快就认罪?还是通过这种方式,这是要海城每个人都知道,他们顾家有个杀人犯的女儿。   以后,要他如何在海城立足?   这下,他更不会为顾然做任何事情了。顾家就此走向了渐渐衰亡的道路。   而另一边的贺家,贺存希今天并未急着去公司。   昨天将贺荆南开除之后,他一回到家里就听容嫂说起之前老夫人昏倒的事情。   想到那天自己在树后听到的话,他一大早起来便去了后院,装作毫无所知的对着呆呆的老夫人说着话。   “奶奶”贺存希一副和从前一样,温文和善的表情坐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心下有数,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脑筋不太清楚的样子,淡淡的笑着。手里捧着一张贺家老爷子的照片。   贺存希也不拆穿,只自顾自的说道,“奶奶,您还不知道吧?哥因为损害公司利益,已经被公司开出了。”   闻言,老夫人握着照片的手一紧,旋即又放松开来。   像是听到什么感兴趣的事情的样子,跟着重复了一便,“荆南”   贺存希抿了抿唇,脸上划过一丝不悦的情绪。   “您一直说,传承是为哥而留的。可是现在您看到了吗?他根本就不关心公司,就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将公司的利益置之不顾。奶奶,您是不是很后悔,您的决定错了。”   “错了”老夫人又跟着念了一遍,让人听不出来她只是重复,还是回答。   贺存希还想说什么,容嫂在外面喊道,“二少爷,您在里面吗?”   贺存希闻言蹙了蹙眉,容嫂是知道他来这里的,按理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她不会来喊他。   所以。他当即咽下了要说的话,起身道,“奶奶,我改时间再来看你。”   说罢,他起身出去了。   何晨看着贺存希走开,忍不住的感慨道,“其实二少爷蛮好的,您看您一直装作糊涂,他还是对您很尊敬。”   老夫人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你不明白。”   贺存希出来之后,容嫂忙道。“刚才您的秘书打电话过来了,还有一位姓宋的小姐。您的手机没有带,我怕耽误您的事情,就接了,他们好像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什么事?”   “顾小姐的事情、”容嫂说道。   贺存希顿时有些急切,脑中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顾薇,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过转念,又被他自己否决了。   顾薇在他安排好的房子里,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可能是宋媛和秘书打给他。不是顾薇。很明显,就是顾然了。   “她不是在医院里吗?出什么事?”   容嫂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话说完,容嫂便将手机递给了贺存希。恰好又一个电话进来,贺存希忙接通。   电话是秘书打来的,一接通他便道,“不好了,贺董。那个女人可能要坦白了。”   贺存希一愣,“你怎么知道?”   “今天的各大新闻都出来了。而且我们暗中在医院里守候的人也说,昨天贺荆南进了病房,和顾然聊了很久,后来苏半夏和贺荆南相继离开了。”   本来,新闻上说的,贺存希还有些不信。   但是,苏半夏那么重视她外婆的案子。甚至,为了保住顾然的命,不惜给她输血,不就是为了留她的命为她外婆讨回公道吗?   那么轻易就从医院离开,确实有些不对。   “怎么办?需要我们做什么吗?”秘书问道。   “先别管,再让他们多跟两天。不是说,她还没那么快出院吗?”贺存希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   容嫂见状一脸担忧,“二少爷,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贺存希摇了摇头,“没事,我先去公司。你在家里,看好奶奶,记住,如果贺荆南回来,别让他带走任何东西,最好也不要让他接近奶奶。”   容嫂虽然也不喜欢贺荆南,但是这个要求她还真的难办。   贺荆南是贺家的长孙,她怎么可能拦得住。   贺存希显然也知道容嫂的顾虑。忙道,“就说是我的意思,背叛传承,就不再是贺家的人。”   这就严重了,容嫂惊诧的快速扫了一眼贺存希,点头道,“好的。”   贺存希的车子开出了贺家老宅,才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宋媛。   “你找我?怎么了?”   宋媛在那端有些担忧的说道,“没事,我就是看了新闻。看见顾然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对传承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其实,宋媛只是因为贺存希昨天看她做完证之后,就没有再怎么理她。这让她十分的苦恼,又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找她。   于是,便借着这个新闻,给他打个电话而已。   贺存希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旋即道,“没事,不会有影响。你的事情,我记在心上,你别着急。”   淡淡的两句,算是安抚。   宋媛点了点头,“嗯,我信你。”   挂断电话之后,贺存希看着电话,自嘲一笑。好久都没听见有人这么诚恳的说信他了。   回到公司,秘书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没再说顾然的事情,贺存希一上来就问起了贺荆南。   “昨天,他从传承出去之后,去了哪里?”   秘书道,“先是回公寓里待了很久,然后又去了医院。”   “就这样?”贺存希蹙了蹙眉,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去公寓拿了什么东西了么?”   秘书想了想道。“听跟踪的人说,从公寓出来,他拿了食盒。好像是装了什么东西,拿去医院给苏半夏了。”   贺存希轻笑一声,这个哥哥哪里都好,就是太长情。现在想来,顾然这个女人还很是蠢得可爱。   之前,她使了点小手段,贺荆南就和她和好了。她竟然信以为真了,其实这从来都是贺荆南的计策吧?   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混淆他的视听,还有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苏半夏那个女人吧?   “他没想办法联系蒋老吗?”   “没有!”秘书道。   “行,你们继续跟着,不要放松。”   医院,苏半夏刚走到顾然那套房的门口,便被人抬手拦住了。   苏半夏这才发现,在门口守着的人多了两个。   之前,她还可以在套间外面的沙发上等着,现在连房门都进不去了。   尝试着报出自己的名字和遭遇,看看能不能进去。可是那两人完全不给面子,到最后也没让她进去。   想来,是因为今天的新闻吧?所以。顾然真的要认罪了么?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所以才特意增加了人手在这里保护?   现在想来,也就只有这个说法了。想到这里,苏半夏心里又涌起了一层希望。   这个好消息,苏半夏恨不得马上就去告诉外婆和妈妈。转身正要走,迎面看见贺荆南和赵医生走了过来。   赵医生是外科医生,所以这次顾然的手术也是他负责的。   两人一路走过来,赵医生殷切的看着苏半夏,“苏小姐。”   苏半夏认出他是当初为自己手术的赵医生,也不好太强硬,便礼貌的回道。“赵医生,您好。”   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又问道,“不知道顾小姐的病情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赵医生闻言,一脸的轻松。   “顾小姐身体好,恢复得也好。今天警察局有人已经去问过我,我也已经说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苏半夏顿时欣喜不已,要知道她昨天还听说短期内无法出院呢。今天就来了这么大一个反转,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外婆的案子水落石出。苏半夏恨不得马上给赵医生鞠一躬。   “当真?”一直没说话的贺荆南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你那每次不是被撞就是被咬的来我这里,我不也马上让你起死回生了么?”   贺荆南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顿时有些懵,愣了一下才严肃道,“赵医生!”   赵医生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半夏。   苏半夏被他看得,忽而想起赵医生这两句话说得好像是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头,“抱歉,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苏半夏便逃也似得走了。   赵医生看着她飞快的脚步。不由得看向贺荆南调侃道,“我看你长的也挺好看的,怎么把那小丫头吓成这样?”   “她难道不是被你吓的?”贺荆南才不背这个锅。   “怎么可能?我这么慈祥。”赵医生才不信,“就是你太严肃了,你应该多笑笑。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   贺荆南无语,他怎么想起来和这位为老不尊的人争辩的?索性闭上嘴巴,转身走开了。   赵医生还在念,“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男人,哪个能每天对着一堆冰块过日子?心都冰凉了,你说是不是”   岂料。一转头,身后的人已经走出了老远。   赵医生撇了撇嘴,“臭小子,活该你被嫌弃!”说罢,他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两人走的匆忙,全然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巨大的柱子后面,有人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了去。   那人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苏半夏转了一圈回来,走廊上已经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沿着走廊便往回走。本来。知道案子明天就会有进展,她应该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养精蓄锐好,为了明天奋斗。   可是,谁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兴奋了起来。反正睡不着,她就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回想起自从外婆去世之后,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苏半夏心里感慨万千。   还好,上天没有让外婆的冤屈永远沉睡下去。感谢上天。   正想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半夏,你怎么会来医院?”   苏半夏闻言抬眼看向来人,不是芳姐还会有谁。   一段时间不见,她看起来好像憔悴了不少。想起前阵子,她曾经打过电话给苏半夏,说是苏国锋病了。   要她到医院看看,被她拒绝了。   果然,下一秒芳姐的眸中划过一丝欣喜的情绪。“你是来看你爸爸的吧?是不是没找到在哪个病房?我带你去。”   说着,她就要伸手来拉苏半夏。   苏半夏一缩手。躲开了她的热情。   “芳姐,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不是来看望他的。”   “半夏”芳姐一副十分无奈的语气说道,“父女之间,哪有多大的仇恨?我上次也说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并不是你爸爸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不好?”   苏半夏看着芳姐‘贤惠’的脸,总是下意识的想起,当年她跟在妈妈身后的情景,实在无法释怀。   咬了咬牙。她看向芳姐。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代替苏国锋?”   芳姐顿时噎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半夏,你变了好多。”记忆里,苏半夏分明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生,跟人说话从来不会大声,也从不跟人吵架,更加不会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你死过一次,你也会变!”苏半夏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又站了一会儿,芳姐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觉得我是小三。其实在你妈妈之前。或者说更早,我就认识了你爸爸。”   苏半夏没吭声,任由着芳姐说了下去。   原来,芳姐和苏国锋从小就认识了。那时候苏国锋还没去中药世家,也没有遇见苏半夏的母亲。   他和芳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后来,苏国锋一家人出了变故,只剩下了他一个。为了生计,他辗转离开了家乡,到了海城。   再然后,就是成为了中药世家的上门女婿。继承了中药世家。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家庭变故,导致苏国锋十分的自卑。   他还一直都很介意自己是个上门女婿,所以活的很拘谨。偏偏苏半夏的母亲,又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   她天赋才华,一心都在中药上,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苏国锋的心理变化。   直到后来,苏国锋遇见了苏忍冬的母亲,然后出轨了。她才更加的失望,便真的不再管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芳姐来到了海城,无意间被苏半夏的母亲带回家。   儿时的情谊再次相遇。他们都很高兴。但是碍于苏国锋已经结婚了,他们也只是像朋友一样在相处。   直到苏半夏的母亲去世之后,他们才慢慢的在一起。   芳姐说完,十分期待的看着苏半夏,“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母亲,你爸爸他也是太苦了”   苏半夏蹙了蹙眉,“他苦就可以出轨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出轨是事实,其他我不想听。”   芳姐这才闭了嘴,怏怏的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苏半夏看着她走到走廊的尽头。又拐了个弯。想了好一会儿,还是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   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几分钟,芳姐在一个普通单间门口停下了脚步,开门走了进去。   苏半夏忙走过去,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静静的看着单间里的病床。   苏国锋果然病了,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看见芳姐进去了,他抬起头冲她露出了一个很真心的微笑。   苏半夏心下一颤,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苏国锋笑的那么自然。记忆里,他一直都是很谨慎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赘的关系。反正苏半夏没见他这样自然又放松的笑过。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是为妈妈不值,还是为其他的。   心里百转千回,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最后腿都麻木了,她还是没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顺着走廊又走回去,才发现这会儿已经是夜宵时间了,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了,真没想到她竟然不知不觉站了那么久。   走到顾然那边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两位警察不在了,门开着,只剩下里面留着一个,在那里打盹。   苏半夏走过去,透过门框看了一眼。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她本以为是来往的病人家属。   只是,那脚步声越来越奇怪,下意识的回头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后脑勺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苏半夏便晕了过去。   ☆、第180章 毁了这张脸   是夜,贺荆南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手机,一只手在桌沿上,轻轻的敲打着节奏。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他从容接过,   那端传来安浩有些焦急的声音,“不好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他们行动了?”   “确实行动了,比我们预期的要早,有些东西都还没安排好。”   “没事,你们之前安排的人就足够了。他明知道顾然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所以不会对她做什么。”   顿了一下,贺荆南又道,“苏半夏呢?”   安浩呼吸一窒,颤抖着声音道,“也被带走了。”   “什么?”贺荆南霍的一声坐正身子,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不是安排了人,想办法不让她靠近医院的吗?”   “确实安排了的,她去了医院,但是在病房门口就被挡回去了。后来她就不见了,我们都以为她已经走了。谁知道,半夜的时候。她又突然回来了。正好这时候”   不等安浩把话说完,贺荆南已经慌忙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出门。   “现在那些人到哪里了?”   安浩抿了抿唇,“刚才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朝着郊区那边去了。”   “马上截住他们!”贺荆南毫不犹豫的说道。   “截住?”安浩愣了一下,“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不就是想让贺存希原形毕露的么?现在他已经开始了,我们现在截住,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说!截住他们!”仿佛是不愿意再听安浩多言,贺荆南严肃的说道。   “好,好好!”安浩见状,也不再劝他。反正这个人,从小到大,他做好决定的事情,从没有他能劝动的。   说完,安浩便挂断了电话,马上安排去了。   贺荆南已经下了楼,韩嫂被他的动静吵醒,出来道,“先生,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嗯!”贺荆南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人已经出了门。   韩嫂见他神色凝重,心下也隐隐的生出一丝担忧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荆南心急如焚。如果说,贺存希知道顾然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的话,他也肯定知道,苏半夏对他的意义有多么的重大。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之前,他才会将计就计,和顾然演了那么一段时间夫妻情深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贺存希的注意力。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出差的时候,和顾然的意外,是他没有料到的。所以后面的婚礼和婚礼上揭穿顾然的事情,也是临时决定的。   严格说起来,这么一来对他的计划其实影响不大,反而还会有促进的作用。   就像这次,顾然在警方的手中,他只是放出了一个小小的顾然想通了的消息,就让贺存希乱了阵脚,开始行动了。   只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苏半夏会被他们抓走。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不会为了不让贺存希看出破绽,只安排了两个人挡住她。   他应该,安排多几个人暗中跟着她。亦或者是,直接将她绑回来,看在身边。   事到如今,贺存希有了苏半夏这个筹码。为了报复他,他一定会极尽所能的折磨。   车窗外,突然下起了瓢泼下雨,似乎是在预示着某一种沉闷的结局。   深呼了一口气,贺荆南一脚踩下了油门,开到了最大码,朝着安浩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安浩这会儿正在和安排追出去的人联系着,只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了大雨,信息中断了。他忙活了老半天。根本联系不到人。   突然,贺荆南推门进来,带了一身水汽。   一进门,他便十分凝重的看着安浩,“怎么样?”   安浩手一抖,刚挂断的手机,差一点掉下地。他现在真是心虚的很,这些信息联系系统,是他全权负责弄来的。   当初,他是打了包票,就算了到了南极那样恶劣的天气,也能畅通无阻。   谁知道,只是下个雨,就泡汤了。   贺荆南见状,眯了眯眼睛,眼底有危险的气息划过。   伸出手,一把接过手机,贺荆南又问了一句,“联系上了吗?”   安浩心下一横,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与其这么瞒着,还不如坦白从宽。索性,他说道,“还没联系上。”   本以为,贺荆南一定会大怒,谁知道他却没吭声,只是拿起了电话,自己开始拨号。   安浩第一次看见贺荆南这样着急,突然发现现在不生气,比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最起码,生完气就好了。   可现在不生气,却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贺荆南来来回回拨了无数次电话,却杳无音信。还有安浩当初打了包票的所谓的无线系统,更是一点用都没有。   突然,只听见啪的一声,手机被摔落地面。   安浩整个人一颤,慌忙又道,“还有B计划,我马上安排!”   “他们刚才回复的信息,说了他们朝郊区哪个方向去了吗?”贺荆南整个人都处在盛怒的边缘,说话的语气也凌厉了很多。   安浩没多想,便直接说道,“西边,沿着省道,往西。”话说完,他才意识到贺荆南这么问的含义,慌忙提醒道。“只是大概方向,你别”   只是,提醒的话,还没说完,贺荆南已经拉开门跑了出去。   安浩紧追两步,回头又看了一眼他的B计划。又往前一步,最终还是回头将他的B计划,拿给身边一个人。   “赶紧的,按照这个指示联系一下出去的人。联系到了给我电话!”   说罢,他也跟着追了出去。   雨越来越大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了滂沱水雾中。   贺荆南的车子一上路,便朝着安浩所说的。省道的西边追了过去。   夜幕黑沉,越往前走,就没有了路灯,只听见哗啦啦的雨声打在车顶上,大大的雨幕,浇在挡风玻璃上,几乎看不清前路。   然而,这个时候,容不得他慢慢的看清。他的一颗心都在苏半夏的身上。   上一次,也是被绑架。他无法忘记,当他赶到的时候,苏半夏恐惧的样子。所幸的是。他去的还算及时,她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可是这一次,万一   贺荆南不敢再想,又踩下了油门追上去,只要追上去,就有机会追到他们,想办法将苏半夏带回来。   安浩追出去之后,雨已经更大了。   他朝着西边追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贺荆南的影子。   在心底暗暗的骂了一句,就知道让他出来,会出事,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低,也不知道开了多大的马力。   这么一想,安浩又踩了油门。   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苏半夏动了一下,只觉得头很痛,像是被大石头砸下来的那种痛感。   迷迷糊糊的动了一下眼皮,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睁开。   再然后,她又昏了过去。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在一个漆黑的山路上,一辆车子正在急速的飞驰。   伴随着雨声,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一下一下的刷动着。她就坐在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上,可是当她想要睁开眼睛看见那车子的驾驶员是谁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眼睛。   努力了几下,她放弃了。   也不知道,那辆车的主人在追寻谁,车子越开越快,眼前的景物就像是一道影子,一晃而过。   她这个副驾驶座的人,都恐惧了起来。只是当她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嘴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意识的抬手握住自己的喉咙,苏半夏拼命的咳嗽,却无济于事。   突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捏住脖子的力气太大了。疼的让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一眼就看见,这辆车子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颗大树横在那里。而车子的主人却好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依旧快速的往前飞驰。   停下,快停下!   苏半夏叫了几声,依旧说不出话来。可是那车子却马上就要撞上去了,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在这条山路的侧面,是一个深深的峡谷。   要是撞上去,她们肯定会掉下深谷,死无全尸   心下恐惧,她突然转身朝着驾驶座的方向盘伸出手,用力的扭转车子的方向。   车子打了个转,在柏油的路面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只是,不转还好,这么一转车子避过了大树,却直接朝着深谷冲了下去,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一样。   苏半夏的手伏在方向盘上,已经没有了动作。   砰地一声,在巨大的声音下,苏半夏重重的跌在地面,紧接着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的剧痛传来。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见副驾驶座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贺荆南。   “贺荆南!”苏半夏突然惊醒,眼前是漆黑一片。   空气中有一种陈腐的木料的气味,伴随着雨声,淅淅沥沥的。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只是胸腔里却无比的难过。、   明明那一切,就在眼前。脸上湿湿粘粘的,她竟然哭了。   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好像被人打开了,雨声变大。只是,依旧是一片漆黑。   来人在门外不耐烦的说了一声,“妈的,半夜三更的喊什么喊?”   苏半夏没吭声。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了起来。   另外一个声音传过来,“叫你把她嘴堵住,你不堵”   话刚落音,门口的人好像已经走了进来。   伴随着他的脚步慢慢靠近,苏半夏的心跳也慢慢加速。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也正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才让她更加的恐惧。   这是一种未知的状态,比看得见的恐惧更加的明显。   直到那个声音走到她的身边停了下来。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啪嗒一声响,打火机微微的火光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亮了起来。   突然起来的光亮,刺的苏半夏慌忙眯了眯眼睛,正想要看一下周围的样子。   又是嘶啦一声响,一个胶布准确的贴在了她的嘴上。   再然后,房间又暗了下来。   耳边还是刚才那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敢乱喊乱动,我把你丢到山下去!”   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又是吱呀一声,这一次应该是关上了。   房间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苏半夏睁着眼睛,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捋了一遍。   她是在顾然的病房外面被人打晕的,那里是医院里唯一一个有警察的病房,那些人却选择在那里下手,想来那些人应该是冲着顾然去的。   所以,她只是顺手被抓来的?那么顾然呢?   想到刚才趁着打火机的亮光那一瞬间。虽然没看清楚房间的样子,可是好像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她想错了?苏半夏咬牙想了半天,非但没有想清楚,反而发现,平时没算的时候不知道,这么一算,简直吓了一跳,她原来有那么多仇家。   侧耳听了一会儿,外面不再有任何动静。   想来,这么晚,那些人应该也要睡了。明天才会有新的动作,为了明天的事情。苏半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她应该养好精神,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只是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刚才的梦境,贺荆南毫无生机的脸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半夏只要又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安浩追了好久,才看见前面有亮光。   这深更半夜的,又是暴雨的山上,除了贺荆南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安浩慌忙追上去,只是越往近去,他越是害怕了起来。   那辆车子,竟然没有再往前开,只是横在路边。灯一下一下的闪着。再往近一点,便看见那辆车的轮子,就卡在护栏的边缘。   要是再往边上一点,就会掉下去。   而那辆车的车头那边,撞在了一颗树上,树已经断了,砸在车上。   一切的担忧,在看见那辆车的车牌号之后,终于到达了顶峰。   双手再也不受控制,安浩一把推开车门下车,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他就说,不跟着他一定出事。   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真是乌鸦嘴。   沿着车子查看了一圈,安浩终于发现在驾驶座已经昏迷的贺荆南。   又急匆匆的回去车上拿出了手机拨了救护电话,安浩才跑回来接着被撞坏的挡风玻璃,伸手进去打开了车门。   贺荆南的手上全是血,本来不应该动他。   可是,这辆车子就悬在边缘上,万一这大雨再滑坡一下,就完蛋了。   安浩不敢多想,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将贺荆南拖出来。   谁知道,这一拖,不知道是不是动了什么。车子突然往后一斜,紧接着只听见什么东西咔嚓一声。   安浩心一凉,紧紧的揽住贺荆南。紧接着轰隆一声,车子直直的跌下深谷。   天渐亮,苏半夏睁着眼睛一直没闭上。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亮光透过小屋的缝隙照进来的时候,苏半夏才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刺了一样,隐隐作痛。   难道是因为昨晚那离奇的梦境?可是转念一想,怎么会呢?贺荆南那个人那么拽,怎么会那样死去?   一定是她想多了,苏半夏一边想着一边不住的呼气。像是在安慰自己。   外面突然响起了说话的声音,苏半夏慌忙竖起了耳朵。   “听说了吗?昨晚郊区的山路上发生了车祸,有一辆豪车掉进山谷里去了。”   “啧啧,活该。有钱人不在家待着,学我们上山”   不知道为什么,苏半夏再一次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境。是那样的真实,好像就在眼前。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苏半夏慌忙回神,看向来人。   一身黑色的裙装,长发散落在脑后。除了脸色还稍稍有些苍白之外,她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彻底翻了身。   她走到苏半夏面前,一把撕开了贴在苏半夏嘴巴上的胶带。   “顾然?”苏半夏蹙了蹙眉。难道她不是被抓来的?   “是我,怎么?很意外吗?”顾然嘴角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笑嘻嘻的看着苏半夏。   苏半夏别开头,“原来如此。”她就知道,顾然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认罪,所以,要回海城是她的缓兵之计吧?   “那山路滑坡也是你们自己安排的脱身之法吧?”   顾然挑了挑眉,“你倒是不笨!”山路滑坡确实是她想好的计策,和贺存希商量好的。也幸好,她没有指望过顾家。现在看来,也确实不能指望。   只是,没想到演的太过。差点命都没了。   “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献血,我已经死了。”顾然说道。   苏半夏不置可否,“我不是救你,我只是想要审判你。再说了,就算我不救你,你既然安排好了,也同样有其他人救你。”   这倒也是,顾然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半夏。   “怕吗?你怎么不问我,将你带来做什么?”   苏半夏抿了抿唇,“这你该问问你自己。”   顾然一愣,其实她早上知道苏半夏也被带来了。也很惊讶。本来,他们只是约好了,将她救出来的。   “当然是折磨你!”顾然说罢,抬手抚上了苏半夏的脸,长长的指甲在她的脸颊上滑动,被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苏半夏抿唇不吭,任由着她一直划下去,“这张脸真是好看,以前在我自己的脸上我倒是没感觉到。”   说完,她转身从身后拿起了一个玻璃杯子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杯子应声裂开。   她拿了一个长一点的碎玻璃,慢慢的走了过来。   苏半夏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在顾然面前,她就算是害怕,也不想被她看出来。   所以,她只是咬了咬牙,静静的看着她。   顾然一直走到她的面前,见她波澜不惊,心下便有了一丝恼怒。   “苏半夏,你装什么清高?我就不信,你不害怕!”   “怕!”苏半夏开口,“我说怕,你就会放过我了吗?”   顾然一愣,旋即笑道。“当然不会。”说完,冰凉的玻璃轻轻的贴在了苏半夏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太凉了,还是因为恐惧,苏半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顾然见状,咬牙道,“苏半夏,你也有今天。你也别怪我心狠,你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你有了我这张脸?你自己看看你以前的丑脸,如果是这个样子嫁给贺荆南,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   说完,她顿了一下。“今天,我就毁了这张脸,我看贺荆南会不会爱你!”   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缓缓用力。像是故意在折磨苏半夏一般,她并没有很快的下手,而是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用力。   苏半夏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毕竟是她的肉,她要是不躲岂不是傻?   只是这一动,又将顾然的兴趣提高了一点。   她立刻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看向身后的两个陌生男人。“你们两个,按住她!”   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道,“这,老大没说可以动她。”   闻言,顾然立刻横了那人一眼,“那你们老大说不可以动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确实没说,可是”   “闭嘴!叫你按住你就按住,别忘了,我才是可以在你们老大面前说话的人。”   闻言,那两人才收回了视线。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苏半夏。   顾然这才笑着走上来,“别怕,苏小姐。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你这张脸上画一幅画。”   说完,她像是在考虑一般道,“就画一幅,上次在认亲晚宴上,我爸爸拿出来的那张荆南骑着自行车载我的照片吧?苏小姐,你会有意见吧?”   苏半夏闭了闭眼睛,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是疯了。看这情形,他是一定要拿她出气的了。   虽然,她有时候也不喜欢这张顾然的脸,但是这肉是她的,面前的女人又是让她讨厌的女人   正想着,顾然已经再一次伸手过来。   一个用力,顺着刚才的位置,按了下去。   脸颊一阵刺痛,紧接着,一抹温热的触感,顺着刚才被刺到的地方缓缓流了出来。   ☆、第181章 芙蓉花开   饶是苏半夏再让自己淡定,当这种疼痛的感觉席卷而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害怕。   只是,这种时候,越是害怕,她越是不能表现出来。只要她一表现出来,那么顾然这个施虐者就会产生更大的满足感,那个时候,她才更加不会放过她。   握了握拳,苏半夏咬牙没吭声。   顾然看着苏半夏脸颊上滑下来的那一抹鲜红的痕迹,眼底果然闪现出满足感。   “好看,真是好看。怪不得,以前老师说,最好的颜料是天然的。看看这天生的红颜色,真是美。”   顾然说的十分的肆意,旁边那两个按住苏半夏的男人不由得蹙了蹙眉,相互对视了一眼。   大约都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点精神不正常。   顾然身处食指在苏半夏的脸颊上沾了一滴,伸到苏半夏的面前,像是在邀功。   “看,是不是,很美?”   苏半夏来不及闭上眼睛,便看见了一抹鲜红的颜色,在她的眼底炸开。   胃里一阵难过,紧跟着头也晕了起来,她慌忙闭上了眼睛。   顾然这才哈哈大笑,“我当你真的不怕呢!”   苏半夏刚才这一躲,果然让顾然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她又拿起了玻璃渣,朝着苏半夏的脸上伸过去。   “刚才画了一个点,现在该画一条线了。”说完,她徒手用指甲在苏半夏的眼角斜斜的指了一道。   那是从左眼的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脸的脸颊的一条长长的线条。如果真的画成了的话。这张脸算是毁了。   顾然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马上抬起了玻璃就要画上去。   门突然被推开,“住手!”   顾然手一顿,回头看向门外。   当她看见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时,这才放松了神色。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说完,她往前走了一步。“他叫你来的?”   苏半夏闻言,慌忙睁开押金看向那个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那人正好也在看苏半夏,两人四目相对。   那人慌忙别开头道,“怎么把她眼睛蒙起来?交代的事情你们都忘了?”   抓住苏半夏的那两人闻言,慌忙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顾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两下,才笑道,“蒙什么蒙?当谁不知道”   “闭嘴!”顾然还没说完,那男人已经严厉的呵斥住了她。说完,他又看向那两个低头装鹌鹑的男人,“还不动手,你们是在等什么?”   那两个男人闻言,慌忙放开苏半夏,转身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条黑色的布条,将苏半夏的眼睛蒙了起来。   眼前的光线消失了,苏半夏侧耳倾听。   仿佛是安静了片刻,那男人又道,“顾小姐,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我希望你配合我。千万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不然”   他没说完,不过威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须臾,只听见顾然哼了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细微的碎片落地的声音。再然后,是嘈杂的脚步声。   最后,伴随着破门吱呀一声被关上的声音,这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苏半夏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床上。   平静下来之后,苏半夏才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只是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她自己根本无法触摸到伤口,也没办法去辨别到底伤的如何了。   只是刚才那个男人很奇怪,苏半夏记得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马上就别开头。而且,还立刻叫人蒙上了她的眼睛。   很显然,他是认识苏半夏的,怕被自己认出来。   所以,刚才顾然和那些人聊天的时候,口中说到的老大。说不定也是她认识的人。再加上,刚才果然那句没说完的话,她说,以为谁不知道   她知道的人?和顾然很熟悉的,会帮顾然的。苏半夏脑中转了一转,突然灵光一闪,“贺存希?”   另外一间房间,和苏半夏刚才被关押的房间格局基本相同,不过这里面多了一套桌椅和一些吃食。   顾然走进来之后,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   一席浅色的休闲装扮,此刻他正拿起一个杯子品茶。在他面前那个简陋的桌子上,一套简陋的杯子和简陋的茶壶。   饶是如此,他依旧喝出了雍容华贵的感觉。   顾然不禁在心里啧了一声,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她都要动心了。   走过去大喇喇的坐下。“你都来了,还由着你的助理去咋呼什么?你当苏半夏猜不出是你么?太天真!”   闻言,贺存希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凉凉的斜了她一眼。   这一眼,和以前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十分温和,带着笑容的贺存希一点也不像,完全像是个陌生人。   顾然只觉得脖子一凉,剩下的话全部噎在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须臾,贺存希开口道。“救已经救你出来了,我们的承诺我已经达到了。”说完,他将他身边的一个信封推了过来。   “过几天,我会想办法像五年前一样,弄出一个尸体出来代替你。这个你的新护照,你可以出国,不管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再回海城。”   闻言,顾然伸手拿起信封。   “你办事,我放心。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走!”   贺存希看了她一眼,“不行!”   顾然一愣,“我还没说,你就说不行?”   “你不走,无非不就是想折磨折磨苏半夏么?我明确的跟你说,不行!”   心思被拆穿,顾然咬了咬牙,“为什么不行?我被她害的这么惨,好不容易找回身份,现在又要背井离乡。难道我教训她一下都不能?”   “你被她害的?”贺存希淡淡的重复了一便,语气中带着不屑。很显然,贺存希都无法相信她的说辞。   顾然恼羞成怒,“贺存希,你该不会也喜欢那个女人吧?”   “滚!”贺存希冷冷的说道。   “贺存希”顾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合作也无数次了,你现在叫我滚?你信不信,我出去把你的那些事情,全部抖出来?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人面兽心的小人。”   顾然顿了一下。哈哈大笑。“那些人一定会大跌眼镜,那个一直以来以温和善良在人前卖好的男人,其实是个绑架侮辱嫂子,设计害死亲生父母。甚至将自己的亲叔叔驱逐到国外的伪君子!”   贺存希闻言,握了握拳,没有动弹。   顾然以为他怕了,不禁有些得意起来。想起自己之前无意间发现的一些秘密,她更加的嘚瑟。   “不对,我说错了。哪里是什么亲的?传承集团的人一定不知道,他们现在十分爱戴的总裁,其实根本不是贺家的儿子!”   其实顾然这种做法是十分不明智的。激怒一个正在生气的男人,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将他心里的刺又提起来。   不过,她要是知道,她就不是任性的顾然了。   所以,结果是贺存希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冷笑着看着她。   “顾然,你他妈的以为你自己有多干净?你去告发我,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这是贺存希第一次在人前表露出他狰狞的一面,顾然呼吸受限,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疯狂的拍打着他卡在她喉间的手指。   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面前的男人都不为所动。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糊。刚才还尖声指责的声音,也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顾然只觉得浑身软软的,有一种灵魂即将出鞘的感觉。   就在她以为这一次,她就要死在贺存希的手里了。贺存希身后那个助理慌忙走上来,“贺董,现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也不知道贺存希听见没听见,他的脸色还是刚才那么难看,不过手却慢慢的松了下来。   随着他的力道消失,顾然整个人软软的跌在了地板上。   涨红了脸,猛烈的咳嗽了几声,顾然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落在旱地里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汲取着氧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短,短的也许只是一瞬间。   “滚出去!”耳边再一次响起贺存希的嘶吼。   这一次,顾然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然后整个人重重的跌在门外的荒草地上。   房间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期间还伴随着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连带着外面的几个人,也全都变了脸色。   好一会儿,这声音才慢慢停下来。   贺存希靠在小屋的墙壁上,坐在那里看着地上那些杯子。   那些杯子是贺家人的象征,从小他就知道,贺家的人都喜欢喝茶。   潘慧贤,一直都叫他要好好学习,好好长大。长大了之后,帮她夺回传承,保护她的地位。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在贺聘婷去世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贺家的孩子。   记忆里的贺聘婷,是一个很安静的姐姐。   第一次,他在贺家的院子里看见她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贺荆南的姐姐。   那时候,贺荆南也还没有分到那栋小楼居住。他是和老夫人住在一起的,那时候老夫人是传承的总裁,十分的繁忙。   但是,她从来不将贺荆南留在家里。就连出差,她都是带着他的。甚至,有时候半年都看不到人影。而贺聘婷只能在佣人的地方将就着。   那个时候,贺家的后院里还有很多木芙蓉。   他们相遇在木芙蓉盛开的季节,当时贺聘婷站在那树下,穿着一条和芙蓉花同色的裙子。   她在为那些花除虫,但是大概是太认真了,她忘记了她的早饭还放在树下的石头上,没有动过。   那一天,贺存希因为一个很难的题目没有做出来,被潘慧贤罚不准吃饭。   饥肠辘辘的他,也不敢去要吃的东西,只能拿着那个题目绕着花园慢慢的看。企图能找到解答的方法。   他们就在那样的情形下相遇,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的吃了她的早餐。   当然,还没吃完的时候,就被她发现了。   本来,他以为她一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去潘慧贤那里告状。岂料,她不仅没有怪她,还静静的看着他吃完了。   他因为不好意思,吃完就跑了,她也没有追究。   但是从那以后,他每次被罚没有饭吃的时候,总是会跑到那里去。然后每一次,她都有东西给他吃。   后来他们慢慢的熟悉了起来,她有时候在看他吃东西的时候,会突然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摸着他的头。   虽然她后来,总是跟他道歉。但是贺存希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自己也是一个被人关注的人,并不是为了让他学习,长大了帮她做什么。而就是单纯的当他是亲人一样。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贺聘婷之所以对他那么好,是因为她的弟弟。她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弟弟,所以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了弟弟。   而她的弟弟,就是贺荆南。   贺聘婷永远都不知道,后来的好多次,她跟贺荆南两个人在芙蓉树下开心的吃东西时,他都默默的站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那时候还小,并不懂得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只知道,他也想要拥有被呵护的感觉。   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种感情越来越强烈,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是不对的。贺聘婷是贺荆南的姐姐,所以也是他的姐姐,他是不能有不合礼数的想法的。   所以,百般纠结之后,他便打算忘掉这段感情。   于是,他便开始学木雕,为的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他的第一个雕刻作品,便是贺聘婷的样子。他想着,或许他应该送给她,作为报答她以前给予他的关心。   只是,东西还没送出去,就被潘慧贤发现了。   潘慧贤那次十分的生气,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之后,他便拿着被潘慧贤踩坏的木雕躲到了花园里。   还是贺聘婷发现了他,还给他带了药。   只是,还没擦上去,又被潘慧贤发现了。她直接将这件事闹大了,她将贺聘婷抓到了老夫人那里,说她勾引弟弟。   当时他想解释,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贺聘婷那次被羞辱之后,便关进了祠堂。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之后,贺家的佣人们,才开始知道,原来这位是贺家的一位小姐。   从那以后,贺聘婷便和贺荆南住进了白楼。   但是贺聘婷却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那天,贺存希想要去探望一下贺聘婷,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听到了贺聘婷和贺荆南的对话。   原来贺荆南帮贺聘婷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劝她接受,并且快点完婚。也是在那次的谈话中,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潘慧贤抱来的,根本不是贺家的孩子。   贺荆南和贺聘婷说,“姐,你别担心我。奶奶说了,要好好的培养我。不管贺存希怎么努力,他都不可能成为传承的总裁,他根本不是贺家的孩子。”   那一刻,他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为了不是贺家的孩子而震惊,另一方面,他又为不是贺聘婷的弟弟感到一丝兴奋。   只是,好景不长。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贺聘婷就死了。就在这白楼的二楼,烧炭自杀。他想要去救的时候,潘慧贤阻止了他,还将他锁在房间里。   大火烧了一天,才扑灭,只是那一缕芳魂却再也无所依托。   后来,贺家人都说,贺聘婷是因为想要和心爱的人私奔才自杀的。可是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夫,他连影子都没看见过。   只有他知道,贺聘婷是被潘慧贤的自私害死了,是被贺荆南的野心害死的,是被他的犹豫害死的。   后来的后来,贺家院子里的木芙蓉一夜之间全部拔光,就像那个倩影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然说的没错,只是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   隔壁突然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贺存希从回忆中惊醒。愣了一会儿,他起身站了起来。   事情还没结束,他怎么会倒下?   拉开门走出去,门外四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   他没有看他们,而是径直朝着隔壁的那个房间走了过去。从贺聘婷去世的那一刻,他就想过。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贺荆南也尝尝心爱的人死去的悲哀。   推开那扇破门,贺存希一眼便看见了蒙着眼睛坐在床上的苏半夏。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她突然十分警惕的坐正了身子,朝着声音的来源竖起了耳朵。   贺存希一眼便看见了她脸颊上醒目的红痕,想来应该是顾然刚才的杰作了吧?   抬步走过去,贺存希在她的床边站定。   这伤口看起来似乎不浅,都这么久了,还在慢慢的渗血,想来就算是治好了也会留下一道疤痕吧?   正想着,苏半夏突然浑身一凛。颤抖着声音道,“贺存希?”   贺存希一愣,顾然说的没错,苏半夏确实能认出他。   本来,他确实还有顾虑。只是经过刚才的插曲,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只要贺荆南来了,他从没想到让他们或者离开,那么现在又怕什么呢?   “是我!”贺存希说完,抬手将苏半夏眼睛上的布条扯开。   门外的助理闻言,禁不住的骚动了一番。很显然,他不太赞同贺存希的做法。   毕竟,他们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好。不然,要是有个什么变故,他们这岂不是铁证如山?   不过现在,再着急也没用了。贺存希已经亮明了身份,他也智能再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补救了。   眼睛得到了自由,苏半夏这才看向贺存希。“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抓我来时因为贺荆南吧?”   贺存希点了点头,转身拉了个椅子坐下。“是!”   “那你就估计错了,我和贺荆南之间的关系,现在还不如他和顾然之间亲密。你抓我来只会给你自己的罪证找一个证人,其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闻言,贺存希挑了挑眉,“你是这么看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贺存希笑道,“你以为的那些,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我的障眼法。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看错,他在乎的人,除了那个人,只有你。”   苏半夏蹙了蹙眉。“那个人?”   贺存希眸光一黯,别开了头。   “在贺荆南来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贺存希说的很平静,甚至还带着淡笑,只是苏半夏总觉得他笑的有些诡异。   “他不会来的!”抿了抿唇,苏半夏说道,“你别白费心思了。”   这一次,贺存希没有再回答她,而是站了起来。   门外的助理突然冲了进来,神情复杂的看着贺存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贺存希见状,率先走了出去。   两人刚走到门外,便听见助理道,“贺董,刚才我收到消息,昨天晚上有辆车”   后面再说什么,苏半夏没有再听到。   只是,怎么又是昨天晚上,又是车?联想起自己的那个逼真的梦,苏半夏不禁又开始担忧了起来。   而贺存希正看着面前,助理的汇报。   “车子掉进山谷,被找上来了。证实是贺荆南的车子!”   “人呢?”贺存希问道。   助理摇了摇头,“我问过海城那边的兄弟了,他们说从昨天晚上上山开始到现在贺荆南都没出现过。现在车子里也没有,大家都猜测,他是不是在车子掉下去的时候,被甩出去了。所以,现在警方已经在那片地方拉了警戒,一点一点的找人。大家都说,掉进那个地方,又找不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闻言,贺存希蹙了蹙眉,“死了?”   “十有八九了!”助理有些欣喜的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这些功夫其实都白做了。不过也好,我先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一切圆回去。到时候回到海城,一切如旧!”   助理想的十分的美好,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安排。   身后,贺存希愣了一会儿,突然转身,闯进了苏半夏所在的那间屋子!   苏半夏一回头,便看见贺存希有些恐怖的脸。心下一凛,她问道,“你干什么?”   ☆、第182章 她还活着,我怎么死   第182章贺存希静静的盯着苏半夏警惕的脸,脑中回想着刚才助理的话,贺荆南死了?那个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报复的人,竟然死了?   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钻营,还有什么意义?要知道,他无数次在梦里都在想,要让贺荆南有一天也尝尝,这失去爱人的痛苦。   现在这一切都要准备好了,他怎么可以死了呢?   贺存希的脸色晦暗,阴晴不定。看在苏半夏的眼中,十分惊心。总觉得他好像不是她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和贺荆南之间一定还有更大的矛盾   突然,贺存希往前进了一步,哈哈大笑。   苏半夏蹙了蹙眉,身体随着贺存希往前走的脚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贺存希一步一顿的往前走,好像那双脚沉重如铁。   良久,他才走到苏半夏面前,抬手捏住了苏半夏的下巴。   “你说对了,他果然不会来了。”   贺存希说的突兀,苏半夏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突然被他这么肯定的说出来,心底还是有了一丝波动。   不过很快。她便将那一丝波动掩下了。扯出了一丝笑意,“我早说了,我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不重要”贺存希重复了一句,“不是不重要,是太重要了吧?”   闻言,苏半夏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了。索性,不再说话。   可贺存希却好像没有那么快要放过他,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说道,“不对,不对,不是这样!这一定是你们想好的。”   是了,贺荆南怎么那么容易死?贺存希突然觉得自己失算了,旋即他放开了苏半夏,转身走了出去。   下巴突然重获自由的苏半夏愣愣的看着贺存希离开的方向,自嘲一笑,旋即垂下了眸子。   门外,贺存希出来之后,立刻吩咐助理,“你留在这里,我回海城一趟。”   助理迟疑的问道,“贺董,那这计划”   “不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说罢,贺存希一转身,看见顾然站在门外闲闲的看着他。蹙了蹙眉,他又道,“看好她,别让她惹事!”   顾然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转开头。   海城贺家,此刻得到消息的老夫人,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昏迷了过去。何晨想起之前贺荆南说好的赵医生,慌忙叫人联系了,将老夫人送进了海城医院。   也正是因为如此,贺家二房的人,全部都汇聚了过去。   贺存希一回到老宅,便从容嫂口中得知了这一切。要知道,对于贺荆南来说,老夫人是很重要的。   所以,贺存希没有多想,便赶到了医院。   病房里,老夫人还没有醒来。赵医生给她做了简单的急救之后,便将她安排进来了。   此刻,贺成安正拉着赵医生询问老夫人的病情。而余倩蓉却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夫人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外面,贺燕回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一幅宣传画发呆。   贺存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还没说话,贺燕回已经开口。“存希,你来了。”   虽然说,贺燕回是二房的儿子,但是他岁数比贺存希大,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贺存希没回应,而是道,“你相信大哥真的掉下山了吗?”   贺燕回闻言瞥了他一眼,“我当然不希望他掉下山,难道你希望?”   贺存希一愣,旋即笑道。“怎么会?只是奶奶这病是心病,我看指望医院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你也知道,奶奶最疼的就是大哥了,要是他能回来,奶奶肯定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贺燕回叹了一口气,“正好,我刚才是听说奶奶住院了,才回来的。现在我要赶回山上找人了,你也来吗?”   贺存希求之不得,慌忙跟了上去。   深秋,山上很多灌木的叶子都黄了,一片一片的掉着叶子。   深谷中,到处都堆满了枯黄的叶子,才起来咔咔作响。   贺存希跟着贺燕回在这山谷里走了好久,一无所获。警察也全部都分散开来找人,直到傍晚,在车子掉下去的那条线路的附近,找到了贺荆南的鞋子。   贺存希看着那一只沾了血迹的鞋子,有些开始相信贺荆南也掉进深谷的事情了。   位于西山上的佛缘寺,又到了一年一度香火鼎盛的季节。   安浩坐在禅房里,看着床上躺着的贺荆南担忧不已。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荆南醒了吗?”   安浩看向来人,摇了摇头,“还没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睡了一天一夜了。不会有事吧?”   了凡摇了摇头,“我昨晚已经帮他看过了,没有伤及头部,只是因为腿部失血过多昏迷,不会有大碍的。”   安浩一想也是,这位了凡大师,除了是佛缘寺的主持,还是一位很好的中医。他不应该怀疑才对,“那就谢谢大师了。”   了凡摇了摇头,“应该的。”   他回答的有些奇怪,安浩也没多想。心道,他们出家人不是常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所以才说应该的吧?   了凡将手里的报纸放在桌上道,“这是今天的报纸,你看看吧。”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安浩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   从昨晚将贺荆南从车子里拖出来之后,他便开着车子来到了这佛缘寺。本来,他是要回海城的,但是贺荆南突然有了意识,一定不让他回海城。   无法。他只好来到了这里。还好,这个了凡大师,还真的挺仗义的。   翻开报纸,头版头条便是贺荆南翻车失踪的新闻。   怪不得了凡大师让他看看,安浩想着要是贺家的人看见这个,还不炸了锅了?   这么一想,安浩懊恼不已。   昨晚,他光想着把贺荆南带来佛缘寺了,忘记了应该打个电话回海城将这个事情隐瞒下去的。   一想到,贺家的老夫人会因为这个新闻担心不已,安浩便觉得后背发凉。按照贺荆南的性子,还不把他劈死?   正想着。身后的床上,贺荆南动了两下。木质的床板,因为这一动,发出了木料挤压的响声。   安浩手一抖,将那报纸一把塞到身后道,“老大,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这次我要陪着你把命丢给这西山了呢?”   贺荆南有些虚弱的白了他一眼,旋即便想要起身。   安浩忙按住他,“了凡大师说了,虽然你没有什么大伤,但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还是不要起来了。”   “半夏”贺荆南咬牙坐了起来。“她还在贺存希的手里”   “老大!”安浩一把拉住了他,“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刚才你还没醒来的时候,我收到了可靠消息,燕回现在拉着贺存希在深谷里找你,反正现在他不会有其他的行动。你呢现在刚好可以趁着机会好好调养一下,才能去救嫂子嘛。”   岂料,贺荆南根本不想听他的话,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   安浩终于忍不住了,“老大,你还记得我们的计划么?”   贺荆南薄唇轻抿,皱着眉头不说话。耳边却是凌乱嘈杂的声音,间或的响起。每一个声音都在提醒他,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使命。   安浩见他不说话,终究还是没忍住,将刚才了凡拿进来的报纸递给贺荆南。   贺荆南看了一眼,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道,“按计划进行吧。”   山上的小木屋里,苏半夏被困在这里三天了。   这三天里,贺存希从那天走了之后,便没有再出现。每天的三餐都由那位那天叫人给她蒙上眼睛的助理亲自拿来。   他话也不说,基本就是放下就走。   第一天,他发现苏半夏全部都没有吃。于是第二天,他拿来餐食的时候,便将苏半夏的手上的绳子散开,坐在那里等。   见苏半夏还是不吃,他就半真半假的劝几句。   大概是他对苏半夏确实很熟悉,当他将妈妈和外婆的名头抬出来,苏半夏便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她差点就忘了,顾然还活的好好的,她怎么能死?   这么一想,她便拿起食物很认真的吃了起来。吃完之后,那助理再将东西拿走,顺理成章。   第二天晚上,顾然还是闯到了她那间小屋里。脸上还带着泪痕。有些魔怔的看着苏半夏,“你知道吗?荆南死了。”仿佛是为了刺激苏半夏一般,顾然又补充道,“遗体已经找到了,就在那深谷里找到的。”   苏半夏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心脏的方向。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你说谎!”   “难道你没发现贺存希没来吗?贺存希计划的那么好,要是贺荆南还活着,他怎么不行动?他等了这么多年,你说为什么?”   苏半夏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我才是他的妻子。他肯定是为了来找我,对了。就是那晚,那晚下大雨,我被带走的那天晚上”   顾然十分笃定的,一遍一遍的重复。好像生怕苏半夏会将贺荆南追上来的事情争夺过去一般。   但是苏半夏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无聊的东西了。她只是觉的头疼得厉害,嗡嗡的响。   是谁,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着话。   是谁,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将她牢牢的搂在怀中。   又是谁,拼了性命也要和她纠缠,至死方休。   死他怎么会死呢?她想过和他离婚。想过和他决裂,想过一切的一切,就是没想过他也会死。   心头一阵钝痛,苏半夏只觉得有一滴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   贺存希推门进来,便看见两个女人一个坐,一个站,脸上都是悲怆之色。尤其是苏半夏,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贺存希就愣住了。   她那种明明伤心难过,却硬要强忍着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在贺聘婷去世的那个房间里,贺荆南作为贺聘婷的弟弟。可以放声大哭。其他的人,不想哭的也可以不哭,没有人会怪罪。   只有他,他明明深爱着她,却无法去为她掉一滴眼泪。甚至连为她上一炷香的机会都没有,潘慧贤将他盯得死死的。   心里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贺存希忽而觉得有些累了。   贺荆南死了,潘慧贤也死了。现在传承也是他的了,按理说他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可是他觉得自己很累了。   抬手伸向苏半夏手腕上的绳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将她放开,然后一切归位。   只是下一秒,顾然将他的手指按住。   “贺存希,你疯了吗?你放了她,她会去指正你的!”   贺存希淡淡一笑,“她不会有证据,反正这都是他安排的,她怎么可能拿到证据?”   “那我呢?”顾然还是不放手。“你放了她,她就会马上去告发我,贺存希我告诉你,我要是被抓了,我第一个将你抖出来。”   顾然全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贺存希眯了眯眼睛,收回了手。   贺存希这才转身往外走。身后一直没没有说话的苏半夏突然问道,像是对着空气般,“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贺存希一愣,顾然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做梦,我才是贺荆南的妻子,你算什么?”   你算什么呢?苏半夏想了好久,一直没想到自己算是贺荆南的什么,只是第一次从心底里想要再见他最后一面。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再理她。   门再一次吱呀一声关闭,只留下苏半夏坐在黑暗中。   门外,刚走到院子里。贺存希便一把掐住了顾然的脖子,皮笑肉不笑的道,“顾然,你还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千金吗?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我的手上多一点血”   然而,这一次顾然好像根本就不害怕一样,依旧是那种傲慢的样子,看着他。   贺存希一下子被激怒,手上的力道也开始变紧。   突然,助理跑过来道,“贺董,不好了,传承”   贺存希手上一松。“传承怎么了?”   助理瞥了一眼顾然,忙凑过去小声道,“蒋老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召集了董事,要召开董事会,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助理说完,有些担忧的道,“当时那车祸是我们安排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   “住口!”贺存希喝了一声,“先不要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可是”助理还是不放心。   贺存希道,“放心。他不会找到什么证据。”   贺存希说的不错,蒋老确实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不过他根本没要证据,因为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只是揭穿贺存希,而是彻底绊倒他。   果然,还没到晚上贺存希便接到了来自海城那边的电话,邀请他回去参加董事会。   作为董事长,贺存希只好回去了。   贺存希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本来他以为他很强大,没有了贺荆南,还有谁能够将他传承的地位扯下去。   可是一推开门,他就看见了那张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的脸。贺存希心底五味杂陈,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看不到他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心都白费了。可是当看见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贺荆南看着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贺董,别开无恙。”   贺存希强忍住满心的疑惑,走过去笑道,“哥,太好了,你没事。”   贺荆南瞥了他一眼,“不敢有事。”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转而又环视了一圈会议室众人。   “今天的会议十分的重要,请大家全部将手机拿出来。放在前面的篮子里。”   贺存希这才看见,在会议室前面不远处的篮子里,已经放了其余众人的手机,仿佛只等着他的了。   心下了然,贺荆南一定是怕他给山上的人报信。看来,贺荆南很有可能已经安排人上山了,贺存希闭了闭眼睛,将眼底的一抹担忧掩去。   蒋老看向贺存希,“贺董当初来家里找我,我同意支持您座上董事长的位置的时候。我是很欣赏的,我记得那时候的您拿得起,放得下”   现在的意思就是他现在拿不起放不下了?贺存希终究还是将手机拿了出来,正要伸出去,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来将那框子拿了过来,递到他的面前。   “贺董,您放好。”   熟悉的声音在贺存希的耳边乍响,贺存希一回头,正好对上宋媛波澜不惊的眼神。   心下大震,这个宋媛不是早就被他的柔情攻势俘获了吗?还为他背叛了贺荆南   可是现在她还是跟在贺荆南的身后,一如既往地专业干练。   贺存希心下一凛,终于明白,自己竟然早在无声无息中,便被套住了。   也不知道,是他先出的手。还是贺荆南先出的手。   一切都准备好了,蒋老才开始发言。   “今天叫大家过来的目的,我想大家应该都清楚了。蒋某不才,在传承工作了多年,也十分的感激大家都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蒋老说完,一众年轻的董事全都纷纷表示,“蒋老太客气了。”   蒋老这才正色道,“那我就言归正传,大家都知道贺家的产业一向都是传给长子长孙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了贺荆南。   贺荆南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蒋老又道,“之前是我的不对。没有按照老董事长的意思,扶持她属意的人选上来。这一阵子我车祸躺在医院的时候,心里懊悔不已,我要是真的这么走了,去到了地下如何去面对传承这么多年来的每一位继承人呢?”   蒋老说的声泪俱下,有一些年岁相当的人,都纷纷被他感染了。   场面终于被控制了下来。蒋老这才正色道,“说了这么多,今天就是为贺总正名来的,之前关于贺总的一些不实的误解,今天就一并解释清楚。”   说完,他看向宋媛。“这位贺总的秘书,你就说说你之前指正的事情吧?”   宋媛这才走上前,拿出了重新准备的文件。是完全按照之前的那份做了一个解答文件。将之前的每一项疑问都做了正规的解答。   贺荆南每一项决定对公司带来的利润,全部都做了一个明晰。   众人一目了然,原来所谓的利用职权和本草集团合作,非但没有对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反而带来的利益。   众人这才对贺荆南重新审视,纷纷点头。   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之后,蒋老又道,“大家应该都不知道,老董事长在律师事务所留有遗嘱。”之前贺荆南拿到的相册,里面夹着的便是和律师达成协议的一个凭据。   说完,他从自己身边的律师手里接过了一份文件。   “文件上明确表明,只要董事长出了事情,那么她名下的股份,全部都转给她的长孙,也就是贺荆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贺存希也愣了,他一直都知道老夫人对贺荆南很好,却没想到她连这些都算好了。   当初,潘慧贤甚至不惜给她下了药,她都没有将手里的股份交出来。   握了握拳,贺存希不悦道,“蒋老,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您将我支持上来的。我自问在任职期间对公司兢兢业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意思?要重选董事长?”   闻言,蒋老看了一眼贺荆南。   贺荆南没吭声,反而是他身后的宋媛字正腔圆的说道,“贺董难道不明白,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强者为王。公司里也是一样,股份最多的当然是强者。”   这话说的,如此直白,竟然不留一点余地。   贺存希看了贺荆南一眼,很显然这是贺荆南故意说得,就是为了激怒他。   “那也要看看各位董事的意见。难道不是?”   众人闻言全部对视了一眼,做起了鹌鹑不说话,很显然他们都是墙头草,看见蒋老和贺荆南现在的权势大,便全部都倒过去了。   眼看着,大势已去,贺存希闭了闭眼睛。   “好,很好。”贺存希说罢,突然起身道,“既然如此,还要我回来做什么?你们自行处理吧!”   随着话音落下,贺存希转身离开。   身后。贺荆南看了一眼宋媛,小声道,“叫保安拦住他!”   ☆、第183章 还没有消息   贺存希其实是故意离开的,他来的太快,也根本没有想到本来笃定已经死掉的贺荆南,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   再看眼前的一切,他岂能不明白,显然他早已经被套路了。   这下子,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暂时离开。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拥有公司的股份,而且他还是代理董事长。   如果他离开了,他们是不能强行将他的位置改变的。而他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想想对策。   岂料,贺存希想的太简单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贺荆南岂能想不到?所以,还没踏出会议室的门,他便被保安拦下了。   紧接着,宋媛便抬步走了过去。   “贺董,会议还没结束,您还是先回来坐吧?”   贺存希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媛,真的没想到,宋媛竟然是贺荆南安排过来的卧底。说到底,还是自己失算了。   怪不得,从小奶奶就说,贺荆南才是传承真正的继承人。   心下一凛,贺存希又有些不服气。贺荆南之所以这么厉害,还不是因为老夫人的一手支持,就连宋媛都是老夫人安排给他的。   咬了咬牙,贺存希转身。   “如果只凭股份就决定一个领导人的话,未免太过于势力。就算你们肯这么做,未免传承这么多的员工,以及整个海城乃至于全国的媒体都会议论的,这样岂不是损坏传承的名声?”   闻言,会议室的众人俱是一愣,这个可能性,谁想不到?只是碍于蒋老和贺荆南这样的大股东的情面,不敢表示罢了。   现下贺存希一说,果然有人附和了。   蒋老见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贺荆南。   身为传承的资深股东,蒋老当然也不希望传承沦落到被人诟病的状态。而且,从一开始贺荆南让人找到他开始,他就知道贺荆南一定还有办法。   果然,贺荆南在接收到蒋老的目光之后,环视了一圈众人,“如果原董事长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众人一愣,纷纷有些意外的看着贺荆南。要知道,贺存希自从上任以来,对每一个员工,甚至是扫地阿姨都是和颜悦色的。   几乎,连一个冷脸都没在他的脸上出现过。这样一个温和的人,怎么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宋媛见此情况,转身推开会议室的门。片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其他的人,包括蒋老都吃了一惊。   “贺成材?”蒋老有些疑惑的念道。   “蒋老,是我。”贺成材虽然有些无能,但是对于公司的元老级股东,还是很恭敬的。   再一看,贺存希再看见贺成材的时候,先是有些慌乱,旋即才恢复了正常。   蒋老心里已经有数,才道,“既然来了,就说说吧。我听说,你最近去环游世界了?”   环游世界?贺成材苦笑一声,“蒋老,您说笑了,我哪里是环游世界,我是被人遣到国外,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蒋老更是拍案而起。“谁敢动贺家的人?”   贺成材看了一眼贺存希,将自己被送走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   事到如今,贺存希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贺成材叙说着他的那些所谓的恶行。   直到贺成材说完,他也没有表过意见。   贺成材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可怕。当初那些事情,明面上都是潘慧贤和贺成材联合起来做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他现在手里握着股权,就算是贺荆南把他的身世爆出来,都影响不了他的现状。   只是,贺存希想没到的是,贺荆南从没有想过,要把他的身世说出来。   贺成材说完之后,蒋老问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存希要把你送走?你知道什么?”   不愧是蒋老,很快就捋清楚了事情的因果关系。   贺成材这才又将当初潘慧贤找到他和他合伙将贺成安到的股权骗来的事情。当然,他将自己美化了一番,表示他只是被骗了。   贺存希不禁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语一样。   骗来的股权?这一下,终于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蒋老蹙了蹙眉,“你说的是潘慧贤找你的?”   贺成材点了点头,“是嫂子找的我。”贺成材说完,还想将自己美化一番,却被蒋老打断了。   “你也知道,潘慧贤已经去世了。你说的这些东西实在是……没什么用。”   蒋老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贺荆南,他还以为能有什么好的证据呢。   贺荆南这才起身道,“谢谢小叔,你先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   贺成材应声出去了,宋媛才将一个文件袋递给贺荆南。   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随着事件的一步一步升级,众人的目光全都都汇集到了那个土黄色的文件袋上,这里面一定又是什么出人意料的证据。   就连贺存希突然也有些紧张了起来,难道贺荆南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吗?   正想着,贺荆南已经揭开了文件袋,露出里面几张薄薄的纸张。   他将纸张拿出来递给宋媛,“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宋媛接过文件,放进投影仪。   那上面赫然是老夫人之前生病被送进医院时候的化验单,上面显示老夫人是中毒。然后又是潘慧贤和贺承厚去世后,法医的化验单。   无独有偶,和老夫人之前中毒是同一种毒药。   这还说明不了什么,顶多证明是潘慧贤想害死老夫人。毕竟,她连贺承厚都害死了。   最后,宋媛才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张,放进了投影仪。   “那是购买那种毒药的记录,里面还夹了一张当时的监控拍下来的图片。而那个照片里出现的人就是贺存希。”   一切都已大白,贺存希避无可避。   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惜杀害的人,就算对人再温和,也是个恐怖的变态,众人的脸色全变了。   原本还有几个,想要支持贺存希的人,这会儿也都纷纷避开了贺存希相望的目光,生怕被连累似得。   贺存希还想说什么,但是根本无人听。毕竟铁证如山,大家都明白,贺存希算是大势已去了。   蒋老有些欣慰的看了一眼贺荆南,却又有些痛心的朝着贺存希叹了一口气。   都是贺家的孩子,之前他还挺喜欢贺存希的,怎么就做出了这么傻的事情呢?   “报警!”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报警。既然有了证据,当然要早一点将坏人绳之以法。”   贺存希讥笑一声,看着这些曾经在他当选董事长的时候,对他百般献媚的人,现在都已经换了一副嘴脸。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尚且如此,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不仅做了坏事,甚至还不是贺家的孩子,估计都要上来打他了。   这些人凭什么这样评价他,他们有什么资格?   正想着,贺荆南突然站起来道,“你们先聊,我走开一会儿。”   蒋老一愣,“会议还没结束,董事长还没宣布……”   “不着急!”贺荆南说完,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贺存希见他急切的脚步,突然意识到他是要去救苏半夏了。   他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步步为营,本来以为一定可以扳倒他的。可是他这么快又夺回了一切。   甚至,他马上就要去找他最爱的人,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   这怎么可以?贺存希咬了咬牙。   ……   出了传承的大门,贺荆南便驱车赶往郊外的山上而去。   安浩的人传来的消息,苏半夏这几天就被贺存希关在郊外的山上。本来,他应该是想引导自己去,然后将自己置于死地的。   谁知道,阴差阳错,他竟然假死了一回。、   这么一想,贺荆南更加担心了。他们没有整到自己,一定会对苏半夏不利……   踩下油门加,朝着山上冲刺。   原本三个小时的车程,贺荆南只用了两个小时便赶到了。   山上有个小木屋,远远的,贺荆南便看见了,安浩等在路口。早在今天的事情开始之前,他便叫安浩先来了这里。   为的就是,等贺存希一走,他就把苏半夏救出去。   这么一想,贺荆南情不自禁的先将那一群人先环视了一圈,很遗憾并没有看到脑中的那抹身影。   难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这么一想,贺荆南不禁有些无奈。   这女人,就是太过固执了。不仅固执,还很死心眼。   不过不怕了,以前他是太慢了,总是一心想着怎么和贺存希斗智斗勇。所以有时候,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也不敢太明显。   现在贺存希马上就要伏法了,以后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解释!   终于走到了安浩的身边,贺荆南白了他一眼,“你把她藏哪里去了?快点带出来。”   安浩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贺荆南这才渐渐收敛起了笑意,“怎么了?”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了。”安浩说完,指了指面前的小木屋,“我们查看过了,这间已经就是苏半夏待过的屋子。”   “没有人了?是什么意思?”贺荆南满心的欢喜,一下子破灭,难免一时间接收不了。   “对不起,老大。我想,贺存希可能走之前就安排他们也走了!是我的疏忽,我轻敌了、”   安浩说完,贺荆南已经冲进了木屋。   这间屋子,里面和外面一样的破旧。屋子里十分的凌乱,只有一张很破旧的床和一个木头的柜子。   上面还摆着碗筷,里面是没吃完的东西。   这样破旧的地方,苏半夏在这里呆了三天。一想到这里,贺荆南就十分的自责,或许他醒来之后就应该来救她的。   而不是,等到今天……   站了一会儿,贺荆南突然浑身一凛,“糟了!”说罢,他慌忙转身,“回传承!”   安浩不敢怠慢,忙将跟着来的众人先遣散,跟着他往回返。   ……   传承集团,贺荆南一进来就直奔保安部。   保安部的部长,一看见贺荆南回来了,便上前邀功道,“您放心,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来之前,我们一定会将那个人看好,不会让他跑掉的,我们保全部……”   “够了!”贺荆南直接打断了他,问道,“贺存希呢?”   保安部长笃定的拍了拍胸口,“就在里面,刚才我还听见里面有动静呢。”   保安部长话刚落音,便听见里面又传来一声咔哒咔哒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拍着什么。   保安部长立刻冲着贺荆南扬了扬眉,意思很显然是在说,“看,我没说错吧?”   反倒是贺荆南脸色更难看了。   “马上打开房间,我看看。”   保安部长还想说什么,可是看见贺荆南脸色十分的凝重。心中也了解,事关重大,忙拿了钥匙开门。   门应声而开,里面窗户大开,空无一人。   贺荆南脸色一变,安浩也跟着变了。“人呢?”   保安部部长也慌了神,慌忙跑进去找了一圈,终于无法再淡定,“我、我不知道,刚才还有声音呢?”   话音刚落,挂在窗户上的一个木头片子,随着风吹又咔哒咔哒的响了两声。   很显然,贺存希一进来没多久就跑了。临走的时候,还故意将窗户大开着,然后在这窗口绑个东西。被风一吹就出声响,也给自己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保安部长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不过,即便他没有真的跪,也吓得不轻。   贺荆南没时间再跟他纠缠,他现在心里更加凌乱了。   贺存希刚被自己打败,一无所有了,这时候是他的愤恨的顶点。苏半夏在他的手里,他极有可能将心底的那些怨气都撒到她的身上。   贺荆南不敢再想,而是深呼了一口气,“安浩,查!”   安浩心里的难过不必贺荆南轻,他还十分的愧疚。要是他之前算计好,就不会让贺存希钻了空子。   要是苏半夏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和贺荆南交代。   “好,我马上安排。”安浩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身后,贺荆南又叫住了他,“动所有的人!所有的!以后如果需要还什么情,叫他们来找我。”   贺荆南这话说的很低沉,但是安浩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担忧。   “好,放心。”安浩听完这句话,大步走了出去。   贺荆南见他走了,自己也没闲着,而是快的赶往医院而去。   那天他那场车祸是个意外,他自己也没预料到的,所以奶奶才会因为被吓得昏了过去。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他一醒来,他就叫人通知了奶奶。这会儿,奶奶已经醒了,刚被何晨喂着吃完了饭。   看见贺荆南进来,奶奶高兴的看了看他的身后,“半夏呢?”顾然的事情,她都知道了。现在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贺荆南吧苏半夏哄回来,那就皆大欢喜吧?   闻言,贺荆南面色微沉,十分的难看。不过,害怕奶奶担心,他还是收敛住了那些不悦,哑声道,“您不知道她有多固执,不过我会慢慢的劝她回来的。”   奶奶这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半夏是好姑娘,你要多多热情一点。”   “所以……”贺荆南话锋一转道,“您之前给我的一部分势力,当时您说这是贺家最后的一部分势力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想要使用?”   贺荆南心里清楚,奶奶是很聪明的。   一般的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她,所以他半真半假的说道。“是的,之前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要把传传承回来。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还需要整理一些证据,我知道您的那些势力都是十分可靠的。”   闻言,老夫人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用,小心点就好!”   “好的,那我马上去安排。改天再来看你!”说完,贺荆南整个人已经奔了出去。   老夫人不由的蹙了蹙眉,“荆南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何晨笑道,“先生肯定是想先把公事解决,才能把您心心念念的苏小姐姐回来。不管怎么说,也是对你一片孝心。”   何晨的话说得很漂亮,马上就打消了老夫人心里的疑惑,哈哈大笑起来!   ……   虽然各方面的人都在极力寻找,可是贺存希带着苏半夏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浩甚至还找了他爸爸以前的旧部,用其他的名义,对整个海城西郊的山上进行了一番大规模的搜找。   但是两天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贺荆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的紧张情绪也越来越多。   晚上,贺荆南坐在房间里,呆呆的看着这里的一切摆设。自从苏半夏走后,这房间的布置一直都没有变过。   韩嫂每天都是按照苏半夏以前喜欢得样子在清洁打扫,就连花瓶里放着的都是苏半夏最喜欢的花。   一阵风吹来,花香扑鼻,就好像那女人又站在自己的面前。   贺荆南下意识的伸手想要保住她,岂料,一伸手,是一个空。   起身站起来,贺荆南抬步走到窗前,窗外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楚方向。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贺荆南也不管现在是凌晨2点钟,风一般的刮过去接听了点话。   “安浩,怎么样?”   那端沉默了半秒,旋即响起了一声轻笑,“我的大哥,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忘了我了?”   贺荆南闻言一顿,不由得握紧了手指。   “贺存希!”   “是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几天不见,贺存希说话的语气变了许多。有些嚣张,也多了一些猖狂。   大概是,现在的他已经一无所有,所以什么也不怕了吧?   贺荆南没时间去分析他的性格变化,他只想知道苏半夏去了哪里。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的收住了。贺存希之所以会抓苏半夏,不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苏半夏的感情深厚么?   他是笃定苏半夏是自己的软肋,才会抓她。所以,他更加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不然会对苏半夏不利。   两人沉默了片刻,贺存希才问道,“我以为这几天,你满海城的找,是想要找苏半夏?难道不是?”   苏半夏三个字,就像是个惊雷,在贺荆南的胸口乍响。就连呼吸都因为这个名字而停滞了一瞬。   贺荆南暗暗咬了咬牙,才淡淡的道,“说罢,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以为你很清楚。难道不是吗?”   贺荆南蹙了蹙眉,“现在就算是将传承还给你,你也没办法坐下去了。”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传承?”贺存希说完,还笑了一声,像是自嘲。沉吟了片刻,他突然又加重了语气。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你来西郊,四点钟之前我要看到你,不然,我就让苏半夏下去陪她!还有,你一个人,要是有其他人来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贺荆南闻言,慌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所以他没听到贺存希说的她。当下他也没那个心思去捕捉贺存希话里的其他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挂完电话贺荆南便快下了楼。   他跑得很快,动静也大。   韩嫂披着衣服出来问道,“先生,怎么了?是苏小姐有消息了吗?”   贺荆南顿了一下,可是想到贺存希说的那句话,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是摇了摇头,“没事。”   ……   西郊的山,凌晨的夜色中,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今晚的风很大,吹动着那些山峦,还带有一阵阵呜呜的声音。   贺荆南驱车到达之后,马上又拨通了贺存希刚才的那个电话号码。岂料,响了半天,根本没有人接。   心下烦躁,贺荆南抬脚踢了一脚车轮。车子的警报声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   夜色中,有一个黑影,手里拿着东西,慢慢的靠近过来。   贺荆南正要再一次拨通手机,突然感觉到背后又悉悉索索的声音。   正要回头查看,那身影手里的尖刀一闪,直直的刺了过来。   ☆、第184章 你求我   黑暗中,银光一闪。   贺荆南警惕的一闪身,躲开了刚才那一刺。旋即一把抓住了来人的胳膊,用力一捏,来人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地。   一声闷哼,贺荆南将那人按住,“贺存希叫你来试探我?”   那人一愣,很显然,他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识破。“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他费劲心思不就是想折磨我?不可能我还没到地方,他就杀了我。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试探我有没有带人来是吧?”   来人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贺荆南的说法。   贺荆南这才放开他,“可以走了么?”   山洞,苏半夏依旧被绑在一个角落里,此刻她正愣愣的坐着。   从得知贺荆南死了的事情之后,好几天了,她基本没有说过话。除了每天三餐,她就坐在那里。   她甚至没有想过,贺存希为什么一直不将她处置了。   她已经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他也不知道用她来报复贺荆南了,还留着她在这里做什么呢?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很黑,她看不到是谁。   不过,她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左不过就是顾然,自从得知贺荆南死了之后,她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来刺激她,比如现在。   顾然借着夜色,熟门熟路的走到苏半夏的身边站定,用脚踢了她一下。   苏半夏没动,她被绑住了。也无法反抗。之前,顾然踢的时候,她吃痛下意识的动弹,便可以让她确定她还活着。   但是,现在知道了她的套路,苏半夏下意识的就是不想动,不愿意配合她。   果然,见她不动,顾然忙蹲下身来探了一下。   旋即她便笑了,“还没死啊?”   苏半夏抿了抿唇,不说话。   顾然又伸手,准确的按住了她的下巴,“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了?苏半夏,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样子有多讨厌?”   这一下,苏半夏十分粉刺的笑了。   “这张是你的脸!”   闻言,顾然一愣,旋即将她往后一推,苏半夏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就撞在了墙上,一阵钝痛。   嘶了一声,苏半夏咬牙坐好。   “顾然,你够了!”   “不够!我现在恨不得一把掐死你。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偷偷摸摸的在这山上,见不得人?”   顾然这么说着,也真的下手了。   她一把掐住了苏半夏的脖子,即便是在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仍旧能感觉到她的狰狞。   苏半夏闷哼一声,试图挣扎。但是她忘记了自己被绑住了,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可能和一个四肢自由的人抗争?   胸腔里的空气越加稀薄,苏半夏本能的张大嘴巴,大口的呼吸。   但是,顾然似乎是红了眼,这会儿真的一心要指她于死地。大概是她现在已经见不得光了。所以破釜沉舟了。   苏半夏绝望的闭上眼睛,外婆的仇还没报,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   漆黑的环境,突然变得光明起来。   苏半夏眼神模糊的往灯亮的方向看了一眼,岂料还没看清楚,一道影子已经快速的闪了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苏半夏便看见自己眼前面目狰狞的顾然,像是一个垃圾袋一样,被丢了出去。   砰地一声,顾然结实的撞在墙上。顿时头破血流。   紧接着,她因为突然有了空气,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才稳定了下来。   顾然有些愤怒的回头,见是贺存希,她不禁嚷嚷道,“贺存希,你疯了?这个女人知道你那么多事,你还留着她去告发你吗?”   顾然的话,倒是让苏半夏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贺存希本来抓她,肯定是想用来打击贺荆南的。   现在贺荆南死了,那么她的存在就成了负担。   正想着,贺存希却开口了。“闭嘴!给我滚出去!”   顾然愣了,“贺存希,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女人吧?你真是活该被人取代,活该老夫人不让你做传承的总裁,你那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顾然口不择言,拼命的开骂。   贺存希本来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只是顾然刚才被撞懵了没有察觉,现在更难看了。   上前一步,他抬手攥住了顾然的脖子。   “顾然,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说得对,苏半夏没用,你也一样。要不我送你们两个一起走?”   顾然这才发现贺存希的不对劲,面前的人哪里还有以前半点温和的样子?不仅不温和,甚至还多了很多肃杀之气。   仿佛,下一秒,就能一把掐断她的脖子。   说不出话来,顾然只能慌忙摇头。伴随着动作,眼泪也夺眶而出,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直到她的眼泪滴到了贺存希的手上,贺存希才放开了她。   “滚!”   这一次,顾然丝毫没有停留,逃命似的跑了。   贺存希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半夏。刚才她和顾然的挣扎中,她脖子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贺存希正盯着那伤口,“上次留下的?”   苏半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他的目光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她脖子上的伤口。只是,她总觉得贺存希的情绪有些奇怪。   从刚才的愤怒,到现在的平静,来的太过于迅速。而且,他看见她的伤口的时候,甚至还带了一点诡异的笑容。   苏半夏蹙了蹙眉,没有回答他。   贺存希并不生气。又看了一眼才别开头。   “我听说,你好几天都没说话了。是因为贺荆南么?以为他死了,所以很难过?”   苏半夏一愣,以为?“他没死?”苏半夏下意识的问道。   “我有说吗?”贺存希勾了勾唇角。“上次你不是说,他不会来吗?很快,你就能看见他!”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苏半夏却久久未能平静,贺存希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要杀了她去见他,还是他没死?   正想着,之前的两个人推门走了进来。不顾苏半夏的反抗,他们将她押了出去。   贺荆南跟着那个人朝着西山走去。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山中。   贺荆南环视了一圈,这个位置,四周都是山。将他所有的视线都挡住了,所以他根本无法判断这是西山的哪个位置。   怪不得,他们半夜叫他来,就是为了掩饰地点,好让他孤立无援。   只是转弯的时候,贺荆南突然发现了一个大石头。看起来十分的眼熟,走过去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去年苏半夏还是顾然的时候。   他们在这佛缘寺小住的时候。偷听到苏忍冬和王婉萍谈话的地方?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一直找不到贺存希躲到哪里去了。   原来他根本还在西山,只是换了一个位置。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换的这个位置,就在之前那个小木屋的不远处一个深谷中。   贺荆南趁着前面那人不注意,在那石头边上丢了个东西,两个一前一后的走了下去。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山洞立在那里。带路的人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贺荆南蹙了蹙眉,试探的往前走去。   山洞无遮无掩,反正在这深谷中,也不会有人发现。   天色刚亮,洞中还有些黑暗。贺荆南亦步亦趋的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山洞的深处。   一块巨大的幕布,挡在山壁上。在那幕布前,便是一个大大的大班椅,有些孤寂的立在那里。   大班椅的靠背,现在正对着贺荆南。贺荆南仔细的看了一眼,看见大班椅下方露出了手脚,穿着深色的西装。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道,“贺存希!”   大班椅悠悠转过来,贺存希背靠着椅子,笑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半夏呢?”   “别急啊,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奶奶说过的话吗?”   贺荆南不语,因为他知道贺存希根本不需要回答,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   达到他的目的,所以他根本无需多想。贺存希会说出来。   果然,贺存希接着说。   “奶奶说过,你是贺家的继承人,贺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以小时候,你的东西,我就算再喜欢也从来没有染指过。”   贺存希说的大义凛然,贺荆南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不可否认,小时候的贺存希确实还算听话,那个时候他也不排斥他。   有时候,就算是奶奶说不要和他亲近,他还是私下里和他交集了好多次。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将我唯一想要珍惜的东西拿走!”贺存希突然红了眼睛,愤愤的看着贺荆南。   “那不属于你!”贺荆南淡淡的说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贺存希说的是什么,从小到大,他一直装作一副不想和任何人争抢的样子。唯一一次他们起了争执,就是那次,贺聘婷跟他说,她要和别人结婚的事情。   当时,他们聊完了贺聘婷和她喜欢的人的事情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提到了贺存希。   然后,他就将他从奶奶那里无意间得来的贺存希不是贺家的孩子这件事情,告诉了姐姐。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见外面有动静,他追出去看,只看见一片来不及躲避的衣角。他当时就猜到,恐怕是贺存希。   贺聘婷一向善良,为此还唏嘘不已,说存希是好孩子,希望他能好好的过一辈子。为了不让他以后尴尬,她还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去找贺存希,以后也不要提起这件事。   于是,他便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可没多久,贺聘婷想要嫁人的事情,就传到了潘慧贤那里。她不顾姐姐的意思,给她定了一位门当户对的亲事。   但是姐姐心有所属,一直不肯答应。   就在她约好和她的爱人一起私奔的那天,她所居住的白楼,突然起了大火。大火来势汹汹,很快便蔓延到了整个屋子。   最后,姐姐被烧死了。   他查出是有人纵火,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潘慧贤有关,只是苦于没有确实证据,且潘慧贤一口咬定她是自杀。   后来,那件事不了了之。他对自己很失望,所以便申请去美国了。   在他走前的那个晚上,他才发现贺存希在花园里对着一株木芙蓉花,诉说着心事。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贺存希一直喜欢姐姐。   “你胡说!”贺存希突然失声反驳。“聘婷她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被你们逼死?她一点也不想嫁给母亲和你帮她安排的人。你和母亲,你们一个是为了自己,一个是为了所谓的争一口气。你们就这样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   贺荆南蹙了蹙眉,突然有些愤怒。贺聘婷是她最重要的人,贺存希身为她名义上的弟弟,如此岂不是在给她抹黑?   几乎是下意识的,贺荆南便飞身上前,朝着贺存希的脸上狠狠的挥了一拳。   “贺存希,这是代替姐姐给你的。斯人已逝,你不要再诋毁她!”   这一拳很重,贺存希的嘴角迅速渗出血迹。他抬手抹了一下,不由得大笑起来。   “别着急,为了感谢你帮我做的一切,今天我也送了你一个大礼。”   说罢,他往前走了一步,大班椅后面的幕布哗啦一声被打开。   一个单人的铁笼子。里面是苏半夏泪流满面的脸。   她被绑在笼子上,嘴巴也堵了东西。所以,刚才他们说了那么久,她也无法发出声音。   贺荆南心下一凛,上前了一步。仔细的看着苏半夏,看起来瘦了很多,比之前还要瘦。   只是,目光却变得有了温度。从刚才幕布拉开的时候,她就一直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一眼。   贺存希示意了一下,有人将苏半夏嘴上的布条拿开。   苏半夏张了张嘴。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荆南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看向贺存希。“你想怎么样?”   贺存希嗤笑一声,“刚才不是说了,要还你个礼物。你可以猜猜,我会送你什么?”   虽然贺存希是笑着说的,但是贺荆南却猜到了。   刚才,贺存希特意提起了贺聘婷烧炭自杀的事情。然后他说他欠他的   这么一想,贺荆南下意识的又看向苏半夏所在的地方。   白色幕布放下后的地方,苏半夏被绑在单人的铁笼中。铁笼的颜色很特别,是粉红色的,十分的鲜艳,就像是木芙蓉开花时候的样子。   在那铁笼子下面的地方,放着很多易燃的干草。不仅是铁笼那边,就连他这边,包括刚才从门口进来的地方,都布满了这种草。   现在仔细一看,贺荆南才发现,那干草的深处有的地方隐隐冒着油光。仔细的闻一下,便会发现空气中还隐隐流淌着汽油的味道。   “贺存希!”想明白的贺荆南第一时间看向了贺存希。“我跟她换,让她出来!”   没有时间废话。贺荆南只要一想到那沾满汽油的干草,就不禁想起当年贺聘婷葬身火海的样子。   “求我!”贺存希淡淡的说道。   贺荆南一愣,隐忍着愤怒的目光看着贺存希。   “不肯?”贺存希转身走到大班椅上坐定,冲着身后道,“把试验品带出来!”   片刻,一个人被绑出来。那人目光呆滞,身上的衣服满是黑灰,有好多处甚至结成了团子。   一头长发大概是被火烧了,已经蜷缩成了一球。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还没认出来这人是谁。那人却已经朝着贺荆南飞奔过来。   路面坎坷,她还没到贺荆南的面前。便被绊倒,扑通一声,跪坐在贺荆南的面前。   “荆南,救救我。”   贺荆南这才发现,这个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竟然是顾然。   眼泪冲刷了脸上的黑灰,贺荆南这才发现,她的脸好像也被灼伤了,留下了大片的痕迹。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会儿,顾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大概是真的被吓坏了。   见贺荆南没有动,她心下一喜,伸手便要抓住他的胳膊。贺荆南迅速的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没有抓到贺荆南的顾然,一阵失望。又要上前,这一次,被贺存希的人抓住拉了回去。   山洞中又陷入了安静,贺存希看向贺荆南,“怎么?拉不下面子么?这倒也是,你贺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对谁低声下气过?”   说罢。他又朝着那两人示意了一下,那两人便朝着苏半夏那边走过去。   苏半夏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的独立,造成了她越是遇见困难,越是强迫自己冷静的现象。   因为她明白,如果她大喊大叫,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走到苏半夏的面前,贺荆南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贺存希顿时哈哈大笑,“想通了?”   “求你。放过她。你要怎么报复,冲我来!”   “这种求?”贺存希不悦的看着他,“贺大少爷不会不会求人吧?就算不会求人,也该看见刚才顾然是怎么求你的?”   “不要!”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半夏开口道。   只是叫完之后,她又在心底自嘲一笑。像贺荆南这样骄傲的人,能来到这里已经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他怎么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并不想要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为别人下跪呢?   岂料,苏半夏刚想完,贺荆南便道。“好!”   苏半夏一愣,“贺荆南”   闻言,贺荆南扭头看了她一眼,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事,你闭上眼睛!”   “可是,贺荆南”   “听话!”   这么温柔的话,却像是一个带刺的爪子,一把将她的心揪住,让她顿时泪流满面。   苏半夏摇了摇头,“我不要闭上眼睛。”她要亲眼将这个男人为她做的事情,牢牢的记在心里。   贺荆南有些无奈,良久才轻笑一声,“还是那么固执。”   说完,他快走了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幕布用力的挥起来,甩到那单人的铁笼上面,正好遮住了苏半夏的目光。   旋即,他回头走到贺存希的面前,缓缓的跪下。“请求你,放过她。”   贺存希居高临下的看着贺荆南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紧接着他反手给了他一拳。   “这是刚才还你的!”   贺荆南眯了眯眼睛,咬牙未动。   贺存希又要挥手,却被贺荆南一把抓住了手腕。   门外突然响起了阵阵脚步声,紧接着三个人快速的冲了进来。贺存希一愣,反手一转,用另外一只手扣住了贺荆南的胳膊,两人顿时扭打到了一处。   那两个看着苏半夏的人见状,正要上前帮忙,却被跑进来的人快速的控制住了。   安浩从后面走出来,吩咐道。“先把这两个人押出去,再回来帮忙。”   说完,他又看向贺荆南。“幸好你给我们留了记号。不然我们怎么也找不到这里。”安浩说罢,就要上来帮忙。   贺荆南哑声道,“先救半夏。”   安浩一愣,环视了一圈才发现在角落里还有一块白色的幕布。他走过去拉开幕布,里面是苏半夏焦急的脸。   安浩忙道,“抱歉,嫂子。我来晚了,我这就救你出来!”说完,他才发现,这铁笼子被一个巨大的锁头锁着,他根本没有钥匙。   看了一眼贺存希的方向,“钥匙呢?”   贺存希自顾不暇,依旧和贺荆南扭打在一起。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完成不了的样子,安浩撸起袖子,加入了进来。   突然,贺存希大喊了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放火!”   贺荆南和安浩闻言,俱是一愣,才看见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山洞里又多了一个人。   贺荆南一眼辨认出,那个人就是上山的时候带领他的那位。   此刻,他站在角落里,一眼紧张的看着他们三人。   贺存希又喊了一声,“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快放火!”   话音一落,贺荆南一把甩开贺存希飞身就要上前。但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将手中的打火机一把丢进了火里。   顷刻间,半个山洞都烧了起来。   ☆、第185章 等待变成一种本能   火,剧烈的大火。   与五年前那场大火重叠在一起,就在那场大火中,苏半夏失去了一切,成为了别人。   心下恐惧,苏半夏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岂料,她被那铁笼子困在里面,后退一步便靠在了铁架子上。   那铁笼子旁边全部都是早先铺设好的干草,只是一瞬间,就将铁笼上面的油漆点燃,将苏半夏困在火海中。   贺荆南目光血红的看着那一幕,狠厉一推,将贺存希推倒,火苗便立刻顺着贺存希的衣服侵染上来。   贺存希慌忙扑火,趁着这个机会,安浩一把将他按住,从他身上躲过了钥匙,丢给贺荆南。   山洞外面的人返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呆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水,也没有灭火器,这可怎么办?   “把他带去佛缘寺。把这里的事告诉了凡大师。”安浩将贺存希推给那两个人,转身朝着贺荆南的方向跑去。   那两人这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抓着贺存希离开了。   贺存希一身狼狈,但是回头看见贺荆南朝着火海中飞奔,他不由得低笑一声,“贺荆南,现在知道了吧?”   贺荆南根本没有时间管他,他从刚才拿了钥匙之后,就一遍一遍的朝着那火中跑过去。   可是,火势太大,他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安浩从身后跑过来一把拉住他,“老大,火太大了。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了凡大师了”   “放开我!”从这里到佛缘寺,还需要很长的路程,苏半夏的周围全部都着火了,她根本等不了了。   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贺荆南顶在头上便钻进了火中。   安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稳定之后,也跟着跑了进来。谁叫贺荆南是他的老大呢?还有苏半夏,要是苏半夏有个三长两短,小墨肯定会恨死他。   大火烧得严密,贺荆南还没到苏半夏的身边,就感觉到浑身烫的不得了,再加上烟一熏,他便看不清楚前路了。   “半夏!”贺荆南喊了一声。   苏半夏从惊恐中醒来,看见不远处站在火海中的贺荆南,不由得心下一凛,“贺荆南,你别过来!”   贺荆南睁不开眼睛,但是根据声音辨别出了方向。   “别怕,我来救你出来。”说完,他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跨过去。   “你别过来!”几乎是嘶吼,苏半夏大声的叫道。   她不是没有心的人,以前她只是心里梗这一个刺。她说是因为外婆的死,所以她不能原谅贺荆南那时候对她的阻拦。   可是那何尝不是一个借口,外婆的死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要说怪,更是要怪自己才是。   她气的不过是他一直以来的欺骗,以及他们之间的一场错爱。   在顾然还没回来的时候,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说,顾然死了,自己永远都是顾然。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爱着贺荆南,因为他们是夫妻。   可是,顾然的回来,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她们只是一场错误。而她,也从来不是他的妻子。   为了掩饰她心里的那些伤痛,她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她告诉自己,她不爱贺荆南,她和他之间是有裂痕的。   所以,即便是他明里暗里那么多次的跟她解释,她也只能装作不知。   想到这里,苏半夏鼻尖一酸,“贺荆南,记得帮我外婆翻案。还有,找到许子骞,帮我把本草集团还给他”   苏半夏一声声的交代,在贺荆南的耳边回荡,这分明就是留给她遗书。这女人竟然是想要赴死了?   咬了咬牙,贺荆南强忍住不适睁开眼睛,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过去。“我不答应!”   “你会答应的!”苏半夏莞尔一笑,在烈火中,璀璨不已。   “苏半夏,你给我站好,不准动。”   “贺荆南,再见!”苏半夏说罢,不由得仰起头,看向自己那个已经被火舌包围的铁笼子。   好烫,火舌的蒸腾,和烟雾的侵袭,苏半夏渐渐的站不稳了。   身上的绳子,被火烘烤之后,很轻易的被拉开了。   脚下一软,苏半夏蹲下了身子。还好,这铁笼子的下面是石头的地面,不至于燃烧起来。不过即便如此,这会儿石头已经被蒸热。   迷迷糊糊中,贺荆南已经跑到了铁笼的面前。他拿下头上的外婆,疯狂的拍打着锁头上,因为油漆而燃烧起来的火苗。   紧接着,便是他开门的声音。   “半夏!”在苏半夏即将要昏迷过去的时候,贺荆南一把将她揽住。   “贺荆南?”苏半夏迷糊着眼睛看向他,“不是叫你不要来吗?”   “别说话!”贺荆南抱起苏半夏便要朝外面走。   但是笼子的门太小了,且笼子上还有火,两个人这样根本出不去。   正好安浩追了上来,贺荆南将苏半夏递给他,“快带她出去!”   安浩看了一眼那因为大火猛烈而有些摇摇欲坠的笼子,也不再犹豫,将苏半夏接了过来。   很快,三人便从那火中逃了出来,安浩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半夏虽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这会儿还是醒着的,便挣扎着要下来。   贺荆南见状,一把将她接过,“我抱你出去。”   “我自己可以走!”苏半夏知道,虽然贺荆南看起来没事,但是刚才他一路冲进去,肯定也受伤了。   安浩不由得打趣道,“现在就可以走了?刚才是谁还留遗书了?”   苏半夏闻言。不由得脸一红。   贺荆南好久没见到她这样娇憨的样子了,不由得心下一动,抬手抚上了她的脑袋,揉了一把。   苏半夏不悦的别开头,“已经够狼狈的了,就别挠了。”   安浩忙捂住眼睛,一副少儿不宜的表情。“辣眼睛,我要回家找小墨去了。”   “快走!”贺荆南冷冷的给了他这么两个字,转过身将苏半夏抱在了怀中。“你刚才一定吓坏了,我抱你下山。”   “不用了!”被安浩那样一调侃,她哪里还好意思要贺荆南抱?忙一闪身。朝着前面走了两步。   一边走,她还一边说道,“你看,我说我可以走”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起初苏半夏以为是贺荆南追上来了。她下意识的放下了脚步,等待着。   只是,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再然后就是顾然疯狂的笑容。   “贺荆南,你最终还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苏半夏浑身一震。快速回头。只见之前在她被绑住的时候,被那两个贺存希的属下拉走的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此刻,她拼命的推着贺荆南,两人一起冲进了火海。   “贺荆南!”苏半夏嘶吼一声,疯了一样的朝着那火海跑过去。   身后本来已经要走出去的安浩听见声音,也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老大!”   两人的大喊声中,那两人已经被火舌包裹住了。苏半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残忍的一幕。   心脏好像被扼住,忘记了跳动。   耳边是贺荆南曾经说过的话,生气的,愤怒的,温柔的,冷酷的。所有的话最后全部都散去,她完全忘记了曾经那些不好,只记得他对她的那些好。   就在刚才,他的手还轻柔的摸过她的头。   心下大恸,苏半夏拼了命的朝着火海里面跑。   身后,安浩一把将她拉住。可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大,像是疯了一样。   安浩无法,只好抬手将她打晕。最后一眼,苏半夏看见贺荆南用口型对她说,“信我!”   信他吗?   苏半夏躺在床上,耳边是一片寂静。仿佛她早已经不在这个喧嚣的世间,而是超越凡尘去了。   这句话,他以前听他说过无数次。   那时候,真心少许,她根本不在意他到底值不值得相信,便是敷衍着说,相信。   后来,她渐渐的爱上了他。她便也真心的回答了,当然相信。   是啊,她信他,所以他不会让她失望!   突然惊醒,苏半夏来不及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便挣扎着下床,光脚朝外面跑。   小福跑进来一把拉住她,“苏姐”   “贺荆南呢?他也回来了吧?我要去看他。”说完,苏半夏便朝着门外跑去。   小福有些怜惜的看着她,旋即摇了摇头。   苏半夏一愣,忽而又笑了,“是不是还没醒?那我去看看他。我不会吵醒他的。”   说完,又去拽小福的手,一个劲儿的要出去。   小福见她蓬头垢面,光着脚的样子,鼻子一酸,才道,“贺先生被送走了。”   送走了?送去哪里了?   “美国,他被救出来之后,情况很紧急。安浩马上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将他送走了。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美国?美国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贺先生临走的时候说,要你帮忙照顾好奶奶,等他回来。”   苏半夏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福,“你是骗我的?他是不是已经”   “不是!”小福忙解释,“真的是他亲口说的,他还叫我把这个拿给您。”小墨说罢,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很精美,也很眼熟。   那是贺荆南送给她的,贺家的家传玉镯。那时候奶奶说的,只有贺家的长孙媳妇才可以戴上。而这个事情,小福是不知道的。   “没骗我,真的没骗我。”苏半夏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希望。她忙不迭的将那玉镯戴上,举到小福的面前。   “好看吗?”   小福看着苏半夏,刚刚醒来的她,脸色很苍白,头发也有些凌乱,脚上没有穿鞋。此刻她身上穿着的,是寺庙里的素服。   可是她却看着手上的镯子,笑容单纯的像个孩子。   “好看!”   仿佛是得到了肯定,苏半夏更加开心了。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道,“奶奶还在医院吗?我们走吧!”   小福忙拉住她,“您的身体还没好呢!”   苏半夏摇了摇头,“我好了,我要去照顾奶奶,荆南不是说了吗?等奶奶好起来,他就回来了。”   说完,她像是证明自己一样,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这一打量,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们这是在哪里?”   “佛缘寺!”小福说道。“是了凡大师带了人去救你们出来的,抓你的人也被留在了这里,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   炖了一下,小福又道。“还有顾然,她死了。”小福说着,便想起了顾然被抬出来时候的样子,不禁露出了一丝怜悯。   “哦!”苏半夏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仿佛没有听见似得又道,“那我们回海城吧!”   小福心中一痛,只觉得面前苏半夏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要是贺荆南不回来的话,她的生命会不会就一直这样,只剩下了照顾奶奶?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去跟了凡大师告别吧?”   大殿,了凡大师站在那里,看着从昨天被带过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的贺存希。   “施主,你在看什么?”   “长明灯!”贺存希淡淡的说道,“以前我的母亲点了一盏长明灯在这里,是我的名字。”   说完,他突然嗤笑一声,“不过却不是给我点的,她点的那个贺存希是一个死人。大师,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了凡念了声佛,“佛曰,一切皆为虚幻。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贺存希突然喊道,“大师,您爱过人吗?你恨过人吗?你有过被抛弃的感觉吗?我这一生,我爱的,我的亲人,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了凡顿了一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贺存希抬手拉了他一把,“如何放下?怎能成佛?”   这么一拉,一个东西从了凡的身上掉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地面。   贺存希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了凡弯腰捡起了那掉在地上的东西,放在手心。那是一个芙蓉花形状的坠子,用红色的玉石雕制而成。   他第一次见到贺聘婷的时候。那吊坠就在她的颈间。   “你是当年要和她私奔的人?”   “阿弥陀佛!”了凡念了一声,“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   “你别走!”贺存希又将他拉住,“她不是说,这是她最爱的东西吗?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她最爱的东西,为什么给你?”   贺存希心下微冷,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努力的安排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是在为他的爱人报仇,为他自己报仇。   可是到最后,所谓的爱人不过是一场笑话。想起之前贺荆南说过的话,原来是真的。   娉婷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只是当他是弟弟。   怪不得,怪不得。一切皆是虚幻   这句话,简直像是个讽刺。贺存希突然冲向那摆满长明灯的案台,一盏一盏的寻找,那盏为贺存希点燃的灯。   在他很小的时候,潘慧贤每年都会带她来佛缘寺住上一段时间。每次,她都来大殿添香油钱。   那是他刚学会自己名字的年纪,他认出了在无数盏灯里面,写着自己名字的一盏。   他以为那是母亲为他点的,他开心不已。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那确实是为贺存希点的,但是却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叫做贺存希的人点的往生灯,他已经死了。   起初,他不懂。直到后来,无意间听见贺荆南和贺娉婷的对话,他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看见了那盏灯。   可是,早已经不是从前刚点时候的样子了。   原本的往生灯,变成了一盏祈求健康的灯,下面还写了字。   贺存希一眼便认出来。是潘慧贤亲手写的,存希,健健康康!   健健康康?贺存希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他想起那次他们来佛缘寺住过之后,回去潘慧贤就答应了他和顾薇的婚事,还说以后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以为这一切都是潘慧贤在做戏?   原来,真的是他错了!是他错了!   哈哈大笑一声,贺存希挥袖将那盏灯扫了下来。啪的一声,灯火熄灭,灯里的油尽数洒在地上。   了凡闭了闭眼睛,低低的说道,“施主”   话未落音,只听见轰的一声,贺存希一头撞上了大殿中间的圆柱上。红色的圆柱混合着滚烫的血液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了凡慌忙拉开门,正要吩咐小沙弥叫医生,一个女人却风一样的飘进了大殿。   顾薇看着面前贺存希躺在血泊中的场景,愣愣的走过去。   早上,贺存希被抓的消息一传回去,那些守着她的人就全部散了。   她这才有机会跑出来,找到了这里。   可是顾薇看着贺存希紧闭的双眼,无声的抱着他的头。他的血还是热的,怎么会死呢?对,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他累了。   是啊,以前好多次,他都说他累了。他说不想要传承,只想要开个木雕店,过着小日子。   他还说,等他们结婚了,就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顾薇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手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本来,这里应该有个戒指,可是我找不到,你把它丢到哪里去了?”顾薇说完,像是赌气一般,翻了一下贺存希的口袋。   什么也没有,是了。   其实她都知道,他的屋子里摆着一个木雕的女人。她一早就知道,那是他爱的人,但是她不在乎。   可是现在,他连死都不愿意和她又瓜葛吗?   顾薇不甘心的又翻了一下。突然一个细细的吊坠从贺存希的脖子间掉了出来。   顾薇手一顿,那吊坠上掉着两个戒指,一枚男士的,一枚女士的!   顾薇颤抖着手碰了一下,顿时泪如雨下。   “你这个混蛋,原来你没扔,怪不得我找不到!”   当天下午,警察赶到之后,将贺存希手下的两个人,连同贺存希那个放火的助理带走了。   然后便是贺存希和顾然的遗体,被检验了之后。留了下来。   两人都是犯罪嫌疑人,警察局那边有明确规定,不可以大办,再加上贺家也没有人有那个心思帮他大办。   顾然家更是不可能,他们家一个人也没出现,包括顾薇。   后来,他们便被简单的下葬了。   从那以后,顾薇就消失了,据说去了遥远的地方,反正再也没有回过海城。   而遥远的远方国度,顾默收到了一封信。   是顾然在事发之前寄出去的。那信上是一张空白的明信片,明信片里面画了一幅画。   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后面是长发的少女,明媚的笑着。   少年的白衬衫被鼓鼓的吹起,贴在少女的脸颊上。少女的长发在身后飘荡!、   明信片的后面只有一句话,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不再是你的妹妹。那样我就不需要临死都只能找一个你的代替品。   听说,顾默看完之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好久好久。   事情结束之后,苏半夏去了一次外婆的墓地,坐了半天才回来。   回来之后,苏半夏提拔钱杉做了公司的总经理,全权帮她处理本草集团的事务,再然后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贺家老夫人的事情上了。   因为她的出现,何晨变成了闲人。   终于,在她努力了一个月之后。赵医生宣布,贺家老太太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了。只要好好的修养,就不会有大碍。   出院的那天,传承的股东们都来医院探视了老夫人。虽然贺家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栋梁,但是股东们好像觉得贺家又有了希望似得。   二房的贺成安也来了,原本对苏半夏很有偏见,现在也和缓了很多。   苏半夏对他们的看法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现在每天都在做一件事,就是等贺荆南回来。   可是,从秋天等到春天,又等到夏天,贺荆南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到最后,等待变成了一种本能。   苏半夏不禁想,或许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惩罚,惩罚她当时拥有却不知道珍惜。   如今,只能黯然神伤。   ☆、第186章 贺荆南,再见   忽如一夜秋风来,树上的叶子,屋外的老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   苏半夏怔怔的站在那树前,仰头看着那棵树。   记得贺荆南曾经跟她说过,这颗树是他小的时候,贺承厚带着他一起种下的,代表的是他。   所以,如今这棵树枝繁叶茂,说明贺荆南还是好好的吧?   抬手在老树的树干上摸了摸,老树独特的触感和她的手心贴合,仿佛那个男人就在她的身边一般。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苏半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来自被狗咬的男人,“再见!”   苏半夏蹙了蹙眉,这人没头没脑的真奇怪。该不会又错信息了吧?   没有回复,她将手机又放回了口袋。   正想着,身后容嫂走过来。   按理说,容嫂是潘慧贤的人,后来贺存希叫她回来也只是想让他配合他做事。   本来,他们是可以将她赶走的。但是老夫人阻止了,大概是想通了吧?那次老夫人和容嫂聊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她留下来了。   “苏小姐,刚才门卫那边说,外面有个人找您。”   苏半夏心下一跳,欢喜的看向容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等待的缘故,现在的她变得异常的敏感,只要有人找她,她一定想到的就是贺荆南回来了。   只是,再一看容嫂有些狐疑的眼神,苏半夏便又垂下了头。   她真是糊涂了,如果真的是贺荆南回来的话,容嫂不会说这样的话。   收拾好心思,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走了两步,她又问道,“老夫人的早饭做好了吗?她老人家消化不好,小米要煮的久一点。”   容嫂应着去准备了,苏半夏这才回头又留恋的看了一眼那颗树才转身走向大门口。   镂空雕花的铁艺门外,一个人影背对着铁门坐在轮椅上。   苏半夏径直走出去,那人堪堪回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半夏,好久不见。”   苏半夏一愣,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人,“许子骞?”   来人正是许子骞,从前那个意气风的男人,如今因为病痛的折磨变的稍稍沧桑了一些。变化更大的就是,他现在坐在了轮椅上。   “你……”苏半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着,许子骞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希望她问她病情的事情吧?   岂料,许子骞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大方的道,“你也知道的,我当初是伤了脑子。经过这几年的调理,现在好了很多,但是影响到了一些行动能力。不过还好,我还活着。”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色如常,并没有任何躲闪的意味。想来,他真的是看开了。   想起贺荆南,苏半夏也不禁的喃喃道,“是啊,活着真好。”   身后,容嫂走过来道,“老夫人听说有苏小姐您的客人,所以叫我请客人进去坐坐。”听到容嫂称呼苏半夏苏小姐,许子骞快的扫了一眼苏半夏,见她神色如常,便转开了头。   苏半夏一愣,这才意识到刚才只顾着说话了,竟然没有想到他们还在门外。   倒是老夫人,自从上次病愈之后,又开始了吃斋念佛,鲜少见人,怎么今天想起来见人了?   思虑间,容嫂已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子骞十分熟稔的笑道,“有长辈邀请,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说完,他自己按了轮椅,朝着里面进去。   ……   大厅里,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串佛珠。   看见许子骞和苏半夏他们进来了,她十分慈祥的冲着苏半夏笑道,“半夏,这是你的朋友?”   苏半夏点了点头,“许子骞。”   “奶奶您好!”许子骞半点也不客气,上来就叫奶奶,倒是把老夫人给叫的愣住了。   苏半夏也有些赧然,真的不知道许子骞这是闹的哪一出?   不过,老夫人终归还是老夫人,很快便反应过来,笑道,“好,好。”   原来,苏半夏还以为老夫人之所以叫许子骞进来,是处于礼貌。   谁知道,这两人却十分投机的聊起天来了。只是聊来聊去都围绕着苏半夏,说的都是苏半夏小时候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苏半夏大囧,听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去看容嫂准备午饭了。中午的时候,许子骞还留在贺家吃了个午饭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不忘问苏半夏。“今天你有空吗?”   苏半夏狐疑的点了点头,“有事?”   “是有事!本草集团的事情,你方便处理一下么?”   苏半夏以为他说的是本草集团的归属问题,便点了点头。反正她有邕城中药基地,一样可以将妈妈的遗产扬光大。   更何况,本草集团本来就不算是她的。许子骞那时候在她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现在还给他就当是扯平了,以后互不相欠了。   “有空,现在就去吧。”   说罢,她便走过去和老夫人说了一声,“我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晚点再回来。”说完,她又和何晨交代起老夫人下午的注意事项。   老夫人闻言,犹疑着看了一眼许子骞。   “半夏,我想吃你做的冬菇鸡汤。”   苏半夏一愣,老夫人向来不重口腹之欲,怎么今天突然想吃鸡汤了?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下叫容嫂备好,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帮你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人十分急切的问道。   “很快,公司那边我也很就没经手了,很快。”   “哦!”老夫人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应了一声,“那你早点回来。”   苏半夏这才点了点头,转身推着许子骞出去了。   身后,何晨有些好笑的看着老夫人,“您就放心吧,苏小姐不会喜欢别人的。”   “那不是别人,以前是半夏的未婚夫。就算现在不是了,他也是最了解半夏的人……”   何晨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老夫人那么当真。便有些震惊的道,“您该不会是怕苏小姐被那位先生抢走了吧?”   老夫人一愣,转而又有些固执的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喝鸡汤。”   “好,您真的想喝鸡汤了。我这就去叫容嫂准备!”怪不得人家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不就是像个孩子么?   何晨也不拆穿她,径直去找容嫂了。   大厅里只剩下老夫人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   许子骞从一出来,就狐疑的看着苏半夏。   一开始苏半夏还不想理会,中午他和老夫人的对话,其实她是不太赞同的。她和许子骞虽说之前的恩怨都已经说清楚,但是现在的关系也只是普通朋友,说那些太过于刻意了。   只是,难得老夫人高兴,她也不想多说。   终于,在她终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许子骞终于开口了。   “他们叫你苏小姐?”   苏半夏一愣,原本以为他会问一些什么隐私的问题,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   “嗯,是的。”苏半夏淡淡的回答,其实一开始她陪着老夫人搬回老宅的时候,他们都叫她少夫人来着。   是她自己阻止了,她和贺荆南早就不是夫妻。不管是法律上的,还是名义上的,都不是,那她算什么少夫人?   所以,她要求她们都叫她苏小姐。因为贺少夫人那个称呼,只有贺荆南才能赋予,她一直都在等他回来,当她的贺少夫人。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想到这里,苏半夏嘴角抿出一个凉凉的笑意。看着像是笑容,却十分的苦涩。   许子骞见状,原本到了嘴边的为什么又噎了回去。   虽然他身在国外,但是对于贺家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苏半夏和顾然之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能回来。   “不管是叫什么,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许子骞淡淡道,竟有点安慰的意味在里面。   苏半夏没再说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股权让渡书。   “这是当初你给我的,现在还给你。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所有事情,都一笔勾销吧。”   许子骞怔怔的看了一眼那摆在自己面前的让渡书,显然他是没想到。刚才他叫苏半夏出来,其实是想和她聊聊而已。   但是他又怕她不出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心下微微一凉,他苦笑道,“分得这么清?”   “当然,你知道我不喜欢欠人情。”苏半夏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看着许子骞。   “那……”许子骞动了动嘴唇,“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苏半夏怔愣片刻,才点了点头。   许子骞顿时弯起了唇角,结果那份让渡书,“好,那我就收下了。也不枉费我这死里逃生一回了。”   一切都说清楚了,苏半夏也轻松了很多。只觉得身上的担子,又卸下了几分。   现在一听许子骞说起死里逃生,她又想起之前怀疑过许子骞的毒并不是苏忍冬下的事情。便问道,“你这药物中毒,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许子骞抿了抿唇,“要是我说,是你爸爸做的,你信吗?”   “相信!”其实早之前苏半夏就想到过。只是她没有证据,也不愿意去多想罢了。   许子骞见状轻笑一声,“你还真不为他掩饰。”   苏半夏蹙了蹙眉,“那你打算怎么做?”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十分的复杂。   许子骞摇了摇头,“没打算怎么做,其实你爸爸那个人就是太自私了。忍冬都死了,我什么都不想提了。你知道吗?忍冬当时是带着我们的孩子走的,怎么说,他也是你和忍冬的爸爸,回来的时候听说他也得了重病,就当是抵消了吧?”   说到这里,许子骞的眼底还是露出了一抹伤痛。   苏半夏十分的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苏忍冬竟然这么决绝。也万万没想到,一个母亲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心,那她当时一定是万念俱灰了吧?   苏半夏久久没有回神,最后又想到被绑架前那晚,站在病房前看见的一切,才恍惚点了点头。“也好。”   ……   安浩回来了。   当苏半夏接到小墨的结婚请柬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   当时正是第一场雪,苏半夏站在贺家诺大的花园里。看着冉冉兴奋地跑来跑去,在地上印上了一朵朵梅花。   听到安浩回来的消息,她喜不自胜。   要知道,当初就是安浩带走了贺荆南。她三步并两步的跑回大厅,正要出门。   一枚红色炸弹,在她的眼前绽开。   苏半夏翻开一看,竟然是安浩和小墨的请柬,都有请柬了,说明安浩早就回来了。   他回来了海城,为什么贺荆南没回来?   将手中的请柬丢下,苏半夏飞赶到了安家。   安浩和小墨正在讨论婚礼的细节,看见苏半夏小墨十分歉疚的站起身,欲言又止。   安浩则是找了个借口,就要走。   却被苏半夏厉声喝著,“安浩,贺荆南呢?”   安浩顿时苦了脸,只是当回头看向苏半夏的时候又换了一个笑脸,仿佛刚看见苏半夏一般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苏半夏不理会他的表演兴趣,又问了一遍,“贺荆南呢?”   “他很好啊,就是他很好我才先回来办婚事。”说起婚礼,安浩顿时来了兴致,索性坐了下来,细细的说道。   “本来,老大在美国治好病之后,我就说我没去过美国。你也知道的,我家老头子的身份,不能出国的,连带着我们也不好出去。所以,我就叫荆南带我去到处看看,他在那边熟嘛!老大也确实够意思,就带我去了。我们沿着美国当做第一站,游遍了美洲。然后又转到去欧洲!太美了。这次我开了好大的眼界,不仅收获了美景,我还遇到了在国外走秀的秦瑶,她和一个英国人在一起了,说要和我解除婚约。我一高兴,我就先回来了。我准备先结婚,然后带着小墨一起去游历……”   安浩说的十分的兴奋,只是话里漏洞百出。连小墨都听不下去了,苏半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贺荆南好了,为什么不回来?在他心目中,奶奶难道不必带着安浩去旅游重要?   苏半夏抿了抿唇,也不拆穿他,反而点了点头。   “很好,那你们也带我去吧?我对美国也很熟。我看了你们的请柬了,后天的婚礼是吧?你们瞒得真好。不过现在也行,我等着。你们婚礼结束我就陪你们一起去!”   安浩一愣,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编的太低劣。只是她来的太快,他还没编好故事啊。   小墨默默的往前走了一步,“要不,你就告诉苏姐吧?”   安浩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侧头却看见苏半夏红了眼眶。   只是,她十分的倔强,硬是强忍着,看着他。   安浩最终还是没忍住,低低的道,“对不起,嫂子。”   “别叫我嫂子!”苏半夏最终还是没忍住,了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是为了被安浩欺骗,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等待让她害怕。   “苏姐,您别生气。安浩他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刚才他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小墨终究比较老实,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安浩没骗您,贺先生确实被救过来了,秦瑶也确实和别人在一起了。”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苏半夏想不明白,就算不想见到她,那老夫人呢?   “他没办法回来,因为他……”小墨顿了一下,咬了咬唇道,“他的脸受伤了。”   “什么?”苏半夏慌忙看向小墨,“你说他的脸?”   小墨点了点头,“火太大了,不仅仅是脸,还有他身上的皮肤。造成了很大程度的烧伤,就在安浩回来的前一天,他便一个人离开了,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半夏闻言,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眼前突然变黑了。   苏半夏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趴在玻璃上的虫子。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动弹。她永远都无法挣脱那玻璃的阻挡,到窗外去。   只是,原本最起码还是玻璃上还有亮光,可以让她有个希望。如今,那点亮光都被剥夺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黑暗了。   良久,苏半夏才默默的站起身,呆呆的往外走。   身后,安浩又叫住了她。   “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我已经想办法在找了,只不过我在国外的能力有限,可能不会很快,但是您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苏半夏不语,依旧呆呆的往前走。   安浩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是老大临走的时候,留在医院里没拿的,现在……给你吧?”   苏半夏这才仿佛有了聚焦一般,转过头看看着那个盒子。仿佛像是看见了什么珍宝一般,快的接过去,走出了安家。   身后是小墨担忧的神色,“苏姐她不会有事吧?”   安浩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   刚走到门外,苏半夏便慌忙打开盒子。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几张单子,和一部手机。   这手机苏半夏并不熟悉,不是贺荆南惯用的那一个。   将盒子放下,苏半夏单手打开手机的电源。   一阵开机铃声之后,是十分简洁的桌面,苏半夏看不出来这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安浩拿错了别人的东西。苏半夏单手将手机又放回了盒子,正要去拿盒子里的其他文件。   岂料,刚才单手的力道没控制好,碰到了信息按键。   手机里的信息存储箱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信息,备注名字是冉冉的妈妈。   苏半夏心下一动,突然觉得手有些抖。稳定了一下心神,她才抬手点开那条信息。   屏幕上的内容是,你怎么看待出轨?然后是另外一个人的回复。   这不是……苏半夏顿时愣住了。   然后,她一把放下手机,返回了拨号键盘那里,在手机上按下了自己的号码拨通。   很快,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苏半夏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来电,被狗咬的男人。   脑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被顾天佑带回顾家被人各种为难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错信息的陌生男人,逗得她展开了笑颜。   后来,每当她不开心,那个人总会出现。   可她不知道,原来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偶然错信息的陌生人,而是贺荆南!   原来,就在前阵子,她竟然就和贺荆南相隔一条信息线,可是她却没有回应。苏半夏几乎可以想象到,无数个她没有回复的夜晚,贺荆南那个淡漠的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信息的样子。   心下大恸,苏半夏蹲下了身子。   模糊着眼睛,在自己的手机上找到贺荆南之前送过来的信息。然后一条一条的回复。   “贺荆南,不要再见。”   “贺荆南,我再等你,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贺荆南,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要是我知道是你,我一定会回复的。”   “贺荆南,我爱你。”   只是,消息一条一条的出去,最后全部都汇集到她手里的另外一部手机上去了。消息的另外一端再也不会有人在等待着她的回应了。   那天之后,苏半夏正式搬出了贺家。无论老夫人如何的挽留,她都没有接受。   在离开贺家的那天晚上,苏半夏给贺荆南自己的手机了一条信息。虽然那部手机,听安浩说,已经在火中烧毁。   可是她还是了,她说,“贺荆南,我不等你了,我要嫁人了,这一次是我跟你说再见。贺荆南,再见!”   苏半夏说到做到,在离开贺家第二天便开始大张旗鼓的相亲。   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她的相亲轰轰烈烈的,一时间闹的海城满城风雨。   一年之后,苏半夏终于相到了一个满意的对象,在过年之前,她宣布了婚讯。据说是来年春暖花开就结婚。   又是一年的新年夜,苏半夏将小福赶回家过年,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贺荆南的公寓。   韩嫂也回家过年了,公寓里一片漆黑。   苏半夏拿出钥匙开门,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但是却没有一点温度。   没有开灯,苏半夏径直走到沙上坐下,电视里播着春晚,今年的主持人换了,比很多年前那个脸特长的主持人好看多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还是那个主持人好。   上次,她和贺荆南说起来的时候,贺荆南怎么说的,他说以后每年我都和你一起过节。   怪不得人家说,男人的誓言不可靠。苏半夏不由得骂了一声,“都是骗子!”   刚说完,头顶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还没等她看清楚,便有一个身影快的将她搂在了怀中。   苏半夏怔在原地,只鼻翼间呼吸着熟悉的薄荷气息。   下一秒,她一把推开那人。“这位先生,请自重,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苏半夏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是那张冷漠的脸,却成熟了许多。这会儿他眉心微蹙,看起来有些不悦。   “女人,你坐在我家的沙上,叫我自重?”   只是话一落音,却看见苏半夏眼圈红了。心下一痛,贺荆南一把将苏半夏揽入怀中。   “半夏,我回来了。嫁给我好吗?”   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不好!”苏半夏带着鼻音道,“我现在那么受欢迎,多少男人排着队要嫁我,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贺荆南一愣,旋即从身后拉出了一个宝蓝色的盒子。   “难道你不记得你送我的这个礼物了吗?这么多的壮*阳药,不就是提醒我多多宠幸你吗?”   苏半夏脸一红,当时是因为顾然和他在一起,她一时任性才故意送来膈应他的。谁知道这个男人竟然一直记着。   只是解释的话来不及说出来,苏半夏已经被男人压在了沙上。   嘴巴被封住的那一刻,苏半夏垂死挣扎道,“不是说陪我看春晚吗?”   耳边响起男人含糊不清的回答,“这么好的春……晚,当时是用来行动的!”   电视里响起了熟悉的音乐,难忘今宵一年又一年的响起。   苏半夏听着主持人一声一声的新年祝福声,嘴角扬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还好,最终还是等到了你,还好我一直没放弃!   ☆、江湖再见!   历时五个月,终于写完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中间肯定有各种不足,但是我很开心,还是有很多亲,默默的陪着我到最后,在这里万分的感激。   2016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好多次都想着,放弃吧,不要写了。   可是还好,最后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感恩一路相伴,不求未来的路上一直有大家的陪伴,只求曾经我们同路。   未来江湖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